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复联]正派和反派是如何相互拯救的（上） 作者：八风不动 文案 上部 Troublemaker [霜铁霜]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Tony并非不善与人交流，但他实打实地不懂得如何建立一段亲密关系，直到他遇见一位有着迷人口音的英国绅士，或者说一位外表风度翩翩，骨子里却和Tony臭味相投的troublemaker。 不幸的是，Tony的疑心病却把一切都搞砸了——他把对方错误地送进了监狱，致使对方离奇死亡。 可就当Tony下定决心守着内疚孤独终老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天大的恶作剧！ Fu…k you，该死的阿斯嘉德邪神！ 下部 Star sky [盾冬盾] “刚刚接到报告，九头蛇发出内部通缉，捉拿冬日战士。”Hill当着Steve的面向神盾局局长Fury报告。 “这事非要现在说吗？”Fury用那只独眼翻了个白眼。 “事关冬兵，队长绝对有权利知道。”副局不为所动。 “所以，你的决定呢？是拯救世界还是拯救你的好友？要知道，你可是Captain America！” “但我首先是Steve Rogers，”队长说着，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so Bucky first，always！” 有人建议我把上部和下部分开放，因为有人不吃盾冬，所以下部就重新开了个坑 内容标签： 超级英雄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Loki，Tony，Steve，Bucky ┃ 配角：Thor，Natasha，Sam等复联众人 ┃ 其它：钢铁侠，雷神，美国队长，复仇者联盟 ================== ☆、写在前面的话 　　其实本文尚在存稿中，作者君原打算8月13日再开始正式放文的，放出文案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要一心一意，因为之前作者君的《秘密特工》苏美计划、超蝙二代计划以及蝙超三代AU计划全部搁浅了，作者君担心看完X男之后，又会想要跑去写Erik和Charles… 　　没办法，作者君就是这样博爱（摊手） 　　但有一位读者给了我一个surprise，她（他）收藏了我的文案，所以，作者君也要给一个surprise，那就是放两章存稿出来（听起来有点儿太小气了，可作者君最近要出差去一个接触不到电脑的地方一个月，这两章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正文之前，想要说说这两个副标题，它们都是歌曲的名字，而作者君认为，这两首歌分别和霜铁霜及盾冬盾相性极高，所以就偷懒拿来做副标题，感兴趣的话可以翻出来听听。 　　# Troublemaker （歌手:Olly Murs/Flo Rida）# 　　You're a troublemaker 　　 　　你这个麻烦精 　　You ain't nothing but a troublemaker boy 　　你就是一个爱制造麻烦的男孩 　　You had me hooked again from the minute you sat down 　　你才刚一坐下我就被你迷住了 　　The way you bite your lip 　　你咬唇的样子 　　Got my head spinnin' around 　　让我神魂颠倒 　　After a drink or two 　　一两杯刚下肚 　　I was putty in your hands 　　我就任你摆布 　　I don't know if I have the strength to stand 　　想要站起来，但却双腿发软 　　Maybe I'm insane 　　也许我是疯了 　　It's like you're always there in the corners of my mind 　　就好像你永远在我脑海的角落 　　I see a silhouette every time I close my eyes 　　每当我闭上双眼都能看到你的魅影 　　There must be poison in those finger tips of yours 　　你指尖的触摸好像有致命的魔力 　　Cause I keep comin' back again for more 　　因为我一直对你魂牵梦萦 　　Oh oh oh...Trouble troublemaker. yeah 　　哦，麻烦，麻烦精 　　That's your middlename 　　这是你的绰号 　　I know you're no good but you're stuck in my brain 　　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但却占据我的心 　　Why does it feel so good but hurt so bad 　　为什么感此觉很美妙却又如伤痛 　　My mind keeps saying 　　我的内心在告诉我 　　Run as fast as you can 　　逃得越远越好 　　I say I'm done but then you pull me back 　　我说我不干了，我们完了，但你又拉我来回 　　Troublemaker 　　唉，你这个麻烦精 　　#Star sky （歌手:Two Steps From Hell）# 　　【steve】 　　Age to age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I feel the call 　　我感受到了呼唤 　　Memory of future dreams 　　就在未来梦想的记忆里 　　You and I 　　你和我 　　Riding the sky 　　比翼翱翔于天际 　　From another time and place 　　在另一个时空里 　　Keeping the fire bright 　　将爱燃烧成璀璨之光 　　I knew your name 　　我知道你的名字 　　I knew your face 　　我认得你的模样 　　Your touch and grace 　　还有你的爱和馈赠 　　All of time can not erase 　　纵使是时间也无法抹去这一切 　　What our hearts remember stays 　　我们的心将永远留在记忆里 　　Forever on a song we play 　　永远留在我们共同奏响的那只歌中 　　【Bucky】 　　Burn the page of me 　　焚毁记忆中属于我的那一页吧，过去就让它过去 　　I cannot erase the time of sleep 　　我无法抹去沉睡的那段光阴 　　I cannot be loved so set me free 　　我不能被爱所以请放我离去 　　I cannot deliver your love or caress your soul 　　我无法回应你的爱意，或是抚慰你的魂灵 　　So 　　所以请…… 　　turn that page of me 　　翻过记忆中属于我的那一页吧，过去就让它过去 　　I cannot embrace that touch you give 　　我无法拥抱你给予的拥抱 　　I cannot find solice in your words 　　无法从话语中获得安宁 　　I cannot deliver your love 　　也无法回应你的爱意 　　or caress your soul 　　或是抚慰你的魂灵 　　 ☆、Ch.1. 第一次 　　Loki Odinson，阿斯嘉德小王子打心眼里讨厌这片神域。他讨厌眼前这座金光闪闪的金宫，讨厌穿着一身愚蠢黄金铠甲走来走去的卫兵，讨厌自己那个动不动就喜欢砸杯子、大喊大叫着要“another（再来一杯）”的哥哥，讨厌那些整天只知道打猎、秀肌肉、吃烤肉的阿斯嘉德“勇士”。 　　哼，Thor的跟屁虫们。 　　相较于神域，Loki更喜欢九界中的其他界域，比如侏儒国，那些矮小丑陋的家伙尽管外形不佳，却有着令人惊叹的狡猾和才智（Loki认为，大多时候这两个形容词可以互换使用，并无褒贬之分）。他们那些神秘的力量和古老的知识尤其让他印象深刻，而与他们讨价还价并从中获得好处，则是Loki最大的乐趣之一。 　　精灵国也是个很好的去处。 　　在这里，你不会因为太聪明，太愿意用脑子而不是肌肉解决问题就被嘲笑是胆小怕事，也不会因为在战斗中使用法术拒绝近身搏击，而被说成是“只敢偷偷摸摸在背后放冷箭的懦夫”，更不会因为在打猎时顺道采集了些珍贵的草药就被叫上一整天的“娘娘腔”。 　　精灵们温和、睿智，且懂得优雅地生活，他们喜欢并擅长法术，尊重而敬畏智慧，与他们相处总令Loki感到无比舒适。 　　是的，阿斯嘉德小王子喜欢侏儒和精灵，乐于且精于和他们打交道，但二者却并非他的最爱，九界中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是中庭——那个布满蝼蚁人类的所在。 　　在Loki看来，人类和蝼蚁没多大区别，两者都是一样的数量庞大、密密麻麻，一样的生命短暂，朝生暮死（百年时间对于神族而言确实如一个昼夜般），但他们同时也是Loki见过的最矛盾、最复杂的种族——和侏儒交流，你只需要满满一袋子金币或者珠宝，和精灵交流，你只需要一张漂亮的面孔和彬彬有礼的姿态，Loki可以轻而易举地扮成他们喜欢的样子，这不成问题。 　　可人类却极其缺乏一致性，自负如Loki也不敢打包票就能每次戳到他们的痛点——这些家伙好像一直都是闭着眼睛在过日子，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们时而伟大时而怯懦，时而高贵时而粗鄙，时而贪生怕死时而又视死如归，他们高喊正义，可又总是颠倒黑白，莫名其妙地为自己所憎恶的敌人而战、而死，到头来还以为是为着心中的信仰和梦想。 　　通过与人类族群-交流，Loki得出了一个心得，那就是——要是你想要接近这个种族并通过他们达成什么目的，单单讨好是不够的，你要侮辱他们、摧折他们，让他们爱上你的同时，也对你怀有深深的恐惧。 　　而这刚刚好就是神应当做的。 　　所以，每当Loki感到无聊时都会前往中庭，就像那些上流阶级无聊时去国家大剧院，坐下来悠闲地看那些蝼蚁演上一幕悲壮的肃剧，或是一幕低俗的闹剧，若一时来了兴致，他也会纡尊降贵地涉入其中。 　　兴致高时，就当个政客，耍弄自己的银舌头，用空头支票让那些已勾心斗角为生的党派人士为自己卖命。如果像今天这样懒洋洋的话，就干脆去咖啡店当个售卖员，神不知、鬼不觉地往那些出言不逊的顾客的咖啡杯上施咒，这样一来，当他们走到大街上时，杯子底儿就会突然掉落，在洒他们一身的咖啡的同时，破坏掉他们一整天的好心情。 　　总而言之，Loki认为，人类社会的平衡是微妙而脆弱的，就像精心搭建的多米诺骨牌，只要你加上哪怕一根头指头的气力，整个就能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 　　Lok还挺喜欢跟这儿的小孩子说话的。不，不是说那些只会朝着你傻笑着吐口水泡泡的小婴儿，而是八岁到十二岁的半大孩子们。他们显然已经开始从晦暗的成人世界中学到了一些东西，但又不那么完整，一边懵懵懂懂地固守着自己的简单纯真，一边却又妄想通过更加成熟复杂的行为模式赢得年长者的惊叹和认可。 　　比如眼前的这一位—— 　　“要一杯黑咖啡，不加糖的。”傍晚时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站在咖啡店的柜台前面，板着白白嫩嫩的脸说。他的眼睛和头发都是漂亮的浅棕色，不像黑咖啡，倒是像加了巧克力酱的摩卡。 　　“小家伙，黑咖啡可是很苦很苦的哟，我可不认为你适合喝这个。”前台的女侍者笑眯眯地回答，“为什么不来一杯热可可呢？甜甜的味道超赞的。” 　　她的好心肠立刻得到了报偿——小男孩翻了一个极有个性的白眼给她看，然后拉长了调子慢条斯理地道：“顾客就是上帝，现在，你的上帝要一杯黑咖啡，不加糖。” 　　“稍候，一会儿会送到座位上。” 女侍者的母性关怀瞬间摧枯拉朽般地崩塌了，换上了应付客人的惯常语气和说辞。 　　正在摆放咖啡杯的Loki将一切看在眼里，倒是对这个有点儿臭屁的小家伙产生了些许兴趣，在女侍者做好黑咖啡时主动提出帮她送过去。 　　“谢了，帅哥，我可不想去伺候一个装腔作势的小屁孩。” 女侍者朝小男孩坐着的方向回敬了个白眼，Loki私以为没有刚刚的小家伙翻得好看。他微笑了一下，将黑咖啡和一小袋白糖放到盘子上，迈开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大长腿走了过去，途中收到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您点的黑咖啡。” Loki将盘子稳稳地放到小男孩面前的桌子上。 　　小男孩威严地朝自己的咖啡点点头，随即对着那个白色的小糖包皱起眉来。 　　“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了，不加糖。”他说，表情硬而凝重，声音软而稚嫩，两相对比之下，真是非常可爱。 　　“当然，顾客就是上帝，”Loki好脾气地说，对待这样可爱的小东西，他总是很有耐心，“我们只提供白糖，加不加你可以自己选择，你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婴儿了，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显然取悦了小男孩，他抬头看了Loki一眼，飞快地笑了一下，而后又在笑容扩大之前堪堪收住，然后再次板起脸来，乍有其事地朝Loki伸出了手，“总算遇到了一个明白人。很高兴见到你，我是Tony Stark.” 　　“Jonathan Pine.” Loki勾起嘴角，从善如流地也伸出手和他的这位小朋友握了握，报出了自己在中庭的惯用名。 　　“我从没见过黑发绿眼的人，”Little Stark睁着他大大的棕眼睛打量着Loki，“这种搭配看起来似乎还不赖。” 　　“谢谢夸奖，”Lok调皮地朝Tony眨了眨眼睛，而这时，邻桌的两个一直凑在一起朝Loki痴痴傻笑的两个女孩突然出声招呼他，“帅哥，能帮个忙吗？” 　　Loki并不太想搭理她们，毕竟他才刚刚聊到了兴头上，可Tony Stark却比他动作更快。 　　“嘿，两位，他人正忙着这边呢，没工夫。”小家伙扬起下巴，高傲地说，好像一只急于捍卫自己领土的小狮子（尽管那片领土并不归他所有），“先到先得。” 　　那两个女孩可没有什么谦让精神，显然，要想钓帅哥，你就得狠心地打败各种对手，包括一个可爱又可恨的小豆丁。 　　“吃独食可不好。”其中一个女孩说道，她化了个烟熏妆，或者有一个烟熏妆似的黑眼圈，而另一个则挂着个亮粉色的鼻环。 　　Tony撇撇嘴，从口袋里掏出张大额钞票，朝两个女孩晃了晃，然后叠了个纸飞机，在机头哈了口气，瞄准，出手，纸飞机就正正好落到了Loki的身上，被他修长的手指接住。 　　“刚刚那是小费，”他傲慢地说，“独食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吃的。”接着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钞票，开始一张一张地往桌子上铺。 　　一个女孩愤愤地站起身来，那神情似乎是想要给这死孩子一个暴击，可她的同伴却紧紧拉住了她，并给了她一个古怪的眼色，接着两人就扔下喝了一半的咖啡走出了店门。 　　“我猜你是个superboy，” Loki有些无奈地看着Tony。 　　“是的，当然，从某方面来说是这样的，”Tony大言不惭地回答，“我四岁就做出了电路板，六岁就制作出了自己的发动机。” 　　“嗯，这是挺令人印象深刻的，” Loki不置可否，“不过我想你一会儿离开之后用不上这两样，自由搏击大概比较对路。”那两个女孩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人，咖啡店所在的位置也有点儿偏僻，最重要的是——还有比拿着一大堆现金的小孩子更好的抢劫目标吗？ 　　“赤手空拳和人打架？不，不，不——做事要靠脑子。”Little Stark伸出一根短短的手指摇了摇，看来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勾勾手，示意Loki靠近一些，然后煞有其事地挑起了他的下巴，“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吧，美人，误工费我来付，怎么样？” 　　“你在和我调情？” Loki不可置信地问，不少人对他干过这个，但当中从不包括一个绝不超过十岁的小男孩。 　　“没错，我打算约你出去。” Tony眯起眼睛，拼命地朝Loki放电，直到把他电得笑了起来。 　　“那么，亲爱的，你知道约会之后人们通常会去干什么吗？”阿斯嘉德小王子哭笑不得地问。 　　“当然，”Tony笃定地回答，但作为一个擅长撒谎的人，Loki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家伙根本对此一无所知，“约会后人们会去做很多很多事，包括一些有趣的事。” 　　“嗯哼，可恕我直言，如果我真的胆敢和你一起干那些‘有趣的事’，我会被你父亲揪着衣领狠狠揍上一顿，然后以‘猥-亵幼-童’的罪名关进监狱里。” 　　“放心吧，顶多是我妈妈会拿高跟鞋跟敲你一顿，而我老爸根本就不会搭理这事儿，他忙着呢——”Tony笑着说，可Loki却敏锐地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失落。 　　“我老爸也是，”他终于懒洋洋地坐倒在Tony旁边的椅子上，学着他的用词回答，“不怎么搭理我，只喜欢我哥哥。” 　　“你还有个哥哥？” Tony很感兴趣，“他什么样？” 　　可还没等Loki回答，一帮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把店里所有人都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请跟我们回去，小Stark先生。”为首的那个平静地说，但Loki敢打包票，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火山岩浆，澎湃着、翻涌着，又被死死压抑着。 　　“知道了，知道了，”Tony乖乖地站起来，不耐烦地说，显然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景发生，或许这样的情景已经发生过很多遍了，“抱歉，美人，我得走啦——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子，身不由己。” 　　“那么，再见。”Loki朝他挥挥手，顺便用魔法在Tony身上做了一个标记——这是个有趣的小东西，值得研究。 　　【注】Jonathan Pine（乔纳森·派恩）：抖森在《夜班经理》当中的角色名 ☆、Ch.2. 第二次 　　Tony兴致缺缺地被朋友拉去了一家酒吧，讲实在的，他今天真不怎么想喝酒，也不怎么相信这家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酒吧里能有“自己最喜欢的菜”。 　　是的，他的那位损友就是这么保证的，他最喜欢的菜。跟Tony玩得熟的人都知道他男女不忌，但各有所偏爱。女性当中，他更喜欢那些身材火辣的金发小妞，而在挑男人方面，他一直执着于黑发绿眸。前者在美利坚共和国里并不少见，而后者可是有些难办，毕竟那算是稀有物种了，不是吗？ 　　事实证明，经验主义害死人，在看到这盘“菜”的那一刻，Tony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Yooo~~~~，这简直太TM的是他的菜了。 　　苍白的皮肤，半长的黑发，碧绿的眼瞳，时不时勾起弧度的嘴角，结实却不显得过于粗壮的手臂和胸膛，长而灵巧的手指，抛开那些炫目的调酒技巧，这个人即便仅仅是站在那里，也会有无数男男女女前仆后继地冲过来。 　　而且Tony敢打赌，他一定在吧台后面藏了一双大长腿。 　　当然，这样的外形让绿眸调酒师毫无疑问地成为了这间酒吧里绝大多数人的菜，或许今晚他得用上棍子才能将围在那人身边的竞争者赶走，不过最佳方案还是让猎物乖乖地跟着自己走，Tony舔了舔嘴唇这么想着，奋力推开前面的人，挤到吧台跟前。 　　“嘿，绿眼睛美人儿，给我来杯Whisky Sour，谢了。”他试图用自己最性感的声线说出来这句话，这太不容易了，周围嘈杂不堪，而你听过什么性感声音是大声嚷嚷来着？ 　　Loki瞟了那个试图引起他注意的小个子，立即肯定他决不能卖给他这里的任何酒精，即使他举手投足看来都轻车熟路，即使他刻意留着短短的胡茬好让自己显得老成一些，可Loki就是知道眼前这家伙还是个未成年，因为他们七八年前见面时这家伙铁定还不到十岁。 　　拜托——他可是个神，他的记性好着呢，更别提他还特地在他身上留了记号。 　　“证件。”Loki懒洋洋地朝Tony Stark摊开手，半明半暗的灯光让他看起来神秘莫测，Tony一边着迷地盯着他的绿眼睛，一边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放到那只纤长的手中，顺道颇有技巧地在他手心里挠了挠。 　　“做得不错，”Loki只象征性地瞥了一眼那张卡片，“但抱歉，规矩就是规矩，所以没有酒，little Stark。”他才不管身为调酒师到底能不能买酒给未成年，人世的规矩就是狗屁，他只是想让眼前这个嚣张的小家伙吃瘪。 　　“你应该看看我身上某样东西，这样你就不会这样称呼了。”Tony撇撇嘴，然后——“等等，你叫我Stark？我们认识吗？”他当然还没到进酒吧的年龄，那当然是一张假证，而他还没愚蠢到在假证上标注真名，这个人…… 　　记忆和现实在一瞬间“砰”地一声撞在了一起，这令Tony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双浅棕色的眼睛似乎变深了一些，让人想到了甜蜜的枫糖。“我的老天啊，你是那个咖啡厅里的Pine，J…什么Pine，那个‘顾客就是上帝’，你一点儿都没老，简直还是那副帅样儿，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下轮到Loki惊讶了，距上次相见过去七八年之久，这个小蜜糖竟然还能如此清楚地记起自己的名字和样貌，如果所有的人类都有这样逆天的记忆力，那他绝不敢顶着同一副面孔，用着同一个名字时不时地来这儿晃荡了。 　　“Jonathan Pine.”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假名，“上次见你时，你还只有我的大腿高，”既然被认了出来，Loki也没打算否认，而是继续调侃着说，“一晃这么多年，你好像也没长高多少。” 　　Tony 上下打量着Loki。 　　“你不会是英国007特工吧？”他突然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Loki高高挑起了眉毛，他大概知道什么是007特工，可Tony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个谍报人员，而且还是来自英国的？ 　　“我的意思是，普通人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七八年前只见过一面的孩子，”Tony手舞足蹈地解释着，“虽然面部特征不会改变，但还是会有不小的变化，除非你经过什么特殊训练，要不不可能做得到。” 　　Loki微微惊讶于Tony的敏锐，可还没等他用自己的银舌头给出一个荒谬但又极具说服力的解释，一个只比他那个雷神哥哥小一号的大块头醉汉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捶打着吧台大声喊道：“小白脸，别只顾着卖屁-股，快给咱再来一杯。” 　　Loki看着那个大家伙笑了笑，露出了八颗牙来，熟悉他的人一定知道，每当Loki这么笑的时候，就有人要倒霉了。酒吧里总会遇到些喝得神志不清的人，他们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当然也不会有属于人的礼貌和素养，而对于来自醉鬼们的出言不逊，Loki并不会计较，和蚂蚁们有什么好计较的？他只会在他们身上施点儿魔法，通过捉弄他们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可Tony没有这样的胸襟，特别是在美人面前，他得表现得对无礼者斤斤计较才行。 　　“你要卖屁-股？”他大声问那个醉汉，声音中充斥着惊恐和不可置信，表情极其夸张，“不，抱歉，但我不得不说，就算倒贴我钱我也不买。” 　　周围人发出一阵哄笑，醉汉原本被酒精刺激得通红的脸更加红了，他把拳头掰得嘎吱嘎吱响。 　　“霍比特人，你找死——”他气急败坏地说着，一拳朝Tony揍了过来，而Tony还沉浸在“他竟然读过《霍比特人》”、“TMD他竟敢嘲笑我个子矮”一类的脑洞之中，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当务之急不是动脑子，而是缩脖子。 　　好在英俊的Pine先生身手也不错，Tony从不知做咖啡或是调酒能赋予一个人如此大的力量和如此迅捷的反应力，他直接一把握住了那个醉汉的手腕，没看出怎么使力，便将它轻而易举地折断了。 　　“嗷~”醉汉用男高音的语调嚎了一声，而围观的众人则爆发出一阵起哄般的叫好，Jonathan像是个大获全胜的拳击手般朝人群举起了胳膊。 　　“Pine，你TMD地在干什么！”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肾上腺素上涌般地朝Jonathan大喊大叫，“我们是服务场所，你不能对顾客动手。” 　　“抱歉，头儿——” Jonathan毫无诚意地摊了摊手，“我这么做也是为保证顾客的安全，不是吗？” 　　Tony真是爱极了他这个挑眉眨眼的动作，哦，对，他确实是双性恋，但鉴于那微妙的自尊心，他通常不会涉及这种高个子男人，而Jonathan显然是个例外，也必须是个例外。 　　“好像并没有什么被砸坏了的，”他环顾四周，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三张钞票，“这是精神损失费——老板——” 　　===================== 　　“我们去哪儿？”打烊后，Loki架着喝得有点儿站不太稳的Tony走在大街上时，后者醉醺醺地问。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Loki回答，“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还在上学。” 　　“确实没错，”Tony摆了摆手，断断续续地说着，“寄宿制学校，管得简直比军营还严。送我进去的当天，我老爹简直高兴坏了——他终于摆脱了我——那估计是自我从生以来，他最高兴的一天了。” 　　“好吧，看来我得送你去酒店，”Loki自言自语着，他不怎么想听个醉汉说自己的伤心史。 　　“我想我从小就有点儿迷恋你。” Tony突然说，有些口齿不清，可神奇的是，Loki却毫无障碍地听明白了。 　　“嗯哼，你的意思是说，你八岁时就幻想着我的果体打手-枪了？”他假装震惊地大声说，引得路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向Tony，而Tony只顾傻乎乎地不停大笑。 　　“不，不，很可惜，我还没有那么天赋异禀。”好不容易停下笑后，他断断续续地说，“不过我在这方面确实不赖，今晚你可以试一试。” 　　“哪方面？打手-枪？”Loki调侃道。 　　“说真的，这门技术我很少实践，”Tony Stark 先生牛逼哄哄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就凭这脸，这身段，只要招呼一声，分分钟就有各种男男女女倒贴。” 　　“是嘛？”Loki不以为然地隔着T恤衫，在他的小腹上掐了一把，结果意料之中地掐到了不少赘肉，肉呼呼的小肚子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手感不错。” 　　这下子他做得有些过了，他可以言语挑衅，但不应该用揭露事实来伤Tony的自尊。他确实疏于锻炼那又怎么样？有一个软绵绵肉呼呼的小肚子又怎么样？他有一双魔术师一样的手，还有一条灵活得堪比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传说中邪神的舌头，还有…… 　　嗯，剩下那个不太好在大街上公开展示，所以Tony决定先向眼前这个笑得贱贱的可爱家伙展示一下前两样，以便顺利将人诱拐到酒店的床上。 ☆、Ch.3. father issue 　　第二天早上，当Tony Stark从酒店的大床上晕乎乎的爬起来时，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诱拐计划成功了——因为他如今正和先前那些419经历中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布。可在他甩甩头，慢慢清醒到足以回忆起昨晚的细节时，只能挫败地承认，诱拐计划至多只成功了一半。 　　可诱拐对象人呢？ 　　Tony绝不会半途而废，拜托，他可有科学精神了，百折不挠，愈挫愈勇什么的。他撩起被子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弟，在心里做了个评估，确定自己完全可以再来上一发后，果断决定下床找人。 　　而这时，Jonathan刚好走了进来，衣冠楚楚。 　　“哇哦~~~很有兴致嘛~~~”Loki用眼睛上上下下将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家伙溜了一遍，故意在那肉肉的小肚腩上多停留了一阵，这让原本大大方方自我展示的Stark突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不自在，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迅速换上花花公子的那副标准表情和语调，企图重新夺回主动权，就像他之前在床上做的那样。 　　“你起得可真够早的啊，”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这样评价说，“很显然这是因为我们昨晚的床上活动不够尽兴——不，我不是说不爽，只是——怎么说，一顿饭必须得有主菜，不然前菜再好也没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亲爱的读者们，你们明白作者君在暗示什么吗？） 　　Loki笑得既危险又诱惑，他点了点头，轻佻地伸出手指在Tony眼前摇了摇：“我明白你的意思，蜜糖，我当然明白，你想让我现在上了你，可是不行，只要你是个幼崽就不行。” 　　公平地讲，Tony小蜜糖在某方面的水平确实不赖，他这回倒还真没有吹牛，（Tony：抱歉，打断一下，可我什么时候吹过牛？）昨晚即使没有做到最后，Loki依旧爽到了，不过他可不打算和这个小家伙来一场完整的xing爱，倒不是基于人类社会某些可笑的行为准则和法律条文——对于一个神族而言那些都是狗屁——而是基于一种共识，那就是尊重任一种族未来延续性，不对幼崽出手。 　　Tony本想说“要是你不愿意，反过来让我上你那就再好不过了”，可这句调皮话却被Jonathan后面用到的一个词给吓回去了。 　　“幼崽？”Tony瞪大了深棕色的眼睛，像是一只被□□惊到了的小鹿，“你管未成年叫‘幼崽’？这太TMD可笑了，年龄不过就是个数字，我又不需要妈妈捉猎物喂养。我都已经开始自己挣钱了，我甚至拥有一家小型科技公司和两家超市。” 　　“超市？你开超市？”这回轮到Loki惊讶了，不为别的，单纯是觉得“超市”这种毫无美感可言的营生和眼前这个臭屁自恋的Tony Stark不搭调。 　　“玩技术总是很烧钱，”Tony心不在焉地解释着说，“而我可不想总向老爹伸手。” 　　“怕他骂你败家？” 　　“不，每回我跟他要钱他总是大手一挥开支票，绝无二话。” Tony将脸砸在床铺里，“可我想让他跟我说话，想让他向其他的父亲那样询问我的近况，说爱我，说我会是他的骄傲。” 拜托，谁能有自己这样的天才的儿子还不在梦里笑得醒过来？只有自家老爹一副爱答不理的死样儿，看他年轻时的照片明明都笑得活力万丈啊。 　　“可他总是什么也不说，” Loki叹了口气坐到Tony旁边，摸了摸他露出来的毛茸茸的脑袋，“既不对你发火，也不肯定你的努力，就只是——只是无视你，好像你根本就不在那儿一样。” 　　“完全正确。”Tony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开始用另外一种眼光打量Loki，好像在重新认识他，“看来我们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哈！” 　　他一直幻想Jonathan的大长腿盘在自己腰上来着，要是反过来也勉强可以接受，完全没想到他们还有灵魂伴侣属性，至少他从前都没怎么和别人吐槽过他老爹的冷暴力，因为即便是吐槽，得到的也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安慰，那些人在想什么Tony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有个有钱的老爹是你命好，这么挑三拣四的是故意在我们这些穷逼面前“秀”吗？ 　　可Jonathan不一样，他一点儿也没觉得Tony是在无病呻吟，没事找事，他完全了解他的苦衷，他的隐痛—— 　　“来当我保镖怎么样？”Tony毫无征兆地抛出了另外一个话题，“我就要去麻省理工了，父亲非要在大学期间给我配个保镖。” 　　Loki微微一呆，随后便摇了摇头。 　　“给你当保姆？敬谢不敏。”他重新站起身来，理了理西装外套，确保上面不存在褶皱。 　　“我得走了。”他说。与Tony相处很愉快，可一次愉快不等于很多次愉快，他可不会在一个凡人身上投入太多精力。 　　“嘿，我又不是小婴儿，我不需要什么保姆。”Tony一面不满地咕哝着，一面去瞄Loki 的大长腿，他有点儿后悔自己起晚了，再早哪怕那么一点点儿，说不定就能看到Jonathan一件一件穿衣服的全过程，上苍作证，谁说只有脱衣舞好看来着，Tony敢打包票，这个人穿衣服同样可以像跳舞一样好看，外加诱惑。 　　灵魂伴侣什么的来日方长，先把人留住才是正理，要是能说服他马上来一发那就更好了。 　　“薪资丰厚，可以出入各种豪华酒会，而且还能和我时不时地来上一发哦。” Tony企图用钱做诱饵，这确实挺老套的不是，可以他的经验来看，老套之所以老套就是因为它们管用，管用到几乎要被用烂了。 　　可亲爱的Jonathan Pine压根儿连头都没回，只是抬手晃了晃，做了个“bye”的手势。 　　“Fu~k，”Tony暗自说了句脏话，这个男人竟然连随便做个手势都这么性感，在他还没将人吃进嘴里之前，绝对不能让这棵松树（Pine有“松树”的意思）就这么优雅地跑了。 　　“喂，好歹你也付一半房费啊？这么就走了会让人说你傍大款的！” Tony一面口无遮拦地说着，一面胡乱往身下套了条裤子，而Loki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停住了脚步。 　　“房费我已经付清了，小费也给的很足，桌上有早餐，你可以慢慢享用，有钱人——”那人终于回过头来，下巴微微扬起，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似乎在嘲笑对方的自大，而Tony在这一瞬间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这人像是位骄矜的贵族少爷，还是刚一生下来就身负爵位的那种。 　　“你今天晚上还去那家酒吧上班吗？”他趁着Loki停下来的功夫追问。 　　Loki放任自己的目光在眼前人介于白色和蜜色之间的皮肤上流连，他并不是那种爽过就翻脸不认人的床-伴，他这么急着要走实是事出有因。刚刚不久，彩虹桥的守护人Heimdallr联系了他，传达了众神之父要他回永恒之国的训示，不过大约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不然父亲会让Thor赶去解决的，毕竟他这位哥哥手里握有雷神之锤，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呢？ 　　想到这里，Loki的心中升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那是混合着嫉妒、不甘、愤怒以及无可奈何的复杂情绪。小时候父亲还很宠爱他，至少和宠爱Thor一般的宠爱他，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慈爱的眼神变得充满犹疑，鼓励和细心教导也变成了若有若无的打压，对Thor的看顾和栽培却一天多过一天。 　　他最一开始还很不满，明明他才是幼子，难道不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和爱护吗？他委屈地向母亲倾诉，母亲却总是摸着他的头，说是他胡思乱想，可他知道，母亲和自己一样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态度的转变，他甚至有一次还听到他们在宫殿里为自己的问题争吵，母亲大声质问父亲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他们的两个儿子？ 　　Thor，他那个傻乎乎的哥哥，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会一脸暴怒地对所有胆敢轻视他、嘲笑他的人挥动拳头（当然，Thor总是听不懂那些双关语或是隐秘的暗讽，有时甚至还会跟着那些对Loki不怀好意的人一起凑趣，可Loki真的怪不得他，谁让他头脑简单来着），为着这份真挚的情谊，他几乎情愿后退一步，将王位拱手相让，可父亲的偏心却让他一头栽进了这场争夺。 　　或许他应该聪明地放弃，不再为试图争取父亲的注意而拼死拼活，在每一次战争中像个莽夫一样冲在最前面，因为即使他做得再好，在那人的眼中也及不上Thor分毫，可明明是他亲口对小小的Loki说他和Thor都是生而为王，那么又为什么要残忍地剥夺他争取王位的权利？ 　　他可以不要王位，可没有人可以让他放弃为王的权利。 　　“你想我留下？”Loki微微垂头，眼中的自嘲和破碎一闪而过。 　　Tony抓抓头，让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加倍凌乱，可这竟然也奇迹般地令他加倍可爱起来，Loki的心情莫名地变好了一些。 　　“我以为这再明显不过了。”棕眼睛小蜜糖大大咧咧地摊了摊手说，“你看，我都邀请你回床上好几回了。” 　　Loki咧开一个露出八颗牙的笑容，抬起Tony的下巴凑了过去，在吻上他的嘴唇之前邪笑着说：“美人，不如你先给我来个口-活，然后咱们再讨论这个，怎么样？” ☆、Ch.4. 金宫 　　【删除部分无法通过JJ审核的内容，请移步随缘居阅读】 　　可当天晚上，托尼又干了一件蠢事，这回绝对能排上榜单前三了——他鬼使神差地又跑去那家酒吧，却扑了个空，只好像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眼巴巴地向吧台后的大胡子调酒师打听乔纳森·派恩的消息。 　　“我记得你，”那个大胡子调酒师用整杯的威士忌打发走一个醉汉后，倚着吧台上下打量了一下托尼，“昨天有幸勾搭上派恩的那个男孩，是吧？” 　　“没错，老兄，你的记性可真不赖。” 托尼毫无羞耻心地承认了，“乔纳森他人呢？我们约好今晚再来一发的。”他这回一定要找回场子，绝对的。 　　大胡子调酒师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儿嫌弃的表情，显然是对同性之间的性-行为并不怎么赞同。随即他又撇撇嘴，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接着往托尼那边凑了凑，好像要告诉他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压低声音说道：“boy，我想你还不了解成年人的世界，男人们在床上的任何承诺都做不得数，越是英俊的男人越是这副德行。他们都是谎话精，骗男人骗女人从来都一套一套的，凌-虐完你的小屁股，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托尼的胃在不停地翻腾着，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啰啰嗦嗦了这么多，就没有一个中心思想吗？没有中心思想，段落大意也勉强可以接受。”他抱着手臂，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 　　可这回，托尼装得实在不怎么太像，大胡子调酒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有些怜悯地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段落大意是，乔纳森·派恩已经辞职了，现在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而中心思想则是，振作起来，伙计，酒吧里的男人多了去了，你今晚可以再吊一个——当然，我不推荐我自己，一点儿都不。” 　　===================== 　　洛基完全没必要专程跑去酒吧，就为了辞个职，可他偏偏这么做了，因为他预计到托尼小蜜糖一定会在今晚跑去那里找他。一来阿斯嘉德小王子对自己的魅力自信满满，二来，被吊足胃口却又没有得到投喂的小动物总会自己跑来找主人的，难道不是吗？ 　　洛基想象着托尼因为找不到自己而挫败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促狭却又发自真心的笑意——那个人类看起来非常骄傲，而让骄傲的人感到挫败则是洛基最喜欢的恶作剧之一。可双脚刚踏上彩虹桥的那一刻，那丝笑意又迅速消散在海姆达尔炯炯的目光之中。 　　“殿下——”海姆达尔问候道，旁人或许只能从这句简单的问候中听出惯常的冷漠，但洛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警惕。 　　是的，警惕，彩虹桥的守门人警惕着洛基，一直以来皆是如此。洛基对这种不同寻常的态度极为好奇，不止一次旁敲侧击想要把事情弄清楚，可海姆达尔却始终守口如瓶。 　　“海姆达尔——”洛基朝守门人微微颔首，充满一个王子应有的倨傲与威严，身上那套休闲西装不知何时已被金光闪闪的铠甲取代，绿色的披风在身上猎猎舞动。与凡间的宫廷不同，在阿斯加德，每一位王族都是出色的战士，他们不会为着看起来好看就穿上繁复华丽的礼服，除非舞会或是某些特定场合，他们通常都将战甲作为常服。 　　“父亲召唤我何事？”小王子大步向前走去，龙皮制成的皮靴踏在彩虹桥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众神之父自有定夺。”守门人冷冰冰地回答。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是无趣。”洛基撇撇嘴，从海姆达尔伫立如罗马柱般高大笔挺的身躯旁擦过，留下这么一句讥讽，翻身跨上一旁等候的骏马，一夹马腹，向金宫疾驰而去。 　　阿斯加德的建筑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甚至难以想象的宏伟，神王居住的金宫尤是如此。整个宫殿是用华丽的黄金柱支撑着建成的，它们根根都有最高的棕榈树那样高，那样笔直地指向天际。宫墙的上方镶嵌着晶莹的水晶，两扇金制的大门上精心雕刻着美丽繁复的花纹和人像，记载着关于世界树及阿斯嘉德神族的传说与伟业。 　　“我最亲爱的弟弟，你终于回来了！”索尔穿着那套金光闪闪的盔甲大步走出金殿的大门，一把抱住刚刚下马还没怎么站稳的洛基，狠狠在他后背拍了好几下，红绿披风交缠在一起，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相较于索尔的热情，那几个总跟在他身后的极为勇士态度明显敷衍得多，都只微微躬身，叫了一声“殿下”，只有范达尔露出了一个微笑。 　　洛基朝他们点点头，又叫来一名侍卫让他去禀告父神奥丁自己回宫并即将前往觐见的消息，而后在索尔的陪同下，穿过长长的走廊往众神之父所在的正殿走去。 　　“父亲召我回来是为着什么事？”他一面走，一面转头问自己的哥哥。 　　“是父亲叫你你才回来的？”索尔不满地咕哝着，“你有段时候不着家了，要知道，母亲和我都很想念你。” 　　“留着这么肉麻的话说给你那些仰慕者听吧，我猜她们一定会幸福的晕过去。”洛基打趣说，决定换个方式和角度打听消息，“最近阿斯嘉德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新鲜事儿？当然！” 索尔立时兴奋起来，“我上回去迷雾森林打猎，遇到了一只惊幻兽，要是你一定会吓得尿裤子，哈哈哈……我割下了它的脑袋，母亲则答应用兽皮亲手为我们一人做一副软甲，打仗时可以穿在里面，既轻便又舒服。如果你还想要点儿别的，我可以再去为你……” 　　西芙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我想洛基不是想问你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是足以让神王将他召回的大事。”她叹了口气，有些哀伤地继续说道：“就在前天，华纳神族派遣使者过来，带来了密密尔的头颅。” 　　“海纳终于还是暴露了。”洛基嘴角露出一丝讥讽，西芙还没有说出前因后果，他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我早就知道，那个呆子或早或晚都会暴露，即便有密密尔帮忙也于事无补。” 　　“注意你的措辞，洛基，海纳是一位勇士，没有人可以侮辱他！”西芙不满地说，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位二殿下，总觉得他阴狠而危险。 　　“如果勇士意味着每次打仗都呆头呆脑地往前面冲，完全不懂什么是策略，那么他的确是。” 洛基刻薄地评价着，“在我看来，他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长相英俊，还有一双长长的腿。是不是，索尔？”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接着就不知所谓地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隐秘，弄得西芙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们走近正殿时，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声音也压低了不少。殿门口，手持长戟的侍卫恭敬地拦下了索尔等人，明确表示神王只传召二殿下一人，其他人不得入内。 　　洛基独自走入大殿，殿的正中央，众神之父正身着金甲，手持永恒之枪，威严地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用独眼自上而下俯视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洛基收起了之前的戏谑，拘谨而恭敬地躬身行礼。 　　“你又去了中庭？”奥丁问道，从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是的，父亲。”洛基谨慎地回答，那是他的父亲，更是神王，在他面前，洛基向来不敢逾矩。 　　“我想你已经听说关于华纳使节的事了。” 　　“是的，父亲。” 　　“这次华纳神族非常愤怒，他们认为自己用最出色的的三个神明换来了一个无用而喋喋不休的老人和一个木讷又愚钝不堪的呆子，甚至砍下了密密尔的头颅向我们示威。” 　　众神之父的话语中带着几不可查的怒意，可洛基却敏锐地听出了端倪。 　　“那是他们无法透过表象去看本质，”他郑重其事地回答，“密密尔是九界当中难得的智者，而海纳则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我至今还记得他作战时英勇的身姿，派遣他们前往华纳海姆绝对是在表达阿斯加德对华纳神族的尊重。” 　　奥丁点了点头表示对洛基这番话的赞同，这样急于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的小王子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他不由自主地将背挺得更直，集中全部精神等待下文，以期得到更多的来自神王的称赞。 　　这时，众神之父缓缓站起身来，他身材高大魁武，即使满头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诉说着他的老迈，但这种凌驾于诸神之上的威严仍旧令人望而生畏。 　　“我要你带代表阿斯加德出使华纳海姆，”他说，“去吧，平息华纳神族的愤怒，将海纳平安带回来，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两族之间的战火再度燃起，睿智的国王——” 　　“——永不求战，但总是时刻准备着。”洛基毫不迟疑地将话补全，“这是在我和索尔很小的时候，您教导我们的。”说完，他用崇敬的目光仰望着父神，就像孩提时代一样。 　　“你还牢记我的教诲，这很好。”奥丁重新坐回王座，朝洛基摆摆手，“去吧，孩子，完成你的使命，不要让我失望。” 　　“是的，父亲，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洛基兴奋地回答，父亲将这样的重任交与了自己而不是索尔，足以表现对自己的信赖和肯定，他一定会达成父亲的心愿，让和平延续，并把那个海纳蠢货活着带回来。 　　“在出发之前，先去看看你母亲吧，”就在洛基行礼转身准备离开时，众神之父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似乎含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叹息，“她很想念你。” 　　“好的，父亲。”洛基再次行礼，而后转身走出了大殿。离开这些日子，他确实也很思念弗丽嘉。 　　 ☆、Ch.5. 银舌头 　　在洛基还是个孩子时，九界中两大神族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之间爆发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场战争起源于奥丁犯下的一个错误——或许打败冰霜巨人令他太过自傲，又或许华纳神族的强大令他心生警惕，总之，他将永恒之枪掷向了作为使者来到阿斯加德的华纳女神格尔薇克，将后者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好在格尔薇克是一位魔力极其强大的女神，竟能在永恒之枪的袭击下死而复生，艰难逃回了华纳海姆，可两族之间本就紧张的关系也因此彻底崩坏，愤怒的华纳神族正式向阿萨神族宣战。 　　洛基对这场战争的印象极其深刻，因为开战那年他还是个小豆丁，而战争结束时，他已长成了少年，这场神战几乎成为了他成长过程的重要伴奏——这是混沌初开以来规模最宏大、场面最惨烈、时间也最漫长的战争，因为双方太过势均力敌，每一位战士都是那样的英勇无畏，那样急于用敌人的鲜血喂养自己的武器。 　　最后，所有神族都开始厌倦战争与厮杀，甚至在心底里还生出了那么点儿惺惺相惜的意味来。于是双方决定和谈，并互相派遣人质前往对方的国度，从而表达维持和平的坚定态度。华纳神族送上的是神王尼奥尔德的一双儿女，阿萨神族则派去了海纳和密密尔。 　　洛基和索尔曾经很喜欢海纳，他身材高大，容貌英挺，肌肉发达，这样的外表实在是太符合阿萨神族的审美了。但很快，洛基就对这个空有其表的神族厌倦了，每回跟他交流都太过费力，得到的回答不是傻笑就是词不达意的“嗯嗯啊啊”。而密密尔则是洛基和索尔共同讨厌的，实际上，没有一个孩子喜欢他，因为这位年老的智者从来不知道好好管管自己的嘴，整天都让它嘚嘚嘚地说教个不休，简直像一只招人烦而不自知的苍蝇。 　　所以，当他看到来自华纳海姆的高贵优雅的弗雷和芙蕾娅时，内心深处就已经悄悄升起了一种不敬的想法——众神之父是在欺诈，他在用傻不愣登的白痴和夸夸其谈的老骗子糊弄华纳神族，而对方却诚心诚意地奉上了他们最好的神明作为人质，这实在是不怎么公平。 　　而不公平的后果就是现在必须有人站出来收拾的烂摊子。 　　“你父亲是疯了吗？他怎么能让你出使华纳海姆？”弗丽嘉颤声说道，长长的金发因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而不安地甩动。 　　洛基安抚性地抓住母亲的手，扶她再度坐好，微笑着劝慰说：“妈妈，没必要担心，你要相信你的儿子，我能处理好这一切，我能完美地完成父亲交与的使命，让他为我骄傲。” 　　“他们既然敢砍掉密密尔的头颅，就不惧再度开战，你孤身一人作为使节前往华纳海姆，一定会遭遇到各种刁难甚至危险。”弗丽嘉握紧小儿子的手，明亮眼眸中的担忧满得溢了出来，“我相信你，洛基我的孩子，你那么聪明、勇敢，再过上一些年，你或许就会成为整个阿斯加得最有智慧的人，我确信你有这个潜能。可是现在你才刚刚成年——” 　　“——所以需要更多机会历练。”洛基笑着将弗丽嘉的话接过来，他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将头轻轻靠着母亲的腿，让那双温柔的手充满爱意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 　　“您总为我担心，”他轻声说，“您宠爱我胜过一切，这甚至连索尔都看得出来，偶尔还向我抱怨说这不公平。我总得长大，总得经历一些波折，您不能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那得等你和你哥哥有了妻子、孩子才行，”弗丽嘉爱怜地吻了吻爱子的额头，“那时候我就会一门心思地看着她们，再也没工夫管你们了。” 　　“妈妈，您了解格尔薇克吗？”洛基向母亲询问。 　　弗丽嘉轻轻皱起眉头，“格尔薇克不是华纳神族的王，但她比尼奥尔德更加可怕，通晓古老而神秘的咒法。当年她来到金宫，用美貌和话语蛊惑阿萨诸神，你父亲见情势不妙便用手中的永恒之枪将她钉在大殿上，用神火烧她的身体，可即使这样，还是被她逃脱了。” 　　“那您觉得，我送上什么样的礼物才能够讨得她的欢心呢？” 　　弗丽嘉笑了。 　　“我从不知道有谁比你更能看透别人的心思，”她摸了摸洛基的脸，“你送给我的每样礼物都既别致贴心又出乎意料，所以，告诉我，你认为一个美丽的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洛基嘴角弯出一丝笑意。 　　“美丽的女人当然想要让自己更加美丽，我明白了妈妈，我一定会准备一份格尔薇克无法拒绝的礼物，让她彻底忘记差点儿惨死在阿斯加德的悲惨经历。” 　　===================== 　　华纳神族控制着天地之间万物的生养繁殖以及海洋和风，他们一半居住在海里，另一半居住在海中的岛屿上，而华纳神王、海洋之神尼奥尔德的海神殿就坐落在海的正中央。 　　洛基由华纳使节引领着，缓步走向海神殿，两旁有身着蓝色盔甲的华纳勇士手持长剑，目光炯炯地逼视着这个外来者。 　　跟海姆达尔相比，你们的眼神简直弱爆了。洛基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趾高气昂地从他们面前经过，金色与绿色相间的战甲熠熠生辉，尽显阿斯嘉德王子风范。 　　殿中，神王尼奥尔德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座前左右分别侍立着华纳神族的其余神明。他穿着海蓝色的华服，面容英俊，与衰老的奥丁相比正当盛年。 　　“奥丁之子，你来到华纳海姆是要向我们宣战吗？”他俯视着洛基，一双冰凌般的蓝眼睛威严而冷酷地扫过他身上的战甲，给人的压迫感绝不亚于众神之父奥丁。 　　洛基向王座上的神微微躬身行礼，而后重新挺直腰背，高昂起头，不卑不亢地高声回答：“不，伟大的海洋之神尼奥尔德，我们阿萨神族虽然不惧怕战争，但更加珍惜和平，想来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厌倦了千年前的神战，不愿那样无谓的纷争再来一回。所以，我这次代表阿萨神族前来，不是为挑衅，而是为了消除两族之间的误会。” 　　他的面容是如此赏心悦目，他的神态是如此泰然自若，他的语气又是如此和煦真诚，在场的许多华纳神族都不由自主地对这位来自阿斯加德的小王子产生了好感，继而相信这一切确实是一场误会。 　　当然，其中也有不肯买账的。 　　“误会？”站在神座下方的一个年轻人提高声音反驳，洛基留意了一下他所处的位置，判断他应当是某位风神，“事实再明显不过了——奥丁愚弄了我们，用一个白痴和一个老头儿换走了华纳海姆最尊贵的王子和公主，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也都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 　　“眼睛所见的是外表，却看不见内在，”洛基嘲讽地回答，“如果你仅仅认为海纳是白痴，而尊敬的密密尔不过是个只会唠唠叨叨的老者，那我只能说，你有的仅仅是眼睛了。” 　　风神呆愣了一下，而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洛基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你是在讽刺整个华纳神族吗？我要与你决斗！” 　　洛基不屑于与他争执，他自持身份，高贵地缄默着，微笑着，用绿宝石般的眼睛看向坐在高处的神王，好像在忍受小孩子毫无道理的谩骂，同时无声地请求他的家长尽管教之责。 　　尼奥尔德渐渐收起了最初对洛基的轻视，这位小王子的态度非但不软弱，甚至有几分强硬，而强硬中又透着隐忍与示好。听说阿斯嘉德的大王子索尔能力强悍，奥丁很看重这个头生子，甚至还将阿萨神族珍贵的宝物雷神之锤传给了他，小王子则有些软弱，不怎么成器，如今看来，这些流言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么想着，他微微抬手制止了风神的挑衅，示意洛基继续说下去。 　　“我承认，海纳头脑愚钝，性情木讷，有时甚至连你问的最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可如果你遇到任何困难向他寻求帮助，他却从来不会推诿退缩，只会倾尽全力。而在战场上，他也是最果敢的战士，身先士卒的勇者，他杀死过的冰霜巨人多得能够组成一个小型部落，所有的阿萨神族都敬重他，仰慕他，包括我在内。” 　　“密密尔则是阿斯嘉德的智者，他常年饮用智慧泉的泉水，拥有的知识广博如大海，就连我的父亲奥丁都不能望其项背，时时将他带在身边，向他请教各种自己解不开、想不通的谜题。” 　　“所以，事实是，密密尔的喋喋不休并非夸夸其谈、百无一用，而是一位智者在勉力传授九界的奥秘；而海纳高大英俊的外表也并非一种欺骗——当中包裹着的是一颗金子般宝贵的心。” 　　风神很想反驳，但却又无从说起，他确实没有认真听过密密尔那老家伙究竟在絮叨些什么，说真的，只要他一开口就没人能真的听下去，实在是太招人烦了。海纳虽然傻得可以，但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不然为什么没人提出要砍掉他的脑袋？但是——但是就算这两个家伙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不堪，又怎能与他们敬爱的王子和公主相提并论？ 　　可就在他刚刚找到与洛基争辩的支点时，阿斯加德小王子又再次开口了。 　　“我们阿萨神族对华纳神族并无不敬之意，这从我们对待弗雷王子和芙蕾娅公主的态度上可见一斑。弗雷王子是光之神，众神之父便将阿斯嘉德阳光最充沛的亚多拉赐给他，芙蕾娅公主喜欢热闹，众神之父便送她了一座宫殿，那里能容纳半个阿萨军队那么多的客人。可反观你们是怎么对待密密尔和海纳的？他们一个被斩首，一个被囚禁，究竟是哪一方轻慢，结果一目了然吧。” 　　华纳神族大多正直，听了洛基的辩言，都心虚地垂下了头。尼奥尔德当然不会轻易就被这些说辞说服，但他本也无意再次挑起战争，便顺着洛基的话点头说道：“正如你奥丁之子所言，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敬重彼此，愿意维系和平。既然如此，我们愿送还海纳，并附上黄金珠宝以示对密密尔的歉意。” 　　洛基微微躬身，表示接受。他离开前已经询问过父亲的底线，知道哪些条件可以答应而哪些不能。 　　尼奥尔德继续说道：“不过，既然阿萨神族离开了华纳海姆，你们也必须交还我的两个孩子。” 　　这番要求也是在意料之中，洛基再次躬身：“我会向众神之父传达您的意思，并尽快遣人护送王子和公主返回华纳海姆。” 　　尼奥尔德很满意洛基的态度，这是一个聪明人，而与聪明人打交道总是令人愉快的。他轻轻拍了拍镶嵌着珍珠的扶手，向洛基发起邀请，“今晚，华纳神族将在海神殿举行晚宴，为你，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接风，请务必参加。” 　　“感谢您的热情，我一定准时前往。”洛基微笑回答，心里则大大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办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请问，今晚的宴会格尔薇克女神会参加吗？我有一份礼物想要当面送给她。” 　　海洋之神微微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洛基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随即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不知道格尔薇克女神会不会参加，”他回答，“但我能肯定的是，如果你的礼物真能讨她欢心，她就一定会出现。” 　　 ☆、Ch.6. 预言 　　晚宴很盛大，完全没有任何敷衍的意味。前来参加晚宴的神比洛基白天在海神殿里见到的还要多，每个人都精心打扮过了一番，青年男女头戴花冠，衬托着他们比花朵还要娇嫩明艳的脸孔，成年的则身着华服，顾盼生姿，尽显唯有饱经时光洗礼方能具有的独特魅力。 　　作为晚宴的核心，洛基被安排在华纳神王的座位旁，享受着两位美艳的海之仙女的服侍。他早已换下了那身金光闪闪的战甲，如今正身着一件墨绿色天鹅绒的长袍，上面用金线织着精美繁复的花纹，正是弗丽嘉亲手缝制的。 　　“尝尝这个，这可是阿斯嘉德吃不到的。”海洋之神亲切地指了指一盘像海草一样的东西，洛基犹豫着伸出叉子，捞了一点儿放在嘴里，一股雨后青草般的清香立刻蔓延开来。 　　“确实美味。”他放下叉子向神王微笑，不得不承认，与阿萨神族相比，华纳神族更懂得享乐，他们喜欢柔软华美的服饰，喜欢喷香可口的食物，喜欢各色各样的美人，这里没有一夫一妻制的传统，甚至没有婚姻制度，人们可以自发自愿地结成固定伴侣，也可以浪荡花丛。 　　华纳神王尼奥尔德就没有王后，倒是有好几位伴侣，诞下的王子和公主的数量也远远多于奥丁，而此时，当中的一位有着水银般明亮柔顺长发的公主正在大厅的正中央翩翩起舞，继承自海洋之神的冰蓝色眼眸，不时充满挑逗地向洛基留下一瞥。 　　“我的女儿似乎对你颇有好感，亲爱的奥丁之子。”尼奥尔德乐见其成地扬了扬下巴，“她的母亲是我所见过的最美的海妖。” 　　洛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颇有男人间密谈意味的话题弄得一僵，那位公主确实很美，但他可不想在华纳海姆和什么人有太多纠缠，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搞砸这次出使行动。 　　尼奥尔德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伸手拍了拍洛基的肩膀。 　　“你大可不必顾及太多，”他说，“我是个开明的父亲，我知道阿斯嘉德有不少死板的规矩，但在华纳海姆，只要是你情我愿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因为你跟我女儿睡了就把你关进地牢，或者逼你娶她——说实在的，她虽然漂亮，但依旧配不上你。” 　　对于这份莫名其妙的热情，洛基有些无所适从，他刚想委婉地拒绝，四周的音乐声却突然停止了，人们不再像在所有的宴会上那样吵吵嚷嚷、七嘴八舌，而是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抬头望向同一个方向。洛基也好奇地站起来向门的方向张望，就见人群海水般自发向左右两边分开，一个长发女人踏着洒在地上的鲜花和酒液，一步步向他的方向走来。 　　格尔薇克，几乎是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洛基脑海中就闪现出了这个名字。只会是她了，没有别人。如果说有一个女人具有蛊惑所有男人的魔力，那就一定是她了，因为洛基实在无法想象出任何一个比她更美的存在。 　　“神王——”她如一阵迷雾般飘过人群，来到尼奥尔德和洛基面前，用宛如风吟的声音对前者问候了一声，便将目光投向了后者，“洛基，现在的奥丁之子，我想你带来了一件能讨我欢心的礼物。” 　　“敬爱的格尔薇克女神，”洛基微微垂下眼睑，避开那双谜底般令人渴望的目光，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心神，恭维道：“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神明。”说完，恭敬地牵起女神那只纤细白皙的玉手，在上面留下了一吻。 　　格尔薇克“咯咯”地笑了起来，这笑声不如少女那样清脆明朗，却像藏着一把小勾子，勾得人心中发痒。 　　“我要我的礼物，”她娇嗔着说，“把它给我，然后我可以让你吻我别的地方。” 　　人群发出不满的抱怨，似乎在抱怨洛基霸占了女神的太多关注，就连尼奥尔德也投来嫉妒的一瞥。洛基连忙赶在自己的脑袋糊成浆糊之前取出了盛放礼物的匣子。 　　“在见到您之前，我笃定这份礼物能够合您心意，”他蹙起眉头说道，“可是在见到您之后，我变得没那么自信了，因为您是如此美丽，无论在这份美丽上增一分或是减一分，都是亵渎。” 　　“你有一根银舌头，宝贝，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这样动听，”格尔薇克用指尖在洛基的嘴唇上来回摩挲，“看在你的份儿上，我愿意原谅奥丁曾经对我犯下的罪行。” 　　她牵起洛基的手，对海洋之神微笑着说：“抱歉陛下，但我想请阿斯嘉德的小王子去我的宫殿做客，所以不得不在您的宴会上掳走您的贵客。” 　　“能够得到您的青眼是任何人的荣幸。”尼奥尔德挥挥手，大度地说，“祝您和您的客人有一个愉快的夜晚。”说完还朝洛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 　　女神的宫殿坐落在另一座岛屿上，远不如海神殿金碧辉煌，却有一种另类的低调的奢华。巨型的水晶灯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内壁和宫殿圆顶上画满了各种壁画，有些故事洛基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可有些，即使是从小就嗜书如命的王子殿下也瞧不出到底在说什么事件。 　　可还没等他将整桩建筑看个清楚，女神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快让我瞧瞧！”她从洛基手中夺过匣子打开，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件礼物——一头比金子还要耀眼的金发。 　　“哦，它美得就像一束光。”格尔薇克呻-吟着，像个小女孩一样跑到镜子前，慢慢地将那头金发扣在了自己头上。 　　洛基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这种得意一方面来自于自己的礼物得到了预想中的效果，另一方面则是为能够成功取悦了这样一位惊世骇俗的美人儿而骄傲。 　　可格尔薇克后面的话却让他心中一紧。 　　“矮人虽然难看了些，但手艺确实不错。”女神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新得到的长发，“简直和真的别无二致，还能随着时间缓慢生长，是不是？” 　　“您早就知道我要送您什么？”洛基吃惊地问。 　　“当然，我的小王子，我什么都知道，”女神转过身来，“奥丁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当年为什么要杀掉我，因为我向阿萨神族说出了一个预言，关于诸神黄昏的预言。” 　　“诸神的黄昏？那是什么？”洛基追问着，用目光无声地催促她继续说下去，可女神却顽皮地在最重要的地方停住，并转移了话题。 　　“你赠我也一样礼物，我也要回赠你点儿什么。”格尔薇克爱惜地抚摸着自己的金发，“想听听关于你未来的预言？还是拿走我收藏的一件宝物？或者和我春宵一度？你来选吧。当然，如果你选择最后的那个提议，我将会非常高兴。” 　　“抱歉，尊敬的女神，虽然我也很想选择那个，但我是阿斯嘉德的使节，我不能做任何可能引发两国纷争的事。”洛基明智地拒绝了诱惑，诚心诚意地解释说，“您是华纳神族的大众情人，人人都爱您，都想要您，如果我有幸拥有您哪怕一晚，想来他们一定会妒忌的发疯，恨不得把我整个撕碎。” 　　“所以呢？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对于洛基的恭维，格尔薇克似乎很受用，她一点儿也没有生气，而是媚笑着继续问。 　　“没有人能抗拒对未来的好奇，我也一样。所以，我想请您做关于我未来的预言。”洛基微微握紧拳头，他想知道最终父亲会选择谁来继位，他想知道自己和索尔，父亲究竟更加看重哪一个？ 　　格尔薇克叹了口气，好像早就笃定洛基会选择预言。她走到那两扇银铸的宫门中间，面朝平静如缎的海面，慢慢合上眼睛，在洛基以为她准备站着睡一觉事又霍然睁开，原本金色的眸子竟变成了银白，从中射出两道刺眼的光芒。 　　光芒越来越强，将夜晚的岛屿连同四周的海面照得亮如白昼，光芒之中夹杂着风一般的呼啸声，各种古怪的味道，以及好多一闪而过的影像。洛基使劲想要睁大眼睛去分辨，却什么也分辨不出。 　　这时，格尔薇克女神轻启嘴唇，用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嘶哑的声音说出了一段预言：“背叛，欺骗，冰蓝的远古之匣，因绝望而流的泪水不停坠落，被放逐于无尽黑暗……权力，王座，神秘的无尽宝石，恋人伸出的手，捡拾甜蜜的旧日光阴，直至黄昏降临……” 　　当她吐出最后一个字时，眼中的光芒就如突然出现一般又突然消失了，女神转过身望向洛基，原本红晕的脸颊变得有些苍白。 　　洛基眨了眨眼：“就这些？” 　　格尔薇克耸耸肩：“就这些。” 　　洛基挑起一边眉，他突然觉得自己被忽悠了，“那么，您能解释一下这些预言是什么意思吗？” 　　格尔薇克好像很疲倦，她走到廊前的藤椅上躺下，对洛基摆了摆手：“你从前没听过预言吗？它们都是这副德性，含糊不清，模棱两可，没人能解释得明白。” 　　“可您不一样，”洛基激动地说，早知道他就选宝贝了，至少不会像预言这么虚无缥缈，“您精确地知晓我要送与您的礼物，您一定可以准确地解读预言。” 　　“好吧，好吧，”女神有些不耐烦，“你可以针对预言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洛基在脑中飞快地将那可恶的预言又过了一遍，不知怎么的，有一个词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恋人？我的恋人是什么样子？”他脱口而出地问道。 　　格尔薇克露出今天第一个吃惊的表情。 　　“我以为你会问关于王座的事，毕竟你想要通过那个来证明自己有多优秀。”女神多少来了点儿兴致，“我没料到你有这么浪漫。” 　　“是啊，我就是这么浪漫。”洛基假笑着，其实心里早就后悔了——该死，我为什么没有问关于王座的事？而是傻不愣登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不能透漏太多，毕竟规矩就是让得到预言的人自己探寻真相，”格尔薇克说，“我只能告诉你，他是棕发的帅小伙儿。” 　　“好吧，我至少知道是个同性，还很英俊。”洛基漫不经心地回答，颇有些不以为然。 　　“别这样，我的小王子，”女神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她的半张脸隐藏在宫殿的阴影中晦暗不清，“记住我的话，然后找到他，总有一天，他会拯救你的全部生命。” 　　 ☆、Ch.7. 契机 　　七天后，洛基带着华纳神王的礼物返回了阿斯加德，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赞誉，而是陷入了一片抱怨之中。 　　一个埋怨他的就是索尔。 　　“他们的使节送给我一颗头颅，你却回他们以来自矮人的珍贵的礼物？”他咆哮着，散乱的金发让他活像一只发怒的雄狮。 　　洛基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当然理解你的愤怒，我也很想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但这是父亲的决定，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 　　“那就试着说服他，”索尔依旧不依不饶，“你平常不是最会花言巧语吗？难道就不能让父亲回心转意吗？” 　　“或许父亲有更高层次的考量，”洛基回答，用那双绿眼睛无比真诚望向自己的哥哥，“他毕竟是阿斯嘉德的王，理应比我们看得更远、想得更多，不是吗？” 　　索尔愤恨地喷了喷鼻息，被弟弟的目光和言语暂时安抚住了。 　　“总有一天，”他捶着桌子低吼，“当我登上了王位，一定要将所有敌人铲除干净，让他们知道阿萨神族的厉害。” 　　不，我的哥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洛基在心里暗暗地说，我将是那个胜利者，即便我们两个都生而为王。 　　与索尔存有相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洛基并没太在意这些，一来他正陶醉于能够得到父亲奥丁的赞许，这是自他成年之后就极少有的情形，二来还有不少后续工作需要处理：他要完成与尼奥尔德的协定，安抚好华纳神王的一双儿女，将他们和打包好的礼物一同派人送回华纳海姆；他得二次拜访矮人居住的瓦特海姆，送上他们最喜爱的果酒与白面包作为谢礼，因为送给格尔薇克的礼物是以他个人名义请求他们帮忙打造的；他还得写信给他的精灵朋友，为他没能按时参加精灵族的音乐节而道歉，顺便附上从华纳海姆带回的特产。 　　在一切平静下来之后，他又留下来陪着弗丽嘉渡过了一段时间，在她身边阅读厚厚的年代久远的魔法书，学习更多精深的法术，偶尔在索尔大嗓门的要求下和他一起外出打猎。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飞逝而去，而对于一个神来说，这仅仅是他生命中的一瞬间，直到洛基再次待得有些厌烦了，他又一次决定去往中庭散散心。 　　===================== 　　这回，他趁着夜□□落到地中海沿岸的某个沙滩上，凌晨两三点钟本不该有什么人，可好巧不巧，就在洛基想要沿着沙滩往海岸上那一排度假别墅走去时，却有三个绑匪架着一个小男孩迎面走来。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软软的棕色头发的小男孩，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绿眼睛，当中噙着泪，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怜模样。 　　洛基无疑当什么英雄，但他却对那个孩子产生了几分兴趣，或者说，自从得知了那个预言，他对所有的棕发雄性生物都起了一种莫名的爱恋。 　　三个绑匪不是问题，他们都是脆弱的人类，只有□□这种不入流的武器，洛基轻而易举就将他们全都揍得找不着北，然后他走向被扔在沙滩上的小男孩，用灵巧的手指帮他解开手腕和脚腕上的绑绳，并撕下了贴在他嘴上的胶布。 　　“谢谢您，先生，”小男孩挣扎着努力站稳，费力地仰着脖子看向洛基，湖绿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的全是感激的小星星，“谢谢您救了我，如果不是您，我真不知道他们会把我怎么样。” 　　洛基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又漂亮又乖巧的孩子谁都会喜欢，眼前这个小可爱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即便是在脱险之后也没有崩溃地大哭大叫，而是保持了应有的礼仪和镇静。 　　“你叫什么名字？”洛基蹲下身平视着这张小脸。 　　“丹斯，先生。”男孩乖乖回答，这让洛基突然想起了那个臭屁的托尼·史塔克（他果然是神，竟然还能记住那个蝼蚁的名字），哦，这就是人类，他们的个体差异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有时令洛基产生怀疑——这真的是同一个种族吗？ 　　“丹斯，”洛基摸了摸男孩毛茸茸的卷发，“现在告诉我，你的家人在附近吗？你能自己回家吗？”他还想干点儿别的事，而不是把时间都花费在给小朋友当英雄上面。 　　丹斯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抽了抽鼻子，但强忍住没有哭出来。 　　“我能再麻烦您一件事吗？”他礼貌地问，语气怯生生的，似乎是担心洛基会拒绝，“我真的没办法自己回去，我身无分文，而这里又只有您一个人。我不认识回去的路，他们，他们一开始把我装在麻袋里扔到车上，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怎么回去……求您了，再帮帮我吧……求您了……” 　　洛基叹了口气，不得不点头答应帮助这个可怜而可爱的幼小生物。他没有找当地的警察，虽然这是凡人捡到走失儿童或者宠物的最惯常做法，可这是一起绑架案，警察一定会问东问西个不休，他可不想惹上这种麻烦。于是洛基踹醒了一个刚刚被他揍晕的绑匪，逼迫他开车载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回到了绑架案最初发生的地方。 　　丹斯的父亲对洛基表示了他由衷的感谢，并盛情邀请他留下来以便进一步表达这份谢意，这完全是意料之中，而意料之外的是，这位理查德·罗珀（Richard Rope）竟然是一位颇有些势力的黑市军火商，出于一个老奸巨猾者的直觉，他派人调查了洛基。 　　一个神能从凡人身上得到什么呢？洛基看着罗珀微笑着朝自己举杯，于是也露出了同样虚假的微笑，即使一个神真的想要从凡人那里得到什么，也无须拐弯抹角地从一个孩子身上下手。 　　这些多疑的蚂蚁。 　　尽管洛基这次没有使用乔纳森·派恩这个假名（托尼·史塔克的功劳），可他毕竟利用这个身份太多回了，总会留下点儿蛛丝马迹，以至于还真让罗珀侥幸地查到了些在人类看来足够判洛基坐上一二百年牢的事儿。 　　当然，洛基依旧有恃无恐，这几天他吃米其林三星已经吃得有些烦了，要是罗珀借着这个由头把他赶走，或是把他交给警察，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从凡人手里脱身对于一个神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罗珀偏偏没有，他明知道洛基是个危险人物，他明知道洛基不可靠，却非要拉他入伙，隐然有一种想要培养他成为自己退休后的接班人的架势。 　　洛基假装犹豫了一阵子就欣然答应了——为什么不呢？黑市军火商，这职业听起来就很带感，而他恰好还没做过，退休后的接班人就不必了，因为据他看来，罗珀是不可能顺利退休的，看看那个依偎在他身边的金发尤物，看看她那复杂的眼神和背地里的小动作，或许用托尼口中的“007”来称呼她更为适合。 　　理查德·罗珀（Rope）正在把绳子（rope）往自己的脖子上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窒息而亡，洛基得抓紧时间熟悉一切相关事务，从而做好准备随时接手这个小小的黑市军火帝国。 　　卖军-火和卖任何东西在本质上并没什么两样，首先筛选客户，保证他们能付得起钱，然后就是谈价，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最终处理订单，钱货两清。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这东西的市场太多广阔，只要你能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你一辈子都能靠这个挣钱，永远不必担心有一天枪-支会卖不出去。 　　在中东，在非洲，枪-支随处可见，就连小孩子都懂得怎么开-枪，而在所谓的自由乐土美国，卖枪的铺子甚至比卖速食的还要多。人类热衷于自相残杀，哦，也热衷于杀掉自己。当然，洛基不推荐后一种死法，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后续的生意可做了。 　　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掌握了规律就会得心应手起来。当罗珀先生悲惨地被心爱的女士送进地狱后，洛基就迅速接管了苦心开拓出来的事业，以及他的儿子——现在，幼年丧父的小丹斯只能依靠他亲爱的乔纳森哥哥了。 　　踏着罗珀蹚出来的老路，洛基将军火事业干得风生水起，他收买各国的情报人员，拓宽货品种类和来源，将业务重心由亚欧转移到非洲。至此，当今世界最著名的十大战区至少有八大都在使用他经手的武器，这也令他坐上了国际私人军火俱乐部主席的宝座。 　　更值得一提的是，洛基甚至还将手伸进了美国国家军火供应商“史塔克工业”的口袋，没错，就是那个史塔克，虽然至今为止他还没有见到曾经的那个小蜜糖，而是一直在和最高执行长奥巴代·斯坦（Obadiah Stane）打交道。不过，他想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见面。 ☆、Ch.8. 酒会 　　托尼不喜欢斯坦大宅里的任何酒会，虽然当中也会有各色各样的美人儿，他也总能挑挑拣拣道一两个带回去过夜，可在愉快的床上运动之前，还有一大段冗长无趣的“会面”，他不得不强忍不耐，被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资本家、政治投机者搭讪，而这些人通常容貌丑陋，话题单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钱钱钱。 　　如果换作是别的什么场合，托尼绝对能干出那种一言不合就扭头走人的事儿来，可在这里，他只能礼貌应对——看在奥比（Obie，Obadiah Stane的昵称）的面子上。 　　对于托尼而言，奥比可不仅仅是生意伙伴那么简单，他更像是家人、长辈，与霍华德·史塔克合作多年，几乎是看着托尼长大的，对托尼一直相当不错，至少宽容而充满耐心，仅凭这一点就能甩那个对他漠不关心、一心一意扑在科学研究上面的老爸好几条街。 　　托尼敬重史塔克工业的这位最高执行长，所以，即使他很想送一个脱衣舞娘团给奥比做生日礼物，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改赠了小辣椒准备好的领带夹。唉，没办法，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这么无聊，这么没有创意，伟大的托尼·史塔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巧妙地摆脱了两个缠上来的女模——生日酒会才刚开场没多久，他不能这么快就和什么人搞上，至少得进行到中断才能找借口退场——接着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不知什么酒（管它是什么，这不重要，只要是酒精就行），勉强打起精神准备应付借机凑上来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眼神却不经意地扫到了一张久违的面孔。 　　Holy god！托尼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事值得他大惊小怪了，可是他看见了谁？乔纳森·派恩？怎么可能是他？可那又明明就是他，即使时间过去了十多年，托尼也绝不可能认错！ 　　那个人还是那副高挑如男模般的身材，还是那张英俊堪比大卫的脸孔，不同的是换下了毫无品位的工作装，穿上了一套法兰西绒的纯黑西装，将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有一种吸血鬼般的危险和禁欲，暗绿色的领带则与那双猫妖般灵动狡黠的眼睛交相辉映，庄重而不失轻快。他一边用那只纤长有力的手优雅地端着酒杯，一边和奥比聊着天，时不时露出迷人的微笑。 　　“记得上次见到你这副蠢样时还是两年前，对方也是个黑发绿眼的帅哥。”佩珀·波兹（Pepper Potts）刚好走过来，瞧着史塔克工业总裁这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摇了摇头。 　　按正理说，一个秘书是不能也不敢对老板这样嘲讽相向的，可小辣椒不是一般的秘书，而托尼也不是一般的老板，所以在托尼还没来得及接话时，她又接着说道：“我还是比较赞成你找个女性过夜，至少我打发她们的经验比较丰富。” 　　说真的，托尼通常都对床伴很挑剔，尤其是同性，他可以接受红头发、黑头发、甚至绿头发、白头发的女人，只要她们的脸和身材够火辣，但他只要黑发的男人，还必须得有一双绿眼睛，小辣椒甚至曾经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建议托尼去弄一只黑猫，毕竟它们当中不少的眼睛都是瘆人的荧绿，在黑暗中还会发光。 　　可是这一回，托尼·嘴炮·史塔克并没像往常那样和她斗嘴玩儿，而是郑重其事地整理了一下他那身剪裁完美的定制西装，认真确认过袖口和领带都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我看起来怎么样？”托尼无视了小辣椒之前所有的话，侧头问出了这么一句，这让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看上去好极了，就像一只急于开屏的公孔雀。” 　　“很好，”托尼清了清嗓子，将背挺得更直了些，而后大步朝斯坦以及他身旁的乔纳森走过去，一米七的小个子愣是走出了三米八的气场。 　　“嘿，托尼，my boy！”奥巴代·斯坦看见托尼后立刻伸出手臂，热情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生日快乐，奥比！虽然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可在今天，这句话说多少次也不过分。”托尼大笑着回答，拍了拍斯坦的背，结束了这个拥抱，接着极其自然地将目光过渡到了乔纳森身上，“你朋友？不介绍一下吗？” 　　“托马斯·夏普，英国男爵，华乐士慈善基金会的执行总裁。”斯坦介绍说，同时给了托尼一个“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不过抱歉，这个人不行”的表情，顿了顿还格外又加上了一句，“史塔克工业正计划与华乐士合作，为非洲地区的贫困妇女儿童捐款。” 　　“当然当然，我们谁都应该为拯救妇女儿童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史塔克工业作为成功企业代表更应如此。”托尼公事公办地说，然后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夏普男爵，我是托尼·史塔克，不过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斯坦在一旁做了个惨不忍睹的表情，好吧，托尼也知道这句搭讪烂到家了，但是他们确实见过，即便那时候眼前这家伙不叫这个名字，也不是什么听起来牛逼哄哄的男爵。 　　男爵先生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但托尼没有漏看他眼中那抹对自己的兴致盎然。 　　“你好，史塔克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化名为“托马斯·夏普”的洛基不紧不慢地回握托尼伸过来的手，轻轻摇了摇，“可我认为我之前并没有这个荣幸。”早在和奥巴代·斯坦合作时他就知道会再见到托尼，而且已经打定了主意死不认账——他做黑市军火商还在兴头上，可不想被当成巫师或者变种人抓起来做实验。 　　“是嘛——”托尼故意用舌头玩弄着尾音，手指缓慢而挑逗地滑过对方撤回的手背，“男爵先生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 　　“事实上，我有北欧血统。”洛基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 　　“天啊，北欧血统，英国爵位，年轻英俊还多金，托尼你这回真是有对手了，好多姑娘都在偷偷往这边看呢，”斯坦适时地插了进来，并揽住了史塔克家花花公子的背，“来吧，托尼，我们别在这儿妨碍她们了，我还有几位老朋友要给你介绍呢。” 　　===================== 　　“托尼，托尼，托尼——”离开夏普男爵后，斯坦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雪茄，无可奈何地看着托尼。 　　“奥比，奥比，亲爱的奥比——”托尼露出了一个讨人喜欢的甜甜的笑容，“什么事？” 　　斯坦摇了摇头，好像托尼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然后摊开手，“看，这座花园里有这么多的花，看看那个女人，好好看看她的腿还有胸，那一定是个维秘内衣模特，去和她聊聊，她一定愿意跟你回家，然后你们可以一起倒在你那张巨大的床上干些舒服的事，怎么样？” 　　“听起来是不错，”托尼撇了撇嘴，“可你知道，有时候我们会想要换换口味，我已经接连好几个月跟维秘模特们鬼混了。” 　　你也知道那是鬼混！斯坦在心里咬牙，可脸上却还挂着长辈的那种“真是为你操碎了心”的表情。 　　“好吧，好吧，那旁边那个侍应生怎么样？多么灿烂的金发啊，我敢打赌，如果在——” 　　“我不喜欢金发。”托尼果断地打断了斯坦语重心长的拉皮-条。 　　“你不喜欢金发？”斯坦的表情活像有人刚告诉他太阳是方的，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男人都只有一个蛋蛋。 　　“至少今晚不喜欢。”托尼毫无廉耻心地耸耸肩。 　　“非得是他吗？”斯坦以手扶额，“老天，求你了托尼，换个人吧，我刚和夏普谈妥向基金会注资的事儿，我们是卖军火的，我们需要好名声。” 　　“所以我决定从另一个角度进一步的讨好他。”托尼不肯死心，这令奥比感到意外，通常当他真正用央求的语气对托尼说话时，固执的花花公子总会妥协，用大脑而不是老二掌握这具身体，可今天这一招似乎不太好用了。 　　“上回你睡了《纽约时报》的一个女记者，结果第二天她就写了一篇长评抨击史塔克工业。” 　　“小辣椒不是帮忙搞定了吗？股票一分钱都没有跌，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上上回你睡了日本三才会社会长家的千金，又不肯娶人家，三才会社甚至中断了对我们的电机核心配件的供应。” 　　“而我在一周内发明出了另一种代替物，更廉价，更便捷，最重要的是可以自己生产。”托尼满不在乎地回答，并快速阻止了斯坦的下一步轰炸，“亲爱的奥比，咱们不要总是拿过去说事儿，或许我这回找到真命天子，决定安顿下来了呢？” 　　“真命天子？”斯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安顿？” 　　“没错，”托尼不要脸地继续说着自己都觉着麻嗖嗖的话，“我们刚刚才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他似曾相识，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他将酒一饮而尽，随手把杯子塞给一个过来想和他搭讪的金发美女，转头对斯坦露出一个假笑：“抱歉，失陪一下，我要去和我的灵魂伴侣共浴爱河了，祝福我们吧。” 　　===================== 　　托马斯·夏普：抖森在《猩红山峰》当中的角色 ☆、Ch.9. my lord 　　奥巴代·斯坦很明智，他全然没把希望寄托在托尼身上，他已经快要说破了嘴还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足见史塔克少爷这回是铁了心了。他只是盼着稳重的夏普男爵能克制点儿，别被那个花花公子迷晕了头，但很可惜的是，这点儿小小的愿望也没能达成——酒会进行到一半时，两个人就找借口一前一后走出了大门，迫不及待地上了同一辆车，而后在车上搞了起来。 　　“这么急？”洛基故意用一副懒洋洋的语气调侃着说，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托尼的亲吻，虽然他被亲得挺舒服，也想快点儿进行下一步，可逗弄托尼还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他可不想浪费掉。 　　“老天，对于等了一个十来年的人，这一点儿也不算着急——快点脱！快点！”托尼语无伦次地催促着，几乎是将那件西装从洛基身上撕下来的，珐琅扣子绷得飞了出去，打在升起的挡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洛基突然觉得这样的托尼非常可爱，于是他将他拉得更近了些，然后一口含住了对方的舌头。 　　两个人以足以将彼此生吞下去的气势吻了三分钟才勉强分开，托尼气喘吁吁，洛基则满足地舔了舔嘴唇，开始动手剥托尼的裤子，后者很配合地抬起下半-身，却因为洛基的下一个动作而僵住了。 　　“停！停！停！”托尼一把推开洛基，抬起手做了个stop的手势，态度极其严肃认真，“关于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洛基挑起一边眉。 　　“你想在上面？”他说，好像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一个凡人妄图驾驭一位神？ 　　“没错。”托尼很有气势地说，或许全世界也只有他有这么厚的脸皮，可以在全身脱得只剩一条领带时还可以这样不可一世，那语气那神态简直可以去发表国会演讲了。 　　“不行。”洛基还在笑，可眼中却带了一丝冷意，托尼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凶巴巴地对视着，好像彼此之间有着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他们就这么你瞪我，我瞪你了一小会儿，然后几乎在同时咽了口口水，又猛地扑回到对方的身上。 　　车前排的座位上，司机哈皮（happy）正处变不惊地继续开车，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听着后车座传来的各种声音——是的，挡板虽然放下了，但隔音效果显然没有那么好，当然，这也不是老板第一次在车里胡来，他早就习惯了，全当听av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对了，这回是gv，稍稍纠正一下。 　　“你的手指头为什么这么长？”托尼含含糊糊的声音传来，好像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或许是对方的舌头，或许是其他别的什么部位，哈皮在心里揣测着——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手指”，还有 “长”？事情该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你觉得长？那很好，等会儿它们就能让你很舒服——”另一个绸缎般丝滑的声音轻佻地诱哄着，“乖，坐到我的腿上来。” 　　哈皮猛然睁大了眼睛，然后又恢复了镇定。好吧，他是没听过史塔克少爷被什么人上，但这也不意味着身为一个百万富翁就不会被人上，而他是托尼·史塔克的司机，他处变不惊。 　　可是—— 　　“好吧，就这一次，”托尼气喘吁吁地说，然后他们安静了一阵子，或许不是真正的安静，只是发出了一些哈皮听不见的声音。 　　“Fu~k！”这是托尼的声音，正在竖起耳朵偷听的哈皮被吓得抖了抖，他不知道自家老板还具备男高音的潜质。 　　“不行，蜜糖，我们得慢慢来——” 　　“该死的，乔纳森，你——” 　　“嘘，你叫错人了，宝贝，我可是很生气哦——现在，称呼我Lord——” 　　“休想，你这个自大狂！我才不会叫你这个！” 　　“是吗？我说你会——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太好了，我最喜欢打赌！” 　　虽然哈皮并没有受邀参加这场赌局，但他还是在心里暗暗下了注，托尼是个自尊心超强的家伙，他可不会随随便便向某人低头，不过从另一方面看，这家伙在这种时候总是没什么下限，好吧，男人们在这种时候没有下限很正常，所以…… 　　“My lord，please…” 　　立志要处变不惊的哈皮终于震惊了，他倒不是震惊于托尼的妥协，而是震惊于他发出的声音。那是一种破碎到近乎沙哑的声音，好像被抛弃在撒哈拉正中间整整三天的旅人看见了一汪泉水，充满了渴望。 　　过度的震惊产生了不好的后果——哈皮的大脑再也无法继续专注于掌控方向盘，可怜的劳斯莱斯就这么直直地朝马路旁边的行道树冲了过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作为一名职业老司机的本能让他回过神来，急打方向盘，车头来了个大转弯，从而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咣”，就在哈皮松了一口气时，他身后的挡板传来重重的撞击声，紧接着是托尼痛苦的呻-吟，“靠，我的头——哈皮！你在搞什么！” 　　“对不起，boss！”哈皮很没有诚意地道歉，反正托尼也不会真的有什么心思听自己说话，而且如果不是他反应敏捷，警察很可能会在车祸现场找到两具光溜溜的尸体——他拯救了史塔克工业的名声，也拯救了公众的眼睛。 　　===================== 　　托尼感觉很累，但也很舒服，通常在这样一场性-爱之后的早晨，他会转战实验室，继续捣鼓他的实验——如果你的脑袋整整一晚都爽得晕乎乎的彻底当机，此后就会转得特别快，效率也会特别高。 　　不过今天他倒是不怎么想起床，尤其是当有人从背后吻他的后颈的时候。 　　“我想来点儿司康饼，你要吗？”托马斯的声音传来，托尼怀疑自己新买的音像都没有这人的音效好。 　　他本来想回答“我不吃早餐只喝咖啡”，可那些细碎的吻实在是太舒服，所以他只是随意哼哼了几声，然后反射性地回答了一句“yes，my lord”——这句话昨晚他不知一共被逼着喊了多少回，喊得嗓子都哑了。 　　夏普男爵似乎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床陷下去又弹起来。托尼思考了一下下，决定再睡一会儿，直到食物的香气让他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鼻子。 　　“贾维斯，光线60%，”他这么说着，伸手挠了挠还有些泛红的屁股，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床上坐起来，稍稍清醒一下又站起身，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底裤，而是直接拿过被挂在落地灯灯柱上的西装长裤套上，顺着香气走进了厨房。 　　老天，他竟然真有个厨房！虽然他只用过外面的小酒廊和酒廊旁边的咖啡机，可厨房是真的存在的，而他的男爵先生就站在那里。 　　——托马斯·夏普，长腿帅哥，慈善基金会执行长，昨晚刚刚睡过他的那个男人，正衣冠楚楚地端着一个平底锅，小心地往盘子里装司康饼，夜色一样迷人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他听见托尼的声音便抬起头，用那双神奇的绿眼睛将他从头到脚溜了个遍。 　　托尼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你真的做了stone of destiny（司康饼的源起，具体请见百度百科）？”他溜溜达达地走过去，凑到洛基身旁，装模作样地去看他手边的盘子。 　　“要来点儿吗？”洛基用手指捻起当中的一小块，送到托尼嘴边。 　　“当然，”托尼欣然同意，可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凑过去，用嘴将司康饼和洛基的手指一齐含进了嘴里。 　　“还想让我填满你的屁股？”洛基搂着托尼的腰，将他轻而易举地抱到了料理台上。 　　“我说过，就那一回。”托尼强调，可他的语气远不如昨天晚上那么坚决了，而当洛基拉下他的拉链，开始用那些灵活的手指施展魔法时，他已经完全豁出去了。 　　就在托尼觉得自己马上就能爽上天时，一声短促而高亢的尖叫从厨房的门口传来。两人同时转头，就见一个目瞪口呆的小辣椒站在那儿，文件散落了一地。 　　好在秘书小姐是个内心无比强大的女人，她立即调整好了表情，弯腰开始收拾文件，让托尼利用这段时间把刚刚被洛基掏出来的东西重新塞了回去。 　　“抱歉，地板有点儿滑，我刚刚差点儿滑倒。”她机智地说，“还有——早上好，两位先生。” 　　“早，小辣椒，”托尼从料理台上跳下来，不怎么舒服动了动腿，暗自不满自己的裁缝——这条西装裤真是该死的可体，挤压得他很不舒服。 　　“早，美丽的女士，”洛基微笑着问候道，而后理所当然地走到清洗台旁，拧开水龙头将手上的不明液体洗掉，然后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想我还有别的事，必须得走了。” 　　他在托尼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那架势有点儿像上班的丈夫在吻别留在家中的妻子，然后对小辣椒点点头，准备离开。 　　“Byebye，honey！”托尼假笑着挥挥手，在心里暗自咬牙，他知道这家伙打什么主意，他在利用他现在的状态，想让他主动开口把他留下来，以此取得上风。休想！管你是哪里的男爵，都别想再让托尼·史塔克让步！他宁愿悲惨地待在浴室里打手-枪也绝不中他的圈套！ 　　小辣椒的眼神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然后朝洛基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笑容，“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外面，司机会载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这非常周到。”洛基礼貌地朝女士欠欠身，表示感谢。 　　小辣椒则耸耸肩，“这没什么，要知道托尼的每一位床伴都能得到相同的待遇，他就是这么体贴，是不是啊，史塔克先生？” 　　 ☆、Ch.10. 论智商 　　“你非要提我的那些花边新闻吗？”洛基走后，托尼有些不满地向小辣椒嘀咕说，然后得到了一通嘲笑。 　　“一夜春宵之后竟然没有赶人？”小辣椒将文件放到餐桌上，单手叉腰，“抱怨我提你的风流史，而且也没有钻进实验室里捣鼓，甚至还吃了早餐——要知道你从来都不吃早餐。所以，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被爱情占领大脑了吗？” 　　“虽然我不是恋爱专家，但你上述那些迹象并不能表明我对托马斯有别样情愫，”托尼嘴里嚼着司康饼，含含糊糊地回答，“要来一块吗？”他将盘子往小辣椒手边推了推。 　　小辣椒看了看那些卖相尚佳的司康饼，又看了看托尼，似乎在评估两者究竟哪个更诡异一些。 　　“为什么不呢？”她最终还是拿了一小块，在不蹭花精致唇妆的前提下放进嘴里，一种谷物特有的香甜感瞬间俘获了她的味蕾。 　　“他真的是一位男爵？”她有点儿不敢置信，“他竟然能用这间厨房里的东西做出那样好吃的司康饼！” 　　“他是英国人，做司康饼当然没问题。”托尼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回答。 　　“如果你想和他更进一步，最好让贾维斯帮你调查一下，那位男爵先生看起来有点儿——危险——”小辣椒友情提示，她不会被一块司康饼收买，她的心还是向着托尼的。 　　“知道了，知道了，”依旧漫不经心，可接下来——“等会儿记得打电话给送托马斯离开的那个司机，让他把我的私人号码给他。” 　　“你要给他你的私人号码？贾维斯负责接听的那个？”小辣椒这回是真的有点儿吃惊了。 　　“嗯哼。”托尼的眼睛乱飘，就是不肯和佩珀对视，“要咖啡吗？”他顾左右而言他地想要转移重点。 　　“不，谢谢，我之前喝过了。”小辣椒快速回答，她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这么给忽悠过去，“你从不给床伴私人号码，除了钱你什么都不肯给他们。” 　　“你今天话有点儿多，”托尼开始恼羞成怒，外加口不择言，“生理期不怎么愉快，哈？” 　　小辣椒叹了口气，她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性代表托尼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如果对方想要继续，他就会用各种恶毒的语言把那个人气到发疯。于是她伸出手去，决定再吃一块司康饼而不是找气受。 　　可这时托尼突然开口了。 　　“我刚才也吃了一块，”他莫名其妙地说，小辣椒好奇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特别强调这个，然后——“我没洗手。” 　　小辣椒盯着托尼的手反应了五秒钟，发出了一声比刚刚看到马赛克内容时更加尖锐的尖叫。 　　“你这个混蛋！！”她简直想要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她发誓她从来没有用嘴碰过那种□□，她是位传统女性，她只与男人进行传统性-爱。 　　“别反应过度，”托尼没心没肺地安慰自己亲爱的女秘书，“你之前吃的那一块没粘上，贾维斯可以作证——是吧，贾维斯？” 　　佩珀一点儿也不想再搭理他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是的，sir，我可以作证，佩珀小姐吃的那一块没有任何问题。”电子管家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优雅，但在佩珀耳中却十二分地狗腿。 　　“贾维斯，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厨房里有男人的裸-体？” 　　“我想我已经提醒过您了——sir在厨房，很忙。” 　　“谁会知道他在忙这个！我以为他在用咖啡机做咖啡，而不是和另外一个男人乱搞，还顺便遛鸟！” 　　“我很抱歉女士，让您的眼睛受到了意外伤害。” 　　“还有心灵！心灵！” 　　托尼看着小辣椒愤怒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坏笑，他为自己做了一杯咖啡，然后端起了司康饼的盘子。 　　“现在，你们全都是我的了。”他对盘子说，然后溜溜达达地下楼去忙他的工作了。 　　===================== 　　洛基走的当然不是居家好男人的路线，他之所以这么殷勤地为托尼下厨，完全事出有因。 　　其一，他个人也挺想吃司康饼的，这一点很重要，要放在第一位来说。中庭食物之美味曾经着实令阿斯嘉德小王子震惊，直到现在他都为一群低等生物竟然在美食方面有如此高深的造诣而感到不可思议。 　　其二，基于他良好的教养，在激-情之后的清晨给对方做点儿吃的是得体的行为。 　　其三，他想和托尼拉近关系，当然不是为了军火生意——从各种渠道掌握的信息都表明一个事实，那就是托尼·斯塔克是一个相当古怪的人，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想一出就是一出，高兴怎么干就怎么干，充分诠释了“有钱就是任性”这句话。 　　洛基喜欢这种人，他们总是比其他的那些蚂蚁要有趣一些，可是相应的，这种人也相当不好掌控，你无法精确地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所以如果选择“生意伙伴”（好吧，其实应该用“利用工具”这个词），洛基还是会欣然选择奥巴代·斯坦，因为，只要你拿着他想要的那根肉骨头，他就一定会乖乖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俯首帖耳地听你指挥。 　　扯远了，我们还是回到原来的问题，那就是“洛基为什么想要拉近与托尼的关系”。答案很简单，因为洛基想要就近观察这个与众不同的人类，而拉近关系是就近观察的前提条件。 　　洛基第一回来中庭是公元前的事儿了，那时他就对人类的武器颇为不屑一顾，那些还带着原始人印迹的冷兵器只不过是他们相互残杀的玩具，根本不可能伤及一个神分毫。 　　此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人类在这方面一直都止步不前，枪械看上去很厉害，但也就是弓箭的升级产品而已，依旧无法引发洛基的兴趣，直到他见识过□□的威力，才稍稍对那些低等生物收起了小觑之心，勉强将他们从细菌提升到蚂蚁的高度。 　　另外一项令洛基不得不对人类高看一眼的科学成果则是人工智能。在见识过机器人之前，洛基从前没想过可以通过除了生育之外的方式创造一个生命体，可那些小小的人类竟然想到了，甚至还取得了闻所未闻的成果，而托尼·斯塔克刚好走在这条道路的最前沿，代表作就是他那无处不在的电子管家贾维斯。 　　“Sir，夏普先生到访。”地下实验室嘈杂的电子音当中，贾维斯标准的英伦腔在托尼的头上响起。 　　“知道了知道了，”托尼，他正试图搞定手中的那个半成品，有点儿心不在焉，“让他——让他来我这儿。” 　　洛基跟随贾维斯的指示进入实验室，看到的是一个乱得好像神战遗址的工作台。 　　“我建议你先回去，”一堆看起来像是杂物的铁板和线路当中，托尼抬起头来，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洛基一眼，然后又迅速重新埋了回去，“我今天一天都要待在实验室里，可没空陪你。” 　　“没关系，”洛基耸耸肩，懒洋洋地倚着托尼的工作台，“我有空，可以留下来陪你。” 　　“那么你会觉得很无聊，”托尼，“因为我想你大概对这里的一切一无所知，无意冒犯。” 　　洛基倒是没有觉得被冒犯。 　　“那刚刚好，你可以解释给我听。”他这样说道，然后伸出手指了指托尼正在捣鼓的某样东西，“这是什么？” 　　托尼有点儿不耐烦，他从没试过工作时和另外一个人待着，即使是小辣椒也不会在他的实验室逗留太久，他喜欢单兵作战，可他又不能太得罪托马斯了——他还想跟他上床呢。 　　于是，托尼耍了个小聪明，他开始用迅速而干巴巴的方式向洛基介绍手头的工作，当中还夹杂了不少专业词汇，这足以令百分之百的非专业人员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专业人员将之当作一段巴拉巴拉的语流，在晕头转向之余萌生退意。 　　可托尼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神，一位非常非常聪明的神。 　　所以，听完托尼的大篇大论，洛基完全没有望而却步，反倒兴致盎然地摸了摸下巴。 　　“我想你说的是这个意思。”他稍稍理了理思路，然后开始用一种浅显但又称得上精准的语言将托尼刚刚所说内容的绝大部分重复了一遍，当中还夹杂了不少生动形象的比喻。 　　最初，托尼还对洛基的复述漫不经心，可听到一半时他就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巴了，直到洛基讲完之后，他才缓缓把掉下来的下巴按上。 　　“你其实也是麻省理工毕业的？”他瞪着眼睛问，“或许我得对你防着点儿，要不我的实验机密就会被窃取。”说实话，托尼从前丝毫不担心这一点，因为他自信自己的研究没几个人能看懂，可见识过洛基惊人的理解能力之后，他不敢打这个包票了。 　　洛基露出了一个能看见八颗牙的微笑，并得意于托尼的反应。 　　“不，作为一个注定继承爵位的男爵，我不会去上大学，而是请家庭教师来古堡里授课，”他回答，并指了指桌子上散落的电路板，“我当然不会学这些。” 　　“那你学什么？”托尼很好奇什么样的教育能培养出托马斯这样的奇葩。 　　“文学、数学、音乐、绘画、击剑、格斗、骑术，还有管理，这些是比较基础的课程，”洛基回答，在阿斯嘉德，这确实是王子们的必修课，不过索尔对当中的绝大多数课程都不感兴趣，而是把精力放在捉弄老师上面，只不过他的捉弄手法从来不像洛基这样高水准、有趣味且又不留痕迹。 　　“所以，什么时候一个艺术家能和一个科学家顺畅交流了？世道变了吗？” 　　“真理从来都只有一个，”洛基理所当然地说，“只不过通向它的道路不同。” 　　托尼撅撅嘴，对洛基的话不以为然，直到对方在四旋翼飞行器能量炉内部排列方式上给出了一个绝佳的建议。 　　“哇哦，你怎么知道应该这么排列？”托尼试了一下，发现竟然能提高百分之零点一的能量使用效率，不由得对洛基刮目相看。 　　“从美学的角度来看，它门就应当这样排列。”洛基微微扬起了下巴，“怎么样，大科学家，还敢看不起艺术吗？” 　　 ☆、Ch.11. 怀疑 　　对于托尼和洛基坐火箭一样飞速发展的亲密关系，有两个人敏锐地产生了警惕，一位是居心叵测、暗地里打着小算盘的野心家奥巴代·斯坦，而另一位，则是托尼尽职尽责的秘书小姐佩珀。 　　“夏普先生，无意冒犯，不过最近我听说了不少您和托尼的事。”斯坦抬起夹着雪茄的手朝坐在他对面的黑市军火商挥了挥，“鉴于斯塔克少爷的过往情史和我们的良好关系，我想我必须……” 　　“别担心，斯坦先生，”眼前这人一开口，洛基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人能够破坏我们建立的合作关系，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托尼·斯塔克只是挂名董事长，他本质上是一个发明家，并不懂得如何正确运作一家大型企业，您才是斯塔克工业的真正帝王。” 　　斯坦很享受这种不着痕迹的恭维，他放松下来，将后背整个靠在椅子上深深吸了口雪茄，决心再次试探一下。 　　“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之间会产生什么更深的羁绊。”他耸了耸肩，似乎有点儿失落，而洛基当然知道这只是在演戏，“不过我也问过托尼，他似乎同样认为你们只不过是床伴关系。” 　　说完后，他仔仔细细观察洛基的神情，满意地发现对方没有半点儿沮丧，而是懒洋洋的叹了口气。 　　“斯坦先生，”洛基慢悠悠地说，“虽然您似乎很喜欢这个话题，可我不得不说，我们在这个时候讨论这种问题着实有些不太恰当。” 　　“真是失礼，瞧，我把正事儿都给忘了。”斯坦一面随口回答，一面抓起桌上的笔在手边的合同上签好字，洛基也签好他那一份，两人交换，再度签字确认。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们第三回合作了。”洛基将合同递给旁边的副手保管，站起身向斯坦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斯坦也站起身伸出手。 　　他们双手相握，两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 　　对于小辣椒而言，问题要复杂得多。 　　花心成性的老板有了固定伴侣，对于秘书无疑是好事，至少她不用每天早晨冷着一张脸，把托尼用完的男男女女扫地出门，但作为托尼的朋友，她并不觉得托马斯·夏普是个适合的选择。 　　这是一个英俊、正派、幽默、多金、受过良好教育、自身能力卓越，头脑聪明到能和托尼聊科学，而品位又高到能和自己椒谈艺术的男人，可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托尼？ 　　好吧，她真的不是说托尼不好，她的老板虽然是著名的花花公子、科学疯子、战争贩子（别人口中的，小辣椒对此保留意见）、自大狂加自恋狂（这倒是没错），但实际是个很不错的人，可问题是，他和那位时刻彬彬有礼的男爵阁下并不相配。 　　一个喜欢代表时代潮流的摇滚乐，一个喜欢承载厚重历史的古典乐；一个制造并贩卖武器，一个致力于公益慈善；一个是“我有钱我是老大”范儿的暴发户（无意冒犯，可托尼很容易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当然小辣椒并不这么觉得），一个是仿佛从莎士比亚戏剧中走出来的优雅贵族，怎么看怎么是两个世界。 　　佩珀一向认为，如果托尼真的和什么人一见钟情了，那就一定是臭味相投——自恋的那卡索斯看到了自己的镜像，于是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一头扎进了爱河之中。所以她完全搞不明白夏普男爵是怎样俘获这位花花公子的。 　　或许这位英伦绅士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而是一个隐藏颇深的超级大坏蛋也说不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托马斯·夏普是个包藏祸心的家伙，她也不会太惊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托尼·斯塔克从来就没有什么健康向上的嗜好，他喜欢咖啡，喜欢各种酒精，还喜欢披萨、汉堡、甜甜圈这些垃圾食品，夏普男爵就是他下一个不良嗜好。 　　小辣椒觉得，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时不时地拉扯托尼一把，以免他在不知不觉当中越陷越深。于是她在一次托尼将过完夜的男爵阁下送上车之后，展开了一轮突然袭击。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小辣椒问。 　　“什么？”托尼转头问，他是真没听清，他刚刚正忙着朝绝尘而去的劳斯莱斯挥手来着。 　　佩珀长长叹了口气。 　　“我是问，你和托马斯·夏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她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然后满意地看见托尼被吓到了。 　　“结婚？”他瞪大了眼睛，“不，我不结婚，我才三十几岁，我还没玩够，我喜欢一个人待着，你知道——自由自在。” 　　小辣椒朝早已开远的劳斯莱斯扬了扬下巴，毫不客气地反驳：“一个人待着哈？那他是什么？特大号抱抱熊还是等比例充气娃娃？” 　　托尼假装无辜地摊了摊手。 　　“我们是床伴，也只是床伴，”他认认真真地说，语速放得很慢，好像小辣椒是个小学生，而他必须耐心讲才能把道理和她讲通，“托马斯和从前那些人并没什么不一样，明白吗？” 　　“是啊，没什么不一样，”小辣椒哼了一声，“不过我可不这么认为，至少你很少睡同一个人两次，最多一回也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星期，而你和男爵先生一起已经快半年了，在这期间没有睡过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男人或者女人都没有。” 　　“快半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托尼茫然地说，一种恐惧感突然从内心深处升腾起来。 　　“嗯哼。”小辣椒盯着托尼防止他临阵脱逃，“所以，what‘s your plan？” 　　“计划？我从来就不需要什么计划！我信奉我老爸的名言，’先做再说‘！”托尼张牙舞爪地回答，小辣椒正在逼迫他正视他之前一直试图无视的问题，“我们只是在床上太合拍了，这让我有点儿沉迷，仅此而已。” 　　佩珀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想要乘胜追击，可就在这时，一辆军用吉普气势非凡地开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紧接着车门开了，托尼的好友，美国陆军武器开发部部长，罗迪上校从里面迈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迎接我吗？”非洲裔上校有点儿受宠若惊，这个时间托尼竟然没有窝在他的实验室里，“你们怎么知道我要过来？” 　　“别想多了，上校，如果你想得到这样的待遇，那得和我上床才行——最好是穿军装的那种。”托尼暗暗松了口气，迅速恢复了花花公子的嘴脸，“顺便提一句，我比较喜欢你那套深蓝色制服，别忘了把你那些亮闪闪的勋章都挂上。” 　　罗迪无可奈何地耷拉下嘴角，自从成了托尼的朋友，他就经常露出这副表情。 　　“我是斯塔克工业和美国军队的中间人，”他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不能跟我上床，不然我们很可能会被调查。” 　　“真可惜，”托尼咂咂嘴，“我现在迫切需要一场性-爱，你原本可以趁虚而入的，要知道我通常更喜欢白种人，当然，这不是种族歧视，只是个人喜好。” 　　他说完后，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刺眼的太阳，然后溜溜达达地往他的豪宅里走去。 　　“怎么回事？”罗迪和小辣椒并排走在后面时忍不住问，“他究竟出了什么毛病？” 　　“你也看出来了？”小辣椒忧心忡忡地看着托尼的背影。 　　“他以前也是这副臭德性，”罗迪叹了口气，“但他不会拿我的军装打趣，他知道我对这份职业的看法和重视程度——美国大兵，神圣不可侵犯。” 　　“别怪托尼，”小辣椒用死海一样平静的语气陈述，“他最近——恋爱了。” 　　“啥？”罗迪不可置信地大叫了一声，“你说的是安东尼·爱德华·托尼·斯塔克？我的老天，他也会恋爱？对象是谁？我一定要见见，拜托，你一定要在她下次出现时通知我——哦，对了，我还没问，到底是’他‘还是’她‘？” 　　“是位来自英国的男爵，据说还有北欧血统。”小辣椒解释说，“他刚走没多久，托尼出来就是为了送他。不过你短时间内是见不到他的，他这两个月要去非洲做慈善。” 　　“真可惜。”罗迪握拳，遗憾得好像个好不容易去了趟动物园却没能看到美洲狮的小朋友——他是位严谨认真的军人，但另一方面，他性格中的某部分又与托尼极为相像，比如，幽默感。 　　可小辣椒的神情却让他渐渐收回了笑容。 　　“我想要你帮忙调查一下这个人，”秘书小姐郑重地请求说。 　　“他有问题？” 　　“我也说不好，只是一种感觉。”小辣椒用指纹加密码打开了大门，“虽然贾维斯没查出什么来，可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我怕托尼陷得太深之后才发觉信错了人，那样后果就太严重了。” 　　“你说的没错，小心总是好的。”罗迪点点头，“我会动用我的手段，但这之前，我要请你帮我说服托尼去一趟凯撒皇宫酒店。” 　　“拉斯维加斯的那家酒店？”小辣椒有些困惑，“相信我，你知道跟他说一声，他就会兴高采烈地跟你过去，他喜欢拉斯维加斯，即使上帝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可问题在于，我不是邀请他去那儿赌博的，”罗迪摇了摇头，“我是邀请他去领奖，年度顶点奖（Apogee Award）” 　　 ☆、Ch.12. 脱轨 　　托尼正坐在工作室的椅子上玩扳手，他让那坨铁在他的手指之间来回飞舞着，好像自己是个杂技演员，可这种精彩的表演没持续太长时间，漫不经心就让这东西很快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像一把飞刀一样直冲向工作台的另一端，险些杂碎了一块显示屏。 　　托尼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种全世界都在与他作对的不爽。小辣椒的话令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半年来的生活，没有轰趴，没有脱衣舞娘和钢管舞，没有性-爱马拉松，开始喜欢早餐，开始定期健身，开始听古典乐——shit，他以前从来就不会听那种软绵绵的东西。 　　好吧，这些都不是最令托尼惊讶的，最令他觉得自己必须反省、必须自我批-斗的是，在这半年里，他的小弟弟没有插-入过哪怕一个洞，他竟然还乐在其中。 　　他还是托尼·斯塔克吗？ 　　刚刚罗迪来邀请他去拉斯维加斯，这是或许个好机会，他当然不是要去领奖的，而是去找回自己，重新拥抱纸醉金迷的花花公子生活。听听吧，酒精、美女、赌场，多么绝妙的组合啊，他要带一个金发尤物回来享用，在他的大床上好好展示自己那荒废已久的器官。 　　所以，当罗迪拎着奖杯在赌场找到托尼时，他正在玩一个见鬼的不知是什么的游戏，戴着副骚气的墨镜，穿着一身更骚气的暗红色衬衫，头发向后梳着，上面不知道抹了多少发胶。哦，对了，旁边还靠着两个身材火辣的美女——一个金发，一个黑发。 　　“没你这么办事儿的！” 罗迪很想挤到托尼身边，好好教训一顿这个没有在颁奖礼上出现、害他丢了大人的家伙，可那个黑发美女看似柔弱，却像是牢牢钉在了托尼身边一样，一动也不肯动，迫使他只能站在好友背后，“你说如果是我给你颁奖，你会感到很荣幸。” 　　“啊，罗迪，伙计，你来了！”托尼大笑着转身给了罗迪一个敷衍的拥抱，无辜地点点头，“当然，不过——什么时候颁奖来着？” 　　罗迪很想在托尼漂亮的脸上来一下（上帝啊，他想这么做好久好久了），可他是美国军人，他得管理好自己的脾气。 　　于是他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假笑。 　　“你说颁奖？现在，就在这儿，”他举起那具水晶奖杯塞到托尼鼻子下面，好让他再也没法子无视它，“哝，给你。” 　　“太棒了，这样就省事儿多了。”托尼臭不要脸地朝好友笑笑，欣然接过奖杯，好像他不是那个答应参加颁奖礼又临阵脱逃的家伙似的，然后——随手又将那可怜的、总是被忽视的奖杯递给了身旁的美女。 　　罗迪知道托尼是什么样的小混蛋，但仍旧给气着了，他开始觉得这样一直忍耐有损于美国军人的尊严，于是我们的陆军上校决定打出一记反击。 　　“小辣椒说最近你改邪归正了，”他慢悠悠地说，“因为某位男爵。” 　　托尼的表情僵了一秒后，又迅速恢复了那副拽拽的死样子。 　　“显然，你的情报网没能实时更新，那已经是老黄历了。”托尼摆摆手回答，而后转向身旁的美女，“baby，来给我的骰子吹口气——助我好运吧，我这回要把所有的全都押上。” 　　那位金发美人矫揉造作地扭了扭腰肢，在抛过一个媚眼之后，朝托尼掌心的骰子吹了一口气。 　　罗迪还想继续那个话题，可托尼却把大拇指伸过来，想强迫他也吹一口。 　　“不，我不会给男人的骰子吹气。”罗迪知道托尼被自己刚刚的话惹毛了，而他也被快要戳到自己脸上的大拇指惹毛了，他伸手推开托尼，想让他把那颗见鬼的骰子从他眼皮子底下拿开，没想到却把骰子扔到了赌桌上。 　　“哦！我们的罗迪上校掷出了骰子，让我们看看是多少点？”托尼张开手臂，戏剧性地大叫着，罗迪则以手扶额。 　　“两点？哦，竟然是两点，真是令人惊讶。”托尼夸张地叹了口气，转头，“你让我输了个精光。” 　　“所以，赌神在暗示你适时收手了，”罗迪趁机说，“别忘了明天我们还要飞阿富汗。” 　　“是的，阿富汗……”托尼喃喃重复着，其实他早就已经觉得待在这儿索然无味了，那个金发美女的颧骨太高，发色太明亮，香水太刺鼻，笑容太虚伪，而那个黑发的又该死的令他想起托马斯。 　　托尼犹豫了一下，就这么打道回府有点儿掉面子，毕竟托尼斯塔克此前没有从拉斯维加斯独自一个人回去睡的记录，可他又不想勉强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好吧，回去。”他说，毫无歉意地和黏了他三个多小时的女士们挥挥手，而后转身朝门外走去，包括司机哈皮在内的四名彪形大汉紧跟在后面，罗迪则留下处理颁奖晚会的后续事宜。 　　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在托尼准备老老实实上车回家睡觉时，背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斯塔克先生，打扰一下，我是名利场杂志记者克丽丝汀——” 　　这是今晚的最后机会，托尼这么想着，最后一个能证明自己，证明托尼·斯塔克依旧是托尼·斯塔克的机会，他必须得抓住才行，但愿这位记者小姐别太难看。 　　于是他戴上花花公子的面具转过身，满意地看到眼前是一位金发蓝眼的火辣美人。 　　托尼朝保镖招招手，示意他们将人放过来。 　　“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金发美人说， 　　“当然，请。”托尼偏偏头，做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手势。 　　“您一直被称为‘现代达芬奇’，对于这个绰号，你怎么看？” 　　“莫名其妙，我不会画画。”托尼高涨的情绪又跌落到地上——“达芬奇”这个词让他想起了托马斯，见鬼，这家伙就不能从我的脑子滚出去吗？ 　　“那么，‘死亡商人’呢？”金发美人继续问，好吧，这个问题也不算犀利了，至少托尼被问过不下一二百遍了。 　　“这个还算不赖，”他敷衍地回答，迫切地想要赶紧进入正题，赶紧将这个女记者拐上床，赶紧把托马斯忘掉，不过好在那位美女记者手中的录音笔提醒了他作为斯塔克工业董事长的职责所在，于是他还是回答了些冠冕堂皇的解释。 　　“是吗？你相信自己刚才说的这些？”女记者脸上显出一丝厌恶，“你晚上就不会睡不着吗？” 　　“那要看和谁一起，”托尼终于忍不住了，决定结束这场对话。于是他摘下墨镜，用那双大大的棕色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美女，样子看起来既真诚又诱惑，他知道这样会有效，这一招从来都有效，“如果是和你，我想我整晚都没法睡了。” 　　===================== 　　托尼一边往地下工作室走一边伸着懒腰，他现在精神奕奕，干劲儿十足，他觉得自己又成为了那个无所畏惧、无比强大的托尼·斯塔克，世界再度恢复正常运转，而下回他也能够反驳小辣椒那些关于他坠入爱河的不实揣测了——瞧，我跟个金发美女上床了。 　　而这时，电子管家的声音突兀地响起：“Sir，有件事你或许想知道。” 　　“什么事？贾维斯？”托尼漫不经心地问，脑子却在想着怎么将他的半成品尽快变为成品。 　　“刚刚夏普先生来过了。”电子管家依旧用不紧不慢地语调说道，而托尼则因为这个戏剧性的转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个，”托尼崩溃地对贾维斯喊，“他——他怎么来了？”不是去拯救苦难中的非洲人民了吗？ 　　“夏普先生说因为天气原因，飞机要延迟到今天早上才能起飞。”电子管家尽职尽责地回答。 　　托尼没头苍蝇般地在工作室里绕了几圈。 　　“你怎么能就这么让他进来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向电子管家抱怨着。 　　“抱歉，sir，”电子管家回答，“但是您给予了夏普先生次级权限，我必须服从他的这一意愿。” 　　托尼叹了口气。 　　“看来我还得给你做个升级。”他咕哝着说，又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所以，他知道我带来人回来了？”或许托马斯只是在门厅那儿转了转，或许…… 　　“是的，sir，”贾维斯打破了托尼最后一丝幻想和希望，“实际上，他在您的卧室里站了统共七分二十三秒，直到您高-潮之后才离开。” 　　“Holy crap！”托尼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有什么毛病！偷窥癖？还有，贾维斯，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有人在参观我的床上活动！？” 　　“抱歉，sir，但您曾命令过，在您与他人做-爱时，除危及生命安全，否则不得打扰。” 　　“好吧，好吧，这确实不危及性命，所以用不着放在心上，”托尼自我安慰说，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但是下一回，下一回，贾维斯，如果有人偷窥我的床上活动，请务必立刻马上通知我。” 　　“Yes，sir.” 　　片刻沉默后。 　　“给我看录像，”托尼说。 　　“您是指昨晚夏普先生过来时的录像吗？” 　　“是的，没错，现在播放。”托尼命令着，但就在显示窗口闪动的那一刻，他又改变了主意，“算了，贾维斯，别放了。” 　　他头靠着椅背，将手盖在脸上，慢慢合上眼睛。 　　“贾维斯？” 　　“我在这里，sir——” 　　“他离开时，是什么表情？” 　　“夏普先生离开时没有任何表情，sir。”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好的，我明白了。”托尼最终说。 　　 ☆、Ch.13. 营救 　　洛基先去了趟非洲，把从斯塔克工业那里弄来的武器卖给了当地军阀，赚到了小小的一袋钻石——唉，凡人整天就为了这么点儿东西奔波，实在不值得。离开非洲后，他又抽空回了趟阿斯嘉德，询问父亲有没有需要他效劳之处，而这回，奥丁对于小儿子的中庭之行似乎乐见其成。 　　“阿斯嘉德最近都很平静，”众神之父慈爱地说，“去吧，不必总待在我们身边，去别的国度多看看，这样才能增长王者之心。” 　　“是的，父亲，我将谨遵您的教诲。”洛基郑重地应下了，那句“王者之心”让他的心灵快乐的颤动了一下——或许过不了多久，父亲就会将王储的桂冠亲手加于他头顶，他终将超越索尔，成为父亲最看重的儿子。 　　临行前，他照例去看望他的母亲。 　　“你真的长大了许多，”弗丽嘉抚摸着小儿子的鬓发由衷地说，“你小时候一直都喜欢搞一些恶作剧，好让别人更加关注你，可瞧瞧现在，你成为了一个英俊稳重的帅小伙，走到哪儿都是所有人的焦点。” 　　“为我骄傲吗？”洛基笑着说，绿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是的，”弗丽嘉说，语气中带着一位母亲独有的欢乐与柔情，“我为你骄傲，洛基，我的儿子，我为你骄傲。” 　　===================== 　　当洛基带着这样的好心情返回中庭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些关于托尼的问题悬而未决。坦白说，看见他和别人滚床单确实让洛基不怎么舒服（虽然也很有趣，那时的斯塔克和一只哼哧哼哧拉雪橇的爱斯基摩犬没什么两样），那种心情有点儿像小时候妈妈为他做的抱抱熊被索尔抢走玩了一整天时的心情——他当然知道那只是个抱抱熊，不值得为了这个和哥哥生气，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还没打定主意是要和托尼分道扬镳，还是要装傻继续在一起，这时私人手机就响了，屏幕显示是托尼小蜜糖来电。 　　洛基犹豫了一下，在一秒钟内决定还是原谅托尼，那个小小的人类和抱抱熊一样，都是他的宠物，对于宠物，多一些宽容和怜爱也无损一位神的威严。 　　他故意等到电话响到第十声时才颇为满意地按下了接听键。 　　“想我了？蜜糖？”洛基用他那种招牌式的懒洋洋的调子说，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明显不是托尼的电子音。 　　“夏普先生，您好，这里是斯塔克先生的管家贾维斯。” 　　“你好，贾维斯。”洛基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有什么事吗？”这时候他才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性——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瞎了眼的人类可能不想再给他当宠物了，难道斯塔克这是在通过贾维斯和他谈分手？ 　　“斯塔克先生在阿富汗遭到叛乱武装分子袭击，下落不明，”贾维斯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佩珀小姐坚持让我通知您，但您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洛基被这神发展击倒了一秒。 　　“他去阿富汗干什么？”他回过神来，恼怒地说，斯塔克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美国吗？ 　　这回，贾维斯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了句“夏普先生，波茨小姐要与您通话”，紧接着，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他熟悉的女音。 　　“夏普男爵，谢天谢地，您终于肯开机了。”小辣椒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依旧干练。 　　“我这几个月都在非洲，没有用这部手机，也没有看这边的新闻，”洛基说，“托尼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你离开的那一天他去的阿富汗，第二天就出事了，”小辣椒的声音开始发颤，“那些人威胁要美国政府拿五名之前被俘的组织头目交换托尼，否则就要杀掉他，可政府不同意。罗迪上校说美军不会放弃搜寻，可他和斯坦先生一样，一开始还派了许多人去找，现在都已经灰心了，就连政府也不再那么积极。快三个月了，没有人知道托尼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而我只是一个秘书，我想了我所有能想的法子，可没用，一点儿用也没有……所以……所以……” 　　她停了一会儿，抽了抽鼻子，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求求您，夏普先生，您一定有办法，您必须要有办法，您是托尼最后的希望了，您是男爵，您一定有办法，是不是……是不是……” 　　这个坚强的女人最后还是崩溃了，她开始大声哭泣，似乎是要将这些日子以来强撑的苦闷全部发泄出来，即便只听声音洛基也能知道她究竟有多难过、多绝望，以及她多么深地爱着托尼。 　　“别担心，我会找到他的，”他承诺说，话语带着一种镇定人心的魔力，奇迹般令疲于奔命了整整三个月的佩珀安下心来，“如果他活着，我会把他带回来；如果他死了，我会把他的尸体带回来。” 　　挂断电话后，洛基立即命令副手准备飞往阿富汗的飞机——他是神，他是魔法师，他过去曾在托尼身上留下过标记，而现在，凭借这个，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找回来。 　　===================== 　　“现在，掉头往西北开。”洛基通过耳麦指挥着坐在前排的直升机驾驶员，他在阿富汗当然有军火生意（这里可是世界热门战区），弄架直升机绰绰有余。 　　驾驶员木然地遵循着洛基的指令，他从来没执行过这样的任务，没有目的地，没有目标，就是听着一个人的指令瞎转悠，他们究竟在这见鬼的沙漠里飞来飞去是要干什么？ 　　他的好奇心在三个小时后得到了满足——洛基在向下俯视时终于发现了那个代表托尼的小黑点，百万富翁正在漫天黄沙中艰难地跋涉着，身子摇摇晃晃，移动堪比龟速，但依旧勉力坚持。 　　“降落。”洛基命令说，直升机还没完全停稳他就跳了下来，径直朝托尼走去。那人现在灰头土脸的，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脏兮兮的工装裤和背心，原先修建整齐的头发现在胡乱支楞着，脸上有好几处伤口，结着血痂，胳膊上也是，胡子乱糟糟的，里面全都是沙子，只有那双棕色的眼睛还和洛基记忆中一样明亮。 　　“瞧你，没了我真是一团糟——”洛基笔直地站在他的男孩面前，伸出了手，“想要搭个便机回家吗？我可以保证，这绝对比你用两条腿走回去快多了。” 　　托尼呆愣愣地看着洛基，慢慢、慢慢也伸出手，轻轻在他的手上触了一下，好像在确认它不是海市蜃楼的一部分，然后他整个人都猛地扑向他，力道大到即使是一个神也向后踉跄了一步。 　　“我想答案是‘愿意’。”洛基拍了拍正将头卡到他肩膀上的托尼，露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然后搂着他的要将人带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的引擎声太大，而且托尼也疲惫不堪，所以他们没有交谈，洛基允许托尼喝了适量的水之后，让他靠着他睡了一觉，直到他们降落到附近的机场才将人摇醒。 　　“是的！”托尼猛地睁开眼睛并大叫了一声，继而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这着实把洛基吓了一跳。 　　“哇——我还以为自己很温柔，”他朝托尼俏皮地眨眨眼睛，以缓解对方的尴尬，看来他的男孩这三个月来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们得换个地方，至少让医疗人员给你好好检查检查，处理一下那些伤口。” 　　“不！”托尼反射性地挺直脊背并予以拒绝，这之后才突然发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见鬼，他的神经这三个月来就没有一天不是紧绷着的，而刚刚的那场睡眠让他几乎忘了自己已然得救的事实。 　　“我是说，比起医生来，我想我更需要一场热水澡。”他抬手捏了捏鼻梁，努力想说几句俏皮话来弥补，并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别紧张，你很安全，瞧，托马斯在这儿，你马上就能回到文明世界。 　　“好的，不要医生，”洛基宽容地说，他穿的那件可怜的黑色丝绸衬衫上面全都是托尼刚刚睡觉时蹭上的灰土和沙子，“我带了私人飞机来，你可以去那儿洗澡，顺便吃饭睡觉，醒过来大概就能到家了——哦，我刚刚已经通知了小辣椒和罗迪上校，后者说他马上就会赶过来，你或许会想要和他们通个话或是见个面。” 　　“天啊，那我得赶在他来之前把自己收拾得能见人。”托尼一副生无可恋的逗趣表情，“要是让罗迪瞧见我这副鬼样子，指定会嘲笑我一辈子。” 　　他试图从位置上站起来，可尝试了第二回才勉强成功，洛基没有伸手搀扶他，却抢先一步跳下直升机，然后抓着托尼的腰把他抱了下来。 　　“哦，谢谢。”托尼微微有些不自然，他不擅于扮演弱者受人照顾，而洛基则了然地回了他一个假笑，朝旁边挥了挥手，一辆吉普很快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把他们摆渡到洛基的私人飞机那儿。 　　 ☆、Ch.14. 创伤 　　托尼站在超大型的浴缸前微微颤抖，那一大缸热气腾腾的水让他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恐惧。 　　在他严词拒绝为武装分子制造武器后，那些人曾想方设法地要让他屈服。他们当然不能真正伤害他的身体——那上面的每一个部件都是制造武器的重要保障——就反复将他强行按在水里折磨，用窒息的方式摧残他的精神，逼迫他妥协。 　　而现在，他必须克服这种恐惧——想要重新成为强者托尼·斯塔克，他就必须无所畏惧。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绊手绊脚地脱掉所有衣服，然后踏进浴缸，双手紧抓着浴缸的边缘，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地坐下来，直到将身体完全浸没在热水当中，只露出那颗棕色的脑袋。 　　看吧，这没什么困难的，婴儿在胎盘里就喜欢游泳，亲进水是你的本能，托尼对自己说，他伸展两腿，放松了身体，正准备享受一下这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热水澡，左手却在不经意间滑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翻进了水里。 　　一瞬间，记忆中窒息的痛苦和恐怖像潮水般将托尼完全淹没，死亡的触角再次缠住了他的身体，温热的水像一根根针扎着他的脸，然后在他忍不住张口呼吸时灌入他的肺。他打着滑，不停地在浅浅的浴缸中挣扎扭动，想要摆脱那只虚幻的摁着他脖子的手，可拼尽全力依旧是白费力气。 　　“托尼，需要我进来吗？”托马斯的声音从隔间外传来，这让托尼终于清醒过来，继而发现事实上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浴缸，那种窒息感完全只是他的错觉。 　　“不——当然不——我能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喘息着回答，暗骂自己的软弱。 　　“好吧，但恐怕你得快点儿，罗迪正从车里下来。” 　　“知道了，”托尼大声回答，顿了顿，又继续用一切进展良好的调调儿说道：“不过我想他并不介意等等，毕竟他早就等习惯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托尼还是加快了洗澡的速度，主要是他不想在在这见鬼的浴缸里待下去了。他将水放出去一些后重新坐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沾湿了头发，开始用洗发水认真清洗里面的沙子。 　　他一直以为罗迪会是找到自己的那个人，毕竟美军基地就在这附近，却从没想过绝境之中向自己伸出手的会是托马斯。当然，他很庆幸有人在他被太阳晒死之前发现了他，可他真的不希望这个人是托马斯——他不想在他面前这样狼狈，一头一身的血，脏兮兮的比流浪狗还不如。 　　可也只有在托马斯面前，他可以放松下来、软弱下来，不必强撑着死要面子，耗尽最后一点力气保持托尼·斯塔克应有的尊严——面对一个曾经艹到你失-禁的人，你早就没有什么尊严和下限可言了。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就要在他怀里无所顾忌的号啕大哭，像个半大的孩子那样，将自己经受的惊吓和委屈全都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在武装分子囚禁他的山洞里，他遇到了一个和他一样被挟持的科学家，他们在一起待了三个月，几乎无话不谈。那个人曾问他有没有家人，而托尼只能摇头，他有小辣椒，有罗迪，有奥比，他们都像他的家人，但又都不是他的家人。 　　真是有趣——托尼·斯塔克是百万富翁，是超级科学家，是天才，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拥有一切、却又一无所有的可怜人。 　　他曾有一个机会，如果他没有自以为是地在托马斯出差的第二天就跟女人乱搞，或许他还会有一个机会，可托尼那时几乎确定他们两个玩完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不可能更进一步，不可能共同跳进婚姻的坟墓——You jump，I jump. 　　是的，婚姻，托尼从没想到自己会用正面态度看待这个词，可在小辣椒打趣般地问他什么时候会和托马斯结婚后，他竟然真的开始幻想他们的婚后生活，其实那也没有托尼以为的那样恐怖，几乎和婚前一样，激烈的床上运动，工作室里的舒适陪伴，偶尔斗斗嘴，相互调侃或是调侃别人。 　　当然，也会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领养或者代孕或者试管几个孩子，虽然他们都不是会养孩子的类型，但小辣椒一定会帮忙，她会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打理好一切，也许会在被气得或者烦得受不了之后甩手走人，那时，托尼就会躲进工作室，把看孩子的工作全都推给托马斯，而托马斯则会坏心眼地将孩子们都带进来，然后合力将他的工作室搞得一团糟。所以最后，为了公平起见，他们将一起成为超级奶爸，无可奈何地陪着那些小崽子玩游戏，并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摸摸交换一两个火辣的、湿漉漉的吻。 　　而现在，托尼再次得到了这个机会，托马斯不计前嫌，甚至像神明一样奇迹般地从天而降，搭救了他的性命。所以这一次，他决不能再把人给放走了。 　　===================== 　　洛基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类，令所有人大惑不解的，托尼·斯塔克在回到纽约的第一天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一边吃着汉堡，一边以斯塔克工业董事长的身份宣布该企业武器生产线停工。 　　洛基倒不担心他会断了货源，毕竟奥巴代·斯坦不会真的遵从托尼的意愿，扼住武器生产这只金鹅的脖子不让它下蛋，可托尼的这份决心和魄力却着实令他为之惊诧，毕竟武器制造是斯塔克工业的主营业务，一旦停产企业的股价一定会直线下降，甚至有崩溃的风险，这个人类究竟想要干什么？武装分子把他的脑壳搞坏了吗？ 　　发布会后，董事会意料之中地暂停了托尼的活动（洛基猜测，停产武器的这一决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董事会成员驳回，他们肯定不想看到斯塔克工业因此毁掉，而自己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而后者似乎对此全不在意，反倒是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工作室，开始打造他的马克二代（Mark 2），还死拉着洛基非要他也留下。 　　“你就不能把那玩意关上吗？”洛基自上而下俯视着托尼胸前那坨蓝色的弧形反应堆，叹了口气，太晃眼了，尤其是他想要亲吻它旁边的两点时。 　　“你不觉得这很酷吗？”托尼无辜地说，声音中带着情-事后特有的嘶哑，“而且你也不想爽着爽着就发现正在插一具尸体吧——” 　　好吧，洛基也就是这么抱怨一小下，之前在飞机上托尼就向他解释过这东西的由来——为了阻止身体里的弹片进入心脏，小小科学家在自己胸口插入了一块电磁体，并制作了一个小型的的弧形反应堆，好为电磁体持续供能。估计没了这玩意，托尼真就得变成一具尸体了。 　　所以，他只是咕哝了一句就不再抱怨，而是将嘴巴用来吮吸托尼的喉结，而托尼则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整个人都缠在了洛基身上。 　　“睡吧，抱抱熊——”他吻了吻托尼的额角，后者打了个哈欠，含糊地咕噜了一声“那就晚安”，闭上眼睛几乎立刻就睡死了过去，马克二代的制造工作太过繁琐，他已经将近36个小时没有睡眠了。 　　洛基侧过头看着托尼乌青的眼窝，新生的胡茬还有嘴角愈发明显的皱纹，然后也合上眼。作为一个神，他并不太需要睡眠，但托尼需要一个睡伴，他也乐意和他热烘烘地拱在一起。 　　午夜时，洛基发现怀里的人开始不安分，赤-裸的身体因为大量盗汗变得黏稠，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四肢微微抽动。 　　洛基叹了口气，媒体认为托尼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而闭门不出并非一派胡言，托尼的精神状况确实不太稳定，最近他对洛基极其依恋，甚至不能忍受洛基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只要他一离开就会表现得焦躁不安，有回洛基离开了两天，托尼就整整两天没合眼——从来没有什么生物如此依恋过洛基，好像一旦离开了他，他的生命就会戛然而止。 　　这种依恋让阿斯嘉德小王子心中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迫不及待地想要庇护怀里这个脆弱的人类，做他的保护人，让他远离任何危险，即使是噩梦也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侵扰他。 　　于是，他将修长的手指插-入人类棕色的头发之中，轻轻地按压着，让他放松下来，然后闭上眼睛，滑入那个噩梦里，在梦里抓住托尼的手。 　　那确实是一个可怕的梦，到处都是黄沙，没有一棵树一丝阴凉，大得出奇的太阳悬在他们的头上，阳光好像利剑一样射向他们的身体。 　　“托马斯？”托尼转过头，蜜色的皮肤上淌满了汗水，他疑惑地打量着洛基，“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当然在这儿，蜜糖，”洛基微笑着，“我来带你回家。” 　　“是的，是的，是你——太好了——”梦里，托尼再次拥抱了洛基，和那天一样用力，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流下了眼泪。 　　“嘘，没事了，我在这里，你什么也不需要怕。”洛基拍着他的背安慰说，当时这个小小的人类一定害怕极了，在阿富汗鸟不拉屎的沙漠里，在荷枪实弹、充满敌意的野蛮人手底下，在不见天日的山洞里，没有希望，没有人会来救他，每一天都可能是生命的最后一天，而他又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号当伪装，只能是孤零零的托尼·斯塔克。 　　“来吧，”洛基更紧地抓住他，“我们离开这里。” 　　托尼茫然地环视四周。 　　“可飞机在哪儿？”他问，“没有飞机我们走不成，他们可能会追上来。” 　　“不需要飞机，”洛基低下头吻了吻托尼的额角，“你可以飞，我们可以飞回家。” 　　他开始带着他向前奔跑，黄沙在他们身后扬起，而跑上一个沙丘之后，一阵风突然刮了过来，将两人带上了半空。 　　“天啊，我真的能飞！”托尼兴奋地大喊，好像他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是的，你无所不能。”洛基也笑起来，直指着前方：“看，我们就要飞出沙漠了。” 　　果然，几乎就在一瞬间，一个巨大的湖泊出现在他们面前，湖边长满了高高的椰子树，投下一片又一片诱人的清凉。 　　他们降落在那里，洛基摘了枚椰子给托尼让他解渴，然后两人紧挨着坐在树下，望着眼前的湖水。 　　“我有点儿困了。”托尼说，他将头枕在洛基的大腿上，双眼微微阖上，呼吸开始变得绵长。 　　“那就好好睡吧。”洛基稍稍调整姿势让他能睡得更舒服一些，“当你醒来，我还会在你身边。” 　　就这样，那个睡着的人在自己的梦里睡着了。 ☆、Ch.15. 信任 　　“丹斯呢？”小辣椒拿着干洗好的衣物走进客厅，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欢迎。 　　“他和托尼在工作室——”洛基懒洋洋地回答，他带的小拖油瓶丹斯从英国飞到他身边过暑假，而托尼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没法子离开，索性偶尔将丹斯带到斯塔克大宅来养，反正这儿离海滩近，丹斯如果觉得无聊还可以去海边玩玩。 　　令洛基惊讶的是，托尼竟然非常非常喜欢丹斯，虽然他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小孩子的类型，但和丹斯相处却极其融洽，甚至会耐着性子向十岁的小孩子讲解他手头那些艰涩高深的科学研究。 　　“看起来托尼恢复得不错，”小辣椒开心地说，“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不需要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了——天知道我已经忍了太久了，他怎么能这么干？就那么发表了关闭武器生产线的声名，和谁都不商量，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股价掉得像跳楼机，而我还得忍着，连抱怨也不敢抱怨。” 　　“我想你已经不用担心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了，那家伙昨晚还用这个威胁我想要在上面来着，决不能总这么顺着他。” 洛基边说着边靠到沙发上，慢悠悠地喝着手中的热可可，他刚刚给工作室里的一大一小倒的时候也顺便给自己来了一杯——糖分高的饮料有助于增加人的幸福感和安全感，网上是这么说的。 　　小辣椒将托尼和洛基的衣服分开挂到衣帽间里，然后走过来在洛基旁边坐下。 　　“我要向您道歉，”她真诚地说，“之前——我在托尼面前说了一些关于您的不妥当的话，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做了那件混蛋事儿，而您却没有计较，还跑去阿富汗把他救了回来，这真是高贵。如果没有您，我真不知道托尼会怎么样。” 　　洛基当然知道小辣椒口里的“那件混蛋事儿”是指什么，可现在他也确实不放在心上了。他把喝了一半的热可可放在桌上，朝小辣椒摆了摆手，示意这没什么大不了。 　　“还有，我实在好奇，不过您究竟是是怎么找到托尼的？要知道，驻阿富汗美军找了三个月连线索都没有。”小辣椒问。 　　洛基早就料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 　　“慈善组织在阿富汗也有活动，”他很自然地开始说瞎话，“相对于美国军方，他们更乐意和我们说实话。” 　　小辣椒被说服了，这确实是人之常情。 　　“其实这回是托尼自己救了自己，我可没法子攻破叛军的秘密基地把他给捞出来。”洛基笑着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奇迹，没了我他一样死不了——他总能想出办法来，所以用不着太担心。” 　　奇迹，是的，奇迹，这是托尼·斯塔克在洛基心目中的全新定位，他从来没有想到人类还能做到这个程度——托尼的马克二号已经基本完工了，洛基预计了一下，那东西虽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致命的伤害，不过把他凑疼是没问题的。 　　凡人竟然也拥有了个神抗衡的能力，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 　　“小辣椒——”丹斯像个小炮弹一样从地下室冲了上来，一下子抱住了小辣椒的双腿。 　　“你好啊，丹斯，”小辣椒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和托尼玩的开心吗？” 　　“很开心，托尼真的好厉害，他做了一个超级大的机器人，或许有一天他能做出个变形金刚！” 丹斯兴奋地说，然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转过头，“对了，托马斯，托尼要你下去一下。” 　　“知道了——”洛基翻了一个白眼，把喝完的可可杯子放进清洗槽里，擦了擦手走下楼。最近托尼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即使离开洛基也可以睡得很安稳，洛基猜想这是因为马克二号的缘故——托尼已经有别的依仗和寄托，不必非要从洛基这儿汲取安全感了。 　　“这是我的装甲，怎么样？”他的另一个男孩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 　　“不错，至少你穿上它之后绝对能高十公分，比你那些内增高鞋垫效果好上太多了。”洛基一面评价着，一面为那流畅的线条和严丝合缝的设计而心生赞叹，说实话，它们可真美，“可你不会只是为了看起来显得高才造出这个东西的吧。” 　　“或许就是为了这个也说不定，”托尼漫不经心地回答，“这一代要比我在阿富汗山洞里造的那一代强上很多，下一代应该会更精细，我还增加了□□、副翼……” 　　“所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显摆一下？”洛基有点儿哭笑不得。 　　“当然，不过那只是原因之一，”托尼玩弄着手中一个发着蓝光的弧形反应堆，“我想让你帮个小忙。” 　　“我记着上回你说我还没有笨笨（Dummy）聪明——”洛基很记仇地说。 　　“好吧，好吧，你比笨笨聪明多了，行了吧？”托尼敷衍地摆摆手，然后转头抱歉地对自己的智能机械手耸耸肩，“委屈你了。” 　　洛基决定大度点儿，他走过去将那个反应堆接过来拿在手里，托尼之前就抱怨过之前那个反应堆制作的太仓促太粗糙，看来他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一个新的。 　　“要我给你换个新的心脏？”他说，“就这么把命交到了我手上？” 　　“嗯哼，”托尼脱下工作背心，裸着上身半躺到工作椅上，“来吧，我相信你的手。” 　　洛基走到他身边俯视着这只待宰的羔羊。 　　“如果我想杀了你呢？”他问，显然，托尼·斯塔克不知不觉中又在洛基的生命里开创了一个先例——他将他最最宝贵的东西交给洛基，任凭自己陷入死亡的危险，等待来自未知的裁决。 　　他怎么能这么信任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那我就死了呗——”托尼回答，他摊开手，好像在奇怪洛基为什么要问一个答案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同时笑出声来。 　　“好吧，告诉我怎么做。”洛基动了动他修长灵活的手指，像是在做马拉松之前的热身运动。 　　“把现在这个反应堆和磁铁一起拿出来，再把你手里那个接到底座上，”托尼简洁明了地回答，“别紧张，这很简单。”说实在的，他自己也有点儿紧张，虽然出岔子的概率不高，但一旦发生，他十有八九就挂了。 　　“听上去是挺简单的。”洛基撇撇嘴，接着伸出手，直截了当地扣掉了托尼胸前的反应堆。 　　“嘿，猛男，你悠着点儿！”托尼吓得差点儿心脏停跳。 　　“你说的——这很简单。”洛基露出一个狡猾而无辜的笑容。 　　“我真应该找小辣椒帮忙，而不是你。”托尼彻底被洛基打败了。 　　“那你为什么不找她？” 　　“她是女孩子，我怕吓着她。” 　　“你就不怕吓着我？”洛基抱怨说，“你那里闻起来像臭水沟，还有些黏糊糊的不明液体。” 　　“那是设备流出的电解液。”托尼解释。 　　“要清洗一下吗？” 　　“不用，你能不能快着点儿？”托尼开始抓狂了，再这么慢悠悠地，他的心脏就真的要玩完了，然后—— 　　“啊啊啊！！！！！”托尼大叫，电流在他身体里乱窜，电得他差点儿把眼睛瞪出来。 　　“爽吗？”洛基问，那语气简直跟在床上把托尼干到射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爽呆了，”托尼露出了一个假笑，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绝对是在用短路这一招来吓唬他. 　　“要不要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我估计就能尿在自己身上。”托尼气急败坏地说。 　　洛基做了一个“你真恶心”的表情，随手将拿出来的磁铁和电线扔到桌子上，紧接着利落地将新的弧形反应堆装到了托尼胸前。 　　“大功告成。”他宣布，托尼好像解脱了似的松了口气，他跳下工作椅，重新套上工作背心，好像那是一套足以阻挡洛基各种恶作剧的铠甲。 　　“这个你要怎么处理？”洛基把玩着托尼换下来的旧反应堆。 　　“毁掉，”托尼说，“我不能让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掌握这种技术。” 　　“你不相信美国政府了？” 　　“不，我不相信。”托尼斩钉截铁地说，“我提供武器给政府，然后那些武器又莫名其妙地跑到叛军手里，射向那些我想要保护的人们。制造武器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见鬼吧——” 　　“武器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它们掌握在谁手中。”洛基这么说，“所以，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这个旧反应堆作为Plan B？” 　　托尼眨眨眼。 　　“因为我喜新厌旧，”他说，“又或许因为我从来没有Plan B，也根本不需要Plan B.” 　　洛基挑起一边眉，露出了一个“真受不了你这个自大狂”的表情。 　　“你知道吗？”他说，“打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发现你有一种自毁冲动。这真是有够奇怪的，人类畏惧死亡，这明明是本能，可你似乎又总是在变着法儿自己找死。” 　　“那真遗憾，我到现在还没死成。”托尼耸耸肩，“看了幸运女神喜欢漂亮男孩——比如我。” 　　“但总有一天幸运女神会看够你这张开始长皱纹的脸，——顺便说一句，即使你每天做面膜也没用，”洛基对托尼做了个“你别反驳，你脸上就是有皱纹”的手势，“你必须有Plan B才能好好保住小命。” 　　“好吧，我会把这个留下来。”托尼从洛基手里接过那个旧反应堆，把它放进桌子上的空甜甜圈盒里，然后把盒子塞到一个相对来说不那么满的抽屉里，“顺便问一句，我长皱纹的话你还爱我吗？”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可洛基却知道他的男孩在紧张——非常紧张，于是他把他拉过来，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热吻。 　　“别担心，我可是个有内涵的人，”他轻佻地拍了拍托尼的脸颊，“还有，我严重怀疑你才会是那个先翻脸的人，是不是啊，我亲爱的‘喜新厌旧’先生？” 　　 ☆、Ch.16. 蜕变 　　帮托尼换完反应堆不久，洛基就收到了奥巴代·斯坦的信息，包括最新型Jericho导弹在内的所有合约上需求的军火全部准备完毕，要洛基过去验货。 　　“蜜糖，我要出去一下，”洛基合上手机站起身对托尼说，“大约晚上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待在这儿，”托尼忙着测试自己新弧形反应堆和马克二号的兼容性，敷衍地摆摆手，“记得带汉堡回来。” 　　“喜欢垃圾食品的癖好你永远也改不了，哈？” 　　“你说的没错，我亲爱的垃圾食品。” 　　可当洛基带着一堆垃圾食品回来时，却发现托尼不在家。 　　好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可是托尼·斯塔克，他不在家再正常不过了。可问题是，马克二号也不在它应该在的地方，这下子麻烦可就大了。 　　洛基把甜甜圈和汉堡扔到托尼的工作台上，正准备用魔法探测一下这家伙的位置，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灰蓬蓬的人形物体就砸穿了天花板，重重地掉在托尼收藏的高级跑车上，激起一阵灰尘，而机械臂笨笨则尽职尽责地跑过去，开始向那东西上不停喷水。 　　洛基抱着胳膊站在已然报废的跑车，以及把跑车砸得报废的那坨铁前面。 　　“好好待在这儿？”他讥讽地说，“斯塔克先生，您能有哪怕一回说话算话吗？” 　　即使很生气，洛基还是伸出手帮助穿着马克二号的托尼艰难地站起身来，忍着灰土与贾维斯合力替他脱掉了这具钢甲，露出了那一身的淤青。 　　“你去试飞马克二号了？你怎么敢？”洛基暴躁地朝托尼大喊，在制造这副见鬼的装甲的过程中，这个脆弱的人类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有一回甚至整个人都砸进天花板里，幸好洛基在托尼往下掉时及时接住了他，不然就不是轻微脑震荡那么简单了，他怎么就不能接受教训呢？ 　　“我什么都敢，不然你上哪儿找人迎合你床上的那些恶趣味？”托尼露出了一个假笑，“劳驾能帮我弄个冰袋吗？脑袋撞得有点儿疼，最好冷敷一下。” 　　“不能，”洛基冷着脸说，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你不过是一个凡人，一旦从天上掉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你到底知不知道？” 　　“实际上，我还真从天上掉下来了——因为飞得太高机甲结冰了。”托尼不知死活地火上浇油，“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人类以外的什么生物，说话地腔调来好像自己不是出生在地球上似的——等一下，你该不会真不是地球人吧？” 　　这家伙总能透过现象发现本质，就当个人类活上一百来年实在是太浪费了。洛基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却依旧非常严肃：“真的吗？又来转移话题这一套？” 　　托尼当然只是随口说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儿把什么东西戳漏了，反倒是为亲爱的托马斯如此紧张自己而沾沾自喜。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这样。”他满不在乎地继续说，期待把托马斯彻底惹火了，他还记得上次把托马斯惹火后自己得到了怎样严厉的惩罚，以至于他连续好几天干活儿都得站着。但现在他的肾上腺素还没降下来，他可以再来场和刚刚试飞一样激烈的运动——只不过转换一下地点。 　　可就像托尼自己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一样，夏普男爵也是个没法预测的小混蛋，他没有发怒，而是深深地看了灰头土脸的科学狂人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喂喂喂，你要去哪儿？”托尼开始有点儿紧张了，而令他更加紧张的是，托马斯压根就没准备搭理他，自顾自地离开了工作室。 　　“等等，等等——”托尼赶紧追上去，在托马斯拿起自己的外套时及时拉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这样。”洛基学着托尼刚刚的句式回答。 　　“好吧，好吧，我错了，我道歉，”托尼用自己最足有诚意的语气说，“可我必须尽快完成马克系列，不管那有多危险。” 　　洛基依旧拿着他的外套，保持着随时都会夺门而出的姿势，“给个理由。” 　　“你知道，之前那些叛军炸了我的运输车，把我给抓走了，”托尼试图理清自己的思路，因为他真不知道怎么说，他极少和洛基进行这类的交谈，他们通常都是像两只猫一样互相闹着玩，“我在那里，在那个该死的山洞里三个月，随时都可能丧命。” 　　“人在快要死的时候总会想很多，那时我回顾了我的一生，从小到大，发现当中竟然有那么多错误。因为闹脾气，我没能见到我老爹最后一面，因为自以为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因为错误的信念，我制造了太多不应该被制造出来的武器，伤害了太多无辜的人。” 　　“有些错误已经永远都无法弥补了，可有些还可以，这或许就是上天让我存活下来的理由，而过去的那个我太弱了，就连自己也保护不了，我需要马克系列，只有有了它们，我才能用我的方式来保护这个世界。” 　　洛基眨眨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捧腹大笑还是肃然起敬，这个小小的人类竟然说自己要保护整个世界？作为一个神，他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一个必死的人类又怎么敢？ 　　可托尼·斯塔克是认真的，他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他也正在一刻不停地向他的目标奔跑，不惧任何挫折和挑战。那场几乎致命的磨难似乎意外地促成了一场蜕变，将他打磨的更加熠熠生辉——如果说从前的托尼·斯塔克只不过一颗浮夸的钻石，仗着自己聪明多金就blingbling地到处闪瞎人眼，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颗魔法原石，拥有的不再仅仅是华丽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充满能量的内在。 　　洛基或许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他认为自己至少不该把这么美丽的生物闲置在眼前。于是他将外套扔回到沙发上，拉过托尼往卧室走去。 　　“准备好和一个外星人来一场火-辣的□□了吗？”洛基问道。 　　“当然，随时恭候。”托尼捏了捏洛基抓着自己的手暗暗傻笑，地球人不会有如此修长的手指和如此细腻的皮肤，他真是赚到了。 　　===================== 　　洛基最终还是走了，去了缅甸，没办法，那是公事，毕竟东南亚也有大量的贫困人口等着他去救助——这么看来托马斯和他在干得都是同一件事，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法拯救世界。 　　“真理只有一个，只不过通往它的道路不同。”托尼一边想着自家亲亲男爵说过的话，一边盯着屏幕上马克二代的全息图，或许他可以给托马斯也量身定做一套，没事儿时两人可以一起出去飞一会儿。 　　实际上，关于自己和托马斯，托尼难得的拟定了一个计划。既然他们都已经开始一块儿养孩子了（当然指的是小可爱丹斯），有些事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比如说，他们可以偶尔相协出席某些大型活动，晚宴啊，酒会啊什么的，好让记者拍到些他们同框的镜头，然后慢慢地介绍自己的朋友给彼此认识，而他和托马斯都没有了父母，见家长这一步可以省略，再就是找个友好的媒体来为他们做个专访，放出两人恋爱了的消息，那时整个美国都会震惊——风流成性的托尼·斯塔克竟然也有被人牢牢栓住的一天！ 　　最后，他会向他求婚，像老套的电视剧中那样，单膝跪地，手捧钻戒，或许还有些别的花样——他毕竟是托尼·斯塔克，怎么能把自己的求婚场面弄得索然无味、泯然众人呢？ 　　好吧，扯远了，现在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上回测试时发现的问题给修正过来。 　　“4万英尺以上主传感器性能降低，壳体密封出现问题，症结可能是结冰，记下来了吗，贾维斯？” 　　“当然，sir，您的判断非常精准。”智能管家的电子音传来。 　　“必须改进壳体材料，我要炽天使军事卫星使用的金钛合金。”托尼继续吩咐。 　　“Yes，sir.”贾维斯回应说，“是否显示设计效果图？” 　　“Thrill me.” 　　在贾维斯进行运算这一小段时间，托尼瞄了一眼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新闻——关于他为某某基金会举办的第三次年度义演，以及自己的病况。 　　“脑震荡后遗症？还数星期卧床不起？”托尼不满地撅撅嘴，“贾维斯，我们收到义演邀请了吗？” 　　“没有任何邀请记录，sir.” 　　“这叫什么世道？请客人不请主人。”托尼一边嘟囔着一边去看新鲜出炉的效果图。 　　“这有点儿太夸张了——”他盯着屏幕上那个纯金色的马克二号，高调如他都觉得有点儿脸红。 　　“我认为您最近都过于低调了。”贾维斯用它的英伦腔调侃说。 　　“那就加点儿红色吧，让色彩鲜艳一些。”托尼看了一眼重新上色后的马克三号，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工作椅上站起身，最近，他是过于低调了，要知道，全美国的记者还指着他开工赚钱呢？他怎么能让他们失业呢？ 　　 ☆、Ch.17. 挑拨 　　托尼开着他的奥迪Stark4一路疾驰到洛杉矶，将车钥匙扔给车童后，整了整西装外套，风骚地大步走进迪士尼音乐厅，一瞬间闪光灯紧随其后，各种美女争相搭讪，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投过来，交头接耳地谈论近期关于斯塔克少爷和斯塔克工业的传闻。 　　“注意，斯塔克，”托尼一面享受这种久违的万众瞩目的优越感，一面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只是来散心的，不是来猎艳的。保持目不斜视，拒绝任何搭讪，也别去找人搭讪——要知道，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一路平安，没有陷入美色陷阱，托尼为自己的克制叫了一声好，他走进宴会厅，点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靠着吧台不紧不慢地喝起来，过程中敷衍了两位政客、三位企业家，还有一位国家战略干涉执行后勤部的探员，天啊，这都是些什么烂名字？ 　　正当他百无聊赖时，一眼看见小辣椒站在人群中，她穿着一件蓝色的光面晚礼服，露出一大片光滑的脊背，看上去光彩照人。 　　可就在托尼准备走上去和她说话并邀请她共舞前（如果是小辣椒的话，托马斯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一位金发美女挡住了他的去路。 　　“托尼·斯塔克，很高兴见到你。”她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但显然只是礼貌起见，因为托尼非常确定自己的一夜情对象不可能真正待见自己——谁会待见一个第二天早上连面也不肯露，直接找秘书赶人的无情混蛋呢？ 　　而就在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不失礼地再次将人赶走时，那位美女记者就塞给了他整整一打照片。 　　“看看吧，”她说，“这就是你造的孽。” 　　托尼不明所以地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看，越看脸色越差——那上面是阿富汗满目疮痍的小镇格米拉，带着“斯塔克工业生产”字样的弹药箱，以及Jericho导弹，还有抬着武器的叛军，而他们当中的一人赫然就是曾经对托尼施以水刑的叛军小头目。 　　===================== 　　“哦，托尼，”斯坦正在接受媒体采访，见到托尼出现心里暗自咬牙，表面上则立即展开手臂给了他一个拥抱，亲切地问候说，“你该好好呆在家里休息上一段时间，而不是跑过来凑热闹。” 　　托尼木然地接受了这个拥抱，而后直起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质问道，并将那张照片塞到斯坦的鼻子底下，“为什么我们还在生产武器？为什么Jericho导弹会出现在叛军手里？” 　　斯坦敏锐地瞟了一眼周围的媒体，发现那些记者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连忙搂着托尼的肩膀把他带到了一个隐蔽处。 　　“托尼，你要知道，斯塔克工业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说得算的。”他一板一眼地说，可托尼全然无法理解。 　　“它叫‘斯塔克工业’，而我却不能做主？这是什么道理？” 　　斯坦被噎了一下，只好实话实说：“上次的董事会你没去。” 　　“是你叫我低调的。”托尼眉头紧皱。 　　斯坦叹了口气，“董事会已经以你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为名申请了禁令，暂停了你的一切工作。他们认为你和你的新思路不符合公司的——利益。” 　　“好吧——”托尼感到一阵无力，这些利欲熏心的烂人，他为他们挣钱时恨不得跪下吻他的脚面，可一旦他出了问题，一个个就都像狼一样扑上来想要把他彻底撕碎。 　　不过他又很快振作起来，他一向如此，“那你再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苦心为美军研究的最新型导弹会出现在阿富汗恐怖分子的手上？” 　　斯坦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 　　“我想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他说，“你得去问夏普先生？” 　　“你是说托马斯？”托尼完全懵逼了，“这个托马斯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普先生和我们从事着相同的职业，只不过我们主营业务是卖军火，偶尔搞搞慈善，而他刚好是反过来。” 　　托尼一向灵活的大脑这回转了好几个圈才勉强弄明白斯坦在表达什么意思。 　　“你是说，托马斯也是个军火商？”他不可思议地问，这太荒谬了。 　　“你不知道？他说他已经跟你讲过这事儿了，”斯坦表现得比托尼还要不可思议，“因为你们俩的关系，我已经批给他过不止一批军火了。我们签过合同，我可以给你看。” 　　地球有十八颗卫星，日本是美国的一个州，女人也可以长小鸡鸡，而奥比正在说鸟语，托尼一句也听不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哦，天啊，瞧你这副模样，他是真没跟你坦白过。”斯坦夸张地大叫了一声，“我最开始只以为他是做慈善的，毕竟华乐士慈善基金颇有名气，后来他和你在一起后有次提到自己手里还有些军火生意，问我能不能从斯塔克工业拿点儿货。” 　　“你就这么答应他了？就没想着知会我一声？”托尼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你对公司运作从来不怎么感兴趣，有时连董事会也不参加”斯坦无辜地摊开手，“而且那段日子你看起来确实很开心，我想如果夏普能让你这么开心，给他什么也不为过，更别提后来他又救了你。” 　　他的语气如此真诚，就像一位父亲在关怀自己的孩子，带着无比的纵容，这让托尼满腔愤懑和抱怨顷刻化为了乌有。 　　“这确实不是你的错。”他无力地将后背靠在墙上，不去在乎会不会把昂贵的西装弄脏。 　　托马斯的确不像个慈善家。他不会抓住一切机会叨逼叨地向人灌输世界上有多少贫困人口、多少孤儿、多少无钱看病的患者需要帮助，他们应该积极捐款捐物，死后还要捐尸体什么的。他并不讨厌暴力，托尼邀他一起看WBA也并不排斥，甚至还乐在其中。他那么轻易地就和托尼私混在了一起，一点儿也不介意他“死亡商人”的身份——作为一个慈善家，他一定会介意，他又怎么会不介意呢？ 　　好吧，或许托马斯真的骗了他，甚至可能最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从他手里弄军火，可托尼依旧相信他爱他，或者说斯塔克公子绝对有自信自己能够让那个小骗子、小混蛋爱他。而且托马斯绝不可能是一个坏人，他虽然诡计多端，时常来几个恶作剧，但都无伤大雅。他还喜欢小孩子，他对丹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而充满耐心，小孩子们也都发自内心地喜欢他，能让孩子喜欢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这种想法让托尼稍稍振作了一些，可是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并没有因而中止。 　　“关于Jericho导弹——”斯坦拍了拍托尼的肩膀，“在你去阿富汗之前他就问我要过一回，我当然也有原则，这是军事机密，私人关系再怎么好也不能乱来。可后来他救了你的小命，而时间又过去了三个多月，所以这回他再提出要时，我就没有拒绝。” 　　托尼一下子警觉起来。 　　“托马斯在我去阿富汗之前就想要Jericho？” 　　“是的，他说他了解这种导弹的威力，尤其适合中东地区的山地战，如果提供给他阿富汗的客户一定能卖出好价钱——等等，托尼，你这是要去哪儿？” 　　===================== 　　“佩珀——” 　　“什么事，托尼？等会儿不行吗？”小辣椒正和一位黑眼睛帅哥谈得投契，突然被托尼扯到一边，明显不怎么高兴——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露背晚礼服被自己的老板往偏僻的角落拖，别人会怎么想？ 　　可托尼却没心思顾忌她的心情，“你跟我过来，就现在。” 　　小辣椒顶着周围人暧昧的目光被托尼抓着胳膊带到了外面的露台上。 　　“出什么事了吗？”托尼的脸色相当糟糕，甚至比他从阿富汗回到纽约时还要糟糕，这让小辣椒把刚刚那位帅哥和不快一股脑儿抛到了西伯利亚，转而关心地问自家老板。 　　“你从前跟我说过要找人调查托马斯，有什么结果吗？”托尼问她。 　　“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个？难道托马斯有问题？”佩珀被自己不好的猜想吓了一跳了，可看到托尼铁青的脸色不由得又住了嘴，她叹了口气：“我之前的确拜托罗迪帮忙，可那之后的第二天你就出了事，没人再有心思去管别的。再之后夏普先生把你救了回来，我们也就没再着手调查他。”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需要我和罗迪再说一声吗？” 　　托尼将手里端着的马丁尼一饮而尽，这已经是他今天喝的第六杯了。 　　“奥比刚刚告诉我，托马斯·夏普不是什么慈善家，”他将杯子搁到台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或者说，他是一个披着慈善家外衣的黑市军火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打着我的名义从斯塔克公司入手武器，格米拉叛军手中的Jericho导弹很可能就是从他那儿流出来的。” 　　“天啊，所以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小辣椒喃喃地说，可即便这是真的，一切也太晚了，托尼已经爱上了托马斯，而在她看来，托马斯也对托尼抱有同样的感情，这一点儿比什么都重要。 　　“托尼，不管夏普先生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是爱着你的，也为你做了很多，即便他欺骗过你，你也不能否认这一点。”小辣椒放缓语气，很公平地说，“所以，去找他谈谈，或许事情与你想象的完全不同，又或许——” 　　“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托尼突然问。 　　“什么？”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托尼面无表情地说，“美国军方找了那么久都一无所获，他是怎么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办到的。” 　　“我之前也觉得奇怪，可他说那是因为他们慈善基金会在阿富汗帮助过一些民众，才轻易地从当地人那儿获得了消息。”小辣椒解释。 　　托尼却摇摇头，“不对，如果从平民那儿能得到消息，罗迪即使一开始没有线索，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查到些什么了，这个理由不能成立。” 　　“托尼，你到底想说什么？”小辣椒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而托尼的话让这种预感变成了现实。 　　“Jericho导弹的研发是我一手完成的，绝对保密，除了少数几个人根本没人会知道。”他说，“叛军逼迫我为他们造导弹时曾经透漏过，有人指使他们绑架我。” 　　“而夏普先生知道关于Jericho导弹的事？” 　　“是的，他知道。”托尼目光黯淡下来，嘴角却勾起一丝讽刺的讥笑，“我一直都是那样迷恋他，做什么都不避讳他，一听见他夸我聪明，就像只得到主人赞许的小狗一样猛摇尾巴，这简直——” 　　“托尼！”小辣椒大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清楚，一切都只是猜测，你不能就这么轻贱自己，轻贱你对托马斯的感情。” 　　托尼垮下肩膀，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疲倦，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掏空了。 　　“我不怪他欺骗了我，小辣椒，一点儿也不，因为那根本不重要。”他靠在栏杆上，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它们高高在上，冰冷地俯视着人间的水深火热却全无怜悯之意，“我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就一件——托马斯·夏普究竟是不是指使叛军绑架我的罪魁祸首。” 　　他对我的爱情究竟是发自真心，还是为了利益而逢场作戏？ 　　 ☆、Ch.18. 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有点儿发烧，要休养休养，所以周一和周二没有更新 　　三天后，加利福利亚州，斯塔克大宅。 　　托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蔬菜汁，左边坐着小辣椒，右边坐着罗迪。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这个了？”罗迪试图活跃气氛——通常托尼才是妙语连珠、插科打诨的那一个，所以一旦他情绪低落，四周就开始充斥低气压。 　　小辣椒僵了一下，因为她知道这个一向喜欢咖啡和酒的人为什么突然开始喝蔬菜汁。托尼曾经旁敲侧击地向她打听怎么延缓衰老，在她的再三追问之下才恼羞成怒地坦白是在担心自己年纪大、老得快，小鲜肉托马斯会不喜欢他。小辣椒为此狠狠地嘲笑了托尼一通，之后把自己的保养秘诀一股脑儿砸到了托尼头上，听得这位世界上第一聪明人晕头转向，当中有一项就是喝蔬菜汁。 　　所以，这真心不是个活跃气氛的好话题，至少现在不是。 　　“从我有了第一条皱纹开始，”托尼耸耸肩，语气里有着刻意而为的满不在乎，“查到了什么？” 　　罗迪不安地动了动，小辣椒的脸色也不好看。 　　“别这么紧张，”托尼露出一个假笑，“我答应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会轻生，怎么样？”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儿糟糕，因为罗迪显得更加不安，而小辣椒的脸色已经从惨白转为惨绿了。 　　在托尼开始不耐烦之前，罗迪终于肯开口了。 　　“坏消息，”他说，“我有个朋友是国际刑警，专门负责黑市军火这方面，他指认说托马斯·夏普是前英国黑市军火大佬理查德·罗珀的接班人。” 　　小辣椒倒吸了一口冷气，而托尼也坐直了身子，虽然他自己也是制造售卖军火的“死亡商人”，但至少那些所作所为还是基于保卫和平这种苍白无力的信念，可黑市军火商却完全不同，他们就是一群一心逐利的吸血鬼，根本不关心人命，也没有任何政治立场，只要能赚钱，他们情愿昧着良心，将一切能搞到手的武器装备买到任何人手上，即使是恐怖分子，即使那些武器最终会落到本国民众的头上，他们也不会犹豫哪怕那么一秒。 　　虽然他早就从斯坦嘴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多少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如今这个消息被罗迪再次证实，他已经无法自我安慰和自我欺骗下去了，无论他之前有多么坚信托马斯不会是这种人，现在也忍不住从心底里开始怀疑——托马斯会是这种人吗？ 　　“此外，他还透露，夏普为人相当狡诈，罗珀之前因为被国际刑警盯上身陷囹圄，他一手创建的黑市军火销售链条也因此濒临崩溃。而夏普却想方设法找人干掉了罗珀，并彻底接手了整个交易网，将贸易范围扩大了近一倍，还在去年当上了国际黑市军火商俱乐部的主席。” 　　“国际黑市军火商俱乐部？这个组织听上去真TM的操-蛋！”托尼想要调侃两句，说出来的却大多都是用以发泄情绪的脏话，“还有别的吗？” 　　陆军上校点了点头，看向托尼的目光带着怜悯。 　　“我找到了夏普雇佣的那个直升机驾驶员，他说自己全程都在根据夏普的指示，没头苍蝇一样飞来飞去，夏普不肯告诉他们他要去哪里，在找什么，但很显然知道大方向。”罗迪说，并依据自己在军事方面的经验进行了理性分析，“这很可能是在混淆视听，他知道你的位置，但又不能直奔目标，所以就命令驾驶员兜圈子。” 　　“继续——我抓到的那个人都招了些什么？”托尼催促说。 　　“抓人？你又不是警察干嘛要抓人？”小辣椒简直要抓狂了，托尼总是这样，“你究竟抓了谁？” 　　“十戒帮的一个小头目，”托尼平心静气地说，“那人干过不少混蛋事，其中一件是抓着我的脖子，把我的头按在水里长达三分钟。” 　　“他来美国了？”小辣椒犹豫地问，这种人不老老实实待在阿富汗，来美国找死吗？ 　　托尼摇摇头，露出了一个假笑，“我前天去了趟阿富汗，拯救了格米拉平民，暴揍了抓走我的叛军，报了仇，还调试了马克二号。” 　　“还被美军空军基地的雷达给盯上了，顺手击落了一架F22——”罗迪悠悠地说，为了帮托尼搞定这个大-麻烦，他着实费了不少口舌。 　　“哦，我的老天——”小辣椒给吓坏了，“你击落了一架飞机？还有你机甲外壳上坑坑洼洼的是什么？”她刚刚去工作室时托尼正在维修马克二号，当时她就对上面的擦痕感到奇怪，现在想来该不会是弹痕的凹点吧？ 　　“我说过，那不是我击落的，是那个飞行员太蠢，我甚至还救了他的命。”托尼反驳，“还有，女士们先生们，请回到正题。” 　　他看起来那样镇定、强大，和从前的托尼·斯塔克并没什么两样，可了解他的小辣椒和罗迪都知道，这些都只是托尼的保护色——他在等待审判的最终结果。 　　“那个人供认，托马斯·夏普曾经多次与他们达成军火交易，而托尼去阿富汗试射导弹的行程，以及Jericho导弹的威力、性能，也都是夏普告知他们的。” 　　托尼沉默了，他好像戴上了一副假面，一点儿表情也没有，这让他的两个朋友极其不安，他们小心翼翼地一会儿看看托尼，一会儿看看地板，一会儿又看看彼此，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好了，谢谢你们，”最终还是托尼打破了沉默，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像刚刚进行完一场董事会，“谢谢你们的帮忙，不过现在是私人时间了。” 　　“托尼，你知道我们可以留下来，”小辣椒也站起身，她知道他只是在强撑，“我想你会愿意——” 　　“不，不，都走吧，我不需要，都走。”托尼努力按压住自己的情绪，这一切都是托马斯的错，是自己的错，他不能把火撒到小辣椒和罗迪身上，他们是来帮忙的，他们是朋友。 　　“可是托尼——” 　　“我说了，都给我离开，快离开！”托尼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朝他们大喊大叫，表情狰狞得简直就像一只被困在铁笼里的狮子，“我说——出！去！” 　　小辣椒和罗迪对视一眼，默默叹气，而后安静地离开了斯塔克大宅，留下托尼一个人。他重新瘫坐在那张充满他和托马斯激情记忆的沙发上，慢慢的、慢慢的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胳膊里。 　　英俊的夏普男爵或许最开始没想着出卖自己的色相，他只想先通过慈善基金会与斯塔克工业联系上，然后再一步一步和奥巴代·斯坦深入合作，最终达成武器买卖条约，可托尼自己却巴巴地凑上去，提供给他一条更为便利的捷径，使得他既能轻松地拿到军火，又能操这个骄傲得恨不能时时刻刻都把尾巴翘到天上的百万富翁…… 　　不，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必须去工作，沉默和无所事事只会令他不停胡思乱想，他得信任托马斯，他不能在和他谈过之前就妄自下判断。 　　于是，他一跃而起，拿起没喝完的蔬菜汁匆匆下楼去工作室。 　　“贾维斯，你在吗？” 　　“当然，sir，我随时恭候您的吩咐。” 　　“开始检测装甲，从臂甲开始。” 　　===================== 　　托马斯的电话依旧没有开机，所有联系他的途径都走不通。而就在托尼烦躁地想要穿着马克2.5（他想给机甲升个级，可最近心情不佳，所以暂时还没成功做出马克三号）再飞出去搞点儿破坏时，奥巴代·斯坦突然来访。 　　“这是什么？起诉书？”托尼把斯坦塞到他手里的一叠纸扔到桌子上，“我不会签这东西，我根本就没想着要起诉他。还有，是谁把这事儿告诉你的？佩珀还是罗迪？” 　　“我知道你很为难，”斯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如果你不想直接面对，可以授权律师代理，你知道，斯塔克集团有全美国最棒的律师团。” 　　“你为什么非要我走法律途径？”托尼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他们就不能让他好好一个人待着，非要来蹚这淌浑水吗？“我会用别的方式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斯坦固执地摇了摇头。 　　“你敢保证看到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听他花言巧语地哭诉一番之后，还能狠得下心来吗？你敢保证吗？”他用手指戳着托尼的胸口说，“托尼，你必须得走法律途径，这是你可以选择的唯一真正了断这件事的方法——不然你就会心软，你就会犯错，你需要一只强有力的手帮忙推自己一把。” 　　“可如果托马斯真的没有做呢？”托尼反驳着，“如果是我们弄错了呢？”他的底气听上去并不怎么足，因为他知道奥比说得没有错，最后他一定会原谅托马斯，无论那个男人给出什么样的解释和说辞，他一定会原谅他——自从遇见这个人开始，他的底线就像退潮一直在不断向后，这回一定也是这样。 　　这绝对是一个错误，他必须得想办法终止这种错误，而法律确实是一种很好的推力。 　　“看吧，我就怕你会这样，”斯坦夸张地张开手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心存幻想，还叫他‘托马斯’，你没听见那个十戒帮的恐怖分子是怎么说的吗？” 　　托尼抿紧嘴唇，他开始犹豫，但还是不肯松口，不过奥巴代·斯坦也不打算放弃，他放缓语气继续进行游说，试图换一种怀柔的手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们要法律介入不是要伤害夏普，我们只是想要查明真相，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他没有指使任何人绑架你，那么罪名也就不成立了，不是吗？”他这么说，“而且我想他一定会理解你的做法，不会跟你生气的。” 　　“不，不行，如果我这么干了，他一定会恨死我——我不能这么干。”托尼闭上眼睛，反反复复地摇着头，不知道究竟是要说服斯坦，还是要说服他自己，“到此为止吧，奥比，我主意已定。” 　　斯坦在心里暗自咬牙，斯塔克家的花花公子爱上夏普之后简直就成了情圣，势不可挡且不可理喻。不过他相信自己最终能够达成目的——他对付这个小家伙有得是经验，他精准知道他的软肋，并准备好了一击毙命。 　　“托尼，说实在话，我这些天一直都睡不着，”他垂下头伸手揉了揉眉心，似乎疲惫至极，“我一直都在想，一遍又一遍地想，你是因为我的生日宴才认识那个混蛋的，才遭遇到这些的，我必须对这件事负责，对你负责。” 　　内疚感一下子就击中了托尼，这是他的错，他不能让奥比为他背锅。 　　“奥比，你不必——” 　　“不，托尼，”斯坦打断了托尼的劝慰，一脸痛苦地陷入了回忆模式，“三十年，整整三十年，我看着你从个小不点儿长大成人。我没有儿子，而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儿子，你父亲也不止一次将你托付给我，所以这一回，我决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让一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人把你给毁了。” 　　他一手死死抓住托尼的胳膊，一手将那叠纸重新递到他面前，用那双浑浊却又锐利无比的眼睛盯着对方，缓缓开口，“所以——签了它。” 　　托尼垂下眼睛，不敢与斯坦对视，可那道目光已经像利箭一样撕开了他的防御。一直以来，眼前的这个人始终包容着自己的任性，为整个公司操碎了心，他甚至有一部分完全符合托尼对父亲的想象。他总是让父亲失望，甚至没有能见他最后一面，他不能再让奥比也对自己失望了。 　　“签吧，托尼，求你了，签了它吧。”奥巴代·斯坦继续催促着，哀求着，好像一条择人而噬的蛇，用他尖锐的毒牙一口咬住了托尼的咽喉。 　　“好吧。”托尼说着，最终还是拿起了笔。 　　 ☆、Ch.19. 噩耗 　　洛基将日程推后了几天才悠闲地乘飞机返回加利福尼亚。他当然知道奥巴代·斯坦正和他的一个手下背着他搞小动作——这位斯塔克集团的最高执行长颇具野心，且将他和托尼一并视作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上回，这个家伙串通十戒帮绑架了托尼，直接想要托尼的命；这回，他则是想要洛基的黑市军火帝国，从而开辟自己的黑石军火运输售卖链条，以赚取更大的利润。 　　无论是托尼还是军火帝国，洛基暂时都还不想放弃，所以他特意找到了斯坦，和他谈了一番，主题则是关于如何安分守已地当好最高执行长，而不是整天想着怎么谋害董事长好把整个公司据为己有。从当时斯坦的态度看来，这场谈话似乎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是的，只是口头警告，那时洛基并没有动奥巴代·斯坦的意思，一来是因为托尼一直眼瞎地将这颗□□看成亲人，贸然行动可能会破坏他们甜甜蜜蜜的关系；二来是因为洛基明白，对于奥巴代·斯坦这样的人来说，口头警告已经相当于当面挑衅，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喝着红茶，吃着甜点等斯坦执行长像蚂蚁一样为自己的野心忙忙叨叨、机关算尽，最后再走上去一脚将之踩扁就行了。 　　他是一个神，想要从人类身上获得乐趣就不能太较真，毕竟二者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不懂得玩弄猎物，让他们死命挣扎一番就没什么成就感可言了。 　　所以在下飞机之前，洛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逮捕，也从没想到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会来个惊天大逆转，而警察在为他戴上手铐时宣布的声名更让他吃惊不小——托尼·斯塔克竟然以绑架罪起诉了他。 　　洛基虽然并不太了解人类社会的法律（一个神当然不会屑于了解人类社会的法律），但他知道，没有托尼的首肯和授权，没有人能够代替他提出诉讼，而托尼试则绝对绝对不会让他身陷牢狱之中的。 　　——他有这个自信，当然有，那可是他的小蜜糖，才不舍得伤害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所以，当奥巴代·斯坦以探视之名，洋洋自得地坐到洛基面前时，他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把托尼怎么了？” 　　“别紧张，罗密欧，他好得很。”斯坦满意地看着洛基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虑，这位年轻的黑市军火帝王一向沉着优雅，竟也有失态的时候。 　　洛基微微眯起眼睛。 　　“我警告过你，”他说，语气并不森冷，但危险的气息却让奥巴代·斯坦呼吸一窒，“你要是胆敢动他，我就把你撕成碎片。” 　　斯坦很想说几句话好好嘲弄一下这头关在笼子里的雄狮，可与那双绿眼睛对视了不到一秒种后，所有的不敬之言又莫名地被咽了下去。他不甘心地咬牙，对于自己的怯懦暗自不解：他为什么还要忌惮一个手下败将呢？ 　　“我真的没把托尼怎么样，”最后，他决定将自己撇清，让这两个热恋中的人相互撕咬，“我只是告诉了他你的真实身份，是托尼自己决定起诉你的。” 　　洛基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知道人类撒谎时是什么样，而眼前这个人说得都是实话。 　　“要知道你从前在托尼眼中可是个慈善家，时不时地飞去中东、非洲、东南亚，拯救那些被战火和贫困摧残的人们，就像个超级英雄。”斯坦摊了摊手，“可现在呢？一个黑市军火商，踩着平民的尸体昧着良心赚黑钱，连武器生产线都下令要关停的斯塔克董事长，又怎么能忍受自己和这样一个人交往？” 　　洛基摇摇头，露出了一个八颗牙的微笑。 　　“不，”他极其自信地说，“我的甜心才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把我送进来，他或许会生气，但也仅仅会生气，说吧，你究竟还在他面前怎么搬弄是非的，福斯塔夫？” 　　他故意将目光停留在斯坦微微凸起的肚腩上，好像是在嘲笑他和亨利四世弄臣一样臃肿的身材。 　　斯坦耸了耸肩。 　　“实际上我统共就说了这么多，其余都是托尼自己琢磨出来的。”他笑嘻嘻地说，“他拿你当了我的替罪羊，以为你才是阿富汗绑架事件的幕后主使——谁让你非要急吼吼地跑到地球另一端献殷勤，到头来自作自受，被扔到这儿来品尝坐牢的滋味儿。” 　　洛基对托尼的自信在这一刻产生了裂痕。 　　“你误导了他？”他盯着斯坦，像是一头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而猎物却依旧岿然不动。 　　“我知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可是很遗憾——我没有。”奥巴代·斯坦说，那种伪装的带着满满恶意的同情语调令洛基皱眉，“你确实是操他次数最多的人，但显然还不够了解他。托尼·斯塔克和他那混账老爹一个样儿，他们不会信任任何人，他们自私、冷漠、无情，仗着自己聪明有钱就为所欲为，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无论你为他们做了多少事，倒头来也总是说翻脸就翻脸。” 　　洛基可不会被人轻易蛊惑，通常都是他用自己的银舌头蛊惑别人。所以在这一大段话之后，他也只是撇了撇嘴，轻飘飘地嘲笑着：“可怜的老家伙，看来你在这父子俩手里没少受气，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老斯塔克的那场车祸是不是你蓄意而为的了。” 　　奥巴代·斯坦笑了笑，让自己仰倒在椅子上。 　　“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他看着天花板说，“可不得不承认老斯塔克的心眼儿太多，我确实不是对手，所以一直都不敢动他，可托尼却不一样，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对我而言还有利用价值。” 　　他突然直起身，直视着洛基，凶狠地开口说道：“你以为自己得到了托尼的爱情？你以为他会信任你？在他眼里你不过就是一个按-摩-棒，而且还是免费的，比那些想要从他身上捞好处的演员模特廉价得多。” 　　“显然，愤怒让你的胆子大了起来，敢对我口不择言了。”洛基幽幽地说，这让斯坦畏缩了一下，他知道他没办法激起这个人对斯塔克的负面情绪，便决定完成此行的最后目的，好赶紧离开。 　　“探视时间快要到了，”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时钟，以掩饰自己的胆怯，“最后提醒你一句，记得在法庭上管住自己的嘴，不要透漏出关于黑市军火交易的任何细节，要知道国际警察跟踪你已经很久了，只是苦于抓不到你贩卖军火的小辫子才没有行动，如果这回你不小心露了口风，即便你像亨利四世一样英明神武，也绝对逃不过英年早逝的命运。” 　　洛基突然笑了。 　　“怕斯塔克集团陷入暗中倒-卖军-火的丑闻？怕自己坐牢？嗯？”他一眼就看穿了斯坦在想什么。 　　“我总有法子脱身，”斯坦不痛不痒地说，“可你不一样。” 　　“是啊是啊，说完了就赶快滚吧，我忙得很。”洛基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朝门口大叫：“警卫！” 　　一颗脑袋立即就出现在门玻璃外，然后门被打开了，奥巴代·斯坦也借机站起身来，掏出雪茄点燃。 　　“好好享受吧，亲爱的托马斯。”他留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洛基则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用魔法巧妙地欺骗了警卫的眼睛，让他们押解着他的分-身前往出庭前暂时落脚的关押室，而自己则隐藏身形，跟在斯坦的身后离开了这里。 　　奥巴代·斯坦引诱托尼起诉自己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把他困住，好趁机蚕食他的军火帝国。但洛基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斯坦的诡计会得逞，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部下会为着各种威逼利诱而对他倒戈相向，因为他很早之前就给所有的核心成员下过暗示，命令他们保持对自己的忠诚。这种暗示并不能快速而强行地改变一个人的心智，却能产生一种潜移默化的良好效果，而且时间越长效果越明显。 　　所以，洛基并不急着去保卫自己的军火帝国——他之所以想要出来，主要是想去看看托尼，看看这人究竟抽了什么风，竟然荒谬地怀疑起自己来，还铁了心要让自己在监狱里孤老终生。 　　是的，孤老终生，洛基知道美联邦对绑架罪的判处有多么严重，终身监-禁者比比皆是。如果洛基不是个神而是个孱弱的人类，此时一定会对托尼的翻脸无情咬牙切齿，外加伤心欲绝。可即使身为神的洛基不会因为托尼的混账举动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混蛋，至少要把他操到老实为止。 　　可就在他准备拦一辆车直接杀到斯塔克大宅时，一个声音自天空传入他的脑海：“洛基殿下——” 　　“什么事，海姆达尔？”洛基皱了皱眉。 　　“众神之父要你回阿斯嘉德。”彩虹桥守桥人的声音毫无起伏。 　　“又有谁的脑袋被送过来了吗？”洛基漫不经心地问，他还不想回去，他要去找托尼。 　　海姆达尔的声音依旧平铺直叙，却又夹杂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三天之后，众神之父将为大王子索尔举行加冕仪式，正式任命他为神域的下一代神王。作为阿斯嘉德的一员，你必须到场。” 　　“你说加冕？为索尔加冕？”洛基呆愣在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海姆达尔从来不说谎，更不会恶作剧，所以——这是真的？可这怎么可能是真的？父亲明明……明明…… 　　“我马上回去。”他冷声回答，什么斯塔克，什么军火生意统统都被抛在脑后。他好不容易从那段被对比，被轻视，被排挤的日子中逃脱出来，慢慢得到了应有的重视和关注，却被一下子打回了谷底。 　　为什么父亲要这么不声不响地将王冠带到了别人的头上？ ☆、Ch.20. 兄弟 　　洛基大步走进金宫，杀气腾腾地穿过回廊，没有理会向他行礼的侍卫，也没有理会正在往廊柱上缠红色绸子来为加冕仪式做装饰的匠人，直接朝神王奥丁的正殿而去，却在半途遇到了他的母亲。 　　“洛基，跟我来！”弗丽嘉抓住小儿子的手，轻声说。 　　“不，妈妈，我要见父亲。”洛基试图挣开母亲的手，却被弗丽嘉抓得更牢。 　　“你的情绪并不稳定，现在去见你父亲不会有什么好处，”神后忧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相信我，跟我离开，如果你冷静下来之后还想要见他，我也不会阻止。” 　　洛基深吸了一口气，垂下了头，乖乖任由弗丽嘉拉着转向了神后的宫殿。 　　“什么时候决定的？”洛基问，而这句话究竟所指何事，他们心中都很明白。 　　“你上次离开后没多久。”弗丽嘉忧心忡忡地回答，她那金色的华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得洛基眼晕，“洛基，我知道一直想要证明自己值得那张王座，事实上你也非常优秀，和你哥哥一样优秀，但你父亲最终还是认为索尔更加适合。” 　　弗丽嘉的话没能安抚住洛基，反倒令他更加激动：“为什么？既然我们同样优秀，为什么父亲要选择索尔而不是我？” 　　“洛基，你知道我爱你，即便索尔也是我的儿子，我却更加爱你，”弗丽嘉叹了口气，目光坦然地看向洛基，“但如果我是你父亲，是阿斯嘉德的神王，我也会选索尔做继承人，因为他是众望所归的那一个。” 　　“阿萨神族喜爱狩猎，崇拜勇士，总而言之是一个尚武的族群，索尔正是当中的佼佼者，所以能够轻易赢得众人的爱戴和尊敬，成为他们心目中神王的最佳人选。而你不同，你的优势在于你的头脑与智慧，你强大的魔法天赋和能力，与其说你适合做阿斯嘉德的王，不如说你更适合做精灵族的王。” 　　洛基苦笑着摇头：“可我并不是个精灵。”他依旧不甘心，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愤愤不平了。 　　弗丽嘉叹了口气，温柔地摩挲着小儿子的手掌：“我的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每个人都有适合做和不适合做的事情，阿斯嘉德的传统决定了索尔比你更加适合当神王，如果你非要抓着王座不放，到头来就不得不扭曲自己的本性来迎合众人的需要，而作为一个母亲，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失去本来的自己，因为你本来的样子是那样美好。” 　　“整个阿斯嘉德，也只有您这么认为。”洛基将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他已经长大，身高高出弗丽嘉很多，所以这个姿势并不怎么舒服，但却让他的心熨帖了不少，“他们都瞧不起我，都认为我比不上索尔，我只是想要证明他们是错的。” 　　“我知道，我知道，”弗丽嘉拍着洛基的背脊，好像他还是那个小小的小婴儿，“你盼望坐上那个位子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作王又有什么好的呢？看看你父亲，整日整日地操心，连陪我说说话的时间也没有。” 　　她拉着小儿子的手，半是劝解半是逗趣地抱怨着，“索尔要当王就让他当去好了，反正他成天就知道打猎，来见我也只知道让我给他做战甲，转眼就又不见踪影。可如果你做了王，我就没法子这样时常和最心爱的儿子聊天了。” 　　“谢谢你，妈妈，”洛基把脑袋在弗丽嘉的肩膀上蹭了蹭，“有你在真好。” 　　弗丽嘉微笑着吻了吻小儿子的额头。 　　“去吧，回你的寝殿里，”她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还有战甲。加冕典礼非常重要，你需要一套全新的战甲亮相，当然还有新披风。” 　　洛基支起身子，绿色的眼眸亮晶晶的。 　　“是您亲手做的？”他问。 　　“是的。”弗丽嘉含笑回答。 　　“跟索尔的质地一样？” 　　“不，比他要好得多。” 　　洛基满意了。 　　“您总是这样爱我，妈妈——”他撒娇地说，带着长长的尾音，可爱得让人想要伸出手狠狠揉搓他的脑袋，把那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黑发弄得乱七八糟。弗丽嘉的心在这一瞬间完全融化了，这是他的儿子，那样英俊优雅、那样聪明敏感，他深爱着她，深爱着他的父亲还有哥哥，同时期盼他们对他抱有同样炙热而深沉的情感，而他也理应得到同样炙热而深沉的情感作为报偿，可奥丁却一次又一次地伤他的心，甚至还动过把他送去华纳海姆做质子的心思，而这次继承人加冕更是草率。 　　在弗丽嘉看来，索尔和洛基才刚刚成年，都还太小，经历过的事情也太少，还有很多事不明白。索尔性格豪爽耿直但太过粗心自大，行事简单粗暴，缺少一个王应有的内敛，而洛基则太过敏感脆弱，还彷徨于坚定自我和迎合众人的迷茫当中，在这种时候为索尔加冕无疑会伤害到他的感情，同时也无益于索尔的成长，助长他的自傲。 　　可她的丈夫已经等不及了，他早已过了巅峰之年，身体和精力每况愈下，他必须在自己倒下之前指定好继承人，以防自己的王国被异族窃取。 　　多么可笑啊，当初明明是奥丁选择将冰霜巨人那小小的被遗弃的王子带回来抚养，为他取名洛基，让他做他们的儿子，成为阿萨神族的一员，可到头来却开始防备、开始惧怕这个儿子，将他视为异类。 　　更可笑的是，奥丁同时也爱着洛基，他像一个脆弱的人类一样矛盾而忧心忡忡——他又爱他，又怕他，既不愿伤害他，又无法给他最想要的，只能暂时放弃情感而选择理智。 　　可是，当身为神王的责任和多疑超越了身为父亲的慈爱和包容，灾难便会降临，而她这时所要做的，就是用她的全部力量保护这个家，保护家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洛基。 　　——“当然，你是我最爱的儿子，永远都是。”弗丽嘉这样说，好像在许下一个承诺。 　　===================== 　　离开神后的宫殿后，洛基缓步穿过花园，向自己的寝殿走去。一路上，路过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而整个金宫也为着庆祝大王子加冕被装饰一新。 　　洛基轻轻叹了口气，心中虽然还有几分沮丧，却也怀着如释重负的轻松——这场较量终于结束了，终于有了答案。 　　“弟弟！”这时，索尔兴奋地朝他走来，一如往常地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我老早听说你回来了，为什么只记得去见妈妈，却不来找我？”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洛基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假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再费力气呢？” 　　“你啊——”索尔哈哈大笑，一副对顽皮弟弟无可奈何的兄长姿态，“中庭有趣吗？要不是我要加冕，你是不是又要好久才回来一趟？” 　　“不算久，才一年而已。”洛基拍拍哥哥的肩膀，微笑着说。索尔总是让他想起中庭的金毛狗，又大只又黏人，每次都热情的不得了。 　　“怎么样，洛基，看到索尔即将登上王位，心里有没有点儿嫉妒呢？”跟在索尔身后的西芙突然开口说，听上去像是个调侃，但洛基却敏锐地察觉到当中的试探。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刚要回答，却被索尔一把搂过肩膀，就听那个傻大个儿大大咧咧地笑着说道：“我和洛基是兄弟，谁当神王都一个样，他又怎么可能嫉妒？” 　　“都一样吗？那你把王位让给我好了。”洛基半开玩笑地说。 　　索尔竟然全然没有犹豫，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好啊，要是你想要，我们就去跟父亲说一声，反正仪式三天后才开始，现在换人也来得及，”他爽快地回答，“不过你当神王之后如果要打仗的话，一定得让我打头阵——你打起架来就像是变戏法，要是玩砸了，那就太丢我们阿萨神族的脸了，啊哈哈哈——” 　　洛基有些哭笑不得，内心五味杂陈——这就是索尔，得到了父亲全部宠爱的索尔。他愿意迁就他、保护他，又那样真心实意地爱着他，这份爱甚至让洛基动容，可偏偏就是看不见他的能力。他把他的魔法称为杂耍，把他的智慧称为小聪明，总也不肯将他这个弟弟放在和自己同样的高度对待，这种近似于强者对弱者的同情时常令洛基愤愤难平。 　　就这样，两种情感不断撕扯着他的内心，让他每次想要讨厌索尔、憎恨索尔时，便会转而讨厌和憎恨这样的自己。 　　他怎么能怨恨自己亲爱的哥哥呢？他是阿斯嘉德的大王子，高大、威猛、豪爽、熠熠生辉，是那个能够举起雷神之锤的人，他那么优秀，又那么深地爱着自己，爱着整个国家，合该得到那璀璨的神王宝座。 　　可他又怎么能不去怨恨他呢？正是因为索尔，自己才生活在阴影当中，成了反衬，成了那个不被看重的王子，成了失败者。 　　他并不质疑索尔的话，只要他开口，他的傻哥哥就当真会将王位拱手相送，可是，不是靠自己、而是靠施舍得来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他真正应当怨恨的是自己吧，他为什么会是这副样子？瘦弱、阴郁、自卑，与整个阿斯嘉德格格不入，他又有什么资格成为金光闪闪的神王，引领伟大的阿萨神族前行呢？ 　　“弟弟，你在想什么？”索尔的大嗓门儿让洛基回过神来。 　　“我在想妈妈给我做的新披风。”他强行按压住内心复杂的情绪，假笑着回答。 　　“你也有新披风？”索尔不满地嚷嚷，“我以为那是专门为我做的，妈妈总是偏心你，这太过分了。” 　　“不要妄想加冕仪式只有你一个人光彩照人，”洛基微仰着下巴说，“我可不会落到下风。” 　　他等着索尔反驳，可高大的大王子却没有出声，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的弟弟。 　　“当然，”他温柔地说，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喜爱之情，“你是我的弟弟，你当然光彩照人，如果我是个姑娘，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约会。”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西芙甚至还不怎么淑女地翻了个白眼（好吧，她本来就没有淑女过）。洛基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而这一刻，他也终于放下了争夺神王宝座的执念。不过想让他彻底消气可没有这么容易，他要送一个大礼给索尔，好让他的加冕仪式不至于太过乏味。 　　 ☆、Ch.21. lost 　　加冕的那一天，整个阿斯嘉德举国欢庆，金宫外巨大的广场上满是前来共襄盛举的阿萨神族，他们穿着自己最精美的华服，准备共同见证新一任神王的诞生。 　　广场的正中央是一座黄金砌成的高台，阿斯嘉德神王的宝座安放于此，伟大的众神之父正手持永恒之枪坐于其上，威严地用那只锐利的独眼睥睨四方，神后弗丽嘉则一身盛装立于他身旁，神态肃穆又不失优雅，洛基则是和仙宫三勇士分列台阶两侧。 　　这时，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加冕仪式的主角，下一代神王索尔正向他们走来，一身银质的战甲被打磨得锃亮，大红披风随着他向民众挥舞手臂的动作时起时伏，他表现得或许有点儿过于亢奋，但依旧威武高贵，就像一位真正的王。 　　“这一天我期待已久，索尔，”洛基望着索尔，在心里默默地说，“虽然结局并不如我所愿，但如果胜者是你，我也会欣然接受。你是我的兄长，我的挚友，有时候我确实会嫉妒你，但请永远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即使我会给你的加冕仪式加点儿料。 　　可令洛基始料未及的是，他的这点儿料似乎加得太足了。问题当然不在于冰霜巨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武器库守卫毁灭者的眼皮底下盗走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问题在于，索尔和父亲因此爆发了一场非常不愉快的争吵—— 　　“冰霜巨人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 　　“这远远不够，我们应该像你当年那样，帅军挺进约顿海姆，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可那只是匹夫之勇！” 　　…… 　　洛基瞪大眼睛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却只能一言不发。不得不承认，他这是在心虚，他只想小小地给索尔添点儿堵，谁知却彻底把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值得永远铭记的庆典给搞砸了。 　　而真正让洛基傻眼的事儿还在后头，索尔竟然胆大妄为到领着三五个人就擅闯约顿海姆，誓要把冰霜巨人揍到再也不敢打歪主意为止。他以为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战斗力为五的矮人吗？伟大善战如奥丁也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才勉强让这个国度蛰伏，而那还是在他的巅峰时期——神王让步不是惧怕战争本身，而是惧怕战争带来的沉重的代价。 　　擅闯约顿海姆的结局和洛基预料中的如出一辙，他们被高大的冰霜巨人团团围住，危在旦夕，众神之父在关键时刻骑着金马从天而降，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尽数救回了老家。 　　六个人里一人重伤垂危，另外几人也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这样惨淡的战绩仍不能令自傲的雷神吸取教训，他依旧叫嚣着要与冰霜巨人开战，公然与众神之父叫板，挑战他的劝慰，这令对这个头生子寄予厚望的神王既失望又恼怒。在两人大吼大叫地对骂了一番后，众神之父剥夺了雷神的神力，将这个儿子驱逐去了中庭。 　　洛基叹了口气，他确实担心自己的哥哥，可索尔毕竟是阿萨神族的王子，父亲的怒火终会平息，他重返阿斯嘉德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令他忧心忡忡的是另外一件事，一件他不敢细想却又不得不追根究底的事。 　　冰霜巨人作战时主要依靠强悍的身体和能够化成冰刀的双手，他们并不懂魔法，却能自由地掌控冰霜之力，每当与敌人接触时就会瞬间释放这种力量将之冻伤。但刚刚在约顿海姆，当洛基被冰霜巨人抓住手臂时，来自敌人的冰霜之力非但没有伤害他一分一毫，反倒被他完全吸收了。 　　作为一个出色的魔法师，洛基很清楚能量运转的原理。世界树孕育出的九界中，每一界都有独一无二的本源之力，原著民自诞生起就能与之沟通，而冰霜之力正是冰霜巨人的本源之力。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身为阿萨神族的洛基能够与冰霜之力沟通？ 　　他胡乱猜想着各种可能，突然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小时候他和索尔经常会到武器库里玩耍，他们喜欢触摸那些蕴含着巨大力量的神器，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将会成为它们的主人。或许看在这些充满英雄主义的幻想的份儿上，父亲从没有阻止过他们，但却反反复复叮嘱洛基一件事——不要碰寒冰之匣。 　　幼年的洛基非常乖巧听话，父亲说什么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听从，即使冥冥之中他总感到来自那个匣子的召唤。而当他到了顽皮捣蛋的年纪，想要试着打破禁令摸一摸那件神奇的、被幽蓝色寒气包裹着的神物时，却又被禁止随意进入武器库。 　　为什么父亲不允许我碰触冰霜巨人的神物？应该不会是担心我会被冻伤，因为他并没有特别叮嘱索尔。洛基想着，站起身向武器库走去，他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殿下。”武器库外的守卫象征性地拦下了洛基。 　　“最近冰霜巨人蠢蠢欲动，我们必须时刻留心。到今天起，我会常来武器库检视，以防重要的物品被他们盗走。”洛基傲然地回答，目光沉重，就像一位为国家安危而忧心的王子。 　　守卫鞠躬放行，洛基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武器库的大门。 　　黄金打造的门扇向两侧退开，发出“隆隆”的声响，洛基迈步走进，穿过长长的甬道，穿过封存着无数神器的宝箱，最后停在甬道尽头那安放着远古冬棺的金桌前，低下头凝视着这件奥丁自冰霜巨人手中夺走的战利品，缠绕在它周围的寒冷之气似乎感受到他的靠近，游动得尤为欢快。 　　洛基不再犹豫，他伸出手，缓缓地将寒冰之匣捧在了手中。 　　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双手传向了他的四肢百骸，明明是寒意透骨的冰霜之力，却让洛基有一种全身浸泡在热水中的暖融融的奇妙感觉，整个人仿佛进入了冥想状态，被洗去了一切伪装回归本真，透过时间与空间的夹缝窥见了宇宙力量的起源。 　　“放下！”众神之父威严的声音从洛基的身后传来，立时打断了这种顿悟。 　　洛基猛地睁开眼睛，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与寒冰之匣接触的双手已经变成了冰蓝色——和冰霜巨人一模一样的冰蓝色。 　　“我到底是谁？”他放下寒冰之匣，强自镇定地问，可那种诡异的颜色正沿着他的双手向全身蔓延。 　　“你是我的儿子。” 奥丁回答，有力而镇静，可即使如此也无法湮灭洛基心中的猜测。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对最最敬爱的父亲，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冰蓝的皮肤，血红的眼瞳，和冰霜巨人一样的怪物。 　　“除此之外呢？”他一步一步向奥丁走去，愤怒和恐惧战胜了对神王的敬畏，“你当年从冰封之国带回阿斯嘉德的不止只有寒冰之匣，是不是？” 　　奥丁叹了口气，他看上去一下就苍老了许多，比起一位王更像是普通的老者，“大战之后，我在神庙中发现了一个婴孩，他是那样小，小得简直不像是霜巨人的后代，被遗弃在那里，生死有命，我便把他带回了阿斯嘉德。他——是霜巨人首领劳非的儿子。” 　　他没有说明那个孩子是谁，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可是，为什么？”洛基茫然地问，声音颤抖犹如风中的残叶，“你杀了那么多冰霜巨人，又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不，一定有原因，”这种说辞不能令洛基信服，因为你一旦开始怀疑什么人，就会怀疑他的一切，“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告诉我。” 　　奥丁缄默着犹豫不决，这让洛基几近崩溃。 　　“告诉我！”他大吼着。 　　“我希望将来能有一日能够通过你让两国结成同盟，和平相处，”奥丁木然地说，他似乎又恢复了一位国王的威严，重新穿上了理性的铠甲，“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虚妄。” 　　洛基心中涌起一阵无助的悲凉。 　　“所以我和这些武器没什么两样，都只不过是你的战利品，被困在这儿，等待哪天能派上用场？”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真相？”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奥丁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哀求，“我想要保护你。” 　　“保护我？”温情脉脉的说辞在洛基听来不过是虚伪的冠冕堂皇，“是啊，我是个怪物，是阿萨神族的父母专门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怪物……” 　　收起你的悲悯吧，我憎恨它们，因为它们已经残忍地将我伤到体无完肤。 　　自我厌恶的情绪不断撕扯着他的内心，无处发泄的苦闷与彷徨让他的理智完全支离破碎，他再也听不见奥丁说出的任何一句话，自顾自的疯狂地大笑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偏爱索尔，”他用蛇一般危险而油滑的语调嘶嘶地说着，弓着背一步一步逼近奥丁，好像他是他的猎物和仇敌，“因为无论你如何虚伪地谎称你爱我，你都不会也绝对不允许一个霜巨人坐上阿斯嘉德神王的宝座！”就是这个原因让我的一切努力变成徒劳，多么无奈，多么可笑，多么愚蠢…… 　　“不，洛基——”奥丁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句话，慢慢地坐倒在地上，我最不愿意看见的事，就是你恨我…… 　　他在心中喃喃地重复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与两个儿子的轮番争吵让这个老人心力交瘁，苍老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就此陷入了昏厥。 　　“父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洛基手足无措，他颤抖着蹲下身，慢慢伸出手握住那个人的胳膊。他想要恨他，想要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摇醒，问问他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他又心疼他、怜悯他，因为在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心目中伟岸的阿萨神王原来早就垂垂老矣，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以及那只永远也不可能再复原的藏在眼罩下的眼睛都痛苦地诉说着这个事实。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或许他就会这么死去。洛基看着昏迷中的养父这么想着，转头大声呼唤侍卫。而当大门被打开，冲进来的除了侍卫们，还有弗丽嘉，她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丈夫，轻轻惊叫了一声，但随后迅速恢复了一位神后应有的镇静，立即吩咐侍卫将人秘密抬回寝宫。 　　“洛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弗丽嘉转头问儿子，却发现洛基脸上全是泪水，忍不住关心地又加了一句：“你还好吗？” 　　“我知道了。”洛基轻声回答说。 　　“什么？” 　　“那件事，他告诉了我，”洛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父亲”这一称谓，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抱歉，但我想我得离开了。” 　　说着，他不去理会弗丽嘉“你要去哪，我的孩子”的呼喊，转身奔出门去，跨上马开始漫无目的地奔跑。以往，每当他痛苦迷茫时都会找母亲倾诉，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寻求慰藉，可现在，就连弗丽嘉的爱也变得那样滑稽——她口口声声说相比于索尔更爱自己，可又会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去爱一个怪物呢？ 　　是的，怪物，冰霜巨人是所有阿萨神族眼中的怪物，儿童读物里丑陋的反派，他和索尔小时候起便视为威胁的敌人，可现在，他也是冰霜巨人了，成了自己的敌人。 　　马儿跑得飞快，风扬起他散落的黑发，给人一种飞翔的错觉，可这丝毫没能让洛基的心情变好一点点——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孤独无助，他必须离开，离开阿斯嘉德，他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这不再是他的家，这里不再有他的家人，甚至不再有他的同类。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托尼，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现，接着是那张总是带着玩世不恭表情的脸，还有那头毛茸茸的棕发和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 　　对，中庭，他可以去中庭，洛基这么想着，好像冻得将死的人突然喝下了一大口暖烘烘的果酒，他还有托尼，还有一个人愿意爱他，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 　　 ☆、Ch.22. 审判 　　托尼在见到托马斯第一眼时被吓了一跳——他的脸色如此苍白，他的唇色如此黯淡，而那双眼睛却散发着困兽一般亮得骇人的光。 　　“你……还好吗？”托尼脱口就问出了这句话，第无数次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洛基则沉默地摇了摇头，他不好，一点儿也不，他现在糟糕得就像一坨屎。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阵。 　　“你骗了我。” 托尼说，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有些事即使不愉快也必须得拿出来谈，“你在倒-卖军-火。” 　　“是的，我是个黑市军火商，我很抱歉欺骗了你。”洛基咬了咬嘴唇，将神的尊严抛到脚下，真诚地道歉说。 　　他确实欺骗了托尼，之前他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人类与人类总是相互欺骗，为什么神就不能欺骗人呢？可现在他终于明白，被人骗的滋味到底有多难受，当真相揭露的那一刻，当你珍视的认知轰然崩塌的那一刻，无论你曾经多爱那个人，也会忍不住开始恨他——而洛基不想让托尼恨他。 　　洛基的低姿态令托尼倍感不适，他原以为这个小滑头一定会死鸭子嘴硬地顽抗到底，没想到会向自己致歉，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两人又沉默了一下会儿。 　　“听着，我不是非要起诉你，”托尼挠了挠头，说实在的，签完授权书之后他就后悔了，可奥比说什么也不肯把那几张纸还给他，“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你能理解吗？” 　　洛基有点儿忐忑，他舔了舔嘴唇，“你想知道什么？” 　　“是这样，我之前抓到了一个十戒帮的成员，”托尼不怎么自然地在座位上动了动，“他指认说，是你雇佣他们炸了我的运输车，绑架我去洞里做导弹。” 　　洛基摇摇头，直截了当地否认：“我没做过。” 　　托尼的心放下了一半，他真不知道如果托马斯在此刻回答他就是幕后主使，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决定抛出那个最核心的问题，“罗迪几乎动用驻阿美军全部的力量找了我三个月都没找到，你是怎么在短短半天之内找到我的。” 　　“我和小辣椒解释过，那是因为——”洛基突然住了口，既然他慈善家的身份是假的，那这个解释的破绽就再明显不过了。最近他的脑子一团乱，就连说谎也不会了。 　　“你还想骗我吗？”托尼失望地看着洛基，“这个谎言早就站不住脚了，阿富汗当地的民众只会恨你把危险带到他们身边，根本不可能帮你。” 　　“不，我不想，”洛基急切地想要补救，“请你——” 　　“那就解释清楚！”托尼忍无可忍地大吼着，托马斯不能这样干，他不能让他爱上他之后又恨他。 　　洛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他也很想将一切都告诉托尼，告诉他自己是霜巨人，是丑陋的红眼睛蓝皮肤怪物，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让托尼知道他不是人类——老天，这就是他的宿命吗？走到哪里都将被视为异端？他从前还自鸣得意地以为自己是高出于人类的存在，结果事实却是身体中流淌着怪物的血统。 　　“我说过，我没有做！”他终于爆发了，他受够了被怀疑，受够了被猜忌，受够了托尼无休无止的盘问，“你难道就不能相信我吗？” 　　“可你骗过我！”托尼不肯让步，洛基的吞吞吐吐让他更加确定他还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你倒卖的那些武器不知道伤害过多少人？如果是这样，你或许也不会介意我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所以呢？我就永远都是罪人了吗？”洛基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我骗过你就一定意味着预谋伤害你吗？”从今往后，你就非要这么提防我，戒备我，时刻小心着唯恐我会突然发起什么见鬼的攻击，就像我真的会因为霜巨人的血脉而干出什么混账事儿一样。 　　你们都不记得——爱过我了吗？ 　　洛基绿眼睛中流露的脆弱几乎让托尼丢盔卸甲，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重新武装一番。 　　“装可怜可过不了关，”他冷酷地说，双手不自觉地在桌子下面捏紧成拳，“如果你现在不肯把话说清楚，我就让法官逼你把话说清楚。” 　　可托尼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话彻底激怒了对方。 　　“你认为我可怜？”洛基冷笑着反问，微微眯起的绿眼睛亮得吓人，“你竟敢认为我可怜？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低贱的人类又有什么资格来可怜我？” 　　托尼呆了那么一秒，曾经害过他无数回的自尊心又跳出来作祟，致使他开始口无遮拦：“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伪装成贵族的军火贩子，骨子里残忍无情，唯利是图。你计算过自己害过多少人吗？你收养丹斯时怀着什么心情？他知道他的父亲是死在你手里的吗？” 　　“既然你是这样看待我的，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洛基平静地说，神情安然犹如龙卷风的风眼，修长的手指相互交叉着立在桌面上，就连那副碍眼的手铐也没能掩盖住它们的优雅。 　　“是吗？你不打算再央求我一番了吗？绑架罪最高量刑可是终生监-禁。”托尼硬着头皮虚张声势，他也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提丹斯有点儿过分，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他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托马斯才是做那些混蛋事儿的人。 　　“那就法庭上见，斯塔克先生。”洛基站起身，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心里暗自嘲笑自己——你简直昏了头了，竟然自甘堕落到试图祈求一个凡人的爱，那种东西太过廉价，根本就不值得用神的尊严作为交换。 　　“所以，我成‘斯塔克先生’了，哈？”托尼不情不愿地也站了起来，可对方连话也懒得跟他说，径自走出了探视室，留下托尼一个人咬牙切齿，这个自大的混蛋！ 　　===================== 　　即使托马斯那家伙死活也不肯说明白到底是怎么从偌大的沙漠里找到托尼的，但既然他说他没有指使人干绑架这事儿，托尼还是愿意相信——好吧，相信一半。所以在那次不愉快的谈话之后，重新冷静下来的斯塔克先生好几回申请探视托马斯，全都因为他本人的拒绝而不能成行，这无疑让托尼深感不安。 　　庭审当天，黑色劳斯莱斯稳稳停到法庭门口，当车门打开、托尼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镁光灯就像蓄势待发的机枪一样闪个不停——斯塔克集团董事长控告前任男友绑架自己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了最近一个月来最大的也最热的新闻，连续数日盘踞各大媒体头条。 　　好在由于此案的审判过程中可能涉及美军军事机密，所以并未采取公开审判的方式，让那些记者大呼失望之余，也让托尼松了口气，说实在的，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回不想暴露在镜头之下。 　　他在原告席上坐好，后面坐着奥比和小辣椒，这样他的心多多少少安稳了一些，好友罗迪则作为证人坐在证人席那边。 　　托马斯现身时并没有戴手铐，还穿着极为得体的范思哲订制西装，迈着大长腿优雅地走到被告席坐下。他连看都不看托尼一眼，好像他根本不值得他去注意，挂着那副惯常的慵懒笑容扫视了一周全场，那架势好像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不是一把破椅子，而是一张王座，法庭里的诸人都是前来向他朝拜的子民。 　　众人各就各位后，庭审正式开始。坐在托尼旁边的律师首先站起身来，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板挺直，态度咄咄逼人。 　　“原告斯塔克集团董事长托尼·斯塔克先生，指控被告托马斯·夏普于2009年收买阿富汗恐怖组织十戒帮成员，绑架斯塔克先生长达三个月。在此期间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巨大的摧残和伤害。”律师一口气说完了上述的话，极富技巧性地停顿了一下，之后才缓缓说道：“请法院判处被告终生监-禁。” 　　托尼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律师，他之前只是开玩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终生监-禁的刑法未免太重，托马斯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待遇。 　　于是他不顾审判程序，在律师还没来得及坐下时就高高地举起手，喊道：“反对！” 　　法官皱了皱眉，他还是第一回遇到被告律师陈述过后被告喊反对的情况，可介于这个人是以不按常理出牌闻名的托尼·斯塔克，这似乎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可就在他准备警告斯塔克先生不要罔顾程序乱来时，被告托马斯·夏普却突然插话了。 　　“反对无效。”他慢悠悠地说，“我愿意承担原告提告的所有罪行，终生监-禁的刑法听起来不错。” 　　审判席和听证席一片哗然，法官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反复敲打法锤勉强让人们肃静下来。 　　“夏普先生，”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你个人没有聘请任何律师，同时也拒绝法院为你指派的律师，这不符合程序规定。” 　　“法官阁下，我并不认为律师是必要的，”洛基微仰着下巴紧盯着托尼，绿眼睛中闪动着疯狂，“既然我打算对原告的控诉照单全收的话。” 　　“我必须要提醒你，如果罪名成立，你很可能将面临终生监-禁的刑罚。”法官说。 　　“谢谢你的提醒，但我确信我并不聋。”洛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后回答。 　　现场传来一阵哄笑，托尼紧张得掌心出汗，究竟是怎么回事？托马斯为什么要这么轻易的就认罪？这完全不合常理！他是在跟我赌气吗？不，他不是那么蠢的人，那可是终生监-禁，一旦判决下达，托马斯这辈子就完了。 　　他犹豫了一秒，在哄笑声还没有完全停止时站了起来。 　　“现在进入提问环节，”他越过法官直接这么宣布，然后又代替自己的律师开始向洛基提问，“那么你承认曾指使叛军绑架了原告？” 　　“是的。”洛基微笑着回答。 　　“理由是什么？”托尼继续问。 　　“理由？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我想这么干，”洛基轻巧了两下桌子，恶劣地宣布，一位女士发出包含厌恶的抽气声，而这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亲爱的人互相疏远，朋友变为陌路，兄弟化成仇雠；城市里有暴动，国家发生内乱，宫廷之内潜藏着逆谋；阴谋、欺诈、纷乱追赶在你们背后，把你们赶下坟墓里去。人类不总是这么做吗？我难道不比你们更有资格这么做吗？” 　　他的这一席话说得飞快，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得意洋洋地结束了。法警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在场所有人在沉默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全场简直像炸锅一般混乱。 　　小辣椒和罗迪被气得七窍生烟，斯坦一副看好戏般的事不关己，而托尼的脸上则是全无表情，只有那双棕色的大眼睛爆发出镭射光一样可怕的愤怒——托马斯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以为这里是莎士比亚戏剧庭吗？他以为他在演李尔王吗？就为了让自己火冒三丈就在法庭上胡来？不，他一定要从这个混蛋嘴里把真相给挖出来。 　　“肃静！肃静！”法官敲击着法槌大喊，“夏普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恕我直言，法官阁下，既然原告方提问，我作为被告就应当做出回答，您作为法官更加不能勒令我住口。” 　　“法律需要你说明真实理由，而不是信口胡说。” 　　“您有什么根据判断我是在信口胡说呢？”洛基眨眨眼，虚心求教着，“而且鉴于我既不是精神病，也能对自己的所言所为负责，我不明白我当场认罪之后，这场庭审还有什么必要进行下去。” 　　“法律的真谛是公平和真相，我们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轻率地下结论，即便你是原告。” 　　而接下来，法官大人为自己的这句话深深地感到后悔。这是他二十多年职业生涯中经历过的最为荒谬的庭审——被告坦然承认所有指控，而原告则反过来质疑被告的自白。托马斯·夏普和托尼·斯塔克这两个混蛋简直视美国法律的威严于无物，把庭审变成了一处烂俗下流的闹剧。 　　他绝不会就这么咽下这份侮辱，走着瞧吧，他或许治不了原告，但一定要让被告自食其果。 ☆、Ch.23. 贝阿特丽切 　　庭审结束的第二天中午，斯塔克大宅。 　　小辣椒跨进客厅，发现四周的窗帘依旧是垂下的，屋子里一片昏暗，安静犹如坟墓。 　　“怎么回事？”她咕哝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结果还是碰倒了一个酒瓶，然后被那巨大的“咣当”声吓得后退了一步。 　　同时被吓到的还有另一个人——托尼·斯塔克像是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从沙发下面的地毯上猛地坐了起来，贾维斯则细心地调亮了室内的光线。 　　“你怎么睡在地上？”小辣椒问。 　　“不知道，我的记忆告诉我是睡在沙发上——显然它不怎么可靠。”托尼胡乱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仍旧不可抑制地沉浸于宿醉当中。 　　“老天，”小辣椒走到他旁边，看着桌子上、地上搁着的那些酒瓶，几乎都要气炸了，“你已经成功戒酒十来年了，怎么又喝成这个样子？” 　　“你很吃惊吗？”托尼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坐回沙发上，口齿不清地说，“我以为经历过那场庭审之后，我喝成这个样儿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小辣椒住了口，那场庭审的结局可谓两败俱伤，托尼伤得尤其严重，被判终生监-禁的夏普男爵反倒一副洋洋得意的胜利者嘴脸。他到底在搞什么？想要通过惩罚自己来惩罚托尼吗？ 　　这时，贾维斯的电子音在他们头上响起。 　　“Sir，丹斯少爷在门外想要见你。” 　　“丹斯？”小辣椒吃了一惊，接着就开始惶惶不安，“可怜的孩子，他一定是看过那些报道了。” 　　“什么报道？”托尼强打精神问。 　　“还能是什么报道？”小辣椒暴躁地在原地转圈，“当然是夏普被判终生监-禁的报道，丹斯还只是个孩子，遇到这种事一定害怕极了。” 　　托尼叹了口气，宿醉让他脸上原本淡淡的纹路愈发明显。 　　“让他进来吧，贾维斯。”他说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洗漱间走去，出来时已经变得勉强能够见人了。 　　“嘿，你来了，小可爱。”他假装轻松愉快地向坐在小辣椒身边的丹斯打招呼，“假期快要结束了是不是？准备回英国所以过来向我道别吗？” 　　丹斯的小脸极度苍白，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似乎刚刚才哭过的样子。 　　“斯塔克先生，”他低垂着脑袋，拒绝和托尼进行眼神接触，“我这次来是想要请求您撤回针对托马斯的诉讼。” 　　“好吧，真让人伤心，在你这儿我也变成 ‘斯塔克先生’了，”托尼自嘲地说，“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一个人被宣判有罪之后，即便是原告方愿意撤诉，判决也不会被取消。” 　　丹斯猛地抬起头来，大大的绿眼睛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就是法律，去咬它吧——”托尼摊摊手，坐倒在对面的沙发上，“而且，你真的想替一个杀人犯求情吗？顺便问一句，你知道是他杀了你父亲吗？” 　　“托尼！你怎么能？就这么当着丹斯的面——你怎么能？”小辣椒惊恐地看向托尼，又转头去看丹斯，却意外地发现丹斯的脸色虽然阴沉，但却没有露出一丝伤心和软弱——他看起来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而是一名真正的男人。 　　“你也这么认为吗？”他冷冰冰地问，“你相信了那些传言，然后就定了他的罪——这就是你为什么会控告他、把他送进监狱的原因吗？” 　　“是他自己承认的！”托尼忍不住大喊，他不想当个罪人，明明这一切都是托马斯的错，“他在法庭上亲口承认他指使那些人绑架了我，这是他自己说的，我可没冤枉他！” 　　“所以，你就信了？”丹斯不为所动地反驳，“从托马斯收养我的那天起，无数人告诉我他包藏祸心，说他是害死我父亲的罪魁祸首，说他愿意照顾我是为了收买人心，实际上不怀好意。可我统统不信，一句也不信，即使托马斯亲口这么对我说，我也不会信！” 　　有一瞬，托尼惊讶地发现自己被这个十二岁少年的气势震住了，可他很快又重整旗鼓，再次投入了这场战争。 　　“那是因为你被他骗了，”他残酷地说，“他就是那种人，总是知道怎么伪装，怎么在你最脆弱的时候伸出手，骗取你的信任。” 　　“是吗？你觉得被骗了？”丹斯毫不畏惧地将背脊挺得更直，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开始打颤，“可我没有，因为我有眼睛，有耳朵，有心，我看得见、听得到、感觉得出，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托马斯是什么样的人，从他那天晚上在海滩上救了我，我就知道，他不可能伤害我！” 　　“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你知道他把军-火卖给谁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而丧命吗？” 　　“阿富汗战争是因为他才打起来的？东南亚军阀割据是因为他才产生的？你为什么要让他为这些根本与他无关的事情负责呢？没有人是圣人！”丹斯完全不为所动，“托马斯的确不是个圣人，甚至算不上好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因为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最好的人。” 　　他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了托尼半天，又慢慢低下头。 　　“那么，对于你来说，托马斯是什么样的人？”他轻声问托尼，“你能不能想想法子，总有法子能救他的，是不是？” 　　可托尼已经不打算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了，他抓起不知什么时候被塞到沙发缝里的一瓶威士忌，拔出瓶塞，往嘴里灌了小半瓶。 　　“对于我来说，他是一场噩梦，一个诅咒，”他放下酒瓶，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我已经尽力了，可他非要往监狱里钻……我放弃了，就让他在里面待一辈子吧。” 　　===================== 　　托尼从自认为不是个反复无常、心口不一的人，可在涉及托马斯的问题上，他似乎总表现得有些不正常。在丹斯愤然离去后的第三个小时，他又急吼吼地让小辣椒组织律师团，目的就是为托马斯脱罪——好吧，这基本不太可能，但减少刑期大约是能办到的。 　　即便他们两个之间彻底没有希望了，他也不想让托马斯落到那样的下场。 　　之后他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完善马克三号上面——或许托尼·斯塔克就不应该学人家恋爱，而是应该老老实实地搞他的科学创造，睡各种各样的封面模特——然后他要将非法流入的斯塔克军火全部找出来然后销毁，拯救那些面临斯塔克武器威胁的人们。 　　他要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赎罪，如果可能的话，也要帮托马斯赎罪。 　　检查完马克三号的掌心炮，更新过内载地图，托尼瘫倒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等待小辣椒的电话——之前他拜托她回斯塔克工业的总裁办公室拷贝最近的武器装载清单，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可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令托尼头疼欲裂，可就在他想要抬起手来捂住脑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不仅是手，他全身的肌肉都被麻痹了。 　　紧接着，一只手托着他的头，温柔地将他放倒在沙发上，奥巴代·斯坦的脸出现在他的瞳孔中。 　　“还记得这东西吗？”留着络腮胡子的斯塔克工业执行长晃了晃手里的一样小东西说，托尼认出了那是自己曾经研发的一种声波发射器，能够令人短时间麻痹，效果惊人地好。 　　“怎么回事，奥比？这是个玩笑吗？还是真人秀节目？”托尼颤抖着嘴唇想说话，可就连咽喉处的肌肉也不听使唤，只得用眼神无声地询问，而对方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我本来想杀你，”他自顾自地说，“谁知十戒帮的那些家伙贪得无厌，想要免费的Jericho导弹，非要留你一条小命。不得不说，他们这么做实在太明智了，不然你怎么能产出珍贵的金蛋来呢？” 　　托尼的眼睛瞪得极大，几乎要冲破眼眶了，他不应该给他斯塔克大宅的次级权限，他不应该给他看他的反应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他。可他怎么会不相信他？奥巴代·斯坦，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他照顾了他那么久，就像一个父亲…… 　　那么托马斯——托马斯是无辜的！ 　　“怎么？想起你的小男朋友来了？”斯坦坐到托尼身边，哥俩好似的搂住托尼的肩膀，“不得不称赞一句，他就像一位中世纪骑士，优雅聪明而又果敢，竟然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猜到我是绑架案的主使，而为了让他的公主不至于伤心又选择了放过我这个坏人，真是位完美的情人。” 　　托尼愤怒地瞪视着眼前这个洋洋得意的老家伙，真想一拳打掉他所有的牙齿，却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斯坦则无视他吃人的眼神，敲了敲托尼胸前的反应堆，哼笑一声，并在下一秒把它从他的胸腔里拔了出来。 　　“真漂亮，不是吗？”他凑进了着迷地打量着反应堆，让那蓝色的光映照在自己脸上，“这是你的第九交响曲，你的绝唱——放心吧，我会用它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说着，他一用力，无情地扯断了反应堆与托尼之间的连接。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真心不想动托马斯，毕竟我们的军火交易一直非常愉快。”斯坦最终站起身来，优雅地系上西装外套的最后一枚扣子，“猜猜他在监狱里的境况如何？那个漂亮的屁股会不会被捅成蜂窝呢？” 　　他抬手看了看表，“我想你还剩下四分二十秒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死亡将终结你的所有苦恼，当然，或许你愿意用这最后的时间想点儿更美好的事情也不赖。” 　　===================== 　　确定奥巴代·斯坦的脚步渐渐远去后，托尼挣扎地送沙发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电梯间冲过去——陷入这种麻痹的人最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过上十来分钟就能自动恢复，可托尼没有十来分钟可等，如果四分钟之内他不能为自己重新安装上弧形反应堆，那些该死的弹片就会进入他的心脏，把它捅成筛子。 　　他必须得活下去，不然无辜的托马斯就要待在监狱一辈子，他那么美，那么好，在那个肮脏的地方一定会被人撕成碎片，他得去救他出来，他要向他忏悔——前提是他这次能够活下来。 　　从一楼到地下工作室的距离简直比从美国到中国还要漫长，他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按下电梯的按钮，然后扶着墙勉强支撑着身子，在电梯“叮”的一声后争分夺秒地冲了出去。 　　开始的几步还算好，至少他勉强能够踩稳，可后来双脚却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无处着力，脑袋里也像是关着五六十只苍蝇嗡嗡地闹腾，呕吐感弄得他头晕目眩。于是他索性让自己倒在地板上，一点一点地往前爬，可混乱的头脑越来越无法指挥这具躯体。 　　加油，托尼，就快到了，再加把劲儿，你得活下来。 　　他还记得那天托马斯说的话，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那个旧反应堆扔进甜甜圈盒子里的，记得存放着他生命之源的那个抽屉。 　　抽屉并不算高，从下面数第二个，可他就是没办法抬起他该死的胳膊，他试了三次，最后用尽力气徒劳地重新倒回地上，不甘心地侧着头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抽屉，一阵绝望从心底升起——我真的要死了吗？那个人的先见之明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而他就要这么浪费掉吗？ 　　恍惚中，一串脚步声仿佛由远及近，一双皮靴停在了托尼的脸侧。托尼费力地仰头去看，却没法子将头抬高，只能看到两条穿着黑色皮裤的大长腿。 　　“救救我——”他发出孱弱的呼救声，不管你是谁，请救救我。 　　头顶传来一声极其熟悉的哼笑，接着，那个人蹲下身俯视着托尼，这让托尼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有和托马斯相同的面容，不同的是穿着一身好像战甲一样古里古怪的装束。 　　哦，对了，他要死了，人死之前或许就会产生幻影。托尼这么想着，突然安下心来，似乎死亡也开始变得甜蜜。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够狼狈的。”幻影说着，唇角勾起一丝托尼再熟悉不过的弧度。 　　“托马斯——”他叫着他的名字，艰难地朝他伸出手，“你是来接我的吗？”就像但丁在《神曲》中写道的那样，他的恋人贝阿特丽切最后会引领诗人游历天堂。 　　“不，蜜糖，”幻影恶毒地笑了，那个笑容和托马斯在法庭上的笑容一模一样，“天堂和地狱对你而言都太美好了，我要你留在这儿。” 　　“那你呢？”托尼急切的问，“你会留下吗？” 　　幻影残酷地摇摇头，“我不属于这里，我要返回我应归属的世界——”说着，他驾轻就熟地拉开那个让托尼绝望的抽屉，打开甜甜圈盒，从里面取出了那个反应堆。 　　“来吧，咱们要抓紧时间了，”他低下头望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托尼，“真没想到这活儿我还得干第二回。” 　　 ☆、Ch.24. 伤痕 　　如果不是托尼的旧反应堆能量遗留太少，打败奥巴代·斯坦应当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制造的所谓“铁霸王”除了个头儿大一些之外，完全比不上马克三号精良。 　　不过托尼向来都是制造麻烦和解决麻烦的双料专家，所以即便在绝境之中也能将敌人揍得屁滚尿流，外加横尸当场，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样把民众和媒体给忽悠过去，毕竟那么大一只“变形金刚”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了好一会儿，又把斯塔克工业的一部分整个掀翻了，这事儿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当然，这只是小辣椒，以及那个声称来自国家战略干涉执行后勤部（现在终于能简称为“神盾局”了）的寇森探员所认为的头等大事，在托尼眼里，现在唯一值得他操心的问题就是怎样把托马斯给哄回来。 　　“材料准备好了吗，小辣椒？”在新闻发布会的候场室里，托尼问刚刚和自己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美女秘书。 　　“都准备好了，证据也都提交上去了。虽然夏普先生之前坚持认罪可能有点儿难办，但我们有最好的律师，我相信这不成问题。”佩珀回答，这一夜可真够漫长的，她先是发现了奥巴代·斯坦绑架托尼的证据，然后就遭到一轮又一轮急速追杀，再然后在斯塔克董事长的指使下让给斯塔克大楼供能的原型弧形反应堆过载，炸掉了半个楼。 　　而经历了这样一系列的惊心动魄、死里逃生之后，她还得想方设法地搜集证据为自家老板的男朋友脱罪，连去睡觉压压惊的权力都没有。 　　“很好，帮我安排，新闻发布会之后我要去见他。”万恶的老板继续下达指令。 　　“恕我直言，让夏普先生同意见你远比为他脱罪还要难。”小辣椒无奈地说。 　　“那就告诉他，这回我要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托尼·自大狂·斯塔克这么说，“相信我，他会为了看到这一幕而欣然接受探视请求的。” 　　“你真的会跪下哀求？”小辣椒不可置信地问。 　　“当然不会，”托尼厚脸皮地说，“这只是一种策略，打开交流通道的手段。”不过如果跪下能够奏效的话，我也不介意试试，他在心里这么补充到。 　　“斯塔克先生，该您出场了。”新闻发布会的工作人员将候场室的门拉开一条缝小声地说。 　　“知道了，”托尼朝那人摆了摆手，拿着写好的新闻稿走了过去，还不忘回头嘱咐小辣椒：“记着，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同意见我！” 　　“好吧，好吧，你是老板，你最大。”小辣椒朝托尼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如果这家伙单纯只是她老板，而不兼任她的好友，自己一定分分钟炒他的鱿鱼。但愿他能和托马斯重归于好，这样一来，这个大-麻烦就能由夏普男爵接手了，自己再这么操心下去保准会加速衰老的。 　　可在与监狱方通话之后，佩珀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会得到任何改善，甚至还会每况愈下。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新闻发布会很短，短到小辣椒还没有想好说辞，托尼那毛茸茸的脑袋就从门里钻出来，接着是整个身子，后面跟着罗迪，喋喋不休地嚷着“为什么不按说好的来”、“什么叫‘我就是钢铁侠’”之类的话。 　　“额……”小辣椒不知道怎么回答托尼的问题，“确切的说，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托尼眨了眨眼，“你知道吗，佩珀，你有当哲学家的潜质，他们说话总是含含糊糊的，让人不知所云。” 　　好吧，佩珀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托尼早晚都会知道，而她也没必要等到个适当的时机开口，因为永远也不可能有适当的时机。 　　“夏普男爵死了，”她硬着头皮说，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托尼，想要通过眼神给与他承受这一噩耗的力量。 　　托尼愣了三秒钟然后大笑出声，他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真是我近一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他夸张地拍着巴掌，“托马斯亲口跟你说的？——‘告诉托尼那个混蛋我不想见他，要是他还不肯死心就说我死了’，我猜得没错吧？” 　　小辣椒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真希望不是自己站在这里，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现在又要重新来一回。 　　“不，托尼，”她垂下头说，没办法忍受好友接下来脸上即将出现的表情，“是监狱的人告诉我的——前天早晨他们在夏普先生的牢房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那一瞬间，托尼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世界如同烟雾一般飘摇着、升腾着，最后消散于无形，小辣椒的脸孔在这样的世界中扭曲变形并归于黑暗。 　　“托尼——”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托尼——”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横躺在沙发上，罗迪和小辣椒都跪在旁边，前者忧心忡忡，而后者已经泪流满面。 　　“傻瓜，你哭什么？”托尼摸了摸小辣椒垂在耳边的头发，温柔地说，“该哭的人明明是我。” 　　他就这么躺了好一会儿，盯着天花板什么也不干，屋子里所有人也都识趣的闭上了嘴，等着他慢慢回过神。 　　“我还是要去看他，”托尼固执地开口说，“即使他只剩下尸体，我也要去看他。”因为他不相信，他绝不会相信托马斯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小辣椒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可他们把他火化了。” 　　托尼“腾”地从坐起身来。 　　“为什么会这么快？”他棕色的眼睛里闪着骇人的幽光，“托马斯的死一定有阴谋，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急着销毁——销毁——” 　　他说不下去了，“销毁尸体”这个词太过沉重，也太过可怕，想象着托马斯英俊的脸在火焰的舔舐下一点一点地化成灰烬，让托尼几近崩溃。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表情僵硬犹如雕像，“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这个大大的句号之后再挽回些什么。” 　　“你可以为夏普先生正名，”罗迪握住好友的手说，“至少让他不会带着罪名去另一个世界。” 　　“你认为这有意义吗？”托尼木然地说，“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他一定知晓托马斯是无辜的；如果没有上帝存在，又有谁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托马斯的亲人一定在乎，”罗迪继续说，“他还有亲人，是吧？” 　　托尼摇摇头，“只有丹斯，他那么信任托马斯，根本就不会关心世俗意义上的‘真相’。” 　　“那就去把骨灰拿给他吧，”小辣椒叹了口气，“他们之间没有法定意义上的收养和被收养关系，丹斯没办法拿回夏普先生的骨灰，这一点我们能帮上忙。” 　　“谢谢你，佩珀，”托尼站起身，“还有你，罗迪。”他强打精神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不想让他们担心，虚假的希望依旧支撑着他，“我们现在就去监狱。” 　　===================== 　　如果他们在演戏，这个镜头一定得挪到别的日子来拍——他从没见过哪部电影或者电视剧会给如此悲伤的时刻，设置一个艳阳高照的布景。 　　这就是托尼捧着托马斯骨灰离开监狱时的全部想法。 　　他们是在演戏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不像是真实的，可是痛苦却又那么尖锐，一刻也不肯放松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如果这是一场梦，痛到这种地步大概早就醒过来了吧…… 　　“我很抱歉，”他垂着头站在丹斯面前，佝偻着身子，好像自己才是两人当中矮小的那一个，“我很抱歉让你失去了他。” 　　丹斯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不停留下，却仍旧一声不吭。 　　两个人沉默着，任凭悲伤在他们之间流淌、泛滥，最后将他们整个淹没。 　　“这是他的骨灰，”托尼终于还是开了口，并将那个装着托马斯骨灰的盒子递到丹斯面前，“我想应该拿来交给你，毕竟我没有资格保留它。” 　　丹斯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了过去。 　　“你确实没有这个资格。”他强忍住泪水，颤抖着声音说，说完就准备转头离开。 　　“嘿，丹斯，还有件事，”托尼叫住了他，“托马斯在我这儿还留了一些钱，我想你也应该一起拿走。” 　　“我不需要你的钱，”丹斯摇摇头，并抬手阻止了托尼后面的话，“是的，别急着否认，我知道那是你的钱。我死去的父亲为我建立过一个基金，他死后托马斯又追加了一些，所以现在我虽然比不上你有钱，但也不需要接受这份施舍。” 　　“可你讨厌我，不是吗？”托尼勉强说，强忍着心中的痛苦，露出了一个假笑，“既然如此，拿走我的钱让我变穷难道不是大快人心吗？” 　　“不，”丹斯说着，露出了一个恶毒的微笑，用那双简直和托马斯一模一样的绿眼睛盯着托尼，“我不会要你的一分钱，因为那会让你的良心得到喘息的机会，你会觉得你照顾了托马斯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可怜的小孤儿，自己总算能够弥补对他犯下的罪，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他看着托尼乌青的眼眶、乱糟糟的胡子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涌起一阵快意，他只是个孩子，他暂时还没法子让这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过上天会帮他完成这场复仇。 　　“所以，”他提高声音说，好像要释放出自己的全部仇恨，“抱着你的钱滚回去吧，滚回去缩到床角做噩梦吧，我诅咒你，托尼·斯塔克，我——” 　　“丹斯！够了！整件事又不全是托尼的错！”小辣椒忍不住叫出声来，他没有看到托尼已经变成什么样了吗？他就非要在他的背上再钉上一枚沉重的十字架吗？他就不能行行好，放过他吗？ 　　“还有你，刽子手的帮凶，”丹斯突然转向小辣椒，眼中的凶狠将这位一向处变不惊的卓越女性吓得后退了一步，“我也诅咒你，诅咒你们所有人！” 　　说完，他低下头，吻了吻骨灰盒，而后小心地将它捧到胸前，转身扬长而去。 　　托尼盯着丹斯的背影呆站了好一会儿，小辣椒知道他是在向托马斯告别，所以一直没有打扰，直到她真的几乎要站不住时，托尼才转身回到了车上，并拉下了隔绝车子前后排的挡板。 　　“托尼——”佩珀犹豫着是应该坐到他旁边安慰还是留给他一些空间。 　　托尼摇摇头。 　　“让我单独待一会儿。”他说着，关上了后排的车门。 　　佩珀叹了口气坐到司机哈皮旁边，在车子发动后茫然地望着川外的景色发呆。她今早在检查托尼的邮箱时发现了一封匿名邮件，当中包含有一个音频附件，点开后竟然是斯坦探视托马斯时两人谈话的秘密录音，斯坦在这段音频当中毫无遮拦地承认了自己绑架托尼的罪行。 　　直到那一刻，佩珀才赫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夏普男爵。 　　先是假装因托尼的无情而心灰意冷，而后在法庭上当庭认下自己并没有犯的罪行，紧接着锒铛入狱受尽屈辱，最后匿名将证明自己清白的邮件发给托尼——当然，除了夏普男爵本人，谁会有这个本事和心机将那场重要的谈话录下来呢？。 　　如果没有最后一个环节，这确实会被看成是宁可葬送自己也非要拉背叛自己的恋人下水的疯狂之举，可是有了最后一个环节，这一切就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如果这场阴谋按照夏普男爵的剧本演下去的话，最终他不仅能顺利从监狱中脱身，恢复名誉，托尼也会因为内疚和自责对他言听计从，不再追究他那些不光彩的过往。 　　可怜他机关算尽，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死于狱中。或许他死了对托尼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小辣椒这样想着，叹了口气，耳边，细小的抽泣声从挡板的缝隙中传出来，时断时续。她几乎从托尼刚接手斯塔克工业不久就跟在他身边，却从没听过他哭得这么伤心绝望。 　　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她望着远处的群山在心里说，至少好过将一条心思深沉的蛇揣在怀里。 ☆、Ch.25. 吾王 　　黑夜好像一块柔软的黑绸，轻柔地将万物笼罩在之下。白日里辛苦劳作的人们在疲惫中酣然入睡，唯余那些躁动不安的灵魂依旧双眼圆睁。 　　洛基站在安第斯高高的山峰上俯瞰着这个世界，绿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飘动——那个狂妄的人类竟然企图用无用的爱情套牢一位神的脖子，削弱他的意志，扰乱他的思绪。那么他就以牙还牙，让那个人类也好好尝尝爱情的苦头，让害死爱人的阴影如死神般终生跟随在其左右。 　　报复了那只背弃过自己的蝼蚁，洛基的心情变得舒畅了一些，疯狂逐渐褪去，理性随之回笼。他不会再干自贬身份的蠢事，就那么傻乎乎地寄希望于一个凡人，幻想着让他做自己的锚，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他身边，而不是被悲伤和自我厌弃的洪流冲走、淹没。 　　可事实证明，托尼·斯塔克只会做扼杀洛基的帮凶——当后者死命地在水中濒死扑腾并向他呼救时，他只是冷笑着朝他扔石头——除了自己，众人皆不可靠，想要不被淹死，就要挣扎求生。 　　他不会投靠冰霜巨人，即便劳非是他的生父那又怎么样？他绝不会与那些怪物为伍，更不打算成为他们的一员，居住在约顿海姆那个鬼地方，他得回去，回到光荣的阿斯嘉德。 　　是的，回去。洛基喃喃自语，父亲昏睡不醒，索尔又被剥夺神力放逐，冰霜巨人蠢蠢欲动，计划着趁虚而入，这样一个烂到简直不能再烂的烂摊子，可不是妈妈一个人能够收拾的。如果他能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降临到她身边，她一定会伸出手臂欣然接纳他，更别提她原本就那么爱他。 　　洛基为自己的设想而陶醉，还会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整个阿斯嘉德的生死存亡都将寄予他的肩膀之上，如果他能充分证明自己的能力与忠诚，就能借机在阿萨神族当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不，他的雄心决不至于守护阿斯嘉德，他有更加宏大长远的设想，他要堂堂正正地登上王座，为此，他需要做一件足以震惊九界的大事，一件即使是众神之父奥丁也没办法做成的大事。 　　届时，他将为整个阿萨神族所尊崇，他将洗去曾经被嘲笑、被轻视的耻辱，他将成为下一代神王，而至于索尔——他会宽宏大度地接他回来，前提是他的这位哥哥学会了尊重他的王。 　　洛基朝虚空露出了一个神经质的笑容，大批低沉的黑云从他背后奔涌而来，让黑夜更加黑暗——我的智慧，我的容貌，我的勇敢，哪一点比不上索尔？难道一个乖巧懂事的养子，就永远不及一个好勇斗狠、四处惹是生非的亲生儿子吗？ 　　凭着生命神圣的光辉，凭着死亡恐怖的神秘，凭着主宰九界兴衰的世界树，我，洛基，在此起誓，誓要夺回那属于我的王位，因为我本就生而为王。 　　他这样想着，仰头朝向黯哑的天空，嘶声呼唤着彩虹桥守门人的名字。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刺目的光柱自上方降下，将洛基完全笼罩于其中，而下一秒，光柱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洛基，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出现在这里一样。 　　===================== 　　神王的寝宫里，众神之父躺在巨大的由黄金打造的床上，双手交叠在胸前，苍白的头发无力地散落在枕间，那只闪着智慧与王者之光的独眼也阖着，看上去既安详又令人怜悯。四周灯光昏暗，似是担心惊扰这位老人的安眠。 　　“最开始我就建议你父亲告诉你实情，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守在丈夫身边的神后弗丽嘉望着小儿子，眼中充满歉意和疼惜，她一直都在担心，担心真相总有一天会被拆穿，那时候洛基会痛苦难过，这个家也会分分崩离析——而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洛基沉默着，他没有看向母亲，而是盯着沉睡中的奥丁发呆，这个人是谁？他还会是我的父亲吗？或者说，他还会将我视为儿子吗？ 　　“别怪他，洛基，”弗丽嘉叹了口气，小儿子惨败的面色让她心疼，“他隐瞒真相只是怕你把自己当成异类，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是你的家人，你必须明白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这都不会有所改变。” 　　她朝洛基伸出手，后者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也伸手回握住，这让神后暗自松了一口气。之前得知真相的洛基突然离开阿斯嘉德，她真害怕他会就这么一去不回，好在这可怕的假设没能成真，她心爱的儿子又回到了她身边，这无疑表明了他对这个家庭深沉的爱恋。 　　“和你父亲说说话吧，”弗丽嘉轻声说，引着洛基的手，把它放到了众神之父那双堆满皱纹的双手之上，“即便他现在无法动弹，但仍旧能听见我们的对话。” 　　洛基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父亲的双手，幼年时，他和索尔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在父亲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等待众神之父办完正事后，牵着他们的小手，讲述九界中先贤的英雄事迹。洛基永远记得那双手是多么温暖，多么有力，它将他那只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整个包裹在掌心，好像要为他抵御来自整个世界的寒冷与攻击。 　　美好的记忆从四面八方汇聚，将他原本坚硬的心一点一点地重新软化。那双深绿的眼睛再次与母亲对视时，也终于彻底变得柔和起来。 　　“父亲的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他问道，“我想我永远也无法习惯他这样子——九界的至尊如此脆弱无助，无可奈何地躺在这里，等待生气的恢复。” 　　弗丽嘉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忧心忡忡地说，“随着年龄的增长，阿萨神族的神力也会随之变强，当神力强大到一定地步后，就必须通过睡眠来梳理。你父亲的神力太过强大，每隔一定时期就会陷入沉睡，可这回的沉睡来得太突然了，我们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他又睡了这么久，我真的很害怕。” 　　“别怕，妈妈，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保护整个阿斯嘉德。”洛基温声安慰自己的母亲，这几天她用她的肩膀支撑着失去王者的神域，简直心力交瘁。 　　“谢谢你，我的儿子，”弗丽嘉欣慰地微笑起来，“真希望索尔也在我身边——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来？” 　　“索尔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重回阿斯嘉德吗？”洛基怀疑地问，“他不是被父亲剥夺了神力吗？” 　　“你要相信，众神之父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目的。”弗丽嘉坚定地回答，“放逐之于索尔只是一场试炼，在他真正通过试炼的那一日就能恢复神力，也就有了再次回到我们身边的资格和能力。” 　　“是的，我一直都相信，相信他是一位好父亲。”柔情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嫉妒和不甘的黑色的礁石重新□□出来，洛基的心再次归于一片荒芜——奥丁当然是一位好父亲，他一直都热爱着他唯一的儿子，教导他，引领他，而对于自己这个养子却总是视而不见。 　　他缓缓站起身打算离开，在这里哪怕再待上一秒都是煎熬，可就在这时，寝宫的大门突然自外訇然中开，身着金盔金甲的金宫武士们手持长-枪列队而立，神情肃然，体态庄重，却在迎上洛基目光的那一刻齐齐单膝跪地。 　　紧接着，阿萨神族长老院的大长老身穿神圣的白色长袍，从武士的拱卫中走出。他向洛基走来，一步又一步，最终停于他面前，也单膝跪地，将手中那柄代表神王权柄的永恒之枪高高托起，捧到这位奥丁的幺子面前。 　　洛基瞪大了眼睛，他的心跳得飞快，就像一只得到自由的鸽子奋力地扑腾着翅膀，想要投入充满无限可能的天际——他有一个猜测，可这个猜测太过大胆、太过美好，大胆美好到他不敢相信。 　　他凝视着那柄用世界树枝杈制成的金枪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转头，试探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伟大的神后弗丽嘉，而后者则在小儿子充满期待的眼神中款款起身，昂首傲然宣布—— 　　“索尔已被流放，而你，奥丁之子，洛基·奥丁森，则是神王之位的合法的顺位继承人，在奥丁苏醒之前，你将是整个阿斯嘉德的主宰。” 　　洛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兴奋，庄严地重新回过头，高傲地俯视着跪于他身前的大长老，尽显上位者的威严与骄矜。他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一些，然后缓缓伸出双手，握紧永恒之枪的枪柄，将它拿到了自己的手中，一股蓬勃的力量瞬间冲刷过他全身。 　　这就是神王的力量，洛基着迷地端详着手中的永恒之枪，父亲将雷神之锤交给索尔时，他不得不微笑着祝福自己的哥哥，可内心深处却妒忌得难以自持。总是这样，每回都是这样，他洛基收到的只是一些默然的目光，不如索尔那样如庄严的太阳般为众目所瞻仰。 　　现在，他终于踏上了通往不朽的荣耀的征途，他要保卫神域，建立功业，他要阿萨神族的父母们指着他对他们的孩子说：“看啊，那就是我们的王，机智勇敢，有着英俊的外表和尊贵的心灵，正是他让我们远离战争，远离那些蓝色怪物的威胁，安享和平安定的日子。” 　　“吾王——”这是殿外金甲武士们的声音。 　　“吾王——”这是大长老的声音。 　　“吾王——”这是弗丽嘉的声音。 　　届时，父亲一定会承认自己，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倍感骄傲。 　　 ☆、Ch.26. 希望 　　为着托尼，小辣椒真是操碎了心，脸上的皱纹都平添了好几条，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和罗迪是托尼硕果仅存的两个近似于亲人的人，如果连他们都放任他不管，托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滑入深渊。 　　可这个人简直就像一个大号儿童一样难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付小孩子，如果讲不通道理就跟他们来硬的，而托尼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你是钢铁侠，这么醉醺醺的怎么拯救世界？”小辣椒崩溃地大叫，全无淑女风范。她明明昨天才扫荡完整间房子，累得半死终于将托尼这儿所有的酒精全部收走，可第二天依旧看见他睡在一推酒瓶子中间，满身酒气。 　　“我醉醺醺的也能拯救世界，”托尼歪歪扭扭地躺在地板上，抻着脖子反驳说，活像一只肚皮朝上翻不过身来的乌龟（小辣椒心想），“上回去亚丁湾拯救海豹突击队队员之前，我喝了一整瓶的伏特加，照样干得很好。” 　　这就是托尼·斯塔克，总能用各种歪理邪说搞得对方哑口无言，可小辣椒决定这次以力破之，所以她踩着八公分高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到托尼面前，用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大得出奇的力道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 　　“嘿！”地毯上的醉鬼不满地大叫了一声，直起身来，“那是我的东西，是我花钱买的，你得还给我，不然我就要到法院起诉——” 　　他突然住了嘴开始发呆，棕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一眨不眨，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脱离了这个世界，去了另外一个空间——显然，“法院”和“起诉”这两个词让他陷入了回忆的漩涡，痛苦的浪潮拍击着他，第无数回将他击成了碎片。 　　“托尼，你不能总是沉溺在糟糕的愧疚感当中。”小辣椒大叫着，她必须阻止他继续用酒精麻木自己的思想和意识，再这样下去斯塔克工业的董事长可就真的完了。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发明一台时光机，好回到过去把一切错误都纠正过来？”托尼重新瘫回到地上，好像一块无法修复的破布，“他死了，佩珀，他死了，他在监狱里，被我害死的。”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佩珀叹了口气坐到托尼身边，“是夏普他昏了头，非要承认那些自己根本就没有干过的事，自作自受还要连累你内疚。”她之前一直避免和托尼谈及夏普是因为她相信托尼，相信他能在时间中慢慢痊愈，可现在，她不得不和他好好谈谈那件事了。 　　托尼摇摇头，好像听到了佩珀的话，又好像没有。 　　“我以为我爱他，我以为我做得很好，”他继续着自己的喃喃自语，“可是我却没能保护他，真正爱一个人应该为他阻挡来自全世界的子弹，可我没有，我只是反手给了他一枪，把他置于死地。” 　　“我算什么钢铁侠？我算什么超级英雄？我甚至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至少他还能明辨是非，可我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虫，被人耍了还不自知的白痴。丹斯说得对，我会遭报应的，我应该要遭到报应，我必须要遭到报应！” 　　“够了！托尼！”佩珀忍无可忍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以为你是上帝吗？可以拯救一切，拯救所有人？你只是个普通人，或许比别人聪明、比别人有钱，可你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你无需为那些你控制不了的事情负责。” 　　“可我起诉了他，”托尼大吼着，声量完全不亚于激动中的小辣椒，棕色的眼睛神经质般地睁得大大的，“我伤了他的心，让他自暴自弃，这就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不是，”小辣椒寸步不让地又吼了回去，“夏普欺骗了你，他自称是贵族，是慈善家，把你迷得像一只追着自己尾巴跑的小狗一样团团转，这才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你说真的吗？我们的爱情是悲剧的起源？”托尼露出了一个滑稽的表情，“这个论调倒是挺符合古典悲剧品位和逻辑的，如果托马斯听了一定会很喜欢。” 　　他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了几声，挣扎着爬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伸出手，从扶手后面重新捞出一瓶酒来。 　　小辣椒被打败了，她自以为足够了解托尼，可还是对这一系列状况感到束手无策。 　　“夏普男爵并没有死。”她决定使出最后一件利器。她本来想要将事情查个清楚再跟托尼说，以防让他满怀希望后最终失望，可现在托尼已经站到了悬崖边，摇摇欲坠，她必须得想办法在他跳下去之前，把他拉回来，而托马斯就是那根唯一有用的绳子。 　　可托尼的反应却意外的冷淡。 　　“是嘛，你也这样猜想？”他幽幽地说，“其实我早就这么觉着了。那可是托马斯·夏普，英国男爵，是当过国际黑市军火俱乐部大头头的男人。他不是一般人，他总有办法死里逃生。” 　　小辣椒的下巴简直都要掉下来了，“既然他还活着，你有必要非得这样摧残自己吗？” 　　“可我找不到他……”托尼将头埋进双手之中，“我让贾维斯黑进了不止一个国家安全系统，检索那些摄像头拍下的实时记录，可没有一个人是他。”对恋人的愧疚，对那个人是生还是死的不确定，都不停地撕扯着托尼的心。 　　“或许他藏身在某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过着原始的生活，没有摄像头呢？”小辣椒放飞思维努力解释说，勉强咽下“让贾维斯去当黑客你是疯了吗”的怒吼，“总之你得去找他，然后道歉。” 　　“可那又能怎么样？”托尼声音变得哽咽：“他恨我，他用看待仇人的眼神看我，用恶毒的语言谩骂我，他情愿去吃牢饭也不肯跟我说实话——他是那样的恨我。” 　　“那是因为他还爱着你，所以面对你的指控时才失去全部理智，宁愿选择自我毁灭也要拉你下水，好让你在事情真相大白后悔恨不已。”小辣椒轻拍着托尼的后背安抚说，“想想吧，他一定躲在世界的某处，或者就在你附近，得意洋洋地看着你为着他而折磨自己，享受复仇的快感，而只要他依旧在乎你，你就有机会再次得到他的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托尼渐渐恢复了平静。 　　“之前有件事我没有对你说，”他抬起头望着小辣椒，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斯坦偷偷潜入这里强行取走我的反应堆的那次，应该也是托马斯救了我。” 　　“难道不是罗迪吗？” 　　“我一开始确实以为是罗迪，可细想起来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把旧的反应堆放在哪里，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出来？于是我又去找罗迪核实，他说发现我时我正躺在地上昏迷着，胸口的反应堆好好的在那里。” 　　“也就是说，在罗迪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帮你重新按上了反应堆。” 　　“没错，我在陷入昏迷前曾经看到托马斯向我走来，我原以为那只是临死前的幻觉，因为太内疚、太后悔、又太渴望，可现在想想，那一定是实实在在的他，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我把那东西搁在哪儿，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怎么把它装上——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 　　“看吧，他并不恨你，至少不会恨你恨到想让你死，”佩珀继续鼓励托尼，并循循善诱地问：“他那时一定还对你说了什么吧？” 　　托尼点点头，回忆：“他说‘天堂和地狱对你而言都太美好了，我要你留在这儿’。” 　　这是什么该死的告别留言？小辣椒在心里暗骂着，表面上却是一脸若有所悟地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所以，你要好好地活着，这是托马斯的愿望。” 　　她也觉得自己的话相当勉强，只得微笑着又在后面加上了一句：“振作起来，别忘了这个世界还等着钢铁侠来拯救。” 　　不知道小辣椒的哪一句话戳到了托尼的□□，令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贾维斯，”他放下酒瓶大声说，“我们要在食品采购清单里加入西芹，别忘了。” 　　“你要西芹干什么？”虽然早就习惯了托尼想一出是一出的行径，但小辣椒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榨汁喝，排毒养颜，我猜？”托尼摊了摊手回答，好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西芹汁。 　　小辣椒稍稍松了口气。 　　“很高兴你又重新专注于健康饮品，boss。”她看了看表，欣然起身，“我得走了，公司简直和你这儿一样一团乱，祝你早日恢复。” 　　“好的，再见——”托尼状似愉快地说，他也站起身，“我送你出去，然后下楼继续改装我的盔甲。” 　　小辣椒很想朝托尼大喊“你有时间玩钢铁，就没时间管公司吗？”可她知道不能太心急，托尼还没有完全恢复，他需要把自己埋进他一向喜爱的科学实验而不是无聊的公司管理之中，这样才能逐渐从失去托马斯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一切都会好的。 　　===================== 　　看着小辣椒上车离开后，托尼扯起的嘴角马上就又耷拉了回去，脸色也变得出乎意料的凝重。他回身回到大宅，直奔地下实验室，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巧的血液测试器，将手指按在了上面。 　　“检查钯元素含量。”他对贾维斯命令说。 　　“血液毒性：19%.”电子管家用平淡的语气做出了回复，而这句话却让托尼心底一沉。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弧形反应堆的新能量源。”他深吸一口气对贾维斯说，当然也是对自己。弧形反应堆的钯核心的毒性正在侵蚀着他，如果再不想办法他就会因为过度使用钢铁侠装甲而面临着痛苦的慢性死亡。 　　“很高兴您终于愿意这么做了，”电子管家忠诚地回答，“我建议在找到替代能源之前暂停使用装甲。” 　　“不能暂停，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它帮忙才能完成，”托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过我会适当减少使用，同时注意作息，健康饮食。” 　　“相信我，sir，您不会喜欢西芹汁的。”贾维斯调侃着，托尼最近又给他升了一回级，使得这位电子管家更具人性。 　　“我不喜欢的东西多了——”托尼卸下自己胸口的反应堆，将里面已经烧坏了的钯元素能量板取出来。情况不怎么妙，中子受损，反应炉壁都冒烟了。 　　“我不喜欢西芹汁、苦瓜汁，不喜欢一切蔬菜汁，它们喝起来像马尿；不喜欢被美国政府整天追在屁股后面跑；不喜欢爱上什么人，然后被牢牢地拴住；我甚至不喜欢活着了。”他一面语无伦次地说着，一面为自己换上一块新的能量板，然后把反应堆重新拍进自己的胸膛。 　　“可我需要活着——为了再一次的重逢。” 　　 ☆、Ch.27. 复仇者 　　三年后，纽约，斯塔克大厦。 　　“帅哥，想一起玩玩吗？”一位妖艳的红发美女轻车熟路地一屁股坐在了斯塔克少爷的大腿上，用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指挑起百万富翁的下巴。她有一张非常漂亮的脸，既纯情又风骚，还有劲爆到令绝大多数内衣模特都自惭形愧的身材，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她那双圆润丰满的乳-房，以及深邃的□□。 　　而这曾经是托尼·花花公子·斯塔克最最喜欢的部分。 　　可问题是，那早就已经是旧黄历了。 　　“真的吗，娜塔莎（Natasha）？”托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戳着手里的starkpad，似乎完全没有把美女的投怀送抱放在心上，“玩了这么久你还没够吗？需要我再发表一遍声名吗？” 　　“你可是我的珠穆朗玛峰，亲爱的，每次见到都忍不住想要挑战一下。”名叫娜塔莎的美女用甜腻腻的声音回答，“弗瑞把任务交给我时，我还以为自己的魅力足够大，把你这个花花公子迷得晕头转向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你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surprise，那回可真让人挫败。” 　　“你当然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哦，抱歉小辣椒，无意冒犯，”托尼随口说着恭维的话，眼睛还盯着大厦反应堆新能源的储能情况，在感觉到旁边的杀气时连忙补上了一句，“只要你是真心实意的，全世界所有的男人都会爱上你。”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娜塔莎拢了拢美丽的红发，将手放在托尼的肩膀上，“至少那些喜欢男孩的家伙们就不会对我有兴趣。” 　　“而我就是喜欢男孩的家伙好吗？”托尼费力地将娜塔莎拦腰抱起来放到一边，好让自己能够站起身活动一下被压麻了的腿，“我想我又必要再说一遍，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请不要再继续你无聊的游戏。” 　　“鉴于你从前的名声，这真令人震惊和扫兴。而且你那所谓的男朋友已经有三年没露过面了。”娜塔莎向后躺倒在沙发上，美人应有的气质和形象全无。她当然知道托尼不会回应她的挑逗，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格外好玩，不是吗？ 　　小辣椒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两个人，开口：“或许我们应该谈点儿正事了。” 　　“或许。”说到正事，娜塔莎立即将身体坐直，恢复了一名特工应有的干练。 　　“嘿，如果是私事我没意见，”托尼不耐烦地说，“你是小辣椒的朋友，这回又是她将你带来的，作为主人我必须表现出点儿应有的风度；可如果是公事那就得说声抱歉了——我只有在每周四的上午九点至下午五点之间接受咨询请求。” 　　“这不是咨询，这关系到复仇者。”娜塔莎郑重地说。 　　“复仇者计划不是搁浅了吗？”托尼不为所动，“而且我当初只答应给你们做顾问来着——我的出场费可是相当昂贵的。” 　　“你怎么不说说自己不够格儿的事——性格反复无常，极度自我，又不怎么合群。”小辣椒插嘴说，自从被托尼认命为斯塔克集团的CEO，这位能力卓越的女性就变得更加自信和强大，对于托尼的冷嘲热讽也更加不留情面。 　　“而且根本就不懂怎么战斗，”娜塔莎接过“批判斯塔克恶行”的接力棒，“你的攻击就像个实验室里的书呆子。” 　　“好吧，谢谢你们这样直言不讳地告诉我自己有多么的不受待见，”托尼翻了个白眼，他现在有点儿怕小辣椒了，究其原因主要是愧疚，他把那么大一个公司扔给她，而他本身又是个频频制造麻烦的混蛋，可娜塔莎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来找我谈复仇者的事儿？” 　　“因为我们遇到了大-麻烦。”娜塔莎直截了当地回答。 　　“比我还大的麻烦？”托尼挑起一边眉问。 　　“没错，”红发女特工笑眯眯地说，“开始时，我们对要不要找你帮忙非常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认为应该跟你说一声。” 　　“谢谢，可我想我并不怎么感兴趣。”托尼干巴巴地说。 　　“事实上，我们一致认为你一定会感兴趣，”娜塔莎慢悠悠地说，好像在向一只高傲的猫挥动它钟爱的猫草，“我们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是因为——或许你会太感兴趣。” 　　托尼猛地将脑袋从starkpad中拔了出来，他迅速地意识到娜塔莎即将要告诉他关于谁的事，但即便如此，当他将娜塔莎带来的资料拷贝后打开，看到那个人的影像时，心脏还是大力地撞击着胸膛。 　　那是一张他在梦中经常能看见的脸，非常熟悉，却又有些陌生。那原本就尖尖的下巴似乎变得更加尖细了，脸色白得简直宛如死人，黑眼圈甚至比那双大大的、闪着疯狂的绿眼睛还要大上好些，额头上不断渗出虚汗，病态得好似一缕游魂。 　　看来这三年过得艰难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托马斯。 　　“你们是怎么找到托马斯的？他……怎么会是这副鬼样子？” 　　“不是我们找到得他，是他主动来找的我们。他不仅从我们这儿抢走了宇宙魔方，还用不知道什么手段拐走了巴顿特工。”娜塔莎双手抱胸严肃地回答，“还有，他的名字不叫托马斯·夏普，他是洛基，斯堪的纳维亚传说中的那位邪神。” 　　托尼沉默了三秒钟。 　　“他……是怎么把那位巴顿特工拐走的？”钢铁侠小心翼翼地问，似乎很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消息，“是色-诱吗？”他并没见过巴顿特工本人，却看过他的战斗影像，这位胖乎乎的金发特工看上去应该是个纯正的直男，但拜托，那可是托马斯，魅力无穷，只要他想，就算笔直如迪拜塔也会瞬间被变成比萨斜塔。 　　娜塔莎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给托尼后脑勺来一下的冲动。 　　“看来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努力用严肃认真的语气想要把这场谈话引向正确的方向，“迄今为止，神盾局因为洛基的缘故已经有十一名特工，三名科学家和两名编外人员丧生。他可不是你的亲亲小甜心——他很危险。” 　　托尼点了点头，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这暗暗让娜塔莎松了一口气，可是—— 　　“所以，还是色-诱了？对不对？” 　　===================== 　　托尼·斯塔克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这一点娜塔莎再清楚不过了，神盾局的局长，独眼大魔王尼克·弗瑞显然也很清楚，可他们这回别无选择。那可是传说中的神，岂是等闲人类能够抗衡的？ 　　通过研究曾经在美国新墨西哥州出现的雷神索尔，并分析手头仅有的洛基的战斗影像，他们基本能够肯定，人类现有的绝大多数武器都对这些北欧神祗都没有任何杀伤力，可能连疼都不能让他们疼一下。所以，这场宇宙魔方的争夺战必须得有超级英雄加入。 　　娜塔莎和克林特是优秀的特工，但也只是普通人类，不可能打得过一个神，更别提克林特才一个照面就被洛基莫名其妙地控制住了；刚刚从北极解冻不久的美国队长或许能为神盾局所用，可他毕竟还是属于人类范畴，让他去对付神赢面也不大；班纳博士变身浩克时确实凶残到可以与神抗衡，可问题是这个武器采用的是无差别攻击模式，使用的结果很可能是还没伤敌，己方就已经损失惨重。 　　权衡下来，钢铁侠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论武力，进攻和防御都相当强悍，还能飞行；如果实在打不过，还可以讲讲情面，毕竟他和那位神还有过那么一段儿，洛基总不至于绝情到赶尽杀绝的地步。况且经过神盾局连夜对这段浪漫史相关资料的收集、整理、分析、判断，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洛基很可能对托尼·斯塔克仍抱有旧情，哪怕只残存了那么一小点。 　　“你们认为他还爱着我？”听完娜塔莎的叙述，托尼立即开始飘飘然了，“那为什么不把我脱光了用被子卷好送到他床上，就像埃及艳后讨好凯撒大帝时做的那样。” 　　“相信我，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为你准备被子的，甚至可以帮你脱衣服，”娜塔莎尖锐地说，“但是对洛基这类人，硬的绝对要比软的好用。看见他杀人的架势了吗？毫不犹豫，半点儿也没手软，我猜他来的那个地方没有什么不能伤害凡人的戒条。” 　　“关于阿斯嘉德你们搜集了不少东西——”托尼用starkpad翻看着娜塔莎刚刚传给他的资料，“从那个叫索尔的家伙来地球自由行旅游开始，你们就一直在做这些工作？” 　　“神盾局的职责就是防范重大威胁，”娜塔莎回答，“手头洛基的部分信息是由艾瑞克·赛尔维格（Erik Selvig）博士提供的，索尔在地球上停留时和他待过好一阵子，期间两人聊了不少关于阿斯嘉德和其他国度的事情。” 　　“洛基是雷神的弟弟，主神奥丁的儿子？”托尼惊讶地叫出声来，“这好像和神话里说的不一样啊，是不是小辣椒？” 　　“说真的，我真不愿掺和到这些事里面。”佩珀叹了口气，她是个普通人，她只会管理公司，对拯救世界一窍不通。可事关托尼一团乱麻的感情生活，她又不得不了解个清楚，好在关键时刻能拉托尼一把。 　　“这么说他不能像神话里说的那样给我生孩子了？”托尼一脸失落地咂咂嘴。 　　“这个你可以探索一下，”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气，她又想揍人了怎么办，“但目前为止，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这位邪神和传说中的一样邪恶。” 　　“恕我直言，你不能仅凭一个人有没有杀过人就判断他是否邪恶，”托尼突然说，神情难得郑重了几分，“你和我都杀过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虽然有时候是间接的——尤其是你，罗曼诺夫特工。” 　　“我没有说我不邪恶。”娜塔莎幽幽地说，“我只是认为洛基邪恶。” 　　“那么，一个邪恶的人没有资格说别人邪恶。”托尼立即争辩，他目光炯炯，背脊笔直，简直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斗鸡。 　　“好吧好吧，洛基不邪恶，可以了吗？”娜塔莎实在不想再和托尼做这种小学生之间的争执，“你到底来不来复仇者？” 　　“当然来，”托尼回以假笑，“虽然我不是当英雄的料——我浑身毛病，干过的错事人尽皆知。但我确实是个超级英雄，并随时准备好用爱情拯救世界。” ☆、Ch.28. 野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长啊，周一就不更新了 　　自从踏上中庭的土地，洛基就已经做好了与熟人重逢的准备。 　　他会再次见到索尔，他的好哥哥，他的夙敌——为了拿到宇宙立方，奥丁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心爱的儿子送来中庭。 　　这一切都是弗丽嘉的错，她为什么要关心他，甚至不惜施展禁术寻找他呢？这种跨越次元的心灵探查魔法之所以被列为禁术范畴，是因为它不仅需要许多珍贵的魔法材料，更会消耗施法者巨大的魔力甚至生命力，而最重要也最苛刻的一点是，施法者必须深爱着他想要寻找的对象，超过其他存在的一切生命体。 　　所以，当他亲爱的妈妈捧着他的脸，对他说“你是我最爱的儿子，永远都是”的时候，她没有说谎，没有欺骗，她是那样的真心实意，那样的毫无保留。 　　可是他值得吗？他只是她的养子，丑陋的冰霜巨人，他们之间没有哪怕一丁点儿血脉联系，他是被奥丁否定了的孩子，还无能地丢掉了她亲手交付的王位，辜负了她的信任和苦心。 　　掉下彩虹桥后，他在宇宙的夹缝中挣扎求存，那里没有世界树，他也就失去了使用魔法的本源之力，只能从身边仅存的彩虹桥碎片当中抽取力量，而维度间流动着的洪荒之力又是如此强大莫测，好几回都差点儿将他碾成一滩血肉。 　　开始他还在不停憎恨着，他诅咒奥丁，诅咒索尔，甚至诅咒他自己，诅咒整个宇宙，可到了后来，残酷的现状让他脑海中只剩下“活下去”这唯一一个念头。 　　他就这样在时空的旷野上流浪，像一条丧家之犬，没有食物，没有魔力，没有目标，没有希望，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与异世界的本源之力沟通，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不知道这样渡过了多少天，或者多少年，终于，时空本源开始回应他的呼唤，他不再那么虚弱无力，至少能勉强逃离宇宙夹缝，来到相对安全一些的世界。 　　可就在他正盘算着就这样开启一段宇宙之行，还是寻找回到九界的归途时，却意外地遇见了活着的生命体，并遭到了他们的袭击。 　　或许那不是生命体，洛基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总之那群表皮铺满钢铁的、喜欢发出尖锐叫声的东西对他穷追猛打个不停，而他只能勉强调动刚刚领悟的时空本源催动魔法与他们对抗，就在他几乎就要成功逃走的时候，那群人的首领出现了，将已经精疲力竭的他打倒在地，抓走扔进了囚笼。 　　他被囚禁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些人竟然知晓他的来历和身份，不停地折磨他，逼问他九界的现状，尤其是阿斯嘉德的秘辛。他每一天都以为自己会在被拷打得受不了时松口，而事实上，他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倔强，他一直都不肯屈服，有时大声嘲笑那些拷打他的东西的长相，有时索性满嘴跑火车，胡乱编些谎话哄骗他们，总之就是不乖乖地将他们想知道的信息宣之于口。 　　就这样，他变得越来越消瘦，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再也没有力气竖起尖刺对那些施刑者反唇相讥，只能沉默地任凭他们将他自牢房中拖进拖出，闷声不响地吞下所有的折磨与谩骂。 　　当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即将客死他乡时，他开始难以抑制地回忆起生命中过往的美好。 　　他想起了弗丽嘉，想起她温柔的手和慈爱的目光，她为他做的崭新的衣物，还有那些令他不耐烦却又无比熨帖的絮叨；他想起了托尼，想起他棕色的眼睛和柔软的头发，还有肉乎乎的屁股和火热的吻——那个可恶的人类在面前这些更可恶的施刑者的对比下，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从前的可爱，让他逐渐遗忘了他那残酷的背叛，专注于曾经甜蜜的依赖和耳鬓厮磨，这些令流亡中的阿萨神族的心变得柔软，而意志反倒更为坚强。 　　周而复始的拷问与抵抗终于有了转机，那一天，他被允许清洗身体，更换衣服，甚至还得到了些像样的食物。当他将自己收拾的勉强能见人的时候，那群人的首领再次现身了。 　　“老实跟我走，灭霸大人想要见你。”那家伙用那种令他作呕的声音说，兜帽下露出爬行动物一样黏糊糊的同样令他作呕的表皮，以及有着六根手指的手掌。 　　他站起来，勉励挺直脊背，维护自己早已不存在了的王者的尊严和荣耀，首领则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推搡了他一下示意赶紧跟上。 　　他们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他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试图寻找逃走的可能，却连一道门也没看到，四周的光线介于完全黑暗和可以视物之间，空气中好像弥漫着尘土或是雾气，灰蓬蓬的让人只能勉勉强强看到前方。 　　甬道尽头是一个极其广阔的、一眼望不到边的石台，上面光秃秃的，除了裸-露的岩石，就只有一张巨大的石头座椅，座椅上坐着一个比他要高上四五倍的巨人。 　　他只远远望了那人一眼，就已经开始恐惧，这种恐惧令他感到羞耻和无可奈何——那时来自心灵深处的对绝对强者的恐惧，无可抑制，不得不俯首称臣。 　　他又被推搡了一下，向前踉跄了几步，意识到那人就是首领口中的“灭霸”。 　　“你好啊，来自遥远神域的小王子，”灭霸高高在上地说道，声音低沉，好像雷声隆隆滚动。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仰起头，发现这个人有着诡异的紫色皮肤和同色的眼瞳。 　　“你很疲惫，”面对沉默，灭霸似乎并没有觉得被冒犯，“看来我的手下并没有好好招待客人。” 　　“我的错，请您宽恕，大人。”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首领在灭霸面前乖巧温顺的就像一只家猫。 　　灭霸没有理会手下的讨好，而是继续盯着他说道：“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您需要我做什么？”他谨慎地问，在摸清这个人在打什么主意之前，决定尽量少说话。 　　“我想要地球上的一样东西，以及整个地球。”灭霸平静地回答，好像只不过是想要一块杯子蛋糕。 　　“那么我又能得到什么呢？”自己那时这样反问道，他不认为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从这里逃出去，既然他们想利用他，他就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返回地球，见鬼，去哪里都好，只要别继续待在这里。而让他们信任自己的第一步，就是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 　　“我会给你一整支军队，并指引你怎么做。”灭霸说道，“如果你成功了，我就把军队借给你，你可以带领他们进攻阿斯嘉德，复辟你的王朝。” 　　“如果我失败了呢？”他忍不住问，假装犹疑着，其实并没有接受这个诱惑，他暂时还不想同他的父亲和哥哥为敌，更不想进攻自己的故乡。 　　灭霸没有回答，只是咧开那大大的嘴巴笑了那么一下，这一笑非常恐怖，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洛基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相信我，你绝不想失败，因为结果不是你能承受的。”紫色的巨人慢慢地说道，然后抬起手，“或许我可以提前给你点儿甜头尝尝。” 　　话音刚落，巨人就摊开了手，他刚刚瞥见躺在那人掌心中的蓝色宝石，就有一股他见所未见的能量从宝石中奔涌而出，直直地冲进了他的脑海，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整个宇宙，却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似乎听见了种子发芽的声音，却又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领悟到了吗？”良久，灭霸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又猛地醒了过来。 　　“这是来自远古的知识，”灭霸继续说道，“知识就是力量，而力量就是一切。跟随我，我会传授你知识，同时也赋予你力量，让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 　　洛基猛地睁开眼睛，结束了那段回忆的回溯，对绝对力量的向往与崇拜长久地在他的血液里激荡，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诱惑了，他想要力量，想要得到梦想中的一切，而现在，他已经完成了灭霸交与他的一半任务——宇宙立方到手了。他迫不及待地揭开那个劣质的匣子，一瞬间，魔方那冥火般的幽蓝之光瞬间照亮的了他的眼睛，他简直被迷住了，为了这美丽，也为强大的力量。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魔方捧在了手中。 　　“你竟然能徒手拿起宇宙立方？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赛尔维格博士大喊着，在被心灵宝石控制之后，他的科学热情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对于研究宇宙立方有着疯狂的执着，“我见过弗瑞带着特质的手套拿起魔方，当时整只手套都在冒烟。” 　　“因为他只是个人类，无法了解和使用这种力量。”洛基着迷地深吸了一口气，任凭那幽蓝的光从魔方散逸而出，又迅速钻进自己的体内，然后缓缓将那块神奇的立方体放回了原处。宇宙立方之中蕴含的恰恰正是他此前领悟到的时空源力，刚刚他只与魔方接触了短短的十几秒，在维度夹缝中被消耗殆尽的魔力就被完全补充，他很怀疑自己再这么将魔方拿在手里就会被能量撑爆。 　　宇宙立方……心灵宝石……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当中会蕴藏如此可怕的，甚至能够毁灭一个神的力量？可既然如此，灭霸又为什么会大方地将镶嵌着心灵宝石的权杖借给他使用？他要攻占中庭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Sir——”他忠诚的仆人，克林特·巴顿的呼唤将洛基拉回到他们所在的这个阴暗的地下室。 　　“什么事，巴顿特工？”他微笑着问。 　　“我又招募了一些反对神盾局的潜藏人员，他们或许能在这里发挥作用。”克林特回答，他的眼瞳泛着幽蓝的光，和洛基权杖上的心灵宝石散发出的光如出一辙。 　　“干得好，没有你我真不知应该怎么办，”洛基假笑着称赞说，这令克林特眼神更加狂热。 　　“我会尽我所能完成您的任何意愿。”他沉声说，神色凝重，整个人站得笔直，好像在接受长官的训示。 　　“真是贴心，”洛基伸出手，施舍般地拍了拍特工的肩膀，“我想神盾局之前一直在研究宇宙立方，是吗？” 　　“您猜的没错，sir，”克林特回答，作为神盾局的7级特工，他知道局里的很多保密甚至绝密资料，“20世纪40年代，霍华德·斯塔克在寻找美国队长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宇宙立方，开始进行研究，从那时起神盾局就一直想要利用它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制造武器？”赛尔维格博士显得有些惊讶，“不是说为了寻找清洁能源吗？” 　　“尼克·弗瑞诡计多端，他认为不能对你们这些科学家说实话，否则可能会影响你们的研究热情。”克林特回答。 　　可洛基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是说霍华德·斯塔克？托尼·斯塔克的父亲？”他皱起了眉，“斯塔克家族和神盾局有什么关系吗？” 　　“霍华德·斯塔克是神盾局的创始人之一。”克林特点头回答，“您有很灵敏的洞察力。” 　　“那么托尼·斯塔克呢？他是否也秘密加入了神盾局？” 　　“早在托尼·斯塔克制造钢铁盔甲从十戒帮手中逃脱时，神盾局就开始关注他的动向，” 克林特继续解说，“后来斯塔克的反应堆核心能量出现问题，导致他钯元素中毒，也是神盾局向他提供了他父亲遗留下来的研究资料，帮助他解决的。双方的关系因为这一事件而融洽了不少，托尼·斯塔克也开始担当神盾局的科学顾问。” 　　“钯中毒？”洛基喃喃地重复着，他不清楚钯元素是什么，但一定是种重金属，反应堆是托尼的生命之源，如果这个源头被污染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最后想到了什么办法？” 　　“斯塔克并没有对外公开，神盾局也仅仅知道他发现了一种产生清洁能源的方法，”克林特回答，“此外，神盾局一直在筹划组建一个超级英雄组织，复仇者联盟，托尼·斯塔克是弗瑞心目中的核心成员之一。” 　　“恐怕那个独眼怪在见识过我的厉害之后，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联盟建起来。”洛基转了转眼珠，“说说看，其他成员都有哪些？” 　　“娜塔莎·罗曼诺夫（Natasha Romanoff），代号黑寡妇（Black Widow），1984年出生，原俄国间谍，后来被神盾局招募成为探员，体态婀娜面容姣好，头脑清晰行动敏捷，身手不凡强硬凶狠。” 　　“蛇蝎美人。”洛基如斯评价。 　　“史蒂夫·罗杰斯（Steve Rogers），美国队长，因为在二战时参加‘超级战士重生计划’而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耐力，战功赫赫，在驱逐红骷髅的最终战役中坠机被冰封，前不久才被发现，解冻后重新苏醒，目前状态良好。” 　　“过时之人，”洛基点点头，“继续。” 　　“布鲁斯·班纳（Bruce Banner），天才核子物理学博士，在一次实验中误被伽马射线所伤，随后在陷入愤怒或恐惧的情绪中时，会变身成体格庞大、力量无穷但不受意志控制的绿色巨人浩克（Hulk）。为了不伤害自己周围的人，班纳一直游走于世界各地，不断寻找控制愤怒的方法。” 　　“想要当人的怪物，”洛基撇撇嘴，“弗瑞会愿意招募这种难以掌控的人？” 　　“事实上，在要不要将班纳纳入复仇者这一问题上，弗瑞一直犹豫不决。” 　　“嘿，gentlemen，” 赛尔维格博士突然插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指了指实验台上的各类仪器，“如果要激活宇宙立方，除了这些玩意之外，我想我还需要铱。” 　　“要从哪里弄这东西？”洛基微地球上这些繁琐的化学元素名称而皱眉。 　　“陨石里面会有，可以用来形成反质子，”博士回答，“目前属于抢手货” 　　克林特用平板电脑查找了一会儿。 　　“我想我找到目标了。”他将电脑递给洛基，洛基看完后点点头。 　　“可行，”他说，“你需要什么吗？” 　　“一颗眼球，”克林特干脆利落地回答，指了指电脑上的那张照片，“这个人的眼球。” 　　“眼球的主人今晚会出现在德国斯图加特库宁大街28号，我可以为你搞定那颗眼球。”洛基熟练地翻动着手中的平板，“我们得收拾一下就出发，路上你可以多给我讲讲关于那些复仇者的事——我有一个有趣的计划。” 　　“当然，sir，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克林特回答，然后他停顿了两秒，突然开口：“另外，您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 　　“谢谢。”洛基一愣，朝他的特工微笑，他好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真诚的问候了，虽然是虚假的真诚，“去做准备吧，这里的人任你挑。” 　　 ☆、Ch.29. 重逢 　　托尼穿着他的马克六号战甲高速飞行在高空中，正计划着前往神盾局的两栖飞船，却收到了一个意外消息。 　　“Sir，在德国斯图加特库宁大街28号的斯图加特大酒店发现夏普先生的踪迹。”贾维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去德国做什么？”托尼咕哝了一声，稍稍减慢了速度，“贾维斯，播放实时监控。” 　　下一秒，洛基修长的身材映入托尼的视线，他穿着半长的黑色大衣，白色衬衫，脖颈间随随便随便地搭了一条绿色的长围巾，手中还拿着一把镶着蓝色宝石的手杖，尽显优雅与不羁，而他的脸色看上去也要比之前好上一些，至少不是那么苍白了，也没有再冒虚汗。 　　“哇哦~~”托尼夸张地吹了声口哨，“身材和穿衣品味还是和从前一样好。”就连身后精致的巨幅油画都成了他的陪衬。 　　“Sir，已经锁定了斯图加特方向，是否前往？”贾维斯贴心地问。 　　“贾维斯，你真是最了解我的人，”托尼愉快地回答，“变更路线，目标——斯图加特大酒店。” 　　“Yes，sir.” 　　可惜托尼的愉快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很快，关于洛基的镜头就从男模走秀类转成了现场暴力类。那个英俊的混蛋抡起手杖就给了大堂的保安一下，将人瞬间打得全无还手之力，紧接着一把揪起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的衣领，将人牢牢按倒在大厅中央用于装饰的石牛塑像上。 　　“Holy crap，他到底想干什么？”托尼看得目瞪口呆，好在飞行路线早已拟定完毕，用不着他操控，不然非从天上摔下来不可。 　　洛基很快给出了答案，只见他掏出了一个古里古怪的带着小爪头的仪器，然后“噗”地一声将那玩意插-进了中年男人的右眼眶里。 　　托尼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洛基伤人，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甚至还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一股寒意从托尼的心底升起——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托马斯·夏普，斯堪的纳维亚传说中的邪神洛基。 　　大厅里的人们被这血淋淋的一幕惊呆了，回过神来后才开始惊叫着四散奔逃。男士还好，几乎所有的女人都身着华服，落地长裙和高得不能再高的高跟鞋则是她们的基本装备，而这些中看不中用的装束在逃跑时格外碍事，好几位美女都因此毫无形象地扑倒在地，摔得四仰八叉。 　　洛基直起身来，洋洋得意地看着眼前这些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人们，优雅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地将它扔在那个已经不知死活的中年男人身上，然后悠悠然地走出酒店的大门，褪去西装革履的伪装，显现出他身上原本穿着的阿萨神族的战甲。 　　他穿过马路，过程中随手操控心灵宝石的力量，用等离子能将一辆正呼啸着朝自己冲过来的警车掀翻，在人群再次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时，他开始有些厌烦了这种猫捉老鼠般实力悬殊的游戏，索性幻化出另外四个分-身，分别从四个方位将那些还来不及逃脱的羔羊圈在了当中。 　　“跪下。”他庄严地说道，人们不知所措的跑来跑去，却发现无论逃到哪个方位，那个可怕的、随时可能下杀手的怪物都直挺挺地立在他们面前。 　　“我说——跪下！”洛基怒吼着，将手中的权杖狠狠往地上一顿，四周瞬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刚刚还乱糟糟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人们惊惧地望着这个眼漏凶光的疯子，当第一个人支撑不住恐惧的重压缓缓双膝跪地时，其余的人也开始听话地跪下，还有几个女人倒在地上捂着嘴低声啜泣，唯恐被洛基听到吸引他的注意。 　　洛基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的人群，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这就是力量的魅力所在，让所有人不得不仰视你、顺从你。 　　他刚要开口发表些高深莫测的讲演，一个有着棕色的、泰迪熊毛毛一样柔软头发的小男孩突然被身后挤挤挨挨的人群推了一把，整个人趴倒在了洛基面前，脸还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靴子上，疼得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洛基愣了三秒钟。 　　“不许哭！”他大声命令说，极负威严。 　　奈何小男孩才四五岁，正是无知者无畏的年纪，根本就不吃洛基这一套，继续哭得起劲。 　　洛基沉下脸来，这让他看起来非常可怕。 　　“不！许！哭！”他吼道。 　　最初，这一吼确实奏效了，小男孩被吓得停了一停，洛基暗暗松了口气，可是接下来，那个小家伙开始变本加厉地号啕大哭，音量简直比刚才的洛基还要大。 　　场面真是尴尬啊。 　　邪神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能真的因此就杀掉一个小孩子——他还没疯到那个地步，而且永远也不可能疯到那个地步——可又不知道怎么让这个小混蛋安静下来，毕竟这样庄重的场合不能被个孩子的大哭声破坏掉。 　　好在人们都因为恐惧而低着头，看不见洛基无奈的表情，于是他尽可能迅速地恢复了威严，深吸一口气，决定使出终极技能。 　　“这是谁家的孩子！”他沉声问，翠绿的眼睛在周围的人群中逡巡，试图把那个不负责任的家长揪出来。可人们都缄默不言，一个个将头埋在胸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彻底惹恼了洛基。 　　“没有人敢承认吗？”他怒吼道，“为人父母难道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保护你们的孩子吗？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连亲生儿子都能放弃，人类多么胆小，多么脆弱……所以说，自由意志对你们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个谎言，你们根本就不需要那种东西，因为从你们被造的那一刻，身体里就已经充斥着懦弱的奴性，总会屈从于那些比你们更加强大的存在。” 　　托尼通过监控镜头看到了全程，差点儿没笑喷出来，这家伙现在表现得再怎么一本正经、威势赫赫，也掩盖不了刚刚面对一个五岁小男孩时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他怎么能认为从前那个温柔的、体贴的、有趣的托马斯是假的呢？事实上，那是洛基一部分的坦露和释放，而他总是把那部分藏起来不让人看见，就像现在这样，可卸下层层盔甲，里面还是一个柔软的毛茸茸的小猫咪。 　　是的，猫咪，早在洛基还是托马斯的时候，托尼就喜欢叫他kitty，他认为这个男人有着猫一般的优雅、狡黠和反复无常，偶尔黏人，偶尔又疏离，高兴了就蹭蹭你的脸，不高兴就狠狠地挠你一爪子，不过—— 　　托尼瞥了一眼洛基头上戴着的那个伸出来两只角的头盔，心中暗想，按照他今天的这个造型，我或许应该改叫他Bambi，不得不说，这个绰号也非常适合。 　　“嘿，亲爱的，打断一下，”托尼从天而降，停在人群头上的半空之中（没办法，地面上实在没有下脚的地儿了），“好久不见了，我能请你去喝一杯吗？” 　　洛基收起了分-身，慢慢抬起头看向托尼，然后露出了一个像鲨鱼一样的笑容，再然后，他抬起权杖，一道幽蓝的光波朝托尼射了过去。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不高兴就狠狠地挠你一爪子’，就是这个意思。”托尼一面自言自语地咕哝着，一面操纵机甲躲过了这一击。 　　“瞧瞧谁来了？”洛基摊开手，好像在向观众介绍刚刚登场的演员，“了不起的托尼·斯塔克！天才、亿万富翁、科学家——还有什么来着？” 　　“慈善家，以及钢铁侠，”人群在两人刚刚打起来时就又开始逃窜，托尼终于可以降落在洛基面前，“最后一个称谓是你离开之后新增加的，怎么样？够酷吧！” 　　洛基还以假笑，接着抡起权杖，朝托尼的脖子那儿来了一下。 　　“哦，天啊，你可真狠心，还是说这就是你送我的重逢礼物？”托尼被打得飞了出去，不过很快又爬了起来，“据说地球上的武器不太能对你造成伤害，想要试一试吗？” 　　“为什么不呢？”洛基挑衅着，朝托尼冲了过去，再次抡起权杖，而托尼却侧身闪开，以掌心炮还击，洛基躲闪不及，被掀翻在地，可即便这样，他还是顺手操控心灵宝石给了托尼一击等离子能光波。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打成了一团，周围群众识趣地纷纷逃离，基本上算是清场了。 　　“这两个家伙打架看上去就像两只猫在闹着玩，”上空神盾局战斗机里，娜塔莎这样评价说，她和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已经观战有一会儿，原本局长弗瑞是派史蒂夫来对抗洛基的，没想到当他们赶到时钢铁侠已经在这里了，两人索性决定停一停，摸清这位邪神的底细再展开下一步行动。 　　“那个人很厉害，斯塔克的武器根本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史蒂夫双眼紧盯着洛基不放，“他根本就没有施出全力，这样我看不出他的底细。” 　　“所以，准备出手了吗？”红发女特工问。 　　“没有继续等下去的必要了。”美国队长将头盔带好，将原本背在背后的盾牌拿在手里，从飞机打开的后舱直直地跳了下去，平常人如果从这个高度跳下去一定会被伤得不轻，可他却只是轻巧地在地上一滚，而后就站起身来奔向了正在打斗的两个人。 　　“Hi，队长，”托尼在百忙之中朝史蒂夫打了个招呼，“你也来了？” 　　“Hi，队长，”还没等史蒂夫回话，洛基竟然也和他打了个招呼，同时打飞了他扔过去的盾牌，“两个打一个，这可不怎么公平。” 　　“这里是战场，可没那么多讲究。”史蒂夫冷酷地回答，经历过二战的老兵可不会因为洛基的话产生动摇，而好像在回应美国队长的话似的，半空中的神盾战机也将武器对准了洛基，一个清冷的女性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洛基，放下武器，立即投降！重复一遍，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唉，真是太没有骑士精神了，”洛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退后两步，放下权杖，然后举起了手，“既然如此，我势单力薄，就只能投降喽。” 　　托尼瞪大了眼睛，而史蒂夫全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两人齐齐对视一眼，都猜不透这位邪神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Ch.30. 俘虏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与原剧情重合度较高，但又不能不写……唉…… 　　美国队长和黑寡妇圆满完成抓捕洛基任务返航，神盾战机上也因此比来时多了两个人。 　　“很好，”听过娜塔莎的汇报，通信那头的弗瑞语气放松了不少，“洛基有交代什么吗？”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交代’，”娜塔莎无奈地回答，转头看了看待在后面机舱里的三个人，“不过他和斯塔克似乎聊得挺起劲儿的。” 　　“嘿，这三年过得怎么样？”托尼正站在洛基对面试图和这个神搭话，他还穿着他那套拉风的红金机甲，只是摘掉了面甲，露出了本来的那张与洛基阔别了三年的脸。 　　“跌宕起伏，美妙到你难以想象。”洛基懒洋洋地说，他倒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甚至还一丝不苟地为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托尼假装了然地点了点头：“他们说你其实是个神，过上刺激点儿的生活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我想我这三年经历过的戏码绝不会比你少。” 　　“啧啧啧，你真是个‘斯塔克’，”洛基夸张地咋着舌，“永远也不肯居于人后，甚至妄图和一个神比肩。” 　　“这算什么，我还睡过一个神呢。”托尼的嘴角勾起一个挑逗的弧度，他朝洛基抛了个媚眼你，接着不怀好意地往人家身边挪动了两步，“这件事你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 　　同样留在后舱负责看押洛基的美国队长不舒服地动了动，他一直在努力了解这个对他而言全新的世界，他知道什么是迪士尼，什么是可口可乐，什么是平板电脑，也知道人们不再介意婚前性-行为，知道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也可以组成家庭，知道托尼·斯塔克，他老友霍华德·斯塔克的儿子，是怎样一个乱七八糟的家伙，可是他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弗瑞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面前这两个人有一腿？（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只是作风老派了些，而不是傻好吗？） 　　正在罗杰斯队长犹豫着到底要坚守岗位，留下来继续看守人犯，还是放弃做电灯泡，和娜塔莎一起明智地待在驾驶室免受心灵和眼睛的荼毒，半空中突然闪过耀眼的霹雳，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他们的战机早已穿越了对流层，平稳地在平流层上飞行，不可能遇见雷暴。这点儿常识史蒂夫还是具备的，而他强悍的战斗意识已经在发起红色警报——任何异样都预示着危险的降临。 　　可托尼显然没有这样的战斗意识，因为他被洛基的表情完全吸引住了。 　　“怎么，kitty？你不喜欢打雷？”托尼好笑地问，刚刚洛基在听见雷声时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还微微弓起了背，就像是遇到了敌人的猫咪，模样可爱极了，“我可不记得你之前有这个毛病。” 　　洛基撇撇嘴，抬起眼睛透过机窗凝视上空，“实际上，我是不喜欢等会儿要来的玩意。”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咣当”一声机身整个一震，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伴随着闪电与雷声落到了战机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托尼飞快戴上了头盔，史蒂夫也拿起了他放在脚边的盾牌，而就在这时，一个留着姑娘般飘逸长发的壮汉穿着一身与洛基相似的古怪装束，拎着个大锤子闯进了机舱，大步流星地朝邪神走去。 　　“停下，不然我就让你停下。”托尼大喊，并抬起了右手，掌心炮快速蓄力，可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而那个壮汉显然有着与他那身大块头不符的敏捷，还没等托尼发动攻击，他就已经一锤将他打飞了出去，而且是打飞到了正蓄势待发的美国队长的身上，两个人就这样摔成了一团。 　　而等他们重新爬起来恢复超级英雄的气势时，洛基原先坐着的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那个会打雷的家伙把他带走了。 　　“真是说抢就抢，连个招呼都不打。”托尼不满地咕哝着，稍微检查了一下马克六号的情况，性能完好，完全能够应付等会儿的战斗。 　　“那是资料上的另一个神域来客？我还以为他会比较友善。”队长显然在战前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可是——“斯塔克，你要干什么？” 　　正迈步走向战机缺口准备起飞的钢铁侠转过身来。 　　“没有人能动我要的东西。”他这样宣布，面甲上的眼灯幽幽发光，“我要把洛基给抢回来。” 　　“But we need a plan of attack. “美国队长大叫着，他完全不赞同托尼这种鲁莽的行为，他们需要计划，如果弗瑞提供的资料无误，那个名叫索尔的神族很有被劝服的可能，没必要非得大动干戈不可。 　　可托尼从来就不是个会听话的主儿，尤其是在关系到洛基的问题上，所以—— 　　“I have a plan. Attack！” 　　===================== 　　当索尔转动雷神之锤，抓着洛基的胳膊带着他在天空中飞行时，洛基不由得回忆起他们曾经的年少时光。阿萨神族天生并不会飞行，必须依靠外力的帮助，而洛基本身却不拥有这样的神器，所以每当奥丁派遣他们兄弟两个去完成什么任务时，都是索尔带着洛基一起飞，就像现在这样…… 　　然而，疼痛打断了洛基的追忆，索尔显然找到了谈话的好地方，他狠狠地将自己的弟弟扔到了坚硬的岩石上，迫使他发出了疼痛的申吟。 　　“从前，你可不会这么粗鲁。”洛基半真不假地抱怨着，随即恶劣地大笑起来，好像个受虐狂一样在疼痛中找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乐趣。 　　“宇宙立方在哪里？”索尔沉声质问，眼神中闪过一丝伤痛。 　　“I miss you，too.”洛基依旧在笑，绅士地问候自己许久不见的哥哥，却不肯回答那个最最重要的问题。 　　索尔被洛基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激怒了。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闹着玩儿吗？”索尔咆哮着，洛基却不为所动，他缓缓坐起身来，慢悠悠地说：“不，我以为你是来向我致谢的。彩虹桥断了，神域通往九界的通道也就消失了，要不是因为我和宇宙立方，奥丁怎么可能愿意花费那些气力把你送来地球？” 　　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面拍着身上的尘土，一面继续讥讽着：“那位偷走了你的心的福斯特（Foster）小姐，她还好吗？她变老了吗？头上有没有长出白发？脸上有没有出现皱纹？” 　　索尔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觉得既熟悉又陌生，洛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放荡不羁又尖刻无比，但这种尖刻从来都不会刻意针对他这个哥哥，可现在，他却拼命地往他最薄弱的地方捅刀子，他不再爱他了吗？他们不再是兄弟了吗？ 　　“我以为你死了。”索尔再也抑制不住对弟弟的情感，他走上前，像从前那样将手搭在洛基的脖颈上将人拉近，那时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松开手，向幽暗的深渊坠落，直至消失不见，从此失去亲人的伤痛就一直伴随着索尔，像个幽灵一样挥之不去。 　　“你哀悼了吗？”洛基盯着他曾经的哥哥的眼睛问，试图从中发现自己不想发现的东西。 　　“我们都在哀悼你，我们的父亲——” 　　“——不，是你的父亲，”洛基飞快地打断了索尔的悲情叙述，一字一顿地强调，这令索尔的心痛得更加厉害，他茫然地放开了自己的弟弟，放任他向山下走去却又无可反驳，父亲已经告诉了他洛基的身世，可是这真的重要吗？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战斗，这些你全都不记得了吗？”他忍不住追问。 　　“我只记得一片阴影，”洛基霍然回头，绿色的眼睛中闪着仇恨的幽光，“记得那段生在你伟大阴影之中的日子，记得你把我投入深渊的那一刻——我曾经是王，我也应当是王！” 　　“所以你来到地球，想要通过统治这里弥补你莫名其妙的自卑？”索尔大叫着，他不明白洛基怎么就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我绝不会让你得逞！你根本就不懂得怎么统治一个国家，王位只会令你如坐针毡。” 　　洛基显然被这番话激怒了，他高昂着头颅，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的强大和与众不同。 　　“我见识过你难以企及的全新的世界，流亡令我受益匪浅，”他这样宣称道，“我见识过宇宙立方的真正力量，当我掌握它的那一天——” 　　“是谁向你展示这种力量的？”索尔一针见血地问，他早已不是那个鲁莽行事的奥丁之子，流亡不仅令洛基受益匪浅，更令他学会了许多过去他忽视的东西。 　　洛基微微一呆，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傻哥哥会变得如此犀利。 　　“到底是谁？”索尔抓住弟弟的衣领，摇晃着他的身躯，好像要将他从一个可怕的噩梦中摇醒，“是谁向你许诺了那虚无的王位？” 　　“那是我应得的！”洛基一把推开了索尔的手，愤怒地大喊。 　　“但不是在这里，放弃宇宙立方！放弃那荒唐的想法！”索尔嘶吼着，步步紧逼，可说到最后，嗓音却逐渐低沉了下来。 　　“跟我回家吧——”他放柔了声音说道，眼神中充满了爱怜和疼惜，充满了对过去欢乐时光的追忆。 　　洛基看着哥哥泛红的眼睛，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假笑，他也很想回家，可是—— 　　“我没有家。”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他还能怎么回答呢？他确实已经没有家了，自从奥丁否定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永世流亡，所以他必须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只有这样，他才能拥有一个勉强能够算得上是家的安身之处。 　　“不，弟弟，你听我说——”索尔依旧不肯放弃，他要把洛基带回家，他要治好他，他要他像从前一样对自己笑，和自己撒娇，他们从此都不会再分离。 　　然而，一击重炮却在这个关头击中了他，力道大到将他整个砸得掉下了山峰，紧接着，穿着马克六号战衣的钢铁侠天神一般降临在洛基身边。 　　“我的公主，您的骑士前来拯救你了。”托尼说着，夸张地执起洛基的手，用钢铁头盔在上面敲了一下，好像是落下了一个虔诚的吻。 　　洛基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指指索尔消失的方向：“相信我，恶龙不会因为你轻描淡写的一击就丢盔卸甲，他很快就会卷土重——” 　　洛基的话还没有说完，索尔就转动着雷神之锤直扑过来，托尼毫不示弱地操控战甲起飞迎战。 　　“我讨厌这些会飞的家伙。”洛基喃喃自语着，施施然地找了块平坦的岩石坐下，看着两人从山顶打到树林，又从树林打到草地。斯塔克不可能是索尔的对手，钢铁侠在中庭或许很厉害，却抵不过阿萨神族，但反之索尔也不可能施展全力去对付一个凡人。 　　真是好奇最终的结果啊…… 　　洛基一面兴致勃勃地观看着下面两个人为了争夺自己而打成一团，一面在心里盘算着计划。神盾局的两栖航母隐身性能极佳，他没法找到它，就只能让人带他找到它。一旦进入了内部，他就能用他的聪明才智将这些超级英雄彻底分化。 　　无论多么强大的组织都不可能保持永恒的团结和平衡，从内部崩毁的速度往往比受到外界攻击时更加迅速——就像人类脆弱的身体一样，强健的体魄可以抵御来自外部的疾病的入侵，但内脏器官的疾患却会制约身体的健康，使人饱受折磨。 ☆、Ch.31. 审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没有更新，作者君需要慢下来好好研究一下文章下面的走向 　　洛基预料到美国队长会出现，那个人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不会逃避任何一场战斗；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名二战老兵会这么快就说服了索尔，让他同意和他们暂时和解，一同返回神盾局的基地，共同决定如何处置自己。 　　或许这个史蒂夫·罗杰斯的战斗力只能算一般，但他的观察力、判断力、意志力以及心理素质都很强大，看来战争把他淬炼成了一块好铁，洛基暗自估量着自己的敌人，这会是一块硬骨头，不过他不一定非要去啃，毕竟还有很多软柿子等着他去玩弄，不是吗？ 　　这时，索尔已经转动着锤子再次降落到他身边，而托尼也揽着史蒂夫的腰跟了过来。 　　“你一直坐在这儿等我回来吗？”托尼收起面甲，眨动着棕色的眼睛看着洛基，洛基则眯起眼看着他那只刚刚还搂着美国队长的胳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它砍下来。 　　“为什么不逃走？”另一个当事人义正词严地质问，毫无自觉。他一直觉得洛基投降得太快、太轻易，当中一定有什么阴谋，而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洛基收回目光，朝美国队长耸耸肩。 　　“我为什么要逃呢？”他无辜地回答，指了指索尔和托尼，“他们两个都会飞，就算我逃了也会被很快抓回来，何必白费力气？” 　　史蒂夫抿了抿嘴，他知道洛基没有说实话，可他也知道他没法子从洛基嘴里问出实话，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将这个狡猾的神安安稳稳地押解会神盾航母，别再节外生枝。 　　但是节外总会生枝，这是自然规律，无可改变，尤其是和这些人待在一起的时候。 　　“附近地形比较复杂，战机降落可能相对困难些，既然我们这里有两个具有飞行能力的人，或许飞回去会是更为正确的选择。”史蒂夫这样建议说。 　　索尔虽然没完全听明白，但依旧点了点头。 　　“我可以带洛基上去，铁人你就带着那个大兵吧。”他这样理所当然地指挥着，他是未来的神域之王，早就习惯了发号施令，可令他没料到的是—— 　　“不行！”洛基、托尼以及史蒂夫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表示抗议。 　　“理由。”索尔皱起了眉头，他的建议很少被这样全体否定，这无疑令他相当不悦。 　　“我们对你保有信任，而你也应该拿出诚意，”美国队长依旧板着脸义正词严地说，“洛基还是由我方人员运送更加妥当。” 　　索尔勉强点了点头，他们刚刚确定合作关系，作为更加强势的一方，他确实应该多拿出点儿诚意来，这个穿着蓝色紧身衣的大兵给出的理由倒是很合情理。 　　“那你们两个呢？”他转向洛基和托尼，“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伸手指向美国队长，异口同声地说道：“跟他一样。” 　　===================== 　　经过这一番折腾，神盾战机终于有惊无险地平安返回两栖航母——当然机上又多了一个人。当他们踏出舱门时，发现弗瑞最得力的手下，神盾局8级特工菲尔·寇森（Phil Coulson）正站在甲板上恭候着，身后还跟着一排荷枪实弹的特种兵。 　　“奥丁森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希望我们这一回也能合作愉快。”他走上前向索尔伸出手，索尔反应了一秒钟才霍然想起这是中庭人打招呼的礼仪，连忙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Cap，辛苦了，”招呼完雷神，寇森立即把目光投向他最为崇拜的美国队长，语气中夹杂着莫名其妙的欢快，好像和美国队长说话这件事本身就能让他乐上一整天，“请把犯人移交给我们的士兵，他们会妥善处理的。” 　　史蒂夫点点头，侧身闪开，特种兵们则冲上前将洛基团团围住，其中一个还给洛基戴上了手铐。 　　“这是什么？”洛基抬起手腕，状似不解地皱起眉，“破铜烂铁吗？” 　　随着他的话，原本牢牢锁在他腕子上的束缚突然间就变成了一堆散乱的零件，真的像堆破铜烂铁一样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在场的人都被他这一手惊呆道说不出话来，只有托尼还在愤怒的抱怨“你有这本事当初在监狱里为什么不选择越狱？” 　　“我奉劝你们不要白费力气，”索尔说，语气中既带着规劝的意味，也有一种自豪和回护，“你们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锁是能锁住洛基的，他是一位实力强大的魔法师。” 　　“难得啊，竟然没有称呼我为玩杂耍的。”洛基讽刺地咧开嘴，同时瞥了一眼托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时又移开了视线，转而对有些不知所措的特种部队挥挥手，“我们要去哪？现在就走吧。” 　　特种兵们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转头看了一眼寇森，得到他首肯之后按照原计划列队将洛基夹在中间，押解他往关押室走去。 　　“为什么我觉着你实际上是给他派了个护卫队？”娜塔莎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对寇森说，虽然洛基是个实打实的混蛋，但是从女性视角来看，他确实相貌英俊、身材挺拔，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哥，而更加吸引人的是，他有一种邪魅与优雅混杂的独特气质，走在五大三粗的特种兵当中简直可谓鹤立鸡群。 　　好吧，或许不仅仅从女性视角看来是这样的，不少男性也会和她抱有相同的看法，托尼·斯塔克就是其中之一，他盯着洛基的大长腿简直移不开眼。 　　“我建议你戴上面甲，这样人们就看不见你流出来的口水了。”黑寡妇拍拍钢铁侠的战衣说，她本来想要拍他的肩膀，无奈这套盔甲内增高的效果实在是太好，让她做预想中的动作颇为困难。 　　托尼丝毫不觉得尴尬，反倒是自豪地用大拇指指了指洛基离开的方向：“我跟他睡过，而且不止一次。” 　　娜塔莎深吸一口气，转头跟在寇森和索尔后面往航母里走去，对付斯塔克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睬他，这家伙脸皮厚、嘴巴贱、思维又跳跃，和这样的人斗嘴很有乐趣，但通常也会被气个半死，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他和那个斯堪的纳维亚邪神倒真的是天生一对。 　　===================== 　　“奥丁森先生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整，我们的指挥官尼克·弗瑞将会在审问完洛基之后与你会面。”会议室里，寇森彬彬有礼地对索尔说道，示意随后进来的美国队长和黑寡妇落座，并向大家介绍后加入的班纳博士。 　　“你们要把我弟弟带到哪里去？要怎么审问他？”索尔依旧皱着眉，他的脸一直都紧绷着，没有一丝一毫笑意。 　　“请放心，我们不会动用任何伤害他身体的手段，至少暂时不会，”寇森微笑着回答，“只是问他几个问题而已。” 　　“我不觉得你们能从洛基嘴里问出任何有用的东西，”索尔摇摇头，“事实上，你们不被他套话就不错了。” 　　寇森依旧保持着微笑，似乎完全没有被冒犯到，他掀开会议桌的一块桌板，在下面露出来的操纵面板上按了几下，洛基的身影就被投射在会议室当中。 　　“在这里我们可以观看到航母上所有的监控影像。”他对众人解释说。 　　而索尔看着关押洛基的那个状似玻璃缸的囚室，再次皱起了眉头。 　　“这种东西根本就关不住他。”索尔斩钉截铁地说，“你们就没有点儿像样的地方吗？” 　　“相信我，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寇森自信地说，然后他住了嘴，因为投射出的监控影像中，尼克·弗瑞正在向洛基展示这个看似脆弱的玻璃缸的妙用—— 　　“我们来谈谈你目前的处境，”黑人局长看了洛基一眼，四平八稳地走到一个操作台前，输入了一行密码，然后点击启动键，玻璃缸下的甲板立即缩入航母之中，露出一个通向外面的通道，风从中灌进来，声音听上去像是怪物在怒吼。 　　“如果你胆敢试图逃跑，或者仅仅是挠一下玻璃，那么我就会让你带着这个囚笼从九千米的高空上自由落体道地面，听明白了吗？” 　　洛基稍稍探了探脖子，似乎在看弗瑞手底的那个按钮，即使这样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也显得格外耐看。 　　“不错的笼子，”他如斯评价，“可惜不是为我设计的。” 　　“当然，我们原本计划用它来关比你要凶狠十倍的东西。”弗瑞轻蔑地说。 　　洛基没有被惹恼，反而被取悦了。 　　“我听说过这件事，”他笑眯眯地说，好像是和朋友在草坪上边走边聊天，“你是指那个想要变成人的野兽吧？你们竟然找他来做保护人，真是有够绝望的。” 　　弗瑞微微皱眉，巴顿特工被控制让他们的处境非常不妙，洛基从他嘴里得到了太多神盾的秘密信息，而他们对这个疯子却知之甚少。 　　或许他应该尽早结束这场审问，转而与索尔见面并尽可能多地掌握一些关于洛基的信息。 　　可洛基并没有给他机会。 　　“也是，功亏一篑的感觉一定很绝望，”他假装感同身受地露出一个苦恼的神情，“差一点就能掌控宇宙立方的能量了，就差一点点，你的目的就将达成。不过，究竟是什么目的呢？让全人类用上情节能源吗？” 　　他转过头，故意看向一旁的监视器，让坐在会议室里的众人看见他灿烂的笑容和一口白牙。 　　所有人都沉默着若有所思，尤其是托尼——是的，他也在这儿，虽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围坐在会议桌前，而是单独斜倚着门站着。 　　这时，弗瑞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索尔是吧，你好，我是神盾局的现任局长尼克·弗瑞。”他气势汹汹地和索尔握了握手，“我们现在急需需要你的帮助，至少请告诉我们那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 　　“洛基手下有一只军队叫做‘齐塔瑞’，他们不属于神域，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世界。他们以宇宙立方为条件，同意帮助洛基进攻地球，我想事情大约是这样。”索尔简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明白。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通道，用宇宙立方，对吗？”班纳博士开口，“那他要铱干什么？” 　　“用于启动，”托尼突然出声，接着博士的话题说下去，“他需要具有高密密度能量的动力源，将宇宙立方启动到可以打开一个空间隧道的地步。” 　　“你什么时候成了热核物理学家？”娜塔莎眯着眼问。 　　“昨晚，”托尼干脆的回答，好像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寇森的报告，各种近期发表的前沿论文。”他夸张地张大手臂，问众人：“除了我之外就没人做功课吗？” 　　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从而自取其辱。 　　“所以，我想除了亲爱的班纳博士之外，其余人已经没什么大用处了，”托尼果断地下了这么个得罪人的结论，“那么，我要借那个大块头用一下——嘿，就是你——”他指了指一脸茫然的索尔。“你跟我过来一下。” 　　索尔皱起了眉头。 　　“你想干什么？”他看着托尼，脚步却没有移动，说实在的，在这一群中庭人当中，他目前为止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棕头发家伙。 　　“拜托，别像个担忧自己贞操的小姑娘一样，”托尼翻了个白眼，见索尔的鼻翼煽动了两下，似乎要开始喷火，这才收敛了脸上的坏笑，正色道：“我要跟你单挑。” 　　“好啊，阿斯嘉德的勇士可不会惧怕任何人。”索尔傲然表示，然后乖乖跟在托尼身后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史蒂夫神情凝重地看着两人远去，转头看向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弗瑞和娜塔莎：“索尔和斯塔克的关系似乎极不融洽，我们或许应当做点儿什么来缓和这种关系。” 　　“相信我，Cap，他们之间没救了，”娜塔莎放弃似的摆摆手，“斯塔克绝不是那种能够和男朋友的哥哥合得来的类型。” 　　史蒂夫被噎了一下，却依旧不肯放弃：“但至少我们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私斗。” 　　弗瑞同情地拍了拍美国队长的肩膀，让他这种正直的人和斯塔克那样的老不正经在一起共事真是有够为难他的了：“我想相处得再久一些，你会逐渐适应斯塔克的行事风格和说话方式——如果他说要和你单挑，那就一定不是要和你单挑。” 　　 ☆、Ch.32. 悔恨 　　他们在狭窄的航母走道上穿行，偶尔与一些穿着作战服的士兵们擦身而过，直到托尼推门走到一间空荡的娱乐室门，并示意索尔也进来。 　　“你不穿那层铁皮？”在托尼关好门后，索尔问，他歪着头，似乎有些疑惑。 　　“我为什么要穿铁皮？”托尼漫不经心地反问，靠着墙壁双手抱胸。 　　索尔用惊诧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人类，最后还是下了定论：“你这个样子是不可能和我对打的，无意冒犯，但我一拳就能把你打得再也站不起来。” 　　“你和洛基待在一起那么久，难道还不明白什么叫开玩笑吗？”托尼无奈地摇摇头，“听着大块头，我叫你过来不是想打架，而是要问一些关于洛基的事。” 　　索尔眨了眨海洋一般湛蓝的眼睛。 　　“你欺骗了我？”他说，有一些委屈还有一些愤怒，“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因为我——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好吗？”托尼扶额，他实在不想解释那么多，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些别的，“我想你跟我说说洛基。” 　　索尔的脸色开始凝重。 　　“我刚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他生硬地回答，拒绝透漏关于弟弟的过多信息，这些人或许不是敌人，但他们对洛基并不算友好，他不想让他们了解太多信息好用来对付他。 　　“可对我来说远远不够，我必须知道更多才能让他听进去我的话，才能救他。”托尼调动了自己的全部的耐心想索尔解释说，不出意料地发现这位神明脸上那种生人勿近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我是他的哥哥，铁人，”高大的阿萨神族明显开始不悦，“他连我的话都不肯听，怎么会愿意搭理你？洛基可不是个——” 　　“因为我是他男朋友，”托尼打断了索尔，迅速的、毫无征兆地将这个炸弹扔到他怀里，“你觉得一个血缘上没有任何牵绊、整天只会惹他讨厌的哥哥，和一个曾经和他上过床、有过美好时光的男朋友相比，哪个更讨人喜欢呢？” 　　索尔瞪大了眼睛，这让他看起来傻兮兮的。 　　“你又在骗我，”他大摇其头，表示不会再上托尼的当，“洛基从没有提起过他有个男朋友。” 　　托尼翻了个白眼。 　　“我和洛基是好兄弟，”他压着嗓音装着索尔的语调调侃说，“我们光着屁股在同一个浴缸里洗澡，我们分享彼此一切的小秘密，包括所有的男朋友和女朋友。” 　　这回索尔竟然奇迹般地听懂了托尼的反讽。 　　“我们的确经常脱光了一起洗澡，不过洛基也的确是个喜欢隐藏秘密的家伙。”他微笑着说，或许是因为回忆起那段美好的时光，脸上的严肃和不悦消散了一些，“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们的关系？” 　　一种强烈的嫉妒感和竞争意识从托尼的心中升腾而起。在洛基还是托马斯的时候，他们偶尔会聊起各自的家庭，聊起总是忽视他们的父亲，而洛基还会反复提到他的哥哥——一个体格健壮的体育明星，从初中起就一直是学校橄榄球队的队长，风云人物，受众人瞩目，受女孩们追捧。 　　他们的性格截然相反，一个像太阳一样璀璨，一个像月亮一样安静，当月亮独自挂在天空上时，人们会惊讶于他的美好，可一旦太阳升起，那强烈的光芒就会将月亮整个淹没，使得它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有时托尼觉得，与其说洛基讨厌这个哥哥，不如说他仰慕他，期望接近他，甚至变成他，而在这众多的复杂又相互冲突的情感里，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洛基爱着索尔，他深爱着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男人。 　　索尔和洛基在一起的时间有上千年那么久，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共同的故事和回忆，而现在，他们不再有血缘障碍了，托尼不知道神域有没有同性之间或者近亲之间不能建立情侣关系的禁忌，眼前这个大个子对他而言确实是个大威胁。 　　更别提，这家伙长得还很英俊——即使是托尼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洛基的左臀处有一块胎记，”斯塔克公子清了清嗓子，开始了陈述，“腰窝里有三颗排列近似三角形的褐色痣，阴-茎的长度大约是【哔】，勃-起后长度为【哔】——不过我不确定你会知道后者的具体尺寸。” 　　“我知道。”索尔郑重地说，语气极为肯定，托尼却因为这句话炸开了全身的毛，他竖着耳朵想要听之后的解释，索尔却完全没有继续的意思。 　　“听上去你确实与洛基有过一段亲密关系。”他这样说，“但这不代表你是他男友，要知道仅仅在阿斯嘉德，在阿斯嘉德，能提供上述信息的男男女女就不下一百个，这还不包括九界中的其他国度。” 　　托尼瞪圆了眼睛。 　　“我以为他在你们那儿并不受欢迎。”他干巴巴地说，大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索尔也瞪圆了眼睛。 　　“怎么可能！”他大声反驳，好像是被冒犯了，“洛基是个英俊的帅小伙儿，他身材高大匀称，笑容亲切和善，一举一动都那么讨人喜欢，有时还有点儿小忧郁，不少女孩子都爱慕他，精灵国的小公主一直吵着要嫁给他，受欢迎程度仅次于我。” 　　好吧，按照洛基的逻辑，比不上索尔就意味着什么也不是，托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们可是高贵的王子殿下，这么荒-淫无度你们父母知道吗？” 　　索尔好笑地看着托尼，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嫉妒：“阿萨神族只禁止婚后出轨，对于婚前行为并不做约束，只要别太出格，父亲母亲都不会过问。” 　　托尼深吸一口气，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 　　“或许这个可以证明我们之间存在高于身体的亲密关系。”他把照片递给索尔，有些怏怏不乐地说，他一直以为洛基是完全属于他的，没想到和他分享过的人那么多。 　　索尔接过照片，那是托尼和洛基的合照，照片里，两个人笑得都很开心，就连眼角都扬起了深深的笑纹，绿色和棕色的眼眸交相辉映，好像四颗璀璨的小星星。背景是阳光灿烂的海滩，还有一个正在海滩上追逐着小狗的可爱少年。 　　“他看起来真不错，”索尔盯着照片上的弟弟，惆怅地说，“他简直比在阿斯嘉德时还要高兴，他什么时候才能变回这个样子。” 　　托尼不满却又小心翼翼地从索尔的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重新将它放回贴身口袋里。 　　“现在怎么样？”他不耐烦地问，“终于愿意说了吗？” 　　索尔权衡了片刻，还是决定将洛基的身世，他是怎样筹划着毁灭霜巨人，自己又是怎样阻止了他，最后他又是怎样掉落彩虹桥的整件事仔细向托尼述说了一遍。 　　“我一直以为我老爹已经够混蛋了，直到两年前才发现他实际上对我还算不赖，”听完索尔的长篇大论（当中夹杂着对洛基的爱和抱怨），托尼突然给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评价，“而现在，我开始觉得他真心是个好父亲。” 　　索尔的脑袋显然还没转过弯来，他不明白托尼为什么要突然提及他自己的父亲，直到托尼说出了下一句话——“比起奥丁，他简直就是为人父的楷模了。” 　　“嘿，凡人，注意你的言辞，”索尔威胁般的跨前一步，金色的长发晃动着，好像一只愤怒的雄狮，“九界当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诋毁众神之父后全身而退。” 　　单凭他这副模样就足以吓退他的敌人，可托尼·斯塔克本来就是被吓大的，所以面对这个比他高了有一个头还要多的壮硕男人，依旧保持着满不在乎的态度。 　　“他否定了洛基的存在。”托尼平静地说，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索尔凶狠的表情为之一僵。 　　“告诉我，你是谁？”托尼不答反问。 　　索尔的神态变得凝重起来。 　　“我是索尔·奥丁森，是众神之父奥丁的头生子，是雷神之锤的主人，是阿斯嘉德未来的王，也是九界安全的守护者。”他朗声回答，高昂着头颅，目光坚定。 　　“答得可真够溜的，”托尼咕哝了一句，暗自怀疑索尔是不是提前排练过，“现在我们换一个问题——洛基是谁？” 　　“洛基？洛基是我弟弟——”索尔毫不犹豫地回答，却被托尼打断，“——不，他不是亲生的。” 　　索尔停顿了两秒。 　　“他是……洛基是……”雷神开始张口结舌，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勉强再次开口：“洛基是冰霜巨人之王劳非的后裔。” 　　“不，”托尼再次摇头，“按照奥丁的说法，那位劳非先生并不打算承认这个孩子，甚至遗弃了他，让他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 　　索尔有些彷徨无措，他开始意识到托尼那句“他否定了洛基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洛基并不想成为冰霜巨人那种丑陋的怪物，可他又失去了作为阿萨神族的血脉上的资格，所以，如果他想要继续留在神域，就必须得到众神之父的承认，而他却拒绝了他。” 　　托尼一面说着，一面慢慢攥紧了拳头，他终于明白那时候洛基为什么会低声下气地向自己道歉，为什么会在自己怀疑他时突然爆发，又为什么会用假死这种决绝的方式狠狠地报复自己，如果那时他信任他，抓住他的手向他倾诉爱意，洛基就不会走投无路被迫重回阿斯嘉德，就不会迷失自我，变成现在这样，似乎仇恨着所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向整个世界宣战。 　　“你们都以为洛基已经死了，所以他选择松开手掉下彩虹桥的那一刻，一定也明白自己即将死去，”托尼别开脸，不想让索尔看见他眼睛里闪动的泪光，“没有人愿意死，而且是一个人孤独地去死，那时他一定很害怕，却又看不见其他任何一条生路，只能选择死亡。” 　　“别说了……”索尔背过身垂下了头，他深爱着自己的弟弟，他们一起长大，就像两棵树一样相互扶持、相互偎依，他从没觉得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血缘，即使没有这层关系，他们依旧是兄弟，可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这个哥哥是多么失败。 　　他之前不过是被父亲放逐到地球，仅仅失去了阿萨神族的身份和神力一小段时间就那样痛苦彷徨，而洛基却长久地出于失去自我的迷茫之中，他甚至没有自己那么幸运，能够遇上简，可以有一个人倾诉。而作为一个哥哥，他只知道为洛基的堕落而愤怒、伤心，他只会责怪他、质疑他，却不懂得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原因酿成了眼前的悲剧…… 　　这真的是他的错吗？是父亲的错吗？ 　　 ☆、Ch.33. 探视 作者有话要说：　　和男朋友冷战中，心情低落…… 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要走到一起，要接纳彼此，真的好难啊 　　另一边，实验室里。 　　“不打算旁听一下索尔和斯塔克之间的友好谈话？”娜塔莎好奇地打量着正站在班纳博士身边查看宇宙立方搜寻情况的独眼局长。 　　“有时候，你得给他们一点儿私人空间。”弗瑞状似大度地挥挥手。 　　娜塔莎可不会被表象迷惑，所以她一点儿也不相信弗瑞的话，这位神盾局大佬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不会放任任何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单独搞小动作。可当女特工用那双能够看透人心的冰蓝色眼眸盯着自家局长，无声地催促着他说实话时，却只得到了一个背影作为答复。 　　这些难缠的家伙们，弗瑞转过身在心里叨念着，他一再推迟复仇者联盟的建立就是因为这个。这个世界需要超级英雄，可这些人太难控制了，即便是身为神盾特工的娜塔莎和克林特都不是能够轻易摆布的角色，尤其是那个混蛋斯塔克，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整个航母只有那件娱乐室里没有安装监听设备的？ 　　索尔只是提供了一些粗略的信息，虽然确实让他们距离整件事情的真相更近了一步，可对于他们了解洛基本人帮助甚小，他必须要掌握更多才能找到邪神的弱点，才能想办法逼迫他吐出宇宙立方的下落……该死！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他们研究了这么多年，最近好不容易才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差那么一步就能利用宇宙立方制造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什么洛基偏偏要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给他捣乱！？ 　　想到这里，弗瑞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资料走到监视屏前，调出了洛基的实时监控画面，开始观察这位神的行为模式和表情变化，企图从中透视出这个难缠的囚犯的各项可用数据。 　　之前他对洛基的那场审讯可谓失败到了极点，他几乎什么也没问出来，反倒是被对方揭了老底。他恐吓要把他从九千米的高空上扔下去，可那个神完全不为所动，这简直让弗瑞开始怀疑这种程度的伤害是不是根本就对阿萨神族无效，而更荒唐的是，那个狡猾的家伙还顺着这个话题离间神盾与班纳博士之间的关系，甚至企图诱导斯塔克怀疑自己寻找宇宙立方的目的。早知道这家伙狡猾到这种地步，他就不应该同意那些超级英雄围观这场审讯。 　　“他就一直这么站着？”班纳博士走过来时瞥了一眼监视屏中洛基的影像，忍不住问。 　　“我盯着他看了二十分钟，确实如此。”弗瑞黑着脸说。 　　旁边的娜塔莎给了个“你真够闲”的眼神，“需要我去和他谈谈吗？” 　　“我们必须先打破他的心理防线才能采取下一步行动，”独眼局长黑着脸说，“你是优秀的间谍，是我们的杀手锏，不能随随便便就使出来。” 　　“那我呢？”托尼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棕色的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着，“我去和他谈谈怎么样？” 　　弗瑞没回答，眼神却停留在托尼脸上，好像在做某种评估。 　　“我们总得干点儿什么，不是吗？”托尼状似漫不经心地说，“费劲儿把他抓回来难道就是为了隔着玻璃盯着看？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你干嘛不去宠物乐园？” 　　弗瑞突然觉得牙有点儿痒，于是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朝托尼点了一下头，而斯塔克公子立即喜笑颜开。 　　“那么，可以把监控关掉吗？”他用那种乖宝宝一样的眼神和语气请求说。 　　“不可以。”弗瑞冷硬地回答，他可不能让这个任性的家伙得寸进尺。 　　“好吧——那就这样好了——”托尼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被这个拒绝影响心情，转身不紧不慢地朝关押区走去。 　　“嘿，别打什么坏主意！”弗瑞在他身后喊，托尼没回答也没回头，只是胡乱摆了摆手，好像在示意自己知道了。 　　===================== 　　“我把监控屏蔽掉了，”斯塔克公子站在关着洛基的大玻璃缸前，开口说，“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洛基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似乎并不相信托尼。 　　“你以为我和他们是一伙的，过来纯是为了套你的话，所以不可能屏蔽监控？”托尼一下子就看穿了洛基的想法，“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洛基勾了勾嘴角，做了个“请”的手势，“surprise me.” 　　托尼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玩世不恭。 　　“我有说过我爱你吗？”他这么郑重其事地问洛基。 　　疑惑在洛基的脸上一闪而过。 　　“我猜——没有？”他保守地回答，脸上保持着戏谑的的表情。 　　“好吧，”托尼轻咳了一声，然后——“我爱你。” 　　洛基呆住了，他整个人都像被冰冻了一样，他开始明白托尼的意思——这不是个玩笑，而是正儿八经的告白，他了解托尼，斯塔克公子虽然玩世不恭外加厚脸皮，但在某些方面还是相当纯情的，他不可能愿意在监控镜头之下、当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的面说这种话。 　　“你今年十三岁吗？”洛基强自镇定地讥笑着说，可托尼却敏锐地发现他那张苍白的脸有一点点发红。 　　“有些话无论你是十三岁还是一百零三岁都得说，恋人之间应当开诚布公，”托尼厚脸皮地继续着自己肉麻的话，“现在——该你了？” 　　洛基神经质地哈哈大笑起来，好像托尼不是在和他谈情说爱，而是在给他讲笑话。 　　“所以你以为这是个公平交易？”邪神上气不接下气地反问，“你给了钱我就得给你等价的商品？” 　　“不，”托尼斩钉截铁地迅速回答，“这当然不是交易，也不怎么公平，不过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你也爱我。” 　　“哦，”洛基鄙夷地瞧着眼前这位信心满满的自大狂，“‘我是托尼·斯塔克，我人见人爱，就连神也应该爱我！’你是这么认为的？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人类你还真是自信的可以啊。” 　　“随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托尼耸了耸肩，转而换了一个话题，“想从这儿出去吗？” 　　洛基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要知道，弗瑞是特工之王，他懂得很多折磨人的办法，当中应该不少也适合神。”托尼继续说道，“目前为止，他看在我的份儿上没对你出手，可如果这么一直耗下去，我不敢保证他会为拿回宇宙立方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那只独眼怪确实恐吓过我不止一回了，”洛基无所谓地笑了笑，露出白而整齐的牙齿，“可他太高估自己了，我受过的酷刑是他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他那点儿小伎俩根本算不得什么。” 　　“是吗？”托尼一边为洛基话中透漏出的信息而揪心，一边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地球上的科学家有多么疯狂，他们会把你切成一片一片放在培养皿里研究，说不定弗瑞还会剥掉你的眼角-膜贴到自己的那只瞎眼上，尝试看看能不能让它复明。” 　　“这听起来挺恶心的。”洛基皱了皱鼻子，露出了一个厌弃的表情，可下一秒又变得兴致勃勃、欢欣鼓舞，“不过这也相当有趣，我不介意试一试。” 　　“你这个疯子！”托尼终于被气着了，他开始体会到小辣椒面对自己时的无可奈何——当对方是个任性的大号儿童时，你好说歹说都没法子将道理说通。 　　“你以为你是神在这个地球上就安全了吗？”他大吼着，“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 　　洛基神情古怪地看着托尼，好像眼前这个人突然间就长出了第二个脑袋。 　　“听上去你还在以托马斯·夏普爵士的男友自居，”他慢悠悠地说，语气中的嘲讽显而易见，“可你要知道，这个人从来就没有真正存在过。” 　　“你已经绝望到要否定自己的存在了吗？”托尼双手抱在胸前，仰着头回应，“托马斯·夏普就是洛基，或许只是洛基的一部分，但他与你是共存的。” 　　洛基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如果你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他摊了摊手，“不过你要知道，那个人或者说那一部分已经死去了。就算他没死也不会宽恕你，明白吗？死要比宽恕容易太多了，前者只需要短短一瞬间，不至于吃太多苦头，而宽恕却是在历经痛苦之后才会做出的选择。” 　　“是吗？那你知道比宽恕更难的是什么吗？”托尼用那双棕色的眼睛迎上洛基尖锐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是赎罪。因为你不管有多么努力，吃了多少苦，还是无法掌控最终的结果，因为宽恕的权力一直都握在另一个人手中。” 　　而这时，拍门声传来——是弗瑞。 　　“斯塔克！”他大声喊，那张黑脸在门玻璃外出现，“开门！” 　　托尼看着洛基，表情慢慢恢复了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洛基却没有笑，事实上，这是他们整个对话过程中他表情最最严肃的一瞬间，托尼几乎可以确定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绿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怜惜。 　　门一下子弹开了，弗瑞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他首先检查了一下关着洛基的笼子，发现一切正常后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转而朝托尼低声咆哮：“斯塔克，你要是下回再敢——” 　　“我猜我被剥夺了探视权，”托尼不为所动，依旧以俏皮的态度应对，“不过别高兴得太早，我会提起上诉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凶狠地瞪视着自己的独眼局长，朝洛基抛了个飞吻，“所以，我们下次再谈，honey.” 　　洛基瞥了一眼弗瑞，恶作剧的欲望迅速占据了制高点，于是他也很配合地回了托尼一个飞吻，外加一个媚眼：“好的，下回见，棕发甜心。” 　　 ☆、Ch.34. 彷徨 　　“可有成果？你成功说服洛基交出宇宙立方了吗？”审讯室外，索尔双手抱胸挡在托尼面前，像一座安静矗立着的塔。 　　“要有耐心，大块头儿，”托尼拍拍索尔健硕的肱二头肌，“要说成果——至少我可以确定洛基绝不是不可挽救的，不过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而该死的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你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有的是时间，阿萨神族可以活上千年。”索尔说，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看样子他真的很爱洛基，愿意付出一切还换回那个曾经的弟弟。 　　托尼则翻了个白眼给他看。 　　“我说\'没有时间\'不是只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他叹了口气，那些平时看上去傻呆呆的家伙总会在人意料不到的时候突然就开嘲讽，“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洛基简直是这艘航母上唯一一个想要留下来的人，他是个囚犯，一个囚犯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待在囚笼里，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有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企图。” 　　托尼一面说着，一面不安地原地踱着脚步，“洛基一直都不满足于默默无闻，他总喜欢搞些轰动效应出来……尤其是现在，他脑筋又这么不正常，一定谋划着什么可怕的行动……我必须在他酿成大祸之前把他拉回来……” 　　三年来，托尼一直在幻想有一天托马斯·夏普突然出现在面前时，自己要如何祈求他的原谅，祈求他的爱，却怎么也想不到三年后那个人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个神，还是个想要统治地球的神，光明正大地站到了整个人类的对立面，这简直令托尼不知所措，同时也更让“爱洛基”这件事变得困难重重。 　　他必须阻止洛基，他不让他继续犯错，继续杀人，上帝保佑，那个可怜的疯子已经在两天内杀了八十八个人，他决不能再让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再扩大下去。当然，不是说洛基这样做了他就不会再爱他，事实上，托尼怀疑这个宇宙到底存不存在让他停止爱洛基的可能性，只是如果他真的继续干那些混蛋事儿，托尼就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和这个人在一起了。 　　托尼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洛基的思路进行思考，如果我是他，我为什么会想要自投罗网？我会用什么办法击败我的敌人？洛基曾经说做事必须有Plan B，他的双保险又是什么？ 　　这时，门再度滑开，弗瑞的黑皮靴从关押室里伸了出来。 　　“斯塔克，”独眼局长走到托尼面前站住，“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托尼不想听弗瑞的叨逼叨，可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是这艘航母的老大，他如果想阻止洛基，把人拉回到正常轨道，就必须首先得到弗瑞的全力支持。 　　“相信我，无论娜塔莎有多棒，她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破洛基的心理防线让他老实交代，而折磨拷打也不可能管用——他现在有些疯狂，一心想要得到那支齐塔瑞军队，好进攻地球甚至神域，从而狠狠地报复索尔和奥丁，为着这个，再大的苦楚他都能忍受。” 　　弗瑞用那只独眼颇有深意地盯着托尼。 　　“所以呢？”他谨慎地问。当初他就知道托尼·斯塔克爱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已经死去的幽灵——是的，他曾经想要通过寻找到那个名叫托马斯·夏普的前黑市军火商，来换取斯塔克少爷的好感以及更加深入的合作机会，可最终却一无所获。但这份持续了长达三年的爱却让弗瑞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对托尼的评价，一个能从内疚和自责中重新站起，并以比从前更强大、更优秀的自己执着地等待爱人归来的人，只要培养得当，将会是一位优秀的复仇者。 　　可现在，他开始担心，担心这份爱会毁了托尼，甚至毁了整个地球。 　　“所以我是你唯一的机会。”托尼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而是极其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弗瑞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可我并没\'看\'到任何机会。”他阴沉着脸回答，显然还是对托尼屏蔽神盾局监控的举动耿耿于怀。 　　“我必须让他信任我，这是一切的大前提，不然我什么也做不了。”托尼摊摊手，“你是特工出身，应该能够明白，对不对？” 　　弗瑞沉默着，那只独眼像CT机一般透视着托尼全身。 　　“好吧，你可以随时过来探视那个家伙，”他用下巴点了点牢房的位置，“也可以用你那见鬼的高科技屏蔽我们的监控。不过有一点——千万，千万别让那个疯子得逞。” 　　托尼露出了一个假笑。 　　“谢了，”他瞬间恢复了平日里惯常的玩世不恭，“顺便问一句，你知道洛基之前关于清洁能源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弗瑞的脸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我们一直计划用宇宙立方生产清洁能源，我想洛基从巴顿探员那里得到了我们的不少信息，”他镇定自若地回答，“那个权杖一定有什么神奇的地方，洛基似乎就是用它控制住了我的手下，希望你和班纳博士能尽快研究出些什么来。” 　　“OK，没问题。”托尼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在初步达成一致后，一个往左去了驾驶室，一个往右去了实验室。 　　弗瑞之所以对自己和洛基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单独待在一起那么紧张，不仅仅是担心自己搞花样，不知深浅地把这位阿斯嘉德邪神给放出来，更担心洛基向自己透漏一些不该透漏的信息。托尼在心里盘算着。 　　不得不说，弗瑞这是在低估一位斯塔克的智商，因为托尼几乎可以确定，此前洛基讽刺弗瑞那句“让全人类用上情节能源”的话，是特地说给他听的——三年来，托尼一直致力于清洁能源的研究，且成果斐然，斯塔克公司俨然已经成为世界清洁能源第一，如果神盾局真的在研究清洁能源，没道理不早早与斯塔克公司合作，而非要到出了状况才来找托尼帮忙。 　　所以事情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弗瑞没对他们说实话。不过没关系，凭他自己也能把真相揪出来，“先做再说”，这是托尼一直以来所信奉的，只有勇于行动才能推进事态发展和进步，他和洛基之间也是如此。 　　他有一次机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但只有一次机会。 　　下回和他说说丹斯的事吧，托尼这么想着，微笑着朝班纳博士打了个招呼，然后迈步跨进了实验室。 　　===================== 　　洛基平静地站在牢笼的正中央，他刚刚接受了那些人类的另一轮折磨，或者说测试——弗瑞最终还是对他下手了，这个人类对宇宙立方势在必得，却从没考虑过身为人类有没有这个资格。他谨慎地以不与洛基直接接触的方法对他进行刑讯，先是往玻璃缸里注入强酸，然后是强碱，再就是在气体方面做文章，比如抽空氧气，或是放入少量氰-化物，尝试着寻找能伤害阿萨神族的方式以备不时之需，这让洛基想起了在书中读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毒气室——弗瑞口口声声说他是疯子，却没能回头反观自身，人类才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尤其在虐杀同类方面从不手软。 　　他默默计算着时间，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他和巴顿特工约定的时刻。届时，他的突击队将寻着心灵宝石的能量波动找到他所在的神盾航母，从外部将这个庞然大物击破，与此同时，那个温文尔雅的博士也将化身成传闻中的绿色怪物，从内部开始大肆破坏，而赛尔维格博士也会在纽约的斯塔克大厦顶楼做好启动宇宙立方的准备工作。 　　洛基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心灵宝石的位置，他离开这间玻璃笼子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回自己的权杖。从前他虽然也能够给人下暗示，从某种程度上影响一个人的思维，可那是一个循序渐进、潜移默化的过程，必须反复施咒，反复强化，根本达不到随心所欲的程度，而有了心灵宝石，他就能够完全掌控人的思维。 　　说到人的思维，他的思绪又忍不住降落到了托尼的身上。这家伙总会时不时地跑来，翘着腿坐在玻璃缸外的椅子上和自己聊天。他们简直什么都说，一开始话题还多少和神盾局沾点儿边儿，嘲笑弗瑞·尼克的光头和黑脸，评论红发女特工的身材和脸蛋，讨论用什么法子能让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班纳博士一秒钟变浩克，以及讲什么样的色-情笑话能让伟光正的美国队长脸红得像猴屁股，可后来两个人的思维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 　　他们聊阿富汗战争，聊社会主义是否能实现，聊苹果派哪种馅儿更好吃，聊英国在五百年之前到底雨天多还是晴天多，那个人的语气和表情是如此亲昵自然，好像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三年的时光，也没有隔着这道丑陋的玻璃幕墙。 　　久违的愉快令洛基越来越盼望看见托尼，越来越长时间地去回忆他们的旧日时光。有一回他们还谈到了丹斯，洛基当然还记得那个软绵绵的、总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可爱，可他对待他就像对待一种心血来潮的消遣，虽然喜爱，但一直不是非常上心。 　　“我已经通知了丹斯，告诉他你没有死，”托尼这么说，“或许你不知道，你的死带给了他很大打击，当时差点儿没拿刀子捅死我。”接着，他声情并茂地描述了小丹斯是怎样撕心裂肺地指着他和小辣椒的鼻子，咒骂他们一个是刽子手，一个是帮凶。 　　“他现在怎么样？”洛基问，他倒是不惮于表现出自己对丹斯的关心，一来他相信托尼，二来这艘航母上有很多正义之士，比如美国队长，即便弗瑞认为丹斯是自己的软肋，想要拿他来威胁自己，那些人也不会答应。 　　“他好着呢，已经开始读剑桥一年级了，医学系，而且对毒物学非常感兴趣，恐怕正致力于研究某种□□把我弄死好给你报仇，”托尼挑挑眉无可奈何地说，“所以拜托，下次见他时多为我说说好话，世界很美好，我还不想就这么死了——”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朝洛基拜了两拜，棕色的大眼睛自下而上凝视着他，充满了祈求，这令洛基简直呼吸一窒。 　　“你要知道，你不能总用同一招，从八岁用到四十岁——这太幼稚了。”邪神从与托尼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的对视中别过头，这样宣称。 　　“为什么不？只要好用，我情愿用到一百岁。”托尼得意洋洋地说，洛基则摇着头，脸上涌起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表情，就是那种“我知道你是个小混蛋但我还是会爱你”的宠溺。 　　“托尼·斯塔克，你真是个谜——”他温柔地看着托尼这样说，这个男人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 　　洛基用托马斯的死亡报复了托尼，他以为这将毁灭掉他们之间的爱情——如果托尼真的爱托马斯，那么他的死足以让这个男人一蹶不振；反之如果他并不爱他，或者爱得没有那么深，又或者他只爱托马斯而不爱洛基，那么这回见面他就能理所当然地惩罚他，并大声嘲笑那段所谓的爱情又多么虚无缥缈，然后扭头自顾自地继续攻占地球。 　　可他从没想到托尼还能继续爱他，甚至以比从前更好的状态爱他。他看上去精神百倍，斗志昂扬，他望向洛基时的目光如此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迅速消退，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对坐在时间与空间当中。他对自己三年来的生活只字不提，也不去问洛基究竟遭遇了什么，他似乎一心只想就这么坐着和洛基聊天，对洛基笑，当中不夹杂哪怕一丁点儿的功利。 　　我该拿你怎么办？当这艘航母从天空陨落时，当整个地球沦为齐瑞塔人的领地，我该拿你怎么办？洛基有些茫然地想，而就在这时，一种熟悉的气息令他心声警觉。他慢慢地转回身，对着眼前的那个人慢慢露出了一个鲨鱼般的笑容。 　　“Hello，beauty…” ☆、Ch.35. 弱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挺多的，明天不更了，后天更新复联1的最后部分——关于loki的最终选择 　　“Hello，monster，”娜塔莎向洛基问候，火红的短发披散在肩头，劲装包裹着她美妙的胴体，并泄露了那令人迷醉的曲线。 　　“无论弗瑞怎么折磨我，你总是会准时出现，像一位老朋友。”洛基微笑着，这几天，除了托尼之外，来看望他次数最多的就是眼前这位红发美女。 　　洛基从不歧视女性，在阿斯嘉德，女性一样可以上阵杀敌，比如西芙，虽然洛基和她相看两厌，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有着不输于男人的矫健身手。还有弗丽嘉，她是一位极其优秀的魔法师，同时也是他最为尊敬和钟爱的人。而对于娜塔莎·罗曼诺夫，他同样保持着应有的警惕，并不因她的性别而有所松懈，所以从不主动和这个女人搭话。 　　不过这回不同，毕竟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而计划成功后，神盾航母便将陨落，这位美丽可爱的女士或许也会化作宇宙中的一缕尘埃，在这之前他们进行一场深入而友好的谈话似乎也无伤大雅。 　　“我想知道你究竟对巴顿做了什么。”娜塔莎紧蹙着漂亮的眉毛，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这是洛基第一次主动向她释放出愿意聊一聊的信号，只要他肯开口，她就有办法从他嘴里套出东西。 　　洛基无辜地撅了撅嘴：“我只是开拓了他的思维。” 　　“那等你成功之后呢？”娜塔莎故意问，企图用计划实现的美好预期勾动洛基心中的自大，从而让他放松警惕，“等你如愿以偿地取得了王座之后？他会怎么样？” 　　洛基果然得意地笑了，绿眼睛闪着小孩子恶作剧得逞后的光芒。 　　“你爱他，罗曼诺夫，”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新世界，“忠诚的巴顿探员竟然没有告诉我这个，还是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爱情是小孩子的玩意，”娜塔莎满不在乎地说，“我只是欠他一条命。” 　　“是嘛？”洛基慢慢坐到囚室里的横椅上，“那就跟我说说吧。”或许罗曼诺夫和巴顿的关系可以为他提供某种借鉴，让他尽快将他和托尼之间的那团乱麻梳理清楚。 　　娜塔莎有些犹豫，她不想和洛基说起那些往事，事实上，她不想和任何人说，可如果她想要让这段对话继续下去，想要洛基对她感兴趣并露出破绽，就必须自揭伤疤。 　　“我在加入神盾局之前就……就名声在外，”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坐在洛基面前，“我不在乎听命于谁或者要谁的命，理所当然地上了神盾局的黑名单，巴顿被派来杀我，但他却没有下手，而是给了我另外一个选择。” 　　“所以你爱他，是因为你觉得欠他一条命？”洛基眯起眼睛。 　　“不，我说过，那种东西不存在于我们之间。”娜塔莎坚决地说。 　　“别对我撒谎，女孩，”洛基懒洋洋地歪着头，慢条斯理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不然我就命令你的爱人，让他缓慢地、温柔地杀掉你，用他所知你最为恐惧的方式。” 　　娜塔莎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再显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 　　“你在害怕，”红发女特工轻蔑地笑着，她总是知道什么时候、如何惹怒那些危险人物最为恰当，也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情感，“你怕斯塔克只爱托马斯·夏普而不爱你，你怕他只是因为欠他一条命才想要搭救你。” 　　洛基真的被惹火了，碧绿的眼中跳动起猛兽般的幽光。 　　“不要妄想用人类那低贱的思维去判断一位神，”他昂起下巴，全身好像又长出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铠甲，“斯塔克不过是我在中庭的玩物，我纵容他是因为我愿意这样做，如果我不愿意，他就一钱不值。” 　　“爱上你真是件糟心事，”娜塔莎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监控探头，“我不是托尼那样的科技狂人，可没法屏蔽这里的监控，所以——你知道他有可能听到我们的对话吧？那个小可怜可是会伤心的。” 　　“真是具有母性关怀啊，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在关心旁人，”洛基啧啧了两声，并狠狠地给与了娜塔莎最重的一击，“可惜你永远也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闭嘴！你这个恶魔！”娜塔莎咬牙喝止了洛基，红发简直要因愤怒而燃烧起来。 　　“那你又是什么呢？”洛基用那种丝绸般顺滑的声音诱导着，“一个正常人吗？显然不是……英雄？或许你想当一个英雄，想要洗清过去的血债，可到头来却是在为骗子和杀手卖命，你以为自己站在所谓的正义一方，以为可以抵消犯下的罪孽，可你本来就是个怪物，这就是你，无论你怎么挣扎，做出何种努力，最终也永远永远无法改变——” 　　他望着红发女特工那双瞪大的充满惊恐的双眼，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不知道在笑她还是笑自己：“所以，怪物被同样的怪物杀死或许是个不错的归宿。” 　　娜塔莎颤动着嘴唇，好像被打击到失语，可就在洛基洋洋得意于自己的震慑力的时候，这位美艳的女特工却突然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所以是班纳博士，你的目标是他。”她极其肯定地说道。 　　洛基脸上的得意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开始消失，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来混淆视听，可娜塔莎却不想给他任何补救的机会，她不再理会洛基，而是快步走向关押室的出口，同时通过通信联系了托尼：“洛基要利用班纳博士，如果他还在实验室，确保他不会离开，我马上赶过去。” 　　叮嘱完之后，她才像是突然想起洛基似的转过身。 　　“多谢配合，”娜塔莎诚恳地说，当然，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是明晃晃的挑衅，“最后奉劝一句，如果你也爱托尼，就停止你正在计划的一切，因为我敢保证，当你计划成功的那一刻，你就将彻底的、永远的失去他。” 　　该死，洛基望着那道曼妙的背影低低咒骂，他玩得太高兴，太执着于戳那位红发女特工的痛处，以至于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好吧，他现在终于不得不承认，托尼·斯塔克就是他的弱点，一涉及到他，自己整个人就开始不对劲儿。 　　或许我应该亲手杀了他，洛基这么想着，愤愤地用拳头砸向囚室的玻璃幕墙，他知道他只能这么想想，一旦对上托尼那双棕色的大眼睛，一切凶狠的幻想就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或许我可以给他也洗个脑，让他乖乖地听从我，站到我身边，洛基换了一条思路，可洗脑后的托尼·斯塔克就不再是托尼·斯塔克了，一个听话的玩偶实在太过无趣，他可不想牺牲掉两个人斗嘴的消遣。 　　依旧是一团乱麻，依旧不知道拿那家伙怎么办才好，洛基微微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托尼，转而让自己沉溺于即将实现的伟业当中。他并不想攻占阿斯嘉德——他确实想做王，但必须堂堂正正——但他却迫切地想要一支军队，迫切地想要掌握强大的力量，为了力量，他必须和灭霸合作，现在看来那些所谓的超级英雄根本成不了气候，他只要按原计划行事就能顺利完成任务，事到如今，谁也别想阻止他的脚步。 　　===================== 　　娜塔莎快步走在通往实验室的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会向她投去惊艳的目光，可她无暇理会这些，她必须快点儿赶过去，赶到班纳博士身边，阻止洛基将他变成浩克，从而威胁整个航母的安全。 　　要是克林特在她身边就好了。一个软弱的想法突然从她脑海中跳出来，或许不是因为软弱，只是一种习惯，自从进入神盾局他们就一直是搭档，配合默契，一个口型一个眼神就能心灵相通，最最亲密的爱人之间也不过如此。 　　而他们也只是朋友和搭档，他们小心地维系着这种关系，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因为他们彼此都太清楚爱情是怎样一种复杂而又瞬息万变的情感，一对男女要投入多么巨大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将之经营下去。 　　而他们没有这个精力。 　　有一回，她和克林特完成了一个双人任务，正坐在海滩边等待前来接他们的直升机时，克林特突然开口问她有没有想过退休去当一个普通人。她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她只能微笑着摇头，因为在那个“红房子”里，她被制造成一个完美的特工，而一个完美的特工不需要家庭，不需要牵绊。 　　于是，他们切除了她的子宫。 　　克林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当然，他们几乎了解彼此所有的秘密——他向她暗示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双双退休去过他们的生活，这就说明他愿意接受她这个残缺的女人作为永生相伴的妻子。可她却不能这样自私，她太了解克林特，太知道他是怎样热切地盼望着有一个完整的家，以及一大堆可爱的孩子，既然她无法给予他想要的，就只能在一切发展到无可收拾的地步前潇洒退出。 　　踏进实验室的那一刻，所有的回忆只能戛然而止，因为这里已经混乱不堪，几乎所有人的嘴巴都没有闲着，相互指责着吵得不可开交。 　　这些男人都在搞什么？娜塔莎无奈地皱皱眉，走到班纳身边。 　　“我想你得尽快离开这里了，博士。”她直截了当地说，虽然这有些失礼，但他们已经没时间讲究这个了。 　　“你们把我从加尔各答弄过来，现在又急着赶我走。”好脾气的博士情绪有些亢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洛基正准备利用你——”娜塔莎试图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但布鲁斯·班纳却不肯买账。 　　“所以你们为什么把我叫来？”他嘲讽地笑着反问，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我现在只想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神盾局为什么要用宇宙立方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身为7级特工，娜塔莎并未对此感到惊讶，事实上她早就知道弗瑞在台面下干什么，可问题是现在要怎么向这些人解释。 　　“因为他——”弗瑞一指索尔，后者茫然地看着将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的众人，“我？” 　　“去年有一个外星来客造访地球，并带来了一些私人恩怨，最终导致一座小镇被夷为平地。”弗瑞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外星来客”和那些“私人恩怨”究竟所指为何，“从那时起，我们才惊觉宇宙中不仅存在其他生命体，还比我们强大得多、先进得多。” 　　“可阿斯嘉德对地球并无恶意。”索尔愤怒地争辩着。 　　“可这不代表其他生命体没有，”弗瑞沉声说，“而且你也不是唯一的威胁，地球上总是存在一些威胁，无法控制的威胁——” 　　“比如说，我们？”托尼打断了弗瑞的话，目光开始变得危险，“你们最初找上我是因为觉得我是一个威胁？” 　　“你非要这么幼稚吗？神盾局只是在监视潜在威胁。”娜塔莎简直受够了，他们难道不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将班纳博士先送离航母吗？“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可显然你们并不相信你们的队员，甚至不肯对他们说实话。”美国队长终于也加入了这场争端。 　　“够了！”弗瑞大声呵斥着，然后转过头吩咐娜塔莎：“带班纳博士去他的安全屋。” 　　“安全屋？你不是让洛基进去住了吗？”布鲁斯自嘲着，“所以终于决定将怪物关起来了？” 　　弗瑞叹了口气。 　　“只是以防万一。”他不想解释太多，用眼神示意娜塔莎想办法，可就在这时，火焰和爆炸产生的气浪从通风口直冲而出，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连带着整个实验室也被夷为平地。 　　“希尔！”弗瑞奋力甩甩头，从眩晕中缓过神来，一面扶着桌子站起身，一面通过通信大声呼叫副手的名字。 　　“航母外部发生爆炸，”玛丽亚·希尔（Maria Hill）立即回复说，“三号引擎停止运行，必须立即修复——要是再失去一个引擎我们就全完了。” 　　该死，弗瑞咬牙，“斯塔克，听到了吗？” 　　“收到，我现在就去。”通信中，托尼的声音传来。 　　===================== 　　乱成一团的神盾航母甲板上，一架运输机正在不紧不慢地滑出跑道，向空中飞去，混乱之神洛基正坐在上面，低头俯视着那个冒着浓烟的庞然大物，三个引擎的高速旋转勉强让它能够待在半空而不是像弗瑞展示的那样，从九千米的高空做自由落体，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洛基想，他就能让这东西就像被人一刀斩断翅膀的鸽子再也飞不起来。 　　“Sir，”一名特战队员走到洛基身边，恭敬地请示，“炸弹已安计划安装到神盾航母的主机处，现在是否引爆？” 　　是的，无论是破坏引擎还是狂化浩克，目的都只是引起混乱，最终趁乱给与对手致命一击。只要主机崩溃，即使剩下三个引擎都完好无损，这艘飞船也会因为失去动力顷刻间坠落云端。 　　这就是他的Plan B. 　　洛基再次向下望去，那个红金相间的身影还在不停地忙碌，试图抢救已经瘫痪了的三号引擎。 　　“Sir，是否引爆，请您指示。”那人再次催促着。 　　这时，穿着战衣的托尼竟然胆大妄为地钻进了引擎的扇叶当中，慢慢地推动那巨大的叶片，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助推引擎启动。 　　他疯了吗？洛基握紧了手中的权杖，一旦引擎正常启动并告诉运转，身在其中的人绝对会被撕成碎片，即使托尼有钢铁战衣保护也不能幸免。 　　“Sir？”特战队员很疑惑，甚至逾矩伸出手来拍了拍洛基的肩膀。 　　“赛尔维格博士那里准备的怎么样？”洛基皱皱眉，收回目光问道。 　　“一切都已就绪。” 　　“那就别去管炸弹了，让飞行员调整航向直接去斯塔克大厦。” 　　 ☆、Ch.36. 抉择 　　托尼慢悠悠地往斯塔克大厦飞着，准备再换一套能用的战衣，中途还时不时地在空中踉跄那么一下。不是他不想快点儿行动——毕竟现在洛基还不知所踪，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大动作——实在是他的机甲破损严重，左手的喷气装置几乎处于半残状态，不良于飞。不过说实在的，能从高速旋转的引擎转叶中逃出生天已经算是天大的运气，他确实不能要求全身而退那么苛刻。 　　可是，他才离开没多久，为什么他心爱的大厦顶楼会多出来一个又大又丑的古怪装置？ 　　“贾维斯，怎么回事？” 　　“Sir，有人刚刚把宇宙立方安放到大厦上，试图通过我们的方舟反应堆激活立方。”电子管家回答，少有的忧心忡忡。 　　“那就立即关闭大厦反应堆。”果然，航母上的一切不过是敷衍了事的预告片，这一场才是洛基的重头戏。 　　“我已经做了尝试，但宇宙立方已经开始持续产生能量，根据能量波测算，预计二十分钟之后会被完全激活。”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托尼嘟囔着，抬手试探性地朝那个装置发射了两枚小型导弹，而几乎与此同时，幽蓝的立方体四周立刻就出现了一层护罩似的小型力场，将导弹爆炸产生的所有能量尽数屏蔽并反射出去，外围的托尼被这股气浪波及，差点儿被从天上掀下去，而宇宙立方及其周边的激活装置却丝毫无损。 　　“Sir，那是纯能量构成的，无法穿透。”贾维斯的声音传来。 　　“我也发现了。Plan B，准备马克七号，为我换装。”托尼瞥了宇宙立方最后一眼，一面匆匆降落到平台上，一面这样吩咐着自己有求必应的电子管家，他本来还想在一切就绪之前抓紧时间喝上一杯，权当为托尼·斯塔克第无数次死里逃生庆祝，并好好安抚一下自己惊魂未定的神经，谁知洛基就是不肯消停哪怕一小会儿。他就非要和他对着干不可吗？偏偏在他的地盘上，这是他的大厦，又不是什么狗屁歌剧院大舞台。 　　“欢迎回家。”托尼将将脱下破败不堪的马克六号走进大厦，一个声音就从他背后传来，令他浑身一僵。 　　“真甜蜜啊，好像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一样。”托尼迅速恢复了镇定，转身面对施施然向自己走来的洛基，“要一起喝一杯吗？” 　　“为什么不呢？”洛基露齿一笑，“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拖延时间于事无补。” 　　“或许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喝点儿东西、聊聊天呢？”托尼耸耸肩，一脸无辜，却趁着倒酒的间隙偷偷将马克七号的控制手环戴在了手腕上。 　　不过他的这个小动作显然没有逃过洛基的眼睛。 　　“又或许你想玩点儿小把戏，”邪神那双绿眸子意有所指地瞄了一下托尼的手腕，却没有表示出下一步动作的意图。 　　托尼不为所动地将半杯伏特加递给洛基，又为自己倒了些威士忌。 　　“我想我们应当坦诚相待，像从前那样。”他拿着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说。 　　“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洛基迅速领会了托尼的言外之意，他转动着酒杯，玩弄地杯中的烈酒，不紧不慢地说道：“新的秩序即将在绝对的力量之下诞生，没有人能够阻止。你是个有价值的人类，就这么跟随旧世界一起死去未免有些可惜，我不介意费些力气，好把你招入麾下。” 　　“真是太贴心了，”托尼假笑着，“所以，你不舍得我死，对吗？” 　　“随你怎么理解，”洛基相当大方地承认了，他将杯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随手将酒杯扔到地毯上，接着用一种大型猫科动物靠近猎物的威势和步伐走向托尼，“宝贝，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可这回由不得你……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一点儿也不会疼，只要你肯乖乖的——” 　　说着，他抬起手中的心灵权杖，点在托尼的胸口上。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托尼瞪大眼睛看着洛基，而洛基也在观察托尼的双眸。 　　良久—— 　　“你听上去像是要对女学生下手的诱-奸犯，”托尼语调轻快地说，“不过你的‘权杖’似乎出了点儿岔子。” 　　洛基没工夫理会托尼的调侃，他紧锁着眉头又试了一次，但托尼漂亮的眼睛依旧是巧克力一样的棕色。 　　“这总能奏效——”洛基一脸困惑，像一只不知所措的猫那样歪着头喃喃自语。 　　“我们总会有发挥失常的时候，别自责。”托尼彻底放松下来，他可不想被洛基涌这种手段控制。 　　洛基鼻翼颤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托尼一眼，转身就走。 　　“嘿，你要去哪儿？”托尼一把拉住了洛基的手，他必须要阻止他，他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洛基挑起一边眉毛，却并没有想要挣脱：“和我一起吗，蜜糖？” 　　“我会一直和你一起，”托尼真诚地说，“可是，洛基，你真的想要王位吗？你曾经拥有过它，那时你满足了吗？” 　　“当然，一个王当然会想要他的王位。”洛基眯起了眼睛，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极具攻击性。托尼叹了口气，他早就发现，洛基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经常在上一秒和你说笑，而下一秒就杀气腾腾。 　　天杀的奥丁…… 　　“可我觉着你只是想当所有人的甜心，”他微笑着安抚说，试图让洛基平静下来，在一切还并非无可挽回之前做最后的努力，“你想要人们在看见你时点头微笑致意，你想要他们爱你——不单单是你的父母，你的哥哥，还有整个世界。” 　　这番话好像真的在洛基身上起了效果，他就这么呆呆地盯着托尼，眼神温柔，好像小朋友在看一只毛毛熊，可就在托尼胸腔中希望的气球越涨越大时，他突然开始哈哈大笑，完全莫名其妙，简直就像是一个刚从医院里逃出来的神经病。 　　“砰”，气球破了，托尼深吸了一口气，阖了阖眼又慢慢张开——他还不想放弃。 　　“你只是太孤独，”他在洛基的大笑声中柔声继续说，“我能明白，因为我在遇见你之前也同样孤独。我造了贾维斯陪着我，我养着小呆当宠物，就像你养着丹斯一样。可这些都救不了我，只有你救了我。” 　　洛基不笑了。 　　“闭嘴！”他冷冰冰地呵斥着，可托尼·斯塔克从不肯听任何人的话。 　　“你想要统治世界只是因为你不想被无视，即使不是被爱而是被恐惧，也总比无视要好得多。”他赶在洛基给他一巴掌之前将想说的话全部倒了个干净。 　　洛基斜着眼睛瞅了托尼一会儿，竟然又笑了。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停手，”他露出了一个“我看穿了你的诡计”的笑容，“你说这些只不过是想让我停手。” 　　“不，洛基，”托尼温柔地注视着他，“我说这些是因为我爱你！你掉进了深渊，而我必须把你拉回来。” 　　“操蛋的我爱你，”洛基终于真正爆发了，那双绿色的眼瞳几乎要冒出火来，伸手一把掐住了托尼的脖子，“你把我送进了监狱，还想我烂死在里面一辈子，如果我不是个神就全完了。” 　　两人的脸挨得很近，这是他们三年来第一次挨得这么近。洛基炙热的呼吸拍击在托尼脸上，引起他阵阵战栗，让他想拥抱这个伤痕累累的家伙，想吻他直到他再度清醒过来，但都不是现在。 　　“所以你就用假死的方法惩罚我？”托尼大声说，试图让洛基重新审视那个他们二人都已然明确的事实，“你知道我爱你、在乎你才会用这种方法，因为你知道我会因此而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洛基嗤笑着，“我看你活得好好的。” 　　托尼眨了眨眼睛，然后乖乖张开双臂，示意自己不会反抗，“如果杀了我能让你高兴，那就来啊！我现在没穿机甲，想杀我简直轻而易举。”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洛基狞笑着，单手使力，将托尼整个人举到了半空中。 　　“我猜是——”托尼勉强回答，窒息的痛苦让他本能地抓紧了洛基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眼神却依旧温柔而充满挑衅。 　　“抱歉，你猜错了。” 　　洛基这么说着，手臂猛地一挥，将托尼整个扔出了窗户。 　　“Sir，”几乎与此同时，贾维斯的声音从手环中传来，语速奇快但异常清晰，“NO.7准备完毕，是否——” 　　“命令：不要启动！”托尼艰难地大喊着回答，声音被下落时带动的气流吹得支离破碎，他几乎要无法呼吸了，从四百多米高的大厦掉下去摔死大约只需要不到十秒钟时间，可他却依旧对一件事抱持着执着的信念，并准备用生命来证实。 　　距离冲撞地面三百米—— 　　“斯塔克，你还在等什么？”洛基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向下望去，他明明看见那个狡猾的人类偷偷摸摸地戴上了控制手环，为什么还不召唤他的机甲？ 　　距离冲撞地面一百米—— 　　“你是被吓傻了吗？还是真想死？”他焦急地咬着嘴唇，胸口上下起伏着，好像怎么也吸不进地球上的氧气。 　　距离冲撞地面十米—— 　　Fu~k you，Tony Stark！ 　　就在托尼即将拍在地上变成肉饼时，一团绿光从天而降包裹住他周身，让他整个人奇迹般地在空中停顿了三秒钟，然后从一米高的地方完好无损地掉到街边的露天咖啡厅中，三三两两坐在那儿消遣的客人们都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地看着没有穿战衣的钢铁侠出其不意地降临在他们中间。 　　托尼勉强扶住身边的桌子站稳脚跟，双腿因刚刚的刺激而不停地打着颤。他抬起头微笑着朝洛基挥挥手，后者却在看了他最后一眼后，气势汹汹地转身离开了。 　　“贾维斯，启动马克七号。”托尼轻快地命令说，全身好像在冬天刚刚喝下了一大杯热可可一样暖和，“是时候拯救世界了。” 　　===================== 　　斯塔克大厦顶楼，洛基站在那儿看着即将被激活的宇宙立方，他身着阿斯嘉德战甲，手持心灵权杖，鹿角一般的头盔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刻终于要到了，洛基朝天空缓缓张开手臂，准备迎接这历史性的时刻，他将召唤他的军队，他将让一整个世界对他俯首称臣。 　　“关掉这玩意，洛基！”托尼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紧接着，红金相间的钢铁侠降落到洛基身前。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洛基摇着头，笑得有恃无恐，“放弃吧，斯塔克，你什么也做不了。” 　　托尼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宇宙立方突然发出一声叹气般的嗡鸣，一道明亮的蓝光直直地向天空射去，仿佛要将之贯穿——事实上，它真的做到了，苍蓝色的天空被撕开了丑陋的口子，一道伤痕般的空间缝隙继而缓缓出现。随着立方的持续供能，那道缝隙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一扇空间门，如果这时有人探头向里面张望就能看到一支密密麻麻的外星军队正整装待发。 　　“所有人注意，这里是斯塔克，”托尼深吸一口气，沉着地在通信里宣布，“迅速前往纽约斯塔克大厦，我想我们真的遇上大麻烦了。”事到如今，也唯有生死相搏，他必须在其他人赶来之前守住缺口，不让敌人的主力军大举进犯。 　　“你疯了吗？”洛基一把拽住转身想要冲向缺口的托尼，“你这是送死，齐塔瑞人为数众多，你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托尼奋力挣脱了洛基的束缚，并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就帮帮我，”他匆匆说，声音里却带着破碎的祈求，“只要他们闯进地球，我们就都得死。我会死，丹斯会死，许多人都会死。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个，就请——” 　　“你又在逼我选！”洛基怒吼着甩开托尼，“你以为在力量和你之间我最终会选择你吗？你根本就不值得，你现在的一切都会被时间夺走，你的青春、你的英俊、你的幽默，还有你的生命……早晚有一天，你将不复存在，唯有力量才是永恒的。” 　　托尼抬头望向天空，时间不多了，齐塔瑞军队已经开始嘶叫着从空间门中闯入地球。 　　“没错，听上去似乎确实不值得。”他一面说，一面出乎意料地打开了战衣的面甲，向洛基坦露出那张他看来脆弱而又可爱的面庞，“可你不会因为不值得就停止爱我，你就是爱我，你会永远爱我，就算我真的不存在了，你也会爱我。” 　　说着，他双手抓住洛基的肩膀粗鲁地一把将人拖到身边，毫不犹豫地吻上了那因惊愕而微张的嘴唇——下一秒或许我真的会死，或许整个世界都将毁于一旦，或许我们即将刀兵相向，拼个你死我活，但这一秒我要拥抱你，吻你，拥有你，这就是我的执念。 　　这个吻很短，大概只有一秒钟，甚至可能连一秒钟都不到，洛基都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而托尼也来不及像从前那样用舌头探索整个领地并交换唾液——那只是最单纯的嘴唇相触，就像花朵绽放开来的那一瞬，美妙却又短暂到不祥。 　　“永别，我的爱。”托尼用力所有的意志力将自己抽离出这个亲吻，无视洛基纠结的目光，义无反顾地向渐渐变大的缺口飞去。他奋力地朝着向他冲下来的敌人开火，齐塔瑞士兵的尸体残骸像烟花一样爆开，然后纷纷散落调零，但很快又有新的敌人补充上来，源源不断。 　　“斯塔克，情况怎么样？”娜塔莎的声音从通信中传来。 　　“拜托，你们坐的是牛车吗？”生死关头，托尼依旧死性不改地调侃着，“空间门还没有完全被打开，局势暂时能够控制，但你们必须快！” 　　“我们马上就到，1分钟。”这是美国队长的声音，沉着冷静，令人分外安心。可就在托尼微微松了口气的时候，一架巨大的、比神盾两栖航母还要大上整整一倍的巨型外星战舰开始向缺口游动过来。 　　“SHIT!”托尼咒骂着，拼了命地向上冲，想要快速清出一条道路好飞到缺口处，阻止那玩意入侵地球，可那些外星怪物好像根本就杀不干净一般前仆后继地冲向他，并朝他疯狂射击，强悍如钢铁侠也只能就这么被挡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之轮一点点朝地球靠近。 　　可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宇宙立方的能量柱突然像短路一般开始闪动，原本越变越大的空间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托尼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向宇宙立方所在的方向，只见洛基正双手抓着那可怕的幽蓝色立方体，皮肤显现出一种诡异的结晶体般透明的蓝色，他也正抬头看向托尼，那双原本碧绿的眼眸也被蓝色侵占，甚至还向外散射着与宇宙立方相同的蓝光。 　　“老天啊，洛基——”托尼倒吸一口冷气，再也顾不得闪避敌人的火力，而是大叫着那个人的名字，转身向着恋人加速冲去。他不知道洛基是怎么做到的，可他了解宇宙立方的威力究竟有多大，那可是纯能量体，即使是一个神也难以单独承受。 　　齐塔瑞人的巨舰还在不断加速向地球挺近，试图在通道关闭之前通过那道门，可就在它的半个舰身已经入侵美国领空的时候，能量柱终于彻底断裂开来，倏然关闭的空间门像切冰激凌蛋糕的热射线一样，轻而易举地将巨舰拦腰截断，遭受重创的庞然大物因为惯性又向前急冲了一段，最后还是了无生机地砸在了纽约的公园广场上。 　　马克七号的速度几乎超越了光速，可托尼还是觉得太慢，宇宙立方显然已经失控，巨大的能量波开始横向扩散，将斯塔克大厦周边所有楼房的玻璃全部震成了碎片，还在街道上的人们纷纷护住脑袋东躲西藏。洛基则被那蓝色的光波包裹在当中，他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模糊。 　　托尼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却本能地明白他又将失去洛基。 　　“上帝啊，请不要，不要又留下我一个人。”他无声地祈求着，向洛基伸出手，可位于蓝色风暴中心的那个人却朝他摇摇头，又张嘴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云烟一样般完全消散了。 　　“不——”托尼嘶声叫着，勉强在那个人彻底消失之前抓住了那抹绿色披风的一角，紧接着就被风暴裹胁着，跟随洛基一同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身后彻底失去后援的齐塔瑞人，嚎叫着进行最后的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超级长，明天也没有更新了…… 事实上，作者君和男友的关系正处于危机中，实在没心思写，只能放慢更新速度 如果分手了，就只能暂定休整了 ☆、Ch.37. 尼福尔海姆 　　托尼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独自跋涉，四周是呼啸的寒风，脚下的雪足有半米深，一脚踩下去几乎沉重到再也没法抬起来。 　　他就这么走啊走，不停地走，偶尔抬头四望，他知道自己在寻找一个人，但他不知道究竟在找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寻找，直到在白茫茫的一片当中看到了那棵树。 　　那是一棵相当诡异的树，或许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这样的奇景，它就那么孤零零地伫立在冰雪之中，高大而挺拔，茂密的枝干伸展向晦暗的天宇，碧绿的叶子在寒风中疯狂地舞动，却没有哪怕一片被暴虐击落。 　　真是坚韧而又可敬的生命，托尼这样想着，忽然发现树下还有一个人，正靠着树干坐着，头歪在肩膀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在风雪之中，那只不过是一个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身影，却让托尼的心在一瞬间被幸福充满，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近那个人，好好看看那个人的脸究竟是什么模样。 　　于是，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树下，在精疲力尽当中跪倒在那个人身前，好奇地睁着眼睛打量他。哦—— 　　他一下子就记起来了，他怎么能忘记他呢？他吻过那长长的如蝶翼的睫毛，吻过那现在紧闭着的、睁开后如宝石般璀璨的双眼，吻过那高挺的鼻梁和瘦削的面颊，吻过那美妙如伊甸园的嘴唇，那是—— 　　“洛基……”他温柔地呼唤着这个名字，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好像捧起了自己最最珍贵的宝藏，可就在他碰触到他的那一刻，一道幽蓝的光闪过，将那个人整个变成了蓝色的寒冰。 　　“洛基！”托尼恐惧地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试图打破魔咒将他摇醒，可却被无比可怕的一幕扼住了喉咙——那颗精致的头颅毫无预兆地从他恋人的肩膀上滚落，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大地上，像脆弱的瓷器一样四分五裂。 　　托尼颤动着嘴唇，一声也发不出，他呆呆地看着地上那碎得不能再碎的碎片，无措地将无头冰人的尸体抱在怀里，身旁的树木也像是骤然死去了一般迅速枯黄、腐败，最后变成一根焦黑的腐木，冰原上再次只剩下托尼一个人…… 　　“Sir——”是贾维斯的声音？ 　　“Sir——”是贾维斯的声音。 　　托尼喘息着勉强睁开眼睛，痛楚从四面八方袭来，对于钢铁侠来说这算是家常便饭了。他微微动了动身体，选择保持原先的姿势躺着，试图摆脱那个噩梦遗留的恐惧，却在完全清醒后猛然回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刻。 　　“洛基——”他霍地坐起身，却发现周围是一片浓稠的黑暗，钢铁战衣眼灯所及之处，唯有宇宙立方和心灵权杖散发着柔和的光。他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两样神奇的宝贝，而是在一片黑暗中茫然地伸手胡乱摸索着，竟然还真触到了一个类似于手臂的东西。 　　“开启前灯！”托尼快速命令说，然后洛基的脸就这样显现在灯光之中。 　　谢天谢地，真的是他，托尼几乎要喜极而泣，而一颗心却又在将人看了个清清楚楚后猛地揪了起来。 　　洛基看上去简直糟糕透了，他整个人还是冰蓝色的，那套曾经华贵的神族战甲碎片一样散落在他身上，□□出来的皮肤好像干涸的大地一般龟裂开来，露出介于冰霜与血肉之躯之间的内里，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蓝到几乎发黑，就连头发也黯淡了，好像预示着某种不祥。 　　现实和梦境惊人地重合在一起，令托尼几近发狂，他伸出手去想要确定洛基是不是还有呼吸，却怎么也不敢真正碰触那具身体。 　　“贾维斯，检测生命体征。”他颤动地嘴唇说，绝望地等待着审判。 　　“夏普先生存在生命迹象，但相当微弱。”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显然托尼还没有来得及让贾维斯改换对洛基的称呼。 　　“不，他叫洛基……”托尼轻声反驳着，好似在低低耳语，他总知道怎么办，他总有办法绝处逢生，可现在他却一筹莫展了。 　　“贾维斯，我们现在在哪？”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 　　“我无法回答您，sir，”贾维斯抱歉地说，“这里很可能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类已知的地点，而且我建议您不要打开面甲，检测结果显示，这里的空气含氧量为5%，气温为摄氏-60度，不适合人类生存。” 　　“好吧，”托尼叹了口气，氧气不是他所担心的，马克七号为了能够应对水下作业专门设置了制氧装置和热循环装置，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我们还有多少能量？” 　　“能量剩余为15%，sir.” 　　托尼垂头看了看自己的生命之源，又看了看洛基，这里很可能是所谓的九界之一，一个人类完全不了解的全新领域，而他们就这么被困住了，孤立无援，当中还有一个身受重伤，全然得不到救治。 　　他该怎么办？ 　　仿佛是感应到了托尼的彷徨并想要给予回应，黑暗中，洛基轻轻申吟出一声。 　　“喂，你醒着吗？”托尼连忙俯下身，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嘶——”洛基倒抽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似乎还沉浸在痛处当中，“别碰我，这实在是太疼了。” 　　托尼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洛基身边，金色的面甲完美地掩饰了他满脸的傻笑。 　　“别像个小姑娘一样唧唧歪歪的，”他轻快地说，显然恢复了些打趣洛基的心情，“这点儿伤对于一个神应该算不了什么吧。” 　　洛基难得没有和他斗嘴，而是苦笑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时托尼才发现，那双碧绿如湖水般的眸子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光泽，变成了可怕的、死尸般的白色。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眼睛——” 　　“宇宙立方的能量太过强大，我的身体无法承受，受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洛基满不在乎地说，好像他的眼睛是某种可以无限次替换的机械零件，坏掉后随时可以更换，“告诉我周围是什么？” 　　“周围——什么也不是，”托尼不确定地说，“黑乎乎的一片，好像还有雾。” 　　“该死，我们走错了路，”洛基喘息着说，间或咳嗽两声，他的精神状态不错，可身体真的很差，“我本来想去亚尔夫海姆（Alfheim），却被传送到这么个鬼地方。” 　　“什么海姆？”托尼问。 　　“亚尔夫海姆，”洛基不耐烦地重复着，他脸上的皮肤也被宇宙立方的能量撑爆了，一说话就疼得厉害，“光精灵的国度，我在那里有不少朋友。” 　　“是啊，还有一个美丽的仰慕者——”托尼幽幽地说，而洛基则被逗乐了。 　　“索尔告诉你的？”他的声音里透着愉快，好像卸掉了什么重担，提起自己的哥哥时不再那样沉重了，“他是个大嘴巴，各种意义上的。” 　　“他简直知道你的一切，”托尼夸张地比划着手势，“他甚至清楚你下面勃-起时的尺寸，这可不怎么寻常，你们不会真的睡过吧？” 　　“哦，托尼，你真可爱，”洛基抬起手拍了拍钢铁面甲，“你确定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足够妥当吗？”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换一个问题，”托尼关掉了前灯以节省能量，再说洛基现在也看不见，“你的眼睛，嗯，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如果答案是它们永远都看不见了那可怎么办？但他就是忍不住，他必须得知道真实的情况，洛基是因为他才变成这副鬼样子的，都是他，是他逼他选的。当然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还是会逼他选正义的一边，但他就是忍不住内疚，深深的内疚。 　　“这些伤没什么，”洛基在自己龟裂的皮肤上比划了一下，“凭借我的恢复能力，只要三昼夜就能完好如初。但是眼睛——恐怕是好不了了。” 　　托尼庆幸自己是坐着的，不然他很可能因为眩晕而一头栽倒在地。 　　“一定有别的办法能够治好，”他抱持着最后一丝希望，语气坚定，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洛基，“你们不是神吗？应该有许多奇妙的草药，就像古老的东方那样，还有魔法，或许只需要一个咒语你就能重见光明也说不定。” 　　洛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你这是后悔了吗？”他躺在地上阴阳怪气地说，“跟着一个一无所有的瞎子跑到完全不认识的地方，还找不到回家的路，真是有够糟糕的吧。” 　　如果不是洛基还病着，托尼真想一巴掌糊在那张漂亮的脸上。 　　“你就不能把你聪明的脑袋用来爱我而不是胡思乱想吗？”他气急败坏地说，“我确实在后悔，在从索尔那里听说了那些事时就开始后悔，后悔到简直就要发疯，所以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让你独自面对这些操蛋的世界——我必须陪着你。” 　　可惜这番真情流露并没有达到良好的效果，倒是适得其反了。 　　“我不需要怜悯。”洛基这样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愤怒。 　　“我爱你，所以当然也会怜惜你，这不意味着你就软弱。”托尼拉着洛基的手，厚着脸皮耐心说，他和托马斯从前也很腻歪，但绝不是这一种。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就像洛基刚刚说的，他失去了一切，没了军队，没了王位，甚至连健康都没有了，他唯一拥有的就只有托尼了，当然会害怕。 　　洛基却不为所动，他把脸扭到远离托尼的另外一边，好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孩。 　　“喂！”托尼小心翼翼地避开洛基的伤口，在他完好的一块皮肤上戳了戳。 　　“把你那丑兮兮的面甲摘下来再跟我说话。”洛基不肯理会他。 　　托尼叹了口气。 　　“那你就只能和一具尸体聊天了，”他无辜地说，“这儿含氧量太低，摘下面甲的话我就没办法呼吸。” 　　洛基咕哝了一句，好像在抱怨人类太过低等软弱，可托尼才不想跟他争论这个。 　　“你至少得告诉我，我们现在到底在哪儿？”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吗？他们首先得活下去，而托尼需要了解整个局势到底糟糕到什么地步。 　　“尼福尔海姆（Niflheim），”洛基回答，“九界中的‘雾之国’，一个永夜的场所，只有亡者才能到达之处。” 　　“听起来挺能唬人的，”托尼耸耸肩，“要怎么离开这儿？鉴于我们都还活着。” 　　洛基皱了皱眉。 　　“你很急着离开，”他一针见血地说，失去视力似乎让他加倍敏锐，“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机甲能量不足了吗？” 　　“能量剩余50%，能用好一阵子。”托尼淡定地回答，他已经习惯了满嘴跑火车，撒个小谎并不算什么，“我只是不想待在这儿，而且你需要治疗。” 　　洛基点了点头，他很少会这么痛快地和托尼达成一致。 　　“我们确实应该尽快离开，”他伸出手，示意托尼把他拉起来，“这不适合人类，况且我还有一个可怕的敌人盘踞于此，嘶——” 　　“事实上，我们可以休整一两天再出发。”托尼心疼地看着洛基扭曲的面容，显然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之处，就连双脚也被超负荷的能量伤得不轻。 　　洛基摇摇头，将手中不知怎么凭空多出的一个黑色口袋交给了托尼。 　　“把宇宙立方用这个装起来，我们得把它带走。”他这样嘱咐说，“切记不要碰到那东西，不然我不确定你会有什么下场。” 　　托尼难得没有用俏皮话反驳，而是乖乖照做了。 　　“刚刚那是魔法吗？”托尼将盛放宇宙立方的口袋交给洛基时好奇地问。 　　“那是空间法则，我把东西藏在另外一个空间里，想要的时候就拿出来。”洛基摸索着将宇宙立方拿在手里，然后那可怕的蓝色立方体就像烟雾一样又消失不见，接着他又朝左面指了指，“还有心灵权杖，把它捡起来给我。” 　　“你怎么知道权杖还在？”托尼饶有兴致地说，他总是对奇妙的事物抱有深深的好奇。 　　“我是瞎了可还没死，我感觉得到，”洛基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儿，斯塔克，别那么多废话。” 　　“好吧，好吧，”托尼任劳任怨地弯腰给洛基捡权杖，“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去找我的仇敌，”洛基轻快地说，听上去像是准备拜访老朋友，“他在尼福尔海姆待了这么久，总该知道离开的路。” 　　 ☆、Ch.38. 旧敌 　　他们在黑暗与浓雾之中跋涉，脚下是结实的坚冰，洛基一路上都缄默不言，心事重重，但脚步却没有一刻停下来，似乎非常清楚要去向何方。 　　真是个诡异的地方，托尼边走边这么想着，而洛基这家伙，宁可用拐杖（我明明是权杖）也不肯开口请求自己帮忙，真是有够别扭的。 　　小辣椒曾经调侃说托尼有两样东西永远管不好，一样是他的下半-身，而另一样就是他的嘴。前者托尼自认为在这三年来管理得当，而后者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管。 　　托尼·斯塔克可是个实诚人，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总是如此。 　　“要不要我抱你走？”他终于还是开腔了，毕竟漫漫长路不适合沉闷的气氛，而恋人间互帮互助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鉴于你没有穿衣服，这样挺浪漫的。” 　　“闭嘴，斯塔克。”洛基用他惯常的慵懒的调子说，“你就不能像块石头那样沉默哪怕一小会儿吗？”他当然不能穿衣服，任何布料都会将他千疮百孔的身体磨得生疼。 　　“我姓Stark又不姓Stone，”托尼争辩着，“不愿让我抱抱的话，或许你愿意说说你的那个仇敌，当初你们是怎么杠上的？” 　　洛基皱皱鼻子，厌恶地白了托尼一眼，没有说话。 　　“说说呗，这又不算什么，”托尼不依不饶地纠缠着，他向来都是这样，不达目的绝不甘休，“谁都会有几个看不惯的人，我的敌人就从来没断过——不少人嫉妒我到恨不得我死的程度。” 　　洛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你看起来就是会到处惹麻烦的类型。”他面无表情地嘲讽着。 　　“承蒙夸奖，我想你也是。”托尼漫不经心地回敬说，他正在专注地凝视洛基的脸，就这么短短的半天时间，这位神明脸上原本狰狞的龟裂已经开始慢慢收缩。 　　洛基的脚步顿了顿，他以为托尼还有更多的俏皮话，谁知这个多嘴的家伙竟然老实地闭上了嘴，这多多少少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安，想了想还是决定稍稍再纵容一下与他作伴的人类。 　　“事情不是我惹出来的，”他不紧不慢地解释说，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好让它们不被牵动得太疼，“那是整个阿萨神族的麻烦，我只是想出了解决的法子。” 　　“阿斯嘉德有一片非常大的森林，因为森林深处常年飘散着浓雾，所以被称为迷雾森林。传说森林的中心有一个泉眼，里面会催生出各种各样古怪的生物，巨狼芬里尔就是其中之一。” 　　“巨狼？”托尼琢磨着，“一头狼会有多大？” 　　“差不多只比你们神盾局的那艘航母要小上一点儿吧。”洛基说，而托尼则吃惊地张大了嘴，他很难想象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物会长成那么大。 　　“那东西一定相当不好对付。”他诚心诚意地评价说。 　　“没错，强大的防御力外加回复力，攻击性强速度又奇快无比，还嗜好食人，即使是阿萨神族的优秀战士也难以抵挡。它三次想要从迷雾森林里出来，我们三次把它重又赶了回去，但每次都损失不小。奥丁令人锻造了一根连索尔都很难举起的铁链，我的母亲又亲自在上面下了咒语，却还是没能束缚住那只巨狼。” 　　托尼饶有兴致地看向洛基，不单单被这个故事吸引，更觉着他对待亲人的态度很耐人寻味——毫不客气地直呼养父和兄长的名字，却依旧称呼他的养母为“母亲”，语气中还透漏出难以掩饰的依恋和尊敬。 　　“连众神之父都没有法子的事，你是怎么解决的？”托尼故意好奇地问，试图不着痕迹地小小恭维一下洛基，好让这位神的心情好一些。 　　不得不说，洛基确实很吃这一套。 　　“我和矮人们的关系不错，”他懒洋洋地宣称，“他们是群聪明的小家伙，知晓古老而神秘的知识，能够制造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请他们打造足以降服巨狼的枷锁，他们就真的打造出了一根丝绸一样柔软平滑的带着诅咒的锁链，我使了点儿小手段让芬里尔心甘情愿地把锁链套在了自己脖子上，在确定它没法子挣脱之后，就把锁链的另一端牢牢地拴在世界树的根茎上，轻而易举地将那头野兽束缚在了尼福尔海姆。” 　　“看来你为阿斯嘉德做了不少事。”托尼中肯地评价，“想过回去吗？” 　　“如果我回去，结果一定是被永久囚禁。”洛基苦笑着摇摇头，失神的双眼茫然望向前方的虚空，“而且我背叛了灭霸，关闭了空间门，令齐塔瑞人损失惨重，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不能把战火带回阿斯嘉德。”——那里有我憎恶的东西，却也有我深爱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到处流浪躲藏？” 　　“不然呢？”洛基耸耸肩，“我过了三年被放逐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继续过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想和我谈论自己的痛苦，托尼想，放任自己爱怜的目光投在那个人破碎的身躯上——他是神，他高大矫健，他充满力量，可又如此孤独脆弱。 　　“你可以来地球，跟我一起，”托尼建议说，毫不掩饰着自己的渴望，“如果你答应加入复仇者联盟，弗瑞绝对愿意将你过去干得那些混蛋事儿一笔勾销。” 　　“注意你的措辞，人类，”洛基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可不会自轻自贱到任凭那个独眼怪驱使的地步。” 　　“事实上，复仇者联盟是独立组织，不归神盾局管。”托尼耐心地解释说，并适时地加上了一句，“我很希望你能来，这样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老在一起。” 　　洛基对托尼的话不置可否，不过好兆头是，他似乎有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 　　“你不怕灭霸追杀我追杀到地球？”他最终说，“那可是个厉害角色，恐怕即便是奥丁也不是他的对手——毕竟他已经老了，不如从前那么中用。” 　　托尼无所谓地摆摆手：“你说的那个幕后大Boss既然打算进攻地球，就说明这儿有他想要的东西，即便你不在他也不会简简单单地放过我们。” 　　洛基微微勾起嘴角。 　　“在人类当中，你算是相当有脑子的了。”他半是称赞半是讽刺地评价说。 　　“在神当中，你算是相当有趣的了。”托尼反唇相讥，两人少有的傻乎乎地嘿嘿笑了几声。 　　他们走了一会儿，雾似乎消散了一些，托尼这时才发现头顶还挂着一轮圆月，只是那清冷的光时不时被浓雾遮蔽，最后留下的便只是一片黑暗了。 　　“还要走多久？”托尼忍不住问，他平时虽然也很注重锻炼，但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像现在这么一走就走上将近一天，实在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洛基抽动了一下鼻子，好像在嗅闻什么。 　　“我想快了，”他神色凝重地说，“等快要到时，你就会知道。” 　　托尼的机甲并不会过滤那些无害的气味，毕竟味道的变化也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时常能帮助他脱离险境。可是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送气口流入托尼的口鼻当中时，他开始深深地憎恨自己的这种设置，并差点儿吐到他的机甲里。 　　他记起小时候妈妈带他去动物园时，经过大型野兽饲养区闻到的味道，那是一种顶级猎食者散发出的味道，源于鲜血和嗜杀的荷尔蒙，彰显着过去辉煌的战绩，也昭示了曾有无数冤魂死于它们锋利的爪牙之下。 　　洛基的脚步慢下来，甚至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他又向前走了十来步，然后站住并朝托尼招招手。 　　托尼谨慎地走过去站到洛基身边，然后他抬起头，终于看清了巨狼芬里尔的全貌。 　　那不像是一头狼，简直像是一座小山。黝黑的皮毛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却因为太过光滑而反射着偶尔透过浓雾射下的月光。 　　如果它的眼神不是那么凶狠，向外龇出的尖牙不是那么锋锐，呼出的气体不是那么腥臭，托尼或许愿意承认这是一匹相当漂亮的狼——即使大了些——不过好在它的四肢都被牢牢地捆住了，那根柔软的锁链甚至绕过了它粗壮的脖子，精准地扼住了它脆弱的咽喉，末端则没入地下。 　　“你好啊，芬里尔，”洛基平心静气地问候说，声音中还带着一种令人舒服的丝绸般的顺滑，“你的老朋友来看你。” 　　“洛基，奥丁之子，夺去我自由的人，”巨狼芬里尔荧绿的眼眸射出瘆人的凶光，眼神扫过洛基开裂的皮肉，完全赤-裸的身体，最终停留在他那双失明的瞎眼上，“你竟然也有今天，命运女神果然是公正的。” 　　说着，它就阴测测地笑起来，听上去好像夜半鬼哭一样可怕，怀着满满的恶意和幸灾乐祸的快感。不过，很快笑声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一旁的托尼非常不合时宜地“哇哦”了一声，使得洛基和芬里尔同时转头朝向他。 　　“这是个什么玩意？”芬里尔嫌弃地喷了喷鼻息，好像刚刚注意到眼前这么个古里古怪的铁疙瘩。 　　“托尼·斯塔克，天才，发明家，亿万富翁，前花花公子，还有，钢铁侠。”托尼摊了摊手，“不过我严重怀疑凭你的智商是听不懂这些的，大个子——顺便说一句，洛基，你之前可没告诉我一匹狼还能说人话。” 　　即使芬里尔长了一张狼的脸，托尼也能看出上面写满了疑惑与愤怒，于是他又加了一把柴：“哦，对了，忘了说，我还是洛基的另一半。” 　　这个身份似乎使得芬里尔来了点儿兴致。 　　“你喜欢跟这种低贱的、怪模怪样的东西□□？”他眯缝着大大的狼眼问洛基，试图嘲弄和羞辱他，“还是说你已经落魄到只能睡这种东西的地步了？” 　　可洛基从来就不是一个理想的被嘲弄对象，因为他总是知道怎么用更加刻薄的话去反击。 　　“那么你呢？”他勾起嘴角微笑着，灰白的眼珠让他看起来既可怜又可怕，“这两百年期间又用什么样的洞来自我满足？还是来回磨蹭这些坚硬的地面就足以让你爽个够？” 　　芬里尔显然被戳中了痛点，它开始愤怒地咆哮，四只爪子躁动不安地刨着地面，却始终无法向前挪动半分，反倒是自己的喉咙被勒得火烧般发疼。 　　“看起来这根绳子大大地限制了你的发挥，”洛基好整以暇地说，“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互惠互利什么的，怎么样？” 　　托尼了解洛基，每当他用这种随随便便、你爱信不信的语气说话时，就代表他要给人下套了，而芬里尔似乎也很警觉，显然上回被洛基欺骗的经历可谓刻骨铭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交易？”它两只耳朵高高地支楞着，眼珠子转来转去。 　　洛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朝它晃了晃手里的权杖：“能感受到它的力量吗？” 　　“当然，但力量并非来自权杖，而是来自上面的宝石。”巨狼吞咽了一下口水，“真是美味，纯粹得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一口吞下去。” 　　“嗯哼，”洛基哼了一声，露齿而笑，“如果我说我能用着东西解开你身上的锁链呢？” 　　巨狼谨慎地审视着洛基，却无法从那张脸上读出更多的信息，但鉴于它实在太绝望，太想要挣脱这该死的束缚，它准备再冒一回险。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它微微挺直脖子，追问着。 　　“我想知道尼福尔海姆幻视之水的位置，”洛基直截了当地说，“九界中每个世界都有幻视之水，你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一定知道它在哪儿。” 　　“你又有什么阴谋？”芬里尔喷着鼻息问，可洛基似乎并不想透露太多。 　　“这你无需知道，你要考虑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和我交易从而摆脱现状，或是拒绝，并烂死在这里。” 　　“等等——”巨狼还没做出最终的决定，托尼抢着插话，“你确定把它放了之后就能够得到想要的消息而不是被一口咬死？”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笨的人吗？” 洛基不满地撇撇嘴，好像托尼在侮辱他的智商，“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事先声明，你必须先为我解开锁链，我才会告知你幻视之水的所在，不然交易作废，明白吗？”巨狼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它可不想再被洛基骗上一回了。 　　“考虑到我有黑历史，你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洛基轻快地说，“不过你必须以命运三女神之名发誓，如果在得到自由之后你还试图伤害我，就定会被我亲手杀死。” 　　“你说真的？这么随随便便起个誓就万事大吉了？”托尼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基，他不清楚洛基用的什么诡计，但这并不妨碍托尼配合他——引人入瓮的首要条件是，要让对方明确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能在交易中占到便宜，而不是稀里糊涂，心存疑虑。 　　“在中庭，人们似乎不怎么把誓言当回事，可他们却不知道，所有的誓言都将被命运女神记录在案，并在他们生命的某一时刻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应验。”洛基解释说，这让巨狼窃喜不已。 　　“就这么简单？没问题！”它兴奋地一口答应下来，痛快地在两人面前起了誓，心里暗自盘算着，只要洛基解开锁链，它就第一时间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抓烂他的身体，确保他死得不能再死。这样一来，即使命运女神也无法让这个誓言成真了。 　　“Well，well，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蜜糖——”洛基说着，朝托尼招了招手，“你得帮个忙，毕竟我是个可怜的盲人。” 　　托尼咽了口口水，抓住洛基的手臂，引领着他缓缓往巨狼身边靠近，说实在的，他真有点儿害怕眼前这个大家伙，可他愿意相信洛基，愿意相信他有法子保证两个人的安全并狠狠地玩弄芬里尔一把。 　　巨狼乖乖地趴在原处，它甚至还对他们露出了一个近似笑容的讨好表情，虽然那于事无补，反倒只会让它看上去格外可怕，泄露它真实意图的则是那根绷得紧紧的尾巴，标枪一样硬邦邦地，好像随时准备将仇敌扎个透心凉。 　　托尼厌恶地皱皱眉，反正他的脸藏在机甲里，没人瞧得见。 　　“抓住我的手，让权杖对准‘那个’地方。”洛基意有所指地吩咐说，而托尼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抓住那只苍白而纤细的手，慢慢将权杖对准巨狼的胸口。 　　芬里尔半趴在地上，时刻准备着给予洛基致命一击，可当权杖触到它的胸口时，一丝幽蓝的光在它能做出反应前，顺着身体钻进了它的心脏，然后，一切就都脱离了掌控——恍惚中，它看见洛基朝自己微笑，笑得很可爱。 　　“告诉我，幻视之水在哪里？”那个人用好听的声音问它。 　　“你们往南走半天，在一块黑色的大石头旁边。”它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不，它不应该告诉洛基这个，它得留着这个秘密换取自由，可它就是忍不住，它心中有一种渴望，极其迫切，那就是满足洛基的所有要求，从而赢得他的欢心。 　　“多谢配合，乖乖待在这儿吧，祝你愉快。”洛基这么说着，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它的颈毛，令它不由自主地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而后就拉着托尼的手往南而去，留下芬里尔一个只能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迷雾当中，失落地发出长长的狼嚎。 　　 ☆、Ch.39. 逃亡 　　“饿了吗？”他们一边走，洛基一边问托尼。 　　“相信我，我工作时经常一连48小时不吃饭不睡觉，这算不了什么。”托尼无所谓地挥挥手，说实在话，他确实饿了，非常饿，在来这个鬼地方之前他就错过了一顿午饭，只喝了半杯威士忌，他这么回答完全是不想让洛基为自己担心。 　　“我倒是有办法弄到吃的，但说来说去你根本就离不开你的铁壳子。”洛基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找到了幻视之水，我就有办法送你回中庭。虽然用宇宙立方更方便快捷，可我短期内实在没法子活着再用那东西第二回了。” 　　“为什么是去中庭？”托尼皱起眉头，“我们应该去找你那些光精灵朋友，他们或许能治好你的眼睛。” 　　“因为我不确定你能和他们相处融洽，”洛基弹了弹舌头，戏谑地说，“而光精灵是个爱憎分明的种族，他们喜欢你就会很喜欢，讨厌你就会直接把你驱逐出境。” 　　“一个斯塔克会被人讨厌？”托尼张大嘴做了个“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可惜洛基完全看不见，“他们情愿跟你做朋友也不愿意亲近我？比起你来，我简直就是小天使——胖乎乎的，会弹竖琴的那一种，无害又惹人喜爱。” 　　“可你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洛基摇摇头，“我会去亚尔夫海姆治眼睛，但要一个人去。” 　　“恕我冒犯，不过你现在是个瞎子，你需要人照顾。”托尼停下脚步双手抱胸，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架势。 　　“你觉得我瞎了就非得依靠你？”洛基嗤笑一声，“在这里你能分辨得出东南西北吗？你能成功哄骗芬里尔乖乖听话吗？你能穿越空间吗？你甚至连路都找不到，即便我看不见，也不需要一个人类在旁边碍手碍脚。”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刺耳，于是又缓和了一些语气，转而改用那种磁性的、极有说服力的调调诱哄着：“听着，蜜糖，这里不是地球，用你高科技的那一套就能奏效。这里隐藏着太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可怕生物，你以为的无坚不摧的钛合金机甲，在它们眼里根本就是块小软糕。” 　　“是金钛合金，”托尼郑重其事地纠正，“还有，你正在做一件令自己讨厌的事情。” 　　“什么？”洛基少有地露出疑惑的神色，他真心没有领会托尼的意思。 　　“索尔总是把你引以为傲的魔法称为把戏，而你讨厌这个对不对？”托尼一针见血地说，“你可以被打败，但决不能容忍别人诋毁你的价值，即便那个人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你的保护。” 　　洛基沉默着，似乎恼怒于托尼将自己和索尔相提并论，又似乎在恼怒自己。 　　“拜托，对我说点儿什么，我这辈子的耐心烦儿全都用在你身上了，即便是对小辣椒我都没这么细声细气过。”托尼催促着推了推洛基。 　　“这不一样，”洛基摇着头，极力否认自己的错误，“你只是一个凡人……你太脆弱了……” 　　“那又怎么样！”托尼不以为然地大叫，抓住洛基的肩膀用力摇晃，“即便我像瓷器一样一碰就碎，我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爱你使我变得无比强大，我可以为你移山填海，可以为你上天入地——” 　　“可是你却没办法为我活下来，”盲眼的神族哀伤地说，他终于卸下了沉重的伪装，露出的柔软多愁的内里。他转过身，轻轻地、轻轻地将头靠在了托尼冷冰的机甲上，“你会死去，即便不是在今天，但你终究会离开，终究会留下我一个人，我说那些话只是想让你活得长一些。” 　　“我明白——”托尼的肩膀一点一点地垮下来，他摇头苦笑，伸出手慢慢地梳理着洛基黑夜般的头发。他聪明、富有，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总能想出办法来，毕竟他是个杰出的科学家，他坚信科技能改变一切。可他也很清楚，或许终有一日，科技会让人具有和神一样漫长的生命，但自己决计无法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死亡，横亘在他与洛基之间，像一段深深的鸿沟，而他却束手无策。 　　他应该去亚尔夫海姆，找机会见见索尔口中的那位光精灵公主，听上去她应该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美丽女士，又足够爱洛基，能够在这个小混蛋招惹了一大堆仇人之后庇护他，而且还是个雌性，他们的结合将会制造出像洛基一样令人又爱又恨的幼小生物。 　　如果他非得把洛基交给什么人，或许她是个不错的选择。 　　托尼这么想着，任凭妒忌啃噬着他的内心，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古老中国的帝王总要倾尽一国之力寻找长生之法，因为当你得到了一样宝贝，想要把他永远捧在手心里时，没有人愿意放手，可除了放手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能在死亡面前还高昂着头颅呢？ 　　他们无声地依偎着，直到背后传来愤怒而高亢的嚎叫两人才分开。 　　“哇哦，它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托尼扫兴地皱了皱鼻子，那是芬里尔的声音。 　　“心灵控制对巨型生物的时效非常有限，”洛基警觉地说，“它这是在召集尼福尔海姆的冰原狼围剿我们，那种生物生性狡猾凶猛，非常难缠，我们必须要尽快通过幻视之水离开这里。” 　　像是在回应洛基的猜测，远处传来接二连三的狼嚎，似乎是在召唤，又似乎是在应答，他们只得放下争执，手拉着手匆匆向南跑，冰原上一望无际，寸草不生，他们甚至连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也没有。 　　“这样不行，”洛基突然开口，他的气息非常平稳，根本就不像个正在狂奔的人，“它们的速度太快，不等我们到达就会被半道截住。你继续往南跑，我稍稍阻挡它们一下，我们在幻视之水那里见。” 　　“不行，”托尼拽着洛基怎么也不肯放手，“我们必须一起走。” 　　“你要相信我，托尼，”洛基耐着性子劝说，“要知道我会隐形，从那群畜生的攻击中顺利脱身完全不成问题。” 　　“不是我不相信你，”托尼崩溃地解释，鉴于他现在是个能量剩余不足8%的小累赘，他真心认为兵分两路是正确的策略，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路，这里没有南极北极，鬼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分清东南西北的。” 　　“你这个笨蛋，没了贾维斯你就什么也干不了了吗？”洛基气急败坏地说。 　　“你不能叫我笨蛋，不然整个地球上就不剩下聪明人了，”托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反驳，“还有，你难道愿意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笨蛋？那么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闭嘴，斯塔克！”洛基咬牙吼着，他拉着托尼停下来，同时手持心灵权杖狠狠朝地面上一划，一道不算太深的沟壑随着心灵宝石喷射出的蓝光迅速出现。 　　“冰原狼就这么点儿能耐？”托尼看着洛基做出的简陋陷阱，即使是一条大型犬也能轻而易举地越过这道壕沟。 　　“别着急，你得有点儿耐心。”洛基一面嘀咕着，一面开始制造第二道和第三道沟壑，而最后一道明显要比前两一道要深得多。接着他又俯下身，用手触摸第三道壕沟的边缘，同时轻轻地吟诵着托尼完全听不懂的咒语，就见寒冰一点一点地从他手中生长出来，由慢到快，直到将第三道壕沟完全封上，让它看上去和冰封的大地没有什么两样。 　　“可以了，”洛基满意地站起身，“它们会得意地跳过第一道沟渠，然后是第二道，嘲笑我布置的愚蠢的陷阱，一旦它们放松了警惕，踏上伪装的地面，薄冰就会瞬间破碎，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批四足动物就会统统掉下去，而第二批则将因此踌躇不前，多疑的性情会让它们最终选择绕远路追击我们，这样一来既解决了部分敌人，又能争取时间。” 　　“你真是个狡猾的家伙，”托尼摇着头，一脸“这个人好可怕，我不认识他”的表情，“而且我猜阿斯嘉德一定也有开授心理学课程，或许还有专门一节是讲冰原狼心理学的。” 　　洛基假笑着耸了耸肩：“蜜糖，我想我们应该边跑边聊天，好节约时间，我不介意多谈谈心理学什么的。” 　　他们继续往前跑，身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不多时又传来凄厉的惨叫，显然洛基的陷阱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可他们已经来不及回头仔细查看战果了，只顾得上疯狂奔跑——胜利就在前方，他们已经能透过浓雾隐隐约约望见芬里尔所说的巨石了。 　　水潭藏在芬里尔所说的那块巨石的后面，很隐蔽，在浓雾中非常不容易被发现。与地球上的水潭不同，幻视之水周围光秃秃的寸草不生，里面也一片死气沉沉，好像这里面盛放的不是生命之源，而是一潭黑黝黝的毒液。 　　洛基以对于一个盲眼人而言诡异的精确站到了水潭边，他靠得极近却又刚刚好不会弄湿赤-裸的双脚。他缓缓抬起手将它们交叉放置到胸前，低低地念了一句咒语，周身就开始发光，冰蓝的皮肤蜕变着，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类人的模样，紧接着，一件墨绿色滚着金边的长袍就出现在他的身上，像一片柔软的花瓣，将他□□的身躯和上面正在愈合中的伤痕尽数遮住。 　　“你的能量还有多少剩余？”他转头问托尼，“路很难找，还时不时会出点儿意外状况，我们或许要在水里待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还有40%，我想足够了。”托尼大大咧咧地说，“不过现在听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让你把我扔下，我可不是个邮包，你可以随随便便在某一站就把我卸下来，我有自主权，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洛基咬着两颊认认真真地听完托尼的这番宣言，而后点点头。 　　“我也决定了，”他说，盲眼里闪着戏谑的光，令托尼又是着迷又是怜爱，“我会先带你去亚尔夫海姆，等我恢复视力之后再带你回阿斯嘉德拿金苹果。如果你该死的只能活一百年，我至少要拥有一个年轻英俊的斯塔克，而不是白发苍苍、一脸褶子的那一种。” 　　幸福来得太突然，托尼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这就答应了？” 　　“嗯哼，”洛基似乎翻了个白眼，“但这一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得对我说实话。” 　　“‘诚实’是我的中间名。”托尼大言不惭地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能量剩余，”洛基叹了口气，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几近透明，“或者说，脱掉马克战衣，弧形反应堆还能支持你的生命到什么时候。” 　　“你是怎么知道的？”托尼好奇地问，他一向对自己撒谎的能力很自信。 　　“拜托，这再明显不过了好吗？”洛基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想想你的小肚腩吧，托尼·斯塔克从来就不是什么徒步爱好者，如果反应堆能量充足，你一定不会愿意这么跑来跑去——你会直接用飞的。” 　　托尼以手抚额，这确实是一个大到不能再大的破绽，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你不能总用老眼光看人，”他不死心地争辩着，“我现在已经成功练出了腹肌，随时愿意接受你的检阅，以及——我的反应堆能量还剩不到10%。” 　　“你的科学精神哪儿去了？”洛基不耐烦地催促着，“要精确，不要大约——不到10%到底是多少？” 　　“6.32%。”托尼老实回答，接着不无担忧地问：“你不会因为这个改变计划，对吧？” 　　马克7号不同于之前其他型号的战衣，是托尼专门为战斗而设计的重型装甲，性能全面，能应对各种极端环境但消耗能量也相对较快，而在尼福尔海姆，马克7号除了机械运转上的能耗，还要时刻制造适宜的可供托尼呼吸的空气，以及保持内外双热循环，这些都增大了能量的消耗速度。 　　洛基没说话，他皱着眉，显然在思考。 　　“我可以带你一起去亚尔夫海姆，”他最终宣判道，这令托尼大大松了口气，“可你必须答应我，在通过幻视之水的过程中，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再动用马克七号——没有穿甲弹，没有激光武器，没有电弧脉冲炮，所有一切武器统统不能用，为了你的小命，绝对不能再挥霍能量了，明白吗？” 　　 ☆、Ch.40. 水怪 　　“我们会遇见什么？尼斯湖水怪吗？”托尼打趣着问，他现在的心态有点儿像头一回去游乐场的小朋友，尽管前面会有可怕的过山车和跳楼机，但只要和洛基一起，再艰难的历险也似乎变成了娱乐和享受。 　　“相信我，那里面的东西你一辈子都不会想见到的。”洛基依旧忧心忡忡，“不要开灯，任何亮光都不要有；不要说话，除非你真的真的快要死了，不然就把嘴巴牢牢闭紧。” 　　“好吧，我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这么低调。”托尼不满地咕哝着。 　　洛基叹了口气，他很想再好好和眼前这家伙谈谈，让他深入了解一下幻视之水中潜藏的危险，可他太了解托尼了，他就是个麻烦到来之前你怎么预警也不会听的小混蛋，你越是一本正经，他就越是给你插科打诨。事实上，他也没指望托尼会乖乖听话，虽然他身体里的魔力被宇宙立方搅得有些混乱，但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他都有自信能够保护好这个小小的人类。 　　他认命地拢了拢身上的袍子，然后取出一根细得好像蜘蛛丝的透明丝线，将自己和托尼的手臂紧紧地缠在一起，最后叮嘱道：“不要用推进器，也不要自己划水，我会带着你，你只要假装自己睡着，或者真的睡着就可以了。” 　　“不要这个，不要那个，不要blabla，你是小辣椒吗？”托尼撇撇嘴，有些不耐烦，“这趟什么也不能干的旅程大概得要多久？” 　　洛基摇摇头：“幻视之水不是理想的通路，我也只走过一回。来吧，我们得快点儿，不然你很可能饿死在半道上。” 　　他拉着托尼一步一步走进了水里，并将一个纯金的类似于女性发带的柔软织物扔了进去，那东西先是在水面上漂浮着打了两个转儿，而后—— 　　“小心！”洛基突然转头对着托尼的身侧大喊，灰败的眼珠锁定悄悄潜伏在那里准备偷袭的冰原狼，并在它向托尼扑来时精确地扼住了它的脖子，而与此同时，托尼也发动掌心炮，直接将朝洛基背脊一口咬过来的冰原狼打飞了出去。 　　“喂，别逞强！”洛基捏碎了手中那只野兽的喉结后，大声对托尼喊着，“你必须节约能量。” 　　“这个时候你应该说‘谢谢，亲爱的，有你在身边真好’。”托尼油滑地回答，并发射了一枚小型导弹将冲上来的四五只狼一齐炸得四仰八叉。 　　“我们现在能下水吗？”托尼警惕地扫视着将他们围在水边蓄势待发的狼群，盘点着自己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热武器，谁能想到和外星人干了一架之后还要和一群狼接着打？ 　　洛基一甩权杖，打碎了两只冲过来的冰原狼的头骨：“等发带沉下去后才行。” 　　“所以，那确实是条发带？来自某位女性？”托尼在百忙之中回头问，他和洛基的胳膊还被绑在一起，行动极其不便，好在两个人默契十足，脊背靠着脊背，时刻相互照应，对付狼群还算得心应手。 　　“天啊，那只是路标，让我能顺利找到亚尔夫海姆的路标，为什么这种时刻你的小脑袋还会胡思乱想？”洛基火冒三丈地大声回答，发狠地催动心灵宝石，刺眼的蓝光将一只不知死活的冰原狼直接击成了粉末，这令它周围的几只发出恐惧的低吼，行动也开始变得游移不定。 　　托尼使劲甩脱了一只咬住自己右臂机甲的冰原狼，他已经没有热武器了，攻击力明显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精灵们非要用这种轻飘飘的东西扎头发吗？它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沉下去？” 　　“现在！”洛基的声音猛地拔高，他不再理会那些朝他们扑过来的野兽，而是小心地用魔法包裹住两人，然后拉着托尼一头扎进了幻视之水当中，将愤怒的狼嚎彻底抛在了身后。 　　一入水，托尼就遵从洛基的嘱咐关闭了马克七号除制氧和恒温之外的所有工作系统，他百无聊赖地待在机甲里，被洛基牵引着在水中穿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能做。这种失去控制、任人摆布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他心爱的钢铁战衣简直变成了一座钢铁囚笼，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着，而四周传来的水波昭示着时不时有巨大的水生生物与他们擦身而过，让他忍不住心惊胆战。 　　但洛基在他身边，即使隔着厚重的金属铠甲，他也能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和温度，小心翼翼地缠绕着托尼，冰原一样冷冽而清新，像一首凄美的舞曲。 　　在这支动人的旋律当中，他开始想象他们重新回到地球后的生活。 　　首先得承受尼克·弗瑞的暴怒，克林特·巴顿的暴怒，娜塔莎的暴怒，班纳博士的暴怒（最好别是浩克的暴怒），以及美国队长的叨逼叨；接着就是讨价还价环节，以洛基加入复仇者为代价换取在地球上的自由活动权，或许托尼可以提议自己做洛基的监护人，这样他们就能一起住进斯塔克大厦，他之前还特别为洛基设计了一个休息室，里面有一架三角钢琴，还有好几排大书柜，全部都是木质的，上面全都雕刻上了旋涡形的花纹，完全符合邪神的审美，他一定会非常喜欢。 　　不过貌似他的大厦已经在纽约之战中化为了半个废墟，不知道小辣椒会不会想办法将之恢复原状。 　　托尼唯一没办法搞定的是阿斯嘉德方面。索尔不是问题，那家伙是个弟控，原谅洛基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关键在于奥丁，那位传说中的众神之父，洛基悲剧的缔造者，之前听索尔说他因为耗费太多神力而陷入了沉睡，不知道会不会苏醒……最好别那么快醒，不然说不定洛基会被他抓回神域关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要想办法去阿斯嘉德救他，还可以抽空觐见一下弗丽嘉，洛基敬爱的母亲，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自己…… 　　思维的妙趣横生代替了现实的无所事事，伴随着这样的奇思妙想，或者说胡思乱想，托尼逐渐安下了心，并在一片黑暗与寂静中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力拖拽惊醒。 　　“贾维斯，开灯……”托尼在迷迷糊糊中这么吩咐说，可刚刚下达完这一指令他就后悔了，他想起了洛基的叮嘱并彻底清醒过来。而当他借着马克七号的前灯看清那个拖拽着他的东西时，就像看到美杜莎头颅的菲纽斯，完全被惊恐扼住了喉咙。 　　那是一只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生物，它看上去有点儿像蛇与巨型章鱼的结合体，但又不完全是，它身上长满了细细的犹如铠甲的黑蓝色鳞片，挥动着无数条长而粗壮的触须，触须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吸盘，最大的好像标准的圆形西餐桌，最小的也有美国队长的盾牌那么大，每个吸盘上都长着长短不一的倒刺，而其中一根触须正牢牢地缠在托尼右腿的腿甲上。 　　但这些都不是最令托尼恐惧的，即使这家伙的个头有斯塔克大厦那么庞大，即使这里是深水区是怪物的主场，最可怕的是那东西的头，它被触须层层保护在中间，形状看上去竟然和人类的头颅极其类似，但并没有鼻子，而是在前后左右处各长了一张嘴，一只巨大的、黄褐色的独眼则被安放在脑门上，因感觉到久违的光线正直勾勾地向托尼这边看过来。 　　“该死，斯塔克，把灯关上——” 洛基简直在咬牙切齿，漆黑的水底，视觉百无一用，生活于其中的生物的视觉因此不断蜕化，只保留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感光性——它们根本看不清楚猎物是什么模样，但却喜爱捕猎那些发光的东西，托尼对他将吸引些什么过来根本一无所知。 　　可托尼还在犹豫，他不想关上前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对他而言丧失视力几乎等同于丧失战斗能力，同时他也在恐惧，他必须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敌人，知道它将在什么时刻对自己发起攻击，而不是茫然地一无所知。 　　“不——”托尼咽了口口水，紧盯着那只诡异的独眼，怪物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卷着他的腿快速往嘴的位置拖拽着。 　　洛基深吸一口气，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之前他一直使用魔法掩盖两人的气息，好让那些水生生物误以为他们不过是在水中飘荡着的死物，如果托尼不发出该死的光，这只格伦德最终只会对他们丧失兴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准备将他们吞吃入腹。 　　托尼的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怪物口中呲出的尖牙，它的身体明明那样柔软，可牙齿却又那样锋利，好像一排“飞鹰勇士”整齐地倒插着。 　　就是现在！托尼在心里默默地说，他没有了热武器，却还有这个—— 　　“轰”，一枚闪光弹在幻视之水当中炸裂开来，耀眼的白光瞬间刺痛了怪物的眼睛，它发出类似于鲸鱼一样的长长的闷闷的哀鸣，猛地闭上了那只黄褐色的独眼。 　　可与此同时，托尼也将周围看了个清楚。 　　那是怎样一番地狱般的情景啊，或许地狱也不会有这个来得可怕，他只顾着眼前的独眼怪物，却不知道就在他茫然无知时，无数只奇形怪状的水生生物已经被光亮吸引着聚拢在两人四周，将他们团团包围。 　　那些庞大的巨型身躯投下死亡的阴影，几乎要将他所有的求生意志压垮。直至这一刻，伟大的托尼·斯塔克终于真正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多么的脆弱和渺小，整个人类又是多么的脆弱和渺小。 　　洛基感觉到连接处托尼传来的颤抖，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类正在被死亡威胁，他得想法子也必须想出法子救他，但前提是要让这只贪婪的格伦德放开它的爪子。 　　于是，他举起权杖，将那锋利的尖端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怪物缠着托尼的那根触须之中，并不断搅动。 　　怪物再次发出痛苦的惨叫，因为疼痛而猛地向上窜去，接着又疯狂地向下沉，来来回回挣扎不休，可缠住托尼的那只触须却始终不肯放松，甚至越缠越紧，其他触须也飞快地朝两个人缠绕过来。 　　该死，托尼低低咒骂了一句，马克七号已经开始发出报警，这东西的怪力简直堪比雷神，腿甲被缠得一点点地凹陷变型，而他却束手无策，但是，就算他们成功逃脱了它的牵制又能怎么样？照样会被其他怪物捕获，他们没有生还的机会，除非—— 　　闪光弹十秒时效已经过去，可就在黑暗再度降临时，一个幽蓝的立方体出现在洛基手中，他将它高高举过头顶，好像举起了一轮正午时的太阳。 　　那是宇宙立方，他们唯一的生路，也是洛基的死路。 　　周围的怪物们也明显开始不安，有些甚至在仓皇后退，格伦德还在犹豫，它不想放弃到手的猎物，又畏惧于这强大而纯粹的能量。 　　“把触手弄断！快！”洛基朝托尼大叫，以他目前的能力，最多只能勉强带走他和托尼两个人，如果移动空间中还存在第三个生物，尤其是格伦德这样的巨型生物，空间移动毫无疑问一定会失败，而他也将死亡，托尼则会被怪物分食，一点儿渣渣也不剩。 　　托尼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知道洛基在干什么，他知道他必须在三秒钟内摆脱独眼水怪的钳制，可他现在没有任何武器，就连闪光弹都用完了，谁能告诉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不死在这该死的水里？！ 　　 ☆、Ch.41. 精灵 　　“贾维斯，分解战甲——”托尼最终命令道并深深了一口吸气，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除了与洛基相连的左臂机甲之外，马克七号其余所有的部件立即尽数脱落，托尼整个身体也弹射出来，右腿顺利从格伦德的束缚中巧妙脱身。 　　洛基无法亲眼看到这精彩的一幕，但右臂大力牵引感的瞬间消失让他第一时间确定了托尼已经成功，他费力地操控着宇宙立方爆发出更加耀眼的蓝光，搅动着幻视之水形成巨大的漩涡，并将自己和托尼包裹在当中，而下一秒，他们就这样突兀地消失了，留下黑暗中的怪物们，以及七零八落的钢铁战甲。 　　===================== 　　托尼睁开眼睛后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能够顺畅地呼吸，天知道他之前闭气简直闭得要死掉了。他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青草铺成的床上，身上穿着原先那件印着摇滚乐队Black Sabbath（黑色安息日）标志的T恤和深蓝色棉质长裤，两件衣服都黏糊糊的，显然被汗水荼毒了个不轻。 　　他赤着脚下了床，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屋子，木质结构，但修缮得极其精致，房梁和柱子被精雕细镂所装饰，就连铺在地面上的石板都被刻上了花纹。陈设则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床、几把椅子和一张小小的木头圆桌，桌子上还摆着个草编的小果篮，里面装着三两只托尼从来就没见过的白色的水果，半圆形的窗户开在屋子两侧，还有两三根嫩绿的树枝从外面探进屋来。 　　他支楞着耳朵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很安静，但不是那种令人压抑的寂静，而是真正的宁静，偶尔会有两声细细的鸟啼，还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以及源源不断的潺潺的流水声。 　　或许这里并不危险，托尼暗自想着，可洛基在哪里，他再次冒险动用了宇宙立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上次使用时他付出了双眼致盲的代价，那这一回呢？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好好地当个乖宝宝，听洛基的话不去自找麻烦？ 　　这时，门毫无预兆地开了，一个高挑的金发男人走了进来，脚步之轻盈堪比气泡。他的五官并不是托尼见过最好看的，但整个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灵动，好像跳跃在绿叶上的阳光。 　　“你好啊，人类。”金发男人用蹩脚的英语说，虽然口音听起来甚是古怪，但声音却依旧像竖琴一样优美动听。 　　“而你是个精灵，这里是亚尔夫海姆。”托尼瞥了一眼那人的尖耳朵，肯定地说，看来那些影视作品中对精灵的描述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当然，这并不是他眼下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是——“洛基在哪儿？” 　　“恕我冒昧，你和洛基是什么关系？我们发现你们时，你们正湿淋淋地躺在森林外面。”精灵彬彬有礼地问，好像他们不是站在个小小的木屋里，而是站在金光闪闪的舞会大厅。 　　“我们是恋人，”托尼急切地回答，没心思再花时间考虑就这样直接说出来究竟妥不妥当，“他还好吗？或者说——他还活着吗？” 　　精灵将托尼又好好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挑剔地皱起眉头，当然，即便是皱眉这个动作他也做得很优雅。 　　“虽然我并不认为洛基会倾慕一个人类，但我仍旧愿意相信你的话，”他说，脸上带着一种托尼读不懂的古怪神情，“洛基的性命无碍，族中的长老正在为他医治，我并不确定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或许你应该利用一点时间把自己好好整理一下。还有，我叫阿尔塔，很高兴见到你。” 　　“托尼·斯塔克，”托尼松了一口气后也跟着自我介绍说，并抬起胳膊想要来个友好的握手，却在精灵充满疑惑和嫌恶的目光下讪讪收了回去。 　　“当然，我也认为我应该好好清理清理自己，”他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又连忙补充一句，洛基曾经说过，精灵是一个喜爱整洁和美好事物的种族，如果想要赢得他们的好感，你首先就必须外表过关，“不过打个商量——能不能先给我些食物，我至少有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精灵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时端着一个银盘子，里面盛放着一些浆果和一小块类似于馅饼的食物，他把它放在桌子上，又递给了托尼一件崭新的白色长袍。 　　“这里是客房，外面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是专供客人沐浴的，”他说，“你可以慢慢享受，我过阵子会再过来。” 　　===================== 　　等金发精灵再次见到托尼时，他正站在水池边，棕色的头发和胡子干干净净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至少不像他们刚刚发现他时那样半死不活了，纯白的长袍让他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配上那双大大的眼睛，竟然有几分幼兽般的纯真。 　　“你看上去还不错，”精灵摸了摸下巴，中肯地评价说，“在人类中一定属于好看的那一种，我开始有点儿相信洛基会喜欢你了——顺便说一句，胡子剪的很有特点。” 　　听上去洛基像是个以貌取人的大傻瓜，托尼这么想着，嘴里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我现在能去看看他吗？之前我们在一起时他的状况不大好。” 　　“当然，”阿尔塔爽快说，“阿桑奇大长老刚刚吩咐我把你带过去，可洛基现在依旧在昏迷当中，我想他没办法和你说话。” 　　“他伤得很严重吗？”托尼忧心忡忡地问，而阿尔塔却摇摇头。 　　“我不太清楚，”他用一种不冷不热的语气回答，显然无法体会托尼此时焦躁不堪的心情，“不过他是我们的老朋友，大长老一定会倾尽全力，而我从来不知道还有什么伤严重到能让他束手无策的地步。” 　　托尼高高提着的心因为这番话而稍稍放下了一点点，这让他在跟随阿尔塔离开客房，穿越花园往病房去的时候，终于有了观察四周环境的心情。 　　这是一座建在山丘上的宫殿，房舍错落有致，高高矮矮但都顶着尖尖的屋顶，看上去像是精灵们的耳朵。空气温暖宜人，弥漫着花木的清香，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和茂密的绿树，蜿蜒的溪水穿梭其间，风轻柔得让托尼想起来自洛基的亲吻。 　　他们来到一扇高大的拱门前，那门远看好像是用石头做的，走进才发现那是一种坚实的灰色树藤自然生长而成，上面还结着小小的红色浆果。拱门外有四位精灵守卫肃然站立着，他们身穿轻便的藤甲，长长的金发被编成漂亮而精致的发辫垂在身后，手中的长矛在阳光下闪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阿尔塔示意托尼停下，然后一个人走上前对守卫们说了些什么，过程中转头对托尼指指点点了好几回。就在斯塔克公子以为自己会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拒之门外时，两人得到了放行，守卫们甚至还相当友好地对他颔首致意。可就在托尼与那些家伙擦身而过时，其中的一个对他笑了笑，而那笑容古怪得令托尼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以平息上面陡然产生的鸡皮疙瘩。 　　见鬼的，那个尖耳朵小美人到底在想什么，笑得这么恶心……托尼心中茫然地想着，他从没料到自己会把“恶心”这个词用在一个精灵身上。他们穿过拱门，又走过一段不算太长的门廊，进入了一个圆形大厅，那里有着通往四个方向的走道，阿尔塔选了其中一个，带着托尼继续往前走去。 　　这里简直就像一个迷宫，托尼这么想着，努力记住他们走过的路，而最终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儿也站着一个金发精灵，看上去和阿尔塔有点儿像，只是似乎更加老成一些。阿尔塔走上前和他交换了两句托尼听不懂的精灵密语，那个金发精灵便侧过身，抬手示意让他们进去，但是看向托尼的目光却变得富有深意起来。 　　“抱歉，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还有之前的那个守卫？”托尼挑起眉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而阿尔塔则露出了一个微笑。 　　“鉴于你自称是洛基的恋人，我想你要尽早习惯这个了。”他没头没尾地回答说，托尼模模糊糊地想到这或许与那位曾经喜欢洛基的精灵公主有关，可他还没有将事情彻底想明白，就听见一阵快而激烈的争论声，前面，四位精灵站在那里，他们神情严肃，情绪略略有些激动，当中正在说话的那个还不停地用手比划着，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提升自己理论的可信度。 　　“最中间的那位就是我们的大长老。” 阿尔塔小声对托尼说，而后带着他走上去，单手置于胸前躬身行礼，托尼也学着他的样子弯下腰，眼睛却忍不住好奇地打量那位精灵长老。 　　那是一位身姿挺拔的高挑精灵，有着不同于托尼所见的大多数精灵的乌黑头发，上面套着精致的银色头箍，从面容上根本判断不出他的年纪，唯有那双眼睛饱经沧桑，仿佛蕴含着古老的智慧。 　　“阿尔塔，你把我们的客人带来了。”阿桑奇大长老抬手止住了周围人的争论，微笑着用流利而标准的英语向托尼问候道，“斯塔克先生，你好，欢迎来到亚尔夫海姆，光精灵之国。” 　　“您好，长老阁下，”托尼挺直身子后恭敬地问候说，他可是能够轻松驾驭大场面的人，美国总统都不知道见过几任，当然不会怯场，“对于精灵族的救命之恩，鄙人真是感激不尽。” 　　“不必如此客气。”阿桑奇指了指旁边一张宽阔的圆桌，示意众人坐下叙话。 　　“听阿尔塔说，你是洛基的恋人。”托尼的屁股才碰到椅子，坐在他旁边的精灵突然开口，他就是刚刚争论得最起劲的那个，有着一双明快的金色眼睛，这种向上的情绪无疑为他的英俊又加了不少分。 　　“是的，没错，我是，”托尼有点儿麻木的回答，“好像我遇见的每一位精灵都非常关心这个问题，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活泼的金眸精灵似乎被噎了一下。 　　“洛基是光精灵很好的朋友，”他转动着眼珠这样回答说，脸色带着几分郑重之意，“他帮过我们不少忙，我们这儿的每一个人都非常喜欢他、关心他，当然会对他的另一半感兴趣。” 　　托尼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听上去四平八稳的理由不置可否，而这时，大长老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斯塔克先生，虽然有些冒昧，但洛基还处于昏迷中且伤势严重，所以有些事我们必须要询问你，以确定下一步的治疗计划。” 　　他严肃的语气让托尼有点儿慌了神。 　　“阿尔塔说洛基伤得并不严重，”托尼深吸一口气，“我能先看看他吗？”事实上，他必须要先见到洛基，不然他不准备回答任何问题。 　　阿桑奇叹了口气，侧过身指了指后面的屋子：“他就在那里，你走进去就能看到。” 　　托尼点点头，站起身走向了那间屋子，心中充满对未知的恐惧。他想见洛基，可又害怕见到——他还记得那些狰狞的伤口，破碎的皮肤，已经灰败的盲眼，他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些，因为那会让他心痛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洛基正躺在一张软床上，一动不动，好像停止了呼吸一般，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好看得惊人，这位沉睡的王子有着月光般清冷透明的皮肤，嘴唇则像刚刚离开花朵的花瓣，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在上面，有一种脆弱到令人触目惊心的美。 　　哦，托尼在心里说，他是一个神，却比我想象中更脆弱，就像油灯里跳动的火苗一样需要被保护，因为一阵风就能将它吹熄。 　　他想要坐到床边，一边吻着洛基的额头一边和他说话，可又生怕吵到他，最后只得小心翼翼地在床前站好，无声地用目光抚摸沉睡中的恋人。洛基身上穿着和他相似的白色长袍，不同只在于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托尼是第一回看到洛基穿白色的衣物，这让他看上去不可思议的干净，就像传说中代表高贵和纯洁的独角兽。 　　“他看上去还不错，至少伤口都已经愈合了，这一定是你们的功劳。”托尼转头向站在床边的精灵长老道谢，“可他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 　　“人类啊，你们总是只知道看表面，”阿桑奇摇了摇头，“身体外在的伤害根本不值一提，因为或早或晚它们都将痊愈，真正可怕的在于内在的伤害——那个蓝色的立方体就是宇宙立方，对吗？” 　　托尼点点头，试着解释：“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洛基不得不两次使用了那东西，第一回他失去了视力，我不知道第二回会不会更糟。” 　　“我能够帮洛基复明，虽然要费一番功夫但也不算太困难，”阿桑奇叹了口气，“而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身体中残留的宇宙立方的能量实在太充沛，既没有渠道疏解，也无法快速吸收，只能用休眠的方法自我保护。这非常危险，我不知道他还能维持这种状态多久，或许下一刻他的身体就会被能量撑爆，死于非命。” 　　虽然这不是科学范畴，但托尼基本听明白了这番话，就像电量过载后机器会爆掉一样，洛基作为承载能量的容器也是如此——“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我们需要一个能够为洛基疏导能量的人，”大长老伸手为洛基理了理长袍，眼神中透出慈爱，“现在他身体里原本的魔力和宇宙立方的能量纠缠在一起，只有了解洛基魔力走向和运转方式的人才能真正帮助他渡过难关。” ☆、Ch.42. 情敌们 　　“你是说神后弗丽嘉？”托尼立即想到了一个人。 　　阿桑奇微笑颔首：“看来你确实知道关于洛基的不少事。” 　　“可这远远不够，”托尼苦笑着，“九界并非相通，我们要怎么联系弗丽嘉？” 　　“联系上弗丽嘉并不成问题，”阿桑奇皱着眉说，“亚尔夫海姆和阿斯嘉德有特殊的联络方式，难就难在彩虹桥尚未修复，即便是神后也难以穿越空间来到这里，既然你确定那个蓝色立方体就是宇宙立方，我想我有办法利用它把洛基送回阿斯嘉德。” 　　“可洛基并不想回去，”托尼几乎立即反驳说，“如果他想，他就不会选择来这里向你们求助了。” 　　“我明白，这正是我犹豫的原因，” 阿桑奇叹了口气，“奥丁虽然没有将洛基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只是宣布二王子掉下了彩虹桥，但我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内情的。洛基想毁掉约顿海姆确实太过胆大妄为，不过出于保护自己国家和子民的初衷，这也并非那么不可接受，我想不通为什么众神之父要对他如此严苛。” 　　因为洛基是捡来的孩子，托尼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所以，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这么干等着吗？” 　　“比起贸然行动，保持现状要冒的风险更低，”大长老盯着托尼郑重地说，睿智的双眸似乎通过他的眼睛一直看进了他那不安分的灵魂，“我会立即让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花果的清香突然飘散进屋内，紧接着，一位绝色的精灵少女走进屋来，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黄金一样璀璨，面容像早晨初开的玫瑰一样娇艳欲滴，饶是斯塔克少爷游遍花丛多年，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可人儿。 　　“阿桑奇长老——”少女微微欠身向大长老问好。 　　“艾米娅公主——”长老颔首还礼，“你怎么跑来了这里？” 　　“我听说洛基爱上了一个人类，所以想过来瞧瞧。”少女顽皮地皱了皱鼻子，随即转向托尼：“你就是传言中和洛基在一起的人类吗？” 　　而你就是传言中从小就爱恋洛基的那位小公主？托尼在心里暗自这么琢磨着，大方地走上前，执起女孩柔嫩的小手，轻轻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是的，正是本人，”他用惯常的花胡公子的调调回答，“而您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名叫艾米娅的精灵咯咯地笑了起来，不知是被托尼的恭维逗笑了，还是因为胡子扎得她娇嫩的皮肤发痒。 　　“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类中顶漂亮的了，尤其是胡子。”她一边笑一边说，明媚的眼睛盯着托尼看啊看，既纯真又娇媚。 　　“真荣幸，您已经是今天第二位这么夸奖我的人了，”托尼耸耸肩，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它们或许能够引领精灵界的时尚潮流也说不定。” 　　艾米娅又被逗笑了，或许精灵们不怎么懂得讲笑话，致使她的笑点特别低。 　　“你太可爱了，”她朝托尼眨了眨眼，然后抓住托尼的手，来回摇晃着，好像他是一个特大号泰迪熊，“跟我去花园里吧，我给你看我的私人收藏。” 　　托尼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按理说他们应该算是情敌吧，可现在看来，这位公主殿下似乎对他的兴趣更为浓厚，甚至在有意无意地诱惑他。 　　是的，诱惑，托尼·斯塔克当然知道一个人打算诱惑你时会是什么模样，他实在遇到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而对于如何拒绝诱惑，他也颇有心得。 　　“很抱歉，”托尼轻轻地挣脱了女孩的手，不着痕迹地往洛基的病床边靠了靠，“你瞧，我男朋友躺在这儿呢，他的状态不太好，我得留下来一直看着他才能安心。” 　　可艾米娅公主并没有被这个理由打动。 　　“求你了，”她央求着，语调软绵绵的可爱极了，“有阿桑奇大长老在，洛基一定会恢复得很好的，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相貌姣好的人大多会任性一些，因为人们总是愿意爱着他们、宠着他们，尽力满足他们的一切愿望，所以对于艾米娅的坚持，托尼也早有准备。 　　“可我想他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见我啊，”他学着某些影视作品中的女主角，将双手搁在胸前，矫揉造作地用咏叹调般的语气吟唱着，“我绝不会离开他的，哪怕是一分一秒；他就像我的空气，离开他我就没办法呼吸。” 　　艾米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她别过头不再去看托尼，而是向门外挥挥手，“快来啊，姐姐，快来看看这个家伙，你肯定想象不到洛基会喜欢上这种肉麻兮兮的人。” 　　正当托尼好奇于她在朝谁说话时，另一位少女款款走进屋来，她的相貌和艾米娅非常相像，简直就像一个蚌的两扇壳，但给人的感觉却又是如此不同——和她一比，绝色的艾米娅简直就像一颗蒙尘的珍珠，或是轻佻的野山花。 　　“你好，我是伊丽莎，精灵王瓦伦诺之女，”她微笑着说，托尼甚至觉得有白光从她的身体里透出来，宛如一层明亮的薄纱，就连垂坠在她眉间的那颗宝石都比不上她本人来得熠熠生辉，“托尼·斯塔克，对吗？” 　　“是的，托尼·斯塔克，我想我就是——”托尼无意识地重复着，上帝啊，千万告诉我不是她，没有人能够和一位加强版的玛丽莲·梦露抢男人，更别提她还出身高贵，气质温文。 　　伊丽莎却没有再多和托尼说什么，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捧着的一个木匣递给了阿桑奇：“这是父亲收藏的‘森林之心’，希望能派上用场。” 　　大长老接过匣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我的孩子，”他说，抬起手摸了摸她那璀璨的鬓发，“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伊丽莎勉强笑了笑，转头哀伤地看向躺在床上的洛基，只这一个动作，托尼就明白了她的心意——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低垂着，好像天鹅在哀悼自己即将离去的爱侣。 　　爱情是无法假装的，更加无法隐藏。 　　托尼不太自然地咬了咬嘴唇，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 　　别灰心，他暗暗为自己打气，毕竟你才是拥有洛基的爱的那个人。 　　“想留下来吗？”他突然开口说。 　　“对不起？”伊丽莎侧过头，疑惑地看向托尼，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我要留下来照看洛基，你要一起吗？”托尼微笑着解释说，突然从心底里佩服起自己来。 　　伊丽莎瞪大了眼睛，一旁的阿桑奇和艾米娅也有些惊讶。 　　“我——我确实想留下来，”精灵公主在恢复镇静之后欣然答应，“谢谢你，这很贴心。” 　　“不客气。”托尼露出了一个假笑——托尼·斯塔克从来不会逃避问题，相反，他喜欢迎难而上，干净利落地解决它们。 　　艾米娅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咕哝了一句“洛基又不是你的，你没有这个权利”后，就被大长老拉了出去：“走吧，亲爱的小公主，我得去给阿斯嘉德发个消息，如果有你陪伴那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其中一个躺在床上沉睡不醒，另外两个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沉默得好像两座雕塑。 　　“你和洛基——认识很久了吗？”托尼搔搔头，最终还是决定打破尴尬的僵局，某些时候他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当然，只是某些时候。 　　“是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伊丽莎立刻回答，好像大大松了口气，“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之间曾有一场大战，战事最为激烈的那段时期，弗丽嘉将两位年幼的王子送来亚尔夫海姆暂避，我们就是那时候成为了玩伴。” 　　“洛基小时候什么样？”托尼好奇地问，他了解洛基，因为他们的灵魂太过相像；同时他又不了解洛基，对于这个神的身世经历，他实在知道的太少太少。 　　伊丽莎笑了，笑容温柔而明媚，却还带着一丝追溯往事时的忧伤。 　　“几乎和现在一模一样，”她望着洛基苍白的脸孔轻声说，好像在自言自语，“只是一举一动总是透露着小心翼翼，乖巧到令人怜爱。” 　　托尼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幼年的洛基并不知道隐藏的身世，不知道自己并非奥丁和弗丽嘉的亲生儿子，但却还是敏感地觉察出自己与索尔的不同，所以才会不得不假装乖巧懂事，想尽办法讨人喜欢吧。 　　“你呢？你和洛基又是怎么认识的？”伊丽莎回过神来后，微笑着反问。 　　“我们——”托尼犹豫着，不确定从什么时候讲起，“事实上，我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洛基了，那时他假装自己是咖啡厅的服务生——咖啡厅，你懂吗？” 　　伊丽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十四岁时我又遇到了他，那回我们上了床，然后那个混蛋就像前一次那样，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三年前我们又在一个酒会上碰面，才正式在一起。”托尼不太自然地理了理头发，他本想谨慎措辞好在情敌面前秀一把恩爱，谁知说到最后自己竟然开始脸红了——他虽然很厚脸皮，但毕竟算是平生第一次真正恋爱，还是有些羞涩。 　　“听上去很浪漫，有一种古老的宿命感，”伊丽莎诚心诚意地评价说，情绪显然有些低落，这让托尼忍不住微微自责，“洛基曾经带我去过中庭，好几次，他其实很喜欢那里，虽然嘴上从来都不肯承认这一点。他一直认为你们很有趣，既善良又邪恶，矛盾得令人着迷。而你看上去很人类，还是棕发，洛基喜欢你并不奇怪。” 　　托尼对精灵公主刚刚用到的形容词感到迷惑，什么叫“很人类”？不过，令他更迷惑的是——“洛基一直喜欢棕发吗？” 　　伊丽莎点点头：“他喜欢棕发的人类男孩，对他们往往格外温柔。有一回他带我去中庭玩耍，刚好降落在一片农田里，还遇到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农夫，原来他和巨人打赌，结果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当作赌注给输掉了。他原本不想管闲事，却在看到农夫的儿子时改了主意，那就是个棕发的小男孩，脸上还长着雀斑，确实非常可爱。” 　　“为什么？”这不由得托尼不好奇。 　　“我问过洛基，但他却不肯说，”伊丽莎有点泄气，“虽然打听别人的隐私并不是好的行为，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原因。” 　　“我们总会有机会知道的。”托尼调皮地朝伊丽莎眨眨眼睛，“我想他恢复意识后得有一段时间卧床休息，哪都去不了，到时我们可以像现在这样守在他旁边，一遍一遍地问他，问到他烦得要命，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 　　伊丽莎被逗笑了。 　　“你可真风趣，和洛基一样，”她说，但很快又收敛了笑容，“可是有件事，我不确定你是否知道……如果你知道了，或许就不会希望我待在这里了。” 　　“我想我知道，” 托尼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喜欢洛基，是吗？” 　　伊丽莎捂住了嘴：“母树在上，你是怎么……” 　　“我之前听索尔说的，”托尼耸耸肩，“别担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您是个大度的人，”精灵公主不自知地用上了敬语，“不过请放心，洛基对待我就像对待最心爱的小妹妹一样，他从未把我当作情人去爱过。” 　　“那你呢？你是怎样爱着洛基的？”托尼追问说，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但他必须确认才能下定决心。 　　伊丽莎白皙的面庞立即泛起美丽的红霞。 　　“这太过分了，斯塔克先生，”她羞恼地扯着自己的裙摆，眼睛不安而愤怒地望向托尼，“你不能就这么——这么——这么问一位女士这样的问题。” 　　可托尼却置若罔闻。 　　“你像我一样爱他吗？”他毫不退却地望进那双盯着自己的海蓝色的眸子。 　　“我不知道，别再问了。”伊丽莎背过脸去，却被托尼抓住肩膀拖到了眼前。 　　“告诉我，这很重要。”他重复着，“你像我一样爱他吗？深爱已知的他，信赖未知的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也会不离不弃吗？” 　　“是的，是的，斯塔克先生，我就是这样爱着洛基，你满意了吗？”伊丽莎忍无可忍地大喊出声。 　　“非常满意，”托尼微笑着放开手，“要知道我不会活太久，总要为洛基的以后打算。” 　　伊丽莎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以及希望，“你的意思是——” 　　“我是个人类，而且是个已经三十多岁的人类，亲爱的女士，”托尼坐回到洛基床边，缓缓地说，“我顶多还有一百年好活，而事实上，作为一个经常参与维护世界和平心动的斗士，我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洛基爱我，我也爱他，我们会度过一段完美的时光，可我没办法一直陪着他，这是我必须正视的事实。当我离开时，他会难过，或许还会因为太难过去干一些不应该干的坏事，这时就需要另外一个人走进他的生命——毕竟忘却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启一段全新的恋情。” 　　“我不明白——”伊丽莎咬着嘴唇轻声呢喃着。 　　“你明白，”托尼微笑着戳破了她的谎言，“你又美丽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呢？问题是，你愿意等吗？我保证不会太久，对于精灵而言，一百年不过是弹指一瞬，不是吗？” 　　“但爱情不是一种随心所欲、说有就有的东西，”可怜的精灵公主沮丧地垂着头，“即便我愿意等，洛基也不会爱上我。” 　　“所以，你打算放弃吗？” 　　“不，”伊丽莎飞快地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火焰，“我不会放弃的，绝不。” 　　“看来我们的目标一致，”托尼佯作兴奋地击了击掌，“我会在死之前制造机会，让洛基来亚尔夫海姆待上一段时间，而您，我美丽的公主，也要记得完成你的承诺。” 　　 ☆、Ch.43. 家与亲人 　　弗丽嘉的答复很快，或者说行动很快，因为她第二天就骑着一匹光芒四射的八条腿的神马从天而降来到了亚尔夫海姆，这让托尼忍不住想起了索尔——阿萨神族的出场都必须这么炫酷吗？ 　　好吧，他这么胡思乱想主要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他不想承认托尼·斯塔克也有紧张到走路都要同手同脚的时候，但那可是弗丽嘉，跟肌肉男索尔以及那个估计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奥丁不一样，她可是洛基最最在乎的人。 　　也是托尼必须要讨好的人。 　　爱情啊爱情，看看你把一个好好的人折腾成了什么模样，托尼在心里暗暗对天长叹，你让罗密欧大半夜跑到人家花园里用小石子砸窗户，让安娜卡列尼娜卧轨自杀，如今又让斯特克工业总裁心甘情愿地卑躬屈膝，时刻准备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一位素未谋面的女人。而更加糟糕的是，之前他以为自己会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向伊丽莎打探弗丽嘉的喜好，可没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快。 　　他根本什么准备都没有啊…… 　　不幸中的万幸，弗丽嘉现在显然并没有认识托尼的心思和心情，她英姿飒爽地跳下马来，简单地和前来迎接的精灵王交换了几句简短的外交辞令，就由阿桑奇大长老引领着匆匆往病房走去。托尼摸了摸鼻子，偷偷摸摸地也跟了上去，结果却因为对治疗毫无用处，反倒是有可能碍手碍脚，而被关在了门外。 　　“你说，洛基会好起来吗？”同样被关在门外的伊丽莎忧心忡忡地说，漂亮的蓝眼睛几乎要流出泪来。 　　“当然。”托尼坐在走廊的窗台上，望着窗外的花园，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都不担心吗？”伊丽莎有些气愤地盯着托尼，他不是洛基的爱人吗？在这种生死攸关的重要时刻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是怎么一回事？ 　　“不担心啊，”托尼轻快地说，手指在窗框上击打着，“他会好起来，我有预感。”事实上，他一直对洛基抱持着一种古怪而又极其盲目的信心，或者说，对于与洛基相关的事总有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在纽约之战中，即使是在洛基启动宇宙立方打开空间门，把那些叽哇乱叫的外星人放进来的情况下，托尼也坚信着他一定会收手。 　　而这回，他依旧有预感，洛基很快就会醒过来，他们将在这个和平安宁的国度享受一段少有的悠然时光，这让他的心沉浸在明快的情绪当中，完全顾不上理会旁人的不满。 　　伊丽莎一丝不苟地盯着托尼，好像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最后她挫败地叹了口气，别过头继续等在紧闭的病房门前，不再理会托尼了。 　　他们等了好久，门内终于传出了点儿动静，接着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男性精灵灵活地错身从缝隙中钻了出来——他就是之前主动和托尼搭话的那位活泼的金眸精灵。 　　“哥哥，他还好吗？”伊丽莎小声叫着扑到那位金眸精灵的跟前，“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洛基出了什么事？”原来他也是精灵王的子女，亚尔夫海姆的王子殿下。 　　精灵王子不高兴地撇撇嘴，困扰地叹了口气。 　　“洛基很好，”他耐着性子回答，“神后正在为他调理魔力，进度不快但相对稳定。”为什么自家比太阳月亮以及所有星辰都要美好的妹妹要爱上一个外人！她以后要嫁到阿斯嘉德吗？她难道要和家人尤其是自己这个哥哥分离两界吗？ 　　他看着心爱的妹妹因为自己的话而长长舒了一口气，脱力般地慢慢将柔弱的身子靠在一旁的墙壁上，一种想要将那个始作俑者从病床上拖起来揍上一顿的冲动立即占据了周身。 　　要忍耐，拉格里斯，他强迫自己将握紧的拳头松开，你不想挑起阿斯嘉德和亚尔夫海姆的战争，所以千万千万不能鲁莽行事。总会有办法的，只要你想，你总能将心爱的妹妹从洛基那个小混蛋的手里解救出来。 　　他这么想着，抬头刚好瞄到了站在一旁的托尼，眼睛瞬间亮了。 　　“哦，斯塔克，夺走洛基爱情的人类，”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托尼的手腕，“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是他的恋人，理应进去等候。” 　　“我——”托尼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适应不能，“我之前想进去来着，可有个精灵把我赶了出来，说我呆在里面也没有用。”这话确实没错，托尼也觉得自己一点儿忙也帮不上，那又不是人类的手术室，一旦仪器坏了他还能给修修什么的。 　　“当然有用，”精灵王子用一种浮夸的语调说，“你能为他带去心灵上的鼓舞和慰藉，这对于洛基而言非常重要。” 　　他这样说着，猛地将关好的门重又拉开，极其失礼地托尼直接推了进去，然后又迅速重新将门关了个严实，留下托尼懵逼地靠在门上，听着由门外传来的伊丽莎和金眸精灵的对话。 　　“我也能进去吗，哥哥？” 　　“不，不行，伊丽莎，你进去才是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有，瞧瞧你的小脸都变成什么颜色了……听着，我的亚尔夫海姆之星，我想你最好先去休息一下，这儿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缺你一个，是不是？” 　　托尼摇着头对着门板翻了个白眼，这位精灵王子的的性格显然和之前的小公主艾米娅比较相像，快乐、热情，还有些不通世事——这两个还没有被爱神折磨过的人因为无法深入地了解个中滋味，故而个个说起话来没心没肺，让听者格外糟心。 　　“斯塔克先生，你怎么……”阿桑奇长老听见这边的响动回头就看见托尼，略略皱起了眉头，随即又在在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在忧心，可神后正在为洛基疏导魔力，我们都无能为力，还是静观其变更加妥帖。” 　　托尼识趣地将刚要张开的嘴又重新合上，转而看向弗丽嘉的方向。她是一位很美的女士，这种美并非来自青春和容貌，而是源于岁月的积淀和与生俱来的高贵出身，让人在心生敬畏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亲近她，赢得她的关注。而现在，这位身后正慈爱而又充满怜惜地望着自己笑儿子的脸庞，那双酷似洛基的修长白皙的手正覆盖在沉睡着的神族的胸前，蓝色和绿色的光带在两个人周身不断穿梭往复。 　　托尼呆呆地望着弗丽嘉，她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玛丽亚·斯塔克，她还活着的时候也总是用那种目光望着自己。事实上，她并不算一位合格的母亲，因为她不得不照顾两个斯塔克，那简直是双倍的麻烦，双倍的焦头烂额，而更糟糕的是，她还要时不时地充当父子二人之间的和事老，在每场不欢而散及之后的冷战中勉力调节家里冰冻般的气氛。 　　如果她现在还活着的话，面对自己带回家的神族男友，一定会感恩戴德，并二话不说地将自己打包直接送出去——“谢天谢地，您真是帮了大忙了。从托尼三岁起我就在担心，他这样糟糕的性格根本就找不到愿意和他共度一生的女孩子，没料到有一位这么英俊的男士愿意接收他，这真是意外之喜。” 　　托尼这么想着，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妈妈，你一定想象不到，我拐了一个神当男朋友，他很爱我，差点为我死了，两回；我有两个好朋友，小辣椒和罗迪，还有贾维斯陪着我。我现在很好，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孤独的天才，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可以安心。 　　===================== 　　梳理魔力是一件精细活儿，弗丽嘉做的非常缓慢，期间不眠不休，直到两天后才缓缓地停下来，放任洛基体内的魔力自行运转，这令托尼几乎开始嫉妒洛基有这样一位全心全意为他的好母亲了。 　　“或许您应该先休息一下，旁边就有个休息室，可以躺一小会儿，”托尼犹豫着走上前搀扶住脚步有些虚浮的弗丽嘉，大长老忙于处理族中事务并不能时时陪同，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您一定累了，毕竟您忙了整整三天。” 　　“谢谢你，斯塔克先生，”弗丽嘉微笑着说，但同时坚定地摇了摇头，慢慢地坐到了洛基病床旁的椅子上，“有些事我想和你聊一聊，作为一位母亲，我必须知道我的孩子在离开我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这样，一旦他犯了错，我才能尽快将他重新领到正确的道路上，以防他越陷越深。” 　　托尼轻轻点了一下头，顺从地坐到弗丽嘉对面，并将小桌子上的水果向她推了推：“边吃点儿什么边听我讲，这个提议怎么样？” 　　“真是贴心，如果你不介意，那就再好不过了。”弗丽嘉欣然采纳了托尼的这个提议，一边用纤长的手指剥着果皮，一边听托尼讲述洛基在地球上的种种作为。 　　===================== 　　“之前我发觉洛基和灭霸搅合在一起时就知道事情在往非常不好的方向发展，”听完托尼的讲述后，弗丽嘉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慈爱地望着眼前的棕发人类，“谢谢你在他犯下大错前阻止了他，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 　　“这没什么，不用客气，”托尼有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灭霸又是谁？他和洛基有什么关系？” 　　“灭霸并不居住在九界，而是属于土星的卫星泰坦上的永恒一族，因为某种原因而被族人放逐。他通晓永恒一族的超人的哲理，拥有强大的力量，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洛基掉下彩虹桥后我并不相信他已经死去，于是就动用魔法查探到他的下落，却发现他在与灭霸及齐塔瑞人首领密谋，我想阻止他，他却不肯与我交流，甚至还切断了连接。” 　　托尼皱起眉头，被神后认为“很可怕”的对手绝对不会好对付，可洛基又是怎么惹上这么个难缠的家伙的？看来他有必要在洛基清醒后好好盘问盘问这个四处惹是生非的小混蛋。 　　“托尼，”弗丽嘉亲昵地叫着托尼的名字，让他的心轻轻地战栗了一下(她叫我“托尼”，这可是个好现象)，“我的儿子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对他不重要，只是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而从你刚刚的叙述来看，洛基是因为你才放弃了他那疯狂的野心，这足以说明你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明白，殿下，”托尼微笑着，发自内心的喜悦让他的容貌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我从不怀疑洛基对我的爱，就像我从不怀疑自己对他的爱一样。” 　　“你们对彼此忠实而坚定，这是好事，”弗丽嘉望着洛基依旧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可是，托尼，你知道洛基想要什么吗？他希望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吗？” 　　“他想要一个家，一个容身之所，他犯下的所有错误都源于此处，”托尼毫不犹疑地回答，“我会给他一个家，而同时，他也会给我一个家作为报偿，所以请您不要忧心。” 　　弗丽嘉欣慰地点点头。 　　“你是洛基的幸运星，”她这么说着，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而我，一位母亲，竟然让自己的孩子无家可归，还有比这更加失败的吗？” 　　说完这句话，她有些心力交瘁地向后仰倒在椅子上，有一瞬间，托尼几乎以为她要开始啜泣了，可这位可敬的女性最终还是保持了自己的仪态。 　　“我要去休息一下，”弗丽嘉站起身向托尼微微颔首说道，“而你最好也去休息，洛基还得有一阵子才能醒，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要养足精神才行。” 　　 ☆、Ch.44. 苏醒 　　洛基知道自己在慢慢恢复意识，只是感到全身无力，连动一动手指的意愿都难以达成，可同时，他又觉得自己身体里流淌着惊人的魔力，只要随随便便出手就能平山填海，或者把索尔打到外太空去。 　　他就这么安静地又躺了好一会儿，直到重新能够掌控这具身体才慢慢地动了动胳膊，又伸了伸有些麻木了的腿。 　　“早安，sleeping beauty。”一个声音这样说，洛基当然知道那是谁，但他眼睛上还缠着厚厚的布条不能睁开，大约是精灵们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找到了治愈他眼睛的方法，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接着，一个轻柔的好像水滴一样的吻印在了洛基的额头上，在他心里荡起一片涟漪。 　　“真的吗，斯塔克？你什么时候变成那种爱亲别人额头的娘娘腔了？”洛基讽刺着，挑衅着，尽管他现在还很虚弱，但却因为这个吻而分外安心——哦，他在这里，在我身边，我并非孤独一人。 　　“在你变成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的时候，”托尼用鼻子在洛基脸上蹭了蹭，“鉴于你现在看不见，又病怏怏的下不了床，我不想不光彩地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我还以为这是一种中庭广为流行的情趣，”洛基嗤笑了一声，在自己被蒙着的眼睛那儿比量着，并暗自动了动舌头，测试了一下它的灵活程度，“据说剥夺视力会让人变得更加敏感。”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玩这些花样？”托尼爬上床把洛基压在下面，捧着他的脸让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或许我们下个电影之夜应该播放《五十度灰》，还是说你已经背着我自己偷偷看过了。” 　　“斯塔克，你总是废话多到让人难以容忍——”洛基这么说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把拉过托尼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又湿又辣的吻，天知道他想这个想了多久，可这家伙总是把自己藏在那个没有品位可言的丑兮兮的铁盒子里，弄得他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他们吻了大约有五分钟后，才彼此分开。 　　“哦——”托尼吞咽下双倍的口水，迷迷瞪瞪地轻轻叫了一声，“这真是，真是令人热血沸腾。”他做了三次深呼吸以平复自己，然后一把抓住洛基不安分的手，“嘿，听着，我确实很想上你——” 　　“你好像说反了，蜜糖，”洛基打断了托尼的话，摩挲着他脖颈，“是我上你，从来都是，不过这回要你自己坐上来了，毕竟我进去时可能对不太准——” 　　托尼低头朝自己的小弟弟叹了口气，上下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妈妈来了。”他无可奈何地说，这足足让洛基愣了十秒钟。 　　“你是指——弗丽嘉？”阿萨神族不可置信地问，漂亮的脸皱成一团，刚刚洋洋得意的神情荡然无存。 　　“怎么？你还有其他别的妈妈？”托尼挑起眉反问，“说吧，说吧，统统说出来让我好有个思想准备。” 　　“目前为止只有这么一个，”洛基泄气地让自己的手离开托尼的皮肤，“是她为我疏导的魔力？我还以为是阿桑奇大长老……”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托尼反抓住洛基的手，肌肤相触的感觉非常好，他不想就这么放开，“以前我们聊天时你总会提到她——你很爱她。” 　　“我当然爱她，我只是不想让她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洛基自暴自弃地说，将头重重地砸回枕头上，“像这样乱七八糟，一事无成，还瞎了眼，哪个母亲会为有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 　　“嘿，一事无成？你还真敢说。”托尼夸张地大叫了一声，“你都能用宇宙立方玩空间旅行了，要知道我老爹研究了那东西几十年也没开发出这技能来。而最最厉害的是，你拐了个了不得的男朋友，从这一点看，你可要比索尔强多了。” 　　“所以，你是我的骄傲？”洛基简直哭笑不得，这就是托尼·斯塔克，总是自大到可爱，在安慰人时又是这样奇计百出。 　　“嗯哼，就是这么回事。”托尼扬了扬下巴，厚着脸皮说，接着两个人就一起大笑了起来，然后像两个十来岁大的荷尔蒙旺盛的少年一样，在床上互相抓着滚来滚去，而这就是弗丽嘉端着食物走进来时看到的情景。 　　“男孩们，有谁想先吃点儿东西吗？”她将盘子放下，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大孩子问道。 　　洛基和托尼都是一僵，后者慢慢从前者身上挪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溜下床，老老实实地站到床前，而前者也乖乖地从床上坐起身。 　　“妈妈，我很抱歉。”洛基用一种托尼从来没听过的糯糯的语气说，可爱到让人想要去揉他的头发，而弗丽嘉也真的走过去将洛基搂在怀里，轻柔地梳理着他的黑发。 　　“我的儿子，你永远永远都不需要和我说抱歉，我是你的母亲，我会爱你、保护你，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弗丽嘉怜爱地吻了吻洛基的发顶，托尼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泪光，“能再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你父亲说你已经死了，但我没有一刻相信那是真的。” 　　奥丁不是我父亲，洛基在心里小小声说，可他不想破坏和母亲之间温馨的氛围，只好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我总是让您失望，”他轻轻地在母亲颈窝处蹭了蹭，“你给了我为王的机会，而我却把一切搞砸了。” 　　“不，洛基，”弗丽嘉摇摇头，却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猛地紧绷起来，连忙补充道，“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伤心、太绝望，同时又太年轻，无论是人还是神都需要经历痛苦才能懂得一些道理，并真正成长起来，在那之前，我们总会将一些复杂的问题想得太过简单，从而犯下错误。” 　　她直起身再次吻了吻儿子的额头：“我明天必须会神域去了，别担心你的眼睛，阿桑奇大长老已经将‘森林之心’的汁液滴入了你的眼睛里，相信要不了多久它们就能复明。” 　　“我明白，妈妈，”洛基的语气稍稍带了些沮丧，“托尼会好好照顾我的，还有我的精灵朋友们。” 　　“我和你的男孩谈过了，”弗丽嘉微笑着转头望向托尼，“他很不错，你要好好珍惜。” 　　“妈妈，你这话说反了吧。” 　　弗丽嘉笑了笑，指了指洛基，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对托尼说道：“他就是这种自大的家伙。”托尼则心领神会地摊摊手，还做了个无可奈何的鬼脸。 　　“喂，别欺负我看不见！”洛基不满地哼哼着，虽然视力暂时无法恢复，他的感知力还是非常敏锐的。 　　弗丽嘉和托尼相视一笑，前者站起身来。 　　“来之前我还犹豫着要不要把你带回阿斯嘉德，”她这样说，“你父亲沉睡不醒，你哥哥又被困在中庭回不来，我实在没法子离开太久，可又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得不到最好的照顾，不过既然托尼会留下，我想我就没必要担心了。现在我把时间留给你们，我要去看看宇宙立方，找出个安全的法子把它带走，让海姆达尔利用它修复彩虹桥，好把你哥哥给接回来，你们兄弟两个，一个也不肯让我安生。而至于那根权杖——” 　　“妈妈！”洛基忍不住叫出声来，声音中带了几分委屈。如果弗丽嘉想要，他可以把自己手中的一切都给她，无论是宇宙立方还是心灵权杖，他都不会吝啬。可是……可是索尔都有雷神之锤了，他却连一样像样的法器都没有。 　　弗丽嘉叹了口气。 　　“宇宙立方要比那根权杖更加适合你，毕竟你已经习得了一些空间法则，可彩虹桥损毁太久了，必须尽快修复，我不得不把它拿走。”她为难地说，“心灵宝石非常危险，而你并没有真正掌控灵魂的奥秘，所以使用时要格外小心，明白了？” 　　“我明白，妈妈，我会注意的。”洛基抱了抱弗丽嘉，“那你能不能把斯雷普尼尔留下来，没了宇宙立方，我和托尼就得一直待在亚尔夫海姆了——我之前答应他伤好之后会跟他回中庭的。” 　　弗丽嘉的眼神中有着哀伤：“你以后都不打算回仙宫了吗？” 　　洛基摇摇头：“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但你永远都是我的母亲。” 　　===================== 　　弗丽嘉在时总会亲自下厨为洛基准备食物，而现在她离开了，托尼觉得自己必须担起这项重任——他尝过精灵的食物，怎么说呢，食材不错，但是，他们没有味觉吗？ 　　“我已经说过了，” 艾米娅叉着腰，眯起眼睛瞧着托尼，“我们精灵不是没有味觉，而是味觉敏锐，如果吃你之前说的那些食物，一定会咸死、辣死、难受死。” 　　“好吧好吧，”托尼无所谓地摊摊手，说实在的，他也不想改变谁的饮食习惯，他只是——“你们这儿有厨房吗？至少得腾出个地方让我给病号做一顿病号餐吧。”大长老今早刚刚为洛基拆掉眼睛上的布条，宣布这位神族恢复良好，视力已经完全复原了，托尼等不及想要庆祝一下，至少要给洛基一个惊喜。 　　艾米娅用她明亮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托尼一番。 　　“你看起来不像会做饭的类型，”她笃定地说，“我担心你会把我们干净的厨房弄成烂泥塘。” 　　无知的小女孩，托尼腹诽着，你不能用这种眼神看一个男性，你应该庆幸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顺便说一句，他可比你辣多了。 　　“不，不，不，亲爱的公主，”他不急不慢地晃了晃手指，“人类和精灵不同，我们的寿命很短，所以喜欢尝试多种可能。鉴于我可以熟练运用扳手、喷灯以及其他繁复多样的工具制造出精密的设备，相信一顿饭也不在话下。” 　　艾米娅抿了抿嘴，她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扳手和喷灯，可她一点儿也不想在这个人类面前表现出无知。 　　“好吧，既然你坚持，”她高傲地扬起下巴，“精灵族从来不会让客人失望，即便是你这样的客人，所以——跟我来吧，我倒想看看你能捣弄出什么好东西来。” 　　 ☆、Ch.45. 食物 　　托尼·斯塔克是个干大事儿的人，所以他原计划给洛基做一顿法式大餐，从头菜开始一样一样的来，可上手时才不得不承认，会吃不一定会做，就算是天才的斯塔克也有局限。 　　没办法，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天才，却不可能有全才这种东西。 　　他在厨房里捣鼓了整整半天时间，久到艾米娅都失去了看他笑话的耐心，扭头走掉时，才终于有了满意的成品，并喜滋滋地将那盘自认为水准相当高的食物端到了洛基的鼻子低下，而后者则迷惑地看着那盘乱糟糟的东西，好像在揣摩着一个世界未解之谜。 　　“这是你做的？”他抬头看向托尼，挑起了一边眉毛。无论做什么动作，这家伙总是带着狩猎者的危险和绅士的优雅，这种混杂的气质总是让人禁不住被诱惑，继而被牵引着一头栽进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中。 　　“Ta-da-斯塔克倾力打造，”托尼夸张地摊开手，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总是这样了解我，亲爱的。” 　　“我这样猜测只是因为精灵们从来不会做出这样难看的食物来，”洛基斜眼看着托尼·新进大厨·斯塔克，用叉子来回翻搅着盘子里那堆混合着各种古怪原料的炒蛋，“你确定这个能吃？” 　　托尼强忍住将盘子夺过来扣到这家伙头上的冲动，质疑食物绝对是对厨师的最大冒犯，没有之一。 　　“抱歉，我忘记了你是一位王子，养尊处优地长大，或许身边还一直配着个试吃官，以防被宵小之徒下毒害死。”他尖刻地讽刺着，然后拿过洛基手中的叉子，叉了一口炒蛋放进嘴里，大力地咀嚼着。 　　“看吧，我还活着，好好的。”他把叉子重新塞回洛基手里，“吃吧吃吧，那只是一盘炒蛋，不会让你发胖的。” 　　洛基看了一眼托尼，认命地叹了口气，终于慢悠悠地吃了起来。而托尼则兴奋地盯着洛基一张一合的嘴，像一只急着讨表扬的小狗。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好吃到流泪呢？” 　　“还不错，至少比精灵的食物更能入口，”洛基中肯地评价说，这些天他吃了太多味同嚼蜡的清淡食物，偶尔来点儿标新立异的东西也不错——虽然有点儿太咸了，或许太咸。说真的，刚刚托尼就没吃出来吗？他是味觉失灵了，还是说厨师们都自带滤镜，毫无理性可言地将自己的作品视作完美佳作？ 　　“回去之后我们一定要大吃一顿，”托尼总算满意了，一屁股坐到恋人身边，和他肩并肩倚着床头，毫无边际地闲聊着，“斯塔克大厦附近新开了一家米其林三星，我们还没有一起去过，就是不知道损毁的严不严重，还会不会重新开业。其实比起那些装腔作势的法国菜，我更喜欢披萨和甜甜圈。” 　　“我一直不明白你作为一个斯塔克为什么这么喜欢那种平民食物。”洛基慢慢地咽下一口炒蛋后，才低声咕哝了这么一句。 　　“我品味低下嘛——”托尼意有所指地将目光停留在洛基身上，“这是在是太过显而易见了。” 　　洛基耸了耸肩，丝毫没有被冒犯到。 　　“我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雅俗共赏的最高境界，”他不温不火地说，绿眼睛闪闪的令托尼移不开眼。 　　“现在，你又像一个漂亮的混蛋了，”托尼突然伸出手划过洛基的眼角，“娜塔莎给我看监控录像时，你的黑眼圈简直大得吓人，脸色也出奇的差，那时我就想着一定要给你做点什么食物，好喂饱你，因为你看上去已经一个世纪没吃过东西了——或许我们应该在这里待久一些，精灵的地界显然有助于你恢复。” 　　洛基轻轻地将叉子放进空盘子里，然后拿过桌上的丝帕擦了擦嘴。 　　“可我们总要离开这里。”他缓缓说，他不想扫托尼的兴，但是—— 　　“我知道，”托尼皱了皱鼻子，他做这个动作时看起来和洛基一模一样，“外面那一大堆麻烦不会被自行解决，不过这不是问题，毕竟我们俩可比九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聪明，而加起来基本就是无敌的了。” 　　“百分之九十九？”洛基笑了起来，“托尼·斯塔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 　　“我拥有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美好品质，且总会在适当的时机展露出来，”托尼懒洋洋地说，伸长胳膊从桌子上那了一杯水递给洛基，毕竟炒蛋略略有些咸（他终于肯承认了！！！！），“神盾局不是问题，他们原本就喜欢收编敌人，既然娜塔莎可以，你没有道理不行——是他们开的先例，拒绝你就是蛮横无理。当然，我们不会将所有筹码都压在他们会大方地欣然妥协上面，我们必须软硬兼施，来点儿狠手段，或者就像你说的那样，必须得有Plan B。” 　　“嗯哼，Plan B——”洛基边喝着水边盯着托尼，这个人类想鬼主意时眼睛亮亮的真好看。 　　托尼并没有注意到洛基的注视，而是自顾自地继续盘算着：“我们得在弗瑞还没察觉之前偷偷返回地球。我会抢先说服小辣椒把斯塔克工业CEO的位子转给我，一旦我再次成为大佬，也就掌控住了神盾局的部分经济命脉，要知道单单靠着政府拨款可是造不起神盾航母这种大家伙。” 　　“而且弗瑞是个很识时务的人，”洛基将鼻子埋进托尼的颈间，一边轻轻拱着他一边分析着，“他不会放弃吸纳我进入复仇者联盟的提议，最终他会想办法让所有人接受这一点，即便我未来的同事们不是心甘情愿的。” 　　“没错——”托尼开始有点儿分心，洛基的动作弄得他痒痒得又很舒服，“弗瑞还会趁机跟我讨价还价，或许我可以利用资助复仇者联盟筹建的机会，干点儿别的事情——” 　　“没错儿，干点儿别的事儿……”洛基漫不经心地说，已经完全抛开了托尼之前的思路，“蜜糖，我想你在食物里面加了点儿料。” 　　“比如说——”要是他敢抱怨我的炒蛋太咸，我就揍他！ 　　“比如说催情剂。”洛基舔着托尼的耳廓含含糊糊地说，“或许这就解释了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吃一口，同时还三番五次地劝我也吃下去。” 　　托尼抖了一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帝啊，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离他上一次和洛基上床真的已经太久太久了。 　　“精灵这儿也有那种东西？”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放任洛基对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他们看上去都出奇的圣洁无暇，好像既不会排泄，也不会相互做那档子事。” 　　“所以，你一直认为这个族群是无性繁殖的？嗯？” 　　“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们只是更加注重精神方面的契合，对身体接触始终感到羞怯。”洛基的手指开始不老实地往里面探，而精灵们借给他们的长袍无法造成哪怕一点点障碍，“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对索尔口中的那位精灵公主并不感兴趣，也不会对任何一位精灵感兴趣。” 　　这是个大问题，托尼的脑子七扭八歪地运转着，他想起了自己与伊丽莎之间的约定，有些发愁起来，如果她和洛基在床上不合拍的话怎么办？那位公主看上去优雅而高贵，完全不像是在情-事上能够放得开的人，可现在最迫切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该死的你为什么还不进来？你的JJ在冰原上被冻掉了，还是被狼给咬下来了？”托尼愤怒地吼着，拜托，他等这个实在是等得太久了，洛基不能再这么折磨他，而紧接着—— 　　“┗|｀O′|┛嗷~~” 　　托尼痛叫出声，眼睛差点儿瞪出来，而洛基则舒爽地叹了口气，这么久没做了，他本来还想着多做一会儿前-戏，奈何有人就是不解风情，巴巴地自讨苦吃，这可不能怪他…… 　　===================== 　　久违的情-事令无聊的养病生涯变得多姿多彩，而当洛基得到了阿桑奇大长老的首肯，得以踏出病房的大门之后，托尼终于开始相信他在亚尔夫海姆真的有不少朋友。 　　“看到你安然无恙真的太好了。”一个有着红棕色头发的女精灵穿着一身劲装走过来拍了拍洛基的肩膀，托尼还是第一回看到精灵穿这种服饰，不得不承认这一种族确实颜值爆表，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 　　“没错，大长老不允许我们去探望你，说那会打扰你休息。”另一个也穿着劲装的男精灵也凑了过来，“或许他只是不想让我们打扰到你的私人乐趣——不介绍一下吗？”说着，他朝托尼努了努嘴。 　　“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我是何方神圣了，洛基也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吧。”托尼摊了摊手，目光若有所指地转向不远处朝自己这边探头探脑的三俩个精灵，“我怀疑你们的思维是相通的，什么事儿只要当中的一个知道，剩下的其余人就都知道了。” 　　男精灵笑了起来：“可惜我们不是。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阿尔塔平常并不是个大嘴巴，事实上，我们精灵还是很能守秘的一个种族，只不过他深深眷恋着我们的亚尔夫海姆之星，自然恨不得将洛基心有所属的消息告诉所有人。” 　　“不，不，他可没让我感到困扰，”托尼笑嘻嘻地晃晃手，“相反，我还是很感激他的。”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红棕发色的女精灵笑得尤为爽利，这让托尼想起了娜塔莎，但愿她以后还愿意朝他这么笑，毕竟托尼已经把她当成半个朋友了。 　　“我们正准备去打猎，你们要一起吗？散散心，活动活动筋骨，被困在屋子里那么多天总归不好受，即便有个颇有幽默感的甜心陪伴也是一样。”她调皮地对洛基说，精灵可不是一群老死板和老顽固，不然洛基怎么能轻而易举地讨得他们喜欢呢？ 　　洛基和托尼对视一眼，前者咂咂嘴：“是个好提议。”他这样说着，手指轻轻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身上的精灵长袍瞬间变成了他惯穿的那身黑绿相间的皮质短甲和紧身皮裤，而托尼则又穿回了他的黑T恤，外面还罩着一件运动帽衫。 　　“这就是人类的服装？”男精灵歪着头打量托尼，“质地似乎还比较舒适，式样也很别致，而图案——”他盯着黑色安息日乐队的标志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 　　“有武器吗？我们总不能空着手进森林。”洛基轻轻动了动脖子，让骨节发出轻响，总躺在床上确实是一件令人不舒服的事情。 　　女精灵将自己的双刀分给了托尼一柄，又递给洛基一把备用的软弓。 　　“你会用这个？”他们一边往森林方向走去，托尼一边小声和洛基窃窃私语。 　　“当然，”洛基轻松地将弓弦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松开手指，试图尽快熟悉自己的武器，“我和巴顿特工还曾就弓箭的使用诀窍进行过好几回讨论，彼此都受益匪浅——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人类当中也存在优秀的弓箭手。” 　　“而他现在一定很希望能用自己的优秀的技能把你直接射个对穿。”托尼摇着头，“你就没有隐蔽点儿的心灵控制的方法吗？这样我们可以省下不少气力。” 　　“你们在说什么？”就在洛基想要接着调侃两句时，那个像娜塔莎的女精灵突然转头问，态度相当友好，大概是担心托尼产生不受欢迎的错觉。 　　“我们在说中庭的动物——托尼很好奇亚尔夫海姆的鹿和中庭的会有什么不同。”洛基兴致勃勃地回答，几乎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好像他们刚刚真在讨论动物一样。托尼不得不承认在信口开河方面，自己跟洛基比还差得太远了。 　　“我统共去过中庭两回，”女精灵热情地解说着，“大多数物种看上去都很相像，包括鹿，只是我们这儿会有一些不那么袖珍的怪兽。” 　　托尼在脑海中默默地将非洲象和巨狼芬里尔对比了一下，接着又将抹香鲸和幻视之水中的那只触手怪对比了一些，不得不承认女精灵的话非常贴切，而亚尔夫海姆的树也要比地球上的要高大许多，托尼似乎只在关于热带雨林的纪律片里撇见过这样高耸入云的大树。他们在与森林旁等待着的另外三位精灵汇合后，一起步入了这片令人一看之下就会心生敬畏的森林。 　　 ☆、Ch.46. 三头蛇 　　他们顺着清澈的小溪向前走着，脚下是野草和苔藓，还有星星点点的小花，阳光穿过斑驳的树阴投下模糊的光影。 　　“所以，你们通常会猎点儿什么？”渐渐和精灵们混熟了之后，托尼开始尝试着主动开启一些话题，省得他们围着自己问东问西——说真的，即便是以优雅著称的种族八卦起来也会让人吃不消。 　　“没什么特别的，通常是一些灰兔，我们以素食为主，偶尔才会吃肉。”其中一个精灵回答，“我们更喜欢浆果和菌菇，还有草药。”像是在印证他的话一般，一旁的精灵弯下腰拔起一根怪模怪样的野草，动作熟练地扔进了背后背着的背囊里。 　　“无意冒犯，可是我很想知道，人类已经进化到男性也可以生育的高度了吗？”红发女精灵显然对托尼开启的话题不感兴趣，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这个令厚脸皮的棕眼睛人类都感到脸颊发烫的问题。 　　“不，我想没有，至少我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啊——”托尼慌慌张张地回答，脚下被长草绊了一下，整个人贴在走在前面的洛基背上才勉强稳住没有摔跤，可姿势却很暧昧，引得周围的精灵都发出善意的哄笑。 　　“别为这个担心，”洛基坏笑着转身拦住托尼的腰，颇具暗示性地摸了摸他的肚子，“孕育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我并不想让你遭那种罪。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是全无办法。” 　　托尼打了个冷战，他不想，完全不想，倒不是说他不愿意要一个属于他和洛基的孩子，可是让他自己生那实在是太超过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基的表情，却看不出这个该死的神族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办法？”他一边琢磨着一边反问，决定再探探洛基的口风，“所以，你打算自己生吗？如果说人类没有这种技能，高贵的神族应该走在进化的前列吧。” 　　“客观来说，我认为还是斯塔克先生承担这一责任比较妥当，”还没等洛基回答，红发女精灵就抢先开口，她真的很像娜塔莎，各种方面皆是如此，“寿命长达数几千年的智慧物种，生育力都不会很高，这是母树保护宇宙的一种方式。而人类虽然也属于智慧物种，但寿命较短，生育能力也就相对强大许多。” 　　托尼有点儿被她充满学术气息和人文关怀的言论唬住了，这似乎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奥丁夫妇千年来也只诞有索尔一个孩子，足以说明神族的生育力究竟有多么低下。可当他转眼去看洛基时，却发现那家伙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手还不怎么老实地隔着裤子在他的屁股上揉捏着，好在这时他们已经从队伍中部掉到了尾部，没有人看得见洛基的小动作。 　　“或许我干你干得不够多——”绿眸的邪神趁人不注意时，弯下身凑近托尼的耳朵轻声说，他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灌入人类的耳朵，令他反射性地浑身一紧。 　　“那你有什么好提议吗？”虽然托尼不想承认，但他真的真的喜欢洛基对自己说下流话，优雅的、低沉的、私密的、一本正经的下流话。于是他抓着那只手，引导它从自己的屁股上挪开，然后钻进自己的裤子里面，让它严丝合缝地和自己的皮肤相贴。 　　“真是够主动的，小荡-妇，下次我们可以试着在床上待上三四天，那样你说不定就能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洛基挑起一边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托尼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屁股会留下淡青的指印，坐下时甚至还会有点儿疼，而且更过分的是，他感觉到洛基的手指在往里探，这实在是太超过了，光天化日之下，公共场合，来来往往的动物们都看着呢，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一直这样下去，什么都值得…… 　　“喂，你们两个跟紧些！我们已经进入了怪兽时常出没的区域，注意不要走散了。”走在前面的精灵回头喊着，托尼这时才惊觉他们已经和大部队落下了一段不小的距离，而洛基则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最后搅动了一下手指，然后一脸正直地从托尼的裤子里抽出手来，改为抓住对方的手肘，半搀着已经脚软的人类疾走几步再次和队伍汇合。 　　他们穿过一座小山，继续沿着河水向前，四周小型动物的数量在明显减少，而大型的带着尖爪和利齿的动物则开始出现。但这些亚尔夫海姆的“老虎”和“狮子”们似乎都没有招惹他们的意思，通常在匆匆一瞥之后就漠然避开了。精灵们也没有猎食它们的打算，只是忙着采集浆果和蘑菇，两方相安无事，直到打斗声隐隐传来。 　　“是我们的人！”女精灵皱着眉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果断地抽出背后的长刀，极其确定地说，“很可能是护林团遇到了麻烦，我们应当立即赶往支援。” 　　当他们匆匆赶到现场时，发现女精灵的推断的确无误，确实是精灵遇到了麻烦，而且还是大麻烦——在场四个精灵非常狼狈，全部带伤，其中一个甚至失去了整个左臂，鲜血顺着断肢汩汩而下，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后退，而是用完好的那只手紧抓着一把长剑，奋力地朝三头蛇劈砍着。 　　三头蛇，传说中的怪物，按照生物学原理根本就不可能存活下来的反科学生物。蛇怪身上带着四五处血肉模糊的伤口，还挂了七八只箭镞，可这丝毫也不曾影响到它的行动，那三个脖子正威胁似的高高地向上竖立着，一边吐着血红的蛇信，一边发出丝丝的怪叫声，尖锐的毒牙上还沾着精灵的血迹，简直堪称是触目惊心。 　　“洛基，老规矩！”红发女精灵匆忙地大叫了一声后，头也不回地带领着其余几个精灵直接冲上去支援，留下洛基和不知所措的托尼。 　　“老规矩是什么？”没有了机甲的钢铁侠有些茫然，“我们该做什么？” 　　“做这个。”洛基这样说着，赶在他的精灵朋友冲到蛇怪面前迅速拉开了手中的长弓，与此同时，一支魔法变幻出的幽蓝色的箭镞出现在他手中。他微微侧头眯眼瞄准了一秒钟就果断地松开了手指，弓弦发出一声自信的嗡鸣，紧接着，那支箭就如流星般从精灵们头上划过，正正地钉在大蛇张开的血盆大口里，疼得它整个身子如同波浪般扭动起来。 　　“哇哦~”托尼小小声地惊呼了一下，他只见过洛基抡起权杖凶巴巴地揍人的样子（且他本人也被揍过，不得不说，那挺疼的），却从没想到他还能将杀戮进行的如此优雅。 　　洛基得意地朝托尼笑了笑，雄性的本能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恋人的面前展示更多，于是继第一箭之后，第二箭和第三箭也精准地穿透蛇怪的另外两张嘴。 　　托尼则有点儿着急，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长刀，又看了看战场中生死相搏的精灵们。 　　“我似乎不应该站在这里，”他握紧长刀对着虚空用力一劈，“从武器的种类上看，我担当的是近战角色。”说实在的，这大约是他生平第一次参与团体作战。此前，他已经习惯了单打独斗，唯一的僚机只有贾维斯，而现在，他像被扒了壳的龙虾一样丧失了攻击力，一时间无法找到自己的位置，心里免不了有些没底。 　　“不，那把刀只是让你拿着的，并不是让你用的。”洛基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拉着托尼轻巧地攀上附近的一块巨石，“作为远程，我们要做的不单单是协助攻击，保护近战安全，更重要的是观察。” 　　托尼皱起眉，如果是在地球上，他倒是自信能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可身处这个完全不了解的世界，他真心不太明白到底要观察些什么。 　　“精灵战士们通常会以五人为单位组成护林小队，消灭当中影响自然平衡的怪兽。他们协作默契，能力极强，即便只有五个人，战斗力也不容小觑，能令这样的队伍损失惨重，这条三头蛇一定具有某种或某些特殊的能力。” 　　“它的鳞片很坚硬，”托尼犹豫着说，洛基却不置可否：“确实如此，可这并不是最棘手的地方——” 　　“最棘手的是，它有着强大的愈合力。”托尼一针见血地回答，他终于注意到蛇怪身上原本可怖的伤口已经开始快速愈合，有些地方甚至还长出了新生的透明的鳞片。 　　“没错，”洛基的语气中透着赞许之意，这令托尼有些飘飘然，“你注意去看那个失去左臂的精灵，他的伤口十分平滑，与其说是被蛇怪咬下的，不如猜测是被他自己砍下来的。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砍掉自己的胳膊？” 　　“因为他中了毒。”托尼的大脑在洛基的启发下飞速地运转着，“这说明三头蛇的毒性极强。” 　　洛基的脸上难得显出严肃的神情：“这只蛇怪很不好对付，应当尽快做好撤退的准备，而首要问题就是转移伤员——精灵从不会弃同伴于不顾，这也是他们非要留下来苦战的原因，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将那个昏迷不醒的精灵带走。” 　　托尼顺着洛基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巨蛇庞大的身躯之后，隐隐约约还有一个身影，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皱眉低声说，那个受伤的精灵正倒在蛇怪庞大的身体与河水的夹角之间，只有越过蛇怪才能到达那里。 　　洛基又射出两箭，打乱了蛇怪对精灵的进攻，他转过头，盯着托尼棕色的眼睛，郑重地说：“我知道这很难，但我无法离开这个位置，不然他们就会因为失去后援陷入绝境——所以，托尼，你愿意去吗？”他不想这么做，可他在拉他跳上巨石时就感觉到了抗拒，托尼是一名战士，英勇而果敢，这并不取决于那套钢铁战甲，而是取决于他的内心——而洛基不能压抑这种品质。 　　“当然，这正是钢铁侠每天所做的事。”托尼毫不迟疑地回答，甚至有些欢欣鼓舞，完全将危险抛之脑后——他喜欢被这样对待，并肩协同作战，而不是被周密地保护起来当个好看的吉祥物。 　　他在脑海中反复推演了几遍路线后便迫不及待地准备爬下巨石，执行洛基交予的任务，却被一把从后面拉住。 　　“嘿！等一下，先听我说完！你这个从来都不喜欢好好计划计划的家伙，”洛基大力揪着他运动衫的帽子，勒得托尼直翻白眼，“我会用魔法维持你隐形，让蛇怪看不见你从而保证你的安全。此外，还有这个——”他把一个小小的布囊放进托尼的运动裤口袋里，“蛇的嗅觉通常比较灵敏，把这个放在身上可以混淆它的感官。” 　　“你想得可真周到。”托尼咳嗽了两声，揉着嗓子转回身。 　　“钢铁侠怎么能没有管家呢？即使贾维斯缺席，还有我来顶替。”洛基拍了拍托尼的脸颊，“听着，别干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首要的是确保自己的安全。如果那个精灵能够行动，就把他带过来；如果他昏迷不醒，就暂时放弃和我们汇合，带着他顺着河水往上游跑，如果我没记错，跑上一会儿就能到达独角兽的势力范围，那里只有一些性情温和的动物，你们不会有危险。而我们会在战斗结束后过去接你们，在太阳下山之前——我保证。” 　　托尼飞快地点点头，与洛基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然后快手快脚地爬下巨石，矮着身接近混乱中的战场。 ☆、Ch.47. 独角兽 　　战场上，精灵们的处境依旧不妙，断臂的精灵已经退到后面，正倚着树包扎伤口，现在与蛇怪缠斗的精灵除了原先的那三个，还有和托尼一起过来的四个，而面对七个人的夹击，三头蛇至始至终都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红发女精灵突然腾身跳起，托尼从不知道哪个人类可以跳得像她这样高。她甚至还在半空中轻巧地扭动着柔韧的腰身，险险地避开中间蛇头的咬噬，同时挥起长刀，携着下落的力道，漂亮地一刀斩掉了最左面的蛇头。 　　在场的所有人发出短促的欢呼，可喜悦很快被惊恐与绝望淹没——断口在流出一小点儿黑色的血液之后，开始不停扭动，很快，两颗蛇头从中诡异而迅速地冒了出来，它们那长长的软软的脖颈先是相互交缠，而后又在精灵的攻击下迅速分开迎战，荧绿色的蛇眼圆睁，锋利的毒牙发出危险的幽光。 　　这是什么鬼？！托尼在心里大叫着，这完全就是违背生物学原理好吗？难道这只蛇怪原来是正常的单头蛇，被人砍过两回才变成了三头蛇，而现在又变成四头蛇了？ 　　可情势已经容不得托尼在胡思乱想，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被蛇怪发现，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顺利将那个精灵救走。 　　托尼不具备跳高运动员的潜质（瞧瞧他勉强够平均值的身高），他还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说直接越过那巨大的身躯是不可能的，托尼屏住气，默默计算着蛇尾拍动的频率，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蛇怪举起尾巴进攻时，从那条跟烟囱差不多粗的尾巴底下钻过去，如果不幸被抽中的话——只要一下下，这个世界上大概就没有托尼·斯塔克了。 　　可问题是，蛇尾的拍动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啊…… 　　就在托尼决定孤注一掷，将自己交给命运女神时（就像他从前无数次干的那样），一支箭飞到三头蛇怪的身前，位置极其刁钻，不上不下，蛇怪没法躲开，只得甩动尾巴将箭镞打落。五秒钟后，又是一支箭射向同样的位置，被蛇怪用同样的方法打掉。 　　是洛基，他在为我制造机会。托尼的后背升腾起一种暖意，他从未感觉到如此安全且无惧意。倒不是说之前他就在害怕，但无畏也分为很多种，有时是因为一无所有，了无牵挂，而有时，则是因为信任的人一直守着你的后背，与你同在。 　　于是，当第四支箭射过来时，托尼看准蛇怪的动作，轻而易举地从那条高高甩起的粗大尾巴下滚了过去，飞快地跑向倒在草丛中的那个精灵。 　　那是一个男性精灵，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嘴角留有暗红色的血迹。托尼不知道是所有的精灵都这么轻，还是只有这一个是这样，总之他没有费太大力气就顺利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快速撤离了战场。 　　===================== 　　托尼抱着体重大约相当于半个成年男子的精灵顺着河道狂奔了近五分钟就再也跑不动了。他气喘吁吁地将那家伙放到地上，拍打着他的脸颊试图将人唤醒，但依旧全无用处。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弯弯曲曲的山路，又回头望了望来时的方向，认命地换了个省力些的姿势，将昏迷不醒的精灵背在背上，加快速度往河的上游走去。 　　路上，托尼遇到了一只正在河对岸捕鱼的棕熊，好在那家伙的注意力都在鱼身上，并没太在意周围的其他东西；接着他又小心地避过了一群不知什么品种的猴子，却因此撞上了一只长着锋利獠牙的野猪，不得不离开河岸逃进森林里，绕着树躲避追击。而当他终于摆脱了野猪，再次回到河岸边时，天色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明亮了。 　　“在太阳下山之前——”托尼喃喃自语着，他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危险潜伏之后，再次将精灵放下，自己倚着岸边的石头休息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河边想要喝点水。 　　可就在他刚刚把脑袋凑到水边时，水中的一个阴影迅速地朝他游了过来，托尼警觉地猛然抬起身，而与此同时，一条足足有半人高的鱼跃出水面，双排的尖尖的牙齿龇着，明显是想要一口咬住托尼的脖子将他拖进水里却没有成功。 　　Holy crap！托尼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使劲咽了口口水平复情绪，又摸了摸自己干裂的嘴唇，最后将穿在里面的棉质T恤衫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让布料的一角浸如水中，利用毛细管作用使得T恤吸水，然后将上面的水拧出来分给自己和还在昏迷的精灵喝。 　　受伤的精灵开始发烧，托尼很担心他能不能熬到洛基他们找来，可自己既不是医生也不是魔法师，如果单单是外伤或许他还有办法，可面对内伤托尼基本上完全束手无措。 　　他很累，脚也很疼，或者说浑身都很疼，而且也不清楚自己走没走到独角兽的地界，但现在的情形比他在阿富汗被抓那会儿好上太多了，至少他还有希望，洛基说他会在日落前出现在他面前就一定能办到，他将带他离开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毫发无损。 　　前提是他能到达他们约定的地方。 　　于是，托尼第三次背起精灵，继续往河上游进发。 　　太阳已经偏得很厉害了，渐渐沉没在高耸的树木之后，光线越发黯淡起来，温度也开始下降，而好消息是，周围危险的大型动物的身影终于隐去，鹿、林羊、山兔一类小个头的、不惧攻击性的温顺物种再次多了起来。 　　正当托尼犹豫着要不要再歇一歇脚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站住，精灵！你已经越界了！” 　　托尼连忙回过身，他看见了一匹独角兽，真正的独角兽，全身的鬃毛白如珍珠，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温润的光泽，两只竖着的马耳之间，长着一根银色的有着螺旋纹路的尖角。 　　托尼突然觉得精灵和独角兽这两个种族倒是挺般配的，都是莫名其妙地自带柔光效果。 　　“你不是精灵？”独角兽偏着头看着托尼，又圆又大的海蓝色眼眸中带着不确定，它见过不少精灵，但没有一个脸上会长皱纹，眼睛下面还带着黑眼圈的。 　　“对，我不是，”托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将帽子拉下来，露出了圆润的耳朵，“我是人类，不过是个带着精灵到处跑的人类。”说着，他将背上的重负卸下来，让伤员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在旁边，既然有独角兽出没，那么这里一定就是它们的地盘吧——谢天谢地，他总算到了。 　　“人类？”独角兽不安地刨动着蹄子，马脸上显现出几分严肃，“你闯进了我们的领地，我命令你立即离开。”而它看上去实在是太漂亮了，以至于完全不具有哪怕一点儿震慑力。 　　“可这些小家伙也是闯入者，你为什么不驱逐它们呢？”托尼想了想，还是选择坐着说了这句话，上帝作证，他真的真的已经站不起来了，就算这时候他面前站着的是哥斯拉也不能逼迫他再次使用他的双腿。 　　“独角兽是优雅善良的种族，我们不会把那些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家伙们扔到危险之中自生自灭，只要它们来到这里寻求庇护，我们就会庇护它们。”独角兽自傲地回答，托尼觉着它的腰也挺得更直了，虽然他无法确定它是不是真的有腰。 　　“我很抱歉，”托尼好声好气地说，他可不敢小看这座森林里的任何生物，更不想得罪什么，“我还以为你们和精灵的关系很好，会准许他们来访。” 　　“我们和精灵们的关系是不赖，”独角兽犹豫着甩了甩尾巴，“但是我们不接待人类。” 　　“是不接待还是没有接待过？”托尼试着问，这只独角兽看上去不那么聪明，或许他能够想办法说服它收留自己。 　　独角兽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我只在书里见过你们这个物种，你不应该出现在亚尔夫海姆，这不正常，而我们的规定中也没有明确写到应该怎样对待人类。” 　　“所以我是第一个？真是太荣幸了。”托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随便问一句，你们和阿萨神族的关系怎么样？” 　　“你是说阿斯嘉德的那些人？我们和他们不常来往。”独角兽走上前，轻轻地踢了踢地上的精灵，“他怎么了？” 　　“受伤了呗，”托尼揉着自己酸疼的肩膀，“你们独角兽会魔法吗？或者治愈术之类的？他的情况不太好。” 　　独角兽微微晃了晃脖子，一阵金光将它整个笼罩起来，金光散去之后，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大的少年站在托尼面前，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小小的独角。 　　“我会把他带给族里的长老医治。”他轻而易举地将精灵抱了起来。 　　“那我呢？”托尼连忙问，他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独角兽是优雅善良的种族，你不会把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可怜人扔在危险之中让他自生自灭吧。” 　　少年被哽住了，他抿了抿嘴，开始努力回想着长老在课堂上提及人类时说过的话，可时过境迁，他实在有些记不太清。 　　“好吧，你可以跟上来，”他最终点了点头，虽然脸上还是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情，“不过我不保证长老们会同意你留下。” 　　“这我会想办法，”托尼扶着树缓缓站起身来，“我的朋友会在太阳落山前过来找我们，你能给他们捎个口信吗？” 　　“他们都是精灵？”独角兽谨慎地问。 　　“大多数人都是。”托尼保守地回答，没有特意点出洛基的身份。他还不太确定洛基的态度，他认为那个别扭的家伙在内心深处依旧把自己当成阿萨神族的一员，可回归阿斯嘉德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除了弗丽嘉和索尔，那里大概没有几个人愿意欢迎他们曾经的小王子。而无论血统如何，洛基是不可能愿意成为霜巨人一员的。 　　===================== 　　洛基赶过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托尼坐在一个小小的树墩上面，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什么，周围聚集了七八头小独角兽兴致勃勃地听着，不是害发出一两声惊叹，而不远处，一头高大的独角兽警惕地望着托尼，好像他是个包藏祸心的坏东西。 　　“嘿，你好像迟到了！”托尼看见洛基向自己走来，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灰尘，“我们这儿都开始点灯了。” 　　“太阳还没落山呢——”洛基上下打量了一下托尼，又抓着他的手腕释放出魔力检查了一遍，在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放开手，他看起来比托尼还要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缕垂在额前，托尼忍不住伸出手将它抚回到洛基脑后。 　　“你们把蛇怪杀了？”他意犹未尽地把玩着洛基的发梢，神族的头发已经不像他当反派时那样四处支楞着，而是安静地垂坠在他的肩膀上。 　　“没有，我们只是把它钉在地上然后集体跑开了。”洛基漫不经心地回答，或许他应该修剪一下他的头发了，现在的长度让他看上去很娘娘腔，“你在干什么？给小朋友们上课吗，斯塔克老师？” 　　“是啊，是啊，我在想方设法将我邪恶的念头灌输到下一代的头脑当中。”托尼一本正经地说，小独角兽们听到后都“咯咯咯”地笑成一团，谁能想到独角兽的笑声会和人类如此相像呢？ 　　真可爱啊，托尼星星眼地看着这群笑得东倒西歪的小东西，毫不客气地将其中一头看上去最小的小独角兽捞起来抱在怀里，抚摸它柔滑的皮毛。小独角兽被摸得很舒服，老老实实地任由托尼抱着，甚至还用它的小脑袋去蹭托尼的胳膊。 　　“把它放下来！”那头一直盯着托尼的大独角兽见状立即从刚刚站着的石头上冲了下来，一边跑一边大叫着，惹得原本乖乖趴在地上的小独角兽们全都兴奋地站起来开始乱跑撒欢。 　　“放轻松，放轻松，”托尼哭笑不得地将怀中的小东西放回到地上，然后投降般地高举双手，“我还不打算谋杀谁，我发誓——” 　　“我会盯着你，”高大的独角兽绕着托尼转了两圈，又气势汹汹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瞪向洛基，“当然还有你！” 　　“可我还什么都没做过——”洛基无辜地摊开手，“讲讲道理吧，朋友。” 　　“我不是你朋友，也永远都不可能是你的朋友，骗子。”独角兽扔下一句话后高昂着脖子扬长而去，留下洛基和托尼面面相觑。 　　“你之前肯定得罪过他。”托尼下了判断。 　　“或许吧，可我得罪过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线索。”洛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过独角兽们的生活环境相对封闭，不喜欢和其他种族来往，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通世事，说话做事一根筋，或者说——都比较二。这种家伙无论当敌人还是朋友都可有可无，没必要放在心上。” 　　 ☆、Ch.48. 回归 　　他们在独角兽的领地停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启程回到精灵的宫殿。托尼本以为他们还要住上一阵子，没想到洛基竟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拉着他跑去跟精灵王和大长老道了别，而后顶着伊丽莎公主依依不舍的目光往豢养神驹斯雷普尼尔的草场走去。 　　“你说斯雷普尼尔能够带着骑手自由穿越九界，那么，为什么索尔不骑着斯雷普尼尔去地球？非要让奥丁通过什么暗能量将他送过去？”托尼好奇地问。 　　“斯雷普尼尔可不是你平常见到的那些马——”洛基说着，亲昵地摩挲着神驹光滑的皮毛。 　　“——显而易见，它长着八只脚呢。”托尼不以为然地指了指正在低头吃草的斯雷普尼尔，洛基则是翻了个白眼。 　　“斯塔克，不要总以为你知晓一切，连奥丁也不敢自称全知全能，”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说，“外表不是关键，关键是斯雷普尼尔有极高的智力，有自己的判断和喜好，整个神域能够骑上他的人也只有奥丁、妈妈和我三人，而索尔之所以不能利用他前往中庭，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一段不愉快。” 　　“那个爱打雷的大块头怎么就把一匹马惹毛了？”托尼乐不可支地问。 　　洛基的嘴角微微翘起，可见回忆那段过往令他心情愉悦：“长发是阿斯嘉德的传统发型，我却一直不太喜欢，总想要把头发剪短——” 　　“等等，等等，”托尼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兴致盎然地追问：“也就是说，你从前也留过长发？像索尔那样的？” 　　“差不多吧，”洛基木着脸回答，显然不怎么喜欢这个话题，而托尼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 　　“那有当时的照片吗？”他迅速开口问道，但又立即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阿斯嘉德或许没有照片这种东西——那有当时的画像吗？” 　　洛基皱了皱鼻子，但还是难得老实地点了点头：“妈妈那儿有储存影像的记忆石，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虽然觉得丢脸，但他也意识到自己和托尼对彼此过去的了解还是太少，他应该让托尼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事，即使是那些不那么光彩的事也一样。 　　“那时，我会学着精灵的样子把头发梳成发辫，这样比较不容易影响行动，索尔就琢磨着想要送我一样礼物，最后就把主意打到了斯雷普尼尔身上，追在后面揪下了他一大把尾巴毛，还逼迫西芙为我编了根发绳。” 　　“西芙是谁？”托尼一边盯着那匹可怜的八脚马窃笑，一边好奇地问，他不记得洛基从前提起过这个名字。 　　“用你们中庭人的话说，她是个女汉子，会打架却不怎么会做精细活儿，”洛基撇了撇嘴，“索尔的死党。” 　　所以对你不算友好，托尼在心里暗暗盘算，记住了，不过——“索尔倒是对你挺不错的。” 　　“只是当一个人把你的心捅成了筛子，而你还找不到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去埋怨他时，那简直要比直截了当的恶意更令你抓狂。”洛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果子，剥去果皮，走过去递到斯雷普尼尔的嘴边，“吃吧，吃完请载我们去中庭一趟，然后你就可以回阿斯嘉德了，还有，托尼，你得把那东西交给我——”他说着，转头指了指托尼手里拿着的臂甲，那是马克七号唯一残存的部件了。 　　“可它已经报废了，我不可能再拿它干出什么坏事。”托尼无辜地眨眨眼，却没有听话的意思。 　　“不，斯塔克，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从不看轻你的智慧，这种程度的损坏，你一眨眼就能修好。”洛基蛮横地一把从托尼手里夺过臂甲，扔进自己开辟出的小小的空间中，弧形反应堆能量没有多少剩余了，他可不想冒险让托尼因为擅自动用机甲而死在回中庭的路上。 　　“多谢恭维，我应该高兴吗？”托尼露出了一个假笑，但显然不怎么高兴，可洛基总有办法。 　　“作为补偿，下次我可以给你的马克8号附魔，怎么样？”他这样说着，利落地跳上斯雷普尼尔，微笑着朝托尼伸出手。 　　托尼被绿眼睛邪神笑得心都痒痒的，不知不觉地也伸出手，让洛基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拉到他身前坐着，两人随即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彼此都更加舒服、更加贴近。 　　“准备好了吗？”洛基收紧了环抱着托尼的双臂问。 　　“当然，随时随地——”棕发的人类回答，洛基轻轻抖了抖缰绳，斯雷普尼尔高高地扬起四蹄越至空中，消失不见了。 　　===================== 　　斯塔克工业，会议室。 　　CEO佩珀·波兹女士正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上显示着公司股票走向的starkpad，一边听着财务顾问的滔滔不绝。自从纽约之战托尼失踪后，一切终于开始走向正轨，她也勉强收拾好心情，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公司的日常运作当中。 　　财务顾问讲到一半时小小地开了两句玩笑，在场的人大多都捧场地笑了起来，佩珀却没有这个心情，她低头专注地盯着starkpad上显示的数据，祈祷这个白痴快点儿结束他的喋喋不休，而就在这时， starkpad突然一暗，股票曲线彻底隐去，一行字突兀地显现在上面：“很抱歉打扰您，但您有斯塔克先生的电话，是否接通？” 　　下一秒，与会的所有人就被突然站起身的CEO唬了一大跳。 　　“出去！”干练的女强人扫视了目瞪口呆的众人一圈后，沉着地说。 　　“可是波兹女士，我还没有——”财务顾问张口结舌地分辩着。 　　“闭嘴，然后出去。”小辣椒面无表情地说，她很漂亮，但事实证明，漂亮的人也会有看起来凶巴巴到吓人地步的时候。 　　当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人将大门关牢之后，佩珀迫不及待地接通了托尼的电话。 　　“嘿，小辣椒——”熟悉的声音传来，听上去一如既往的欢快，这让斯塔克工业的CEO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噼里啪啦地顺着脸颊往下掉——好在周围没有人，而这又不是视频连线，没人能看见她花得不能再花的妆容。 　　“小辣椒？你——在哭吗？”托尼迟疑地问，却只得到呜咽声作为回应，他扭过头坏笑地朝洛基指了指电话听筒，做了个“她在哭，她爱我”的口型。 　　“托尼·斯塔克，你这个混蛋！！”小辣椒大吼着，差点儿把托尼的耳朵震聋了，“你竟然还活着！你还敢活着？你已经失踪了三个月了！该死，又是三个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拍拍屁股就不见人影，然后留给我一大堆烂到发霉发臭的烂摊子……天知道我统共为你哭过几回了，我甚至还举行了一个你的葬礼，这简直太荒谬了！太荒谬了！” 　　“所以，我回去就能看见自己的墓碑，上面写着诸如‘托尼·斯塔克，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老板、前男友’一类的话，是吗？”托尼依旧保持着轻快的语调。 　　“不，”小辣椒咬牙切齿地说，“你什么也不会看到，因为我会在这之前找到你，然后把你打昏扔到棺材里埋下去。” 　　“别这样，亲爱的，”托尼笑嘻嘻地安抚气得简直要发疯的小辣椒，“这三个月我可遭了不少的罪，你不能再来伤害我了。” 　　对托尼的爱和关心稍稍占了上风，这让小辣椒终于不那么生气了。 　　“所以，你被那个假冒男爵的斯堪的纳维亚邪神抓去了其他空间折磨了三个月后，现在终于逃出生天了？”她叹了口气问。 　　“只对了一半，”托尼本来还想稍作解释，却发现洛基的手指不老实地卷着听筒线，而这通常表示他的王子殿下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好吧，看起来要长话短说了，托尼想。 　　“我们现在要赶去加利福尼亚的宅子，我希望你也能过来——当然，请暂时不要将我还没死的消息透漏出去，我要留着这个大新闻惊艳全世界呢。” 　　“等等，‘我们’是什么意思？”小辣椒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见面再跟你解释，就这样，拜拜喽小辣椒，”托尼愉快地说，“还有贾维斯，bye~” 　　“能再次听到您的声音真是太好了，期待与您相见，sir.”电子管家翩翩有礼地回答，声音中少有地带着激动。 　　“搞定，小辣椒愿意赶过去见我们。”托尼将电话挂断回身对洛基微笑，他们现在正身处一个小小的电话亭中，说话时气息几乎都能喷到彼此的脸上，而洛基则纵容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类，目光中透露出一种近乎怜悯的神情。 　　“托尼，”他叫着他的名字，慢慢的、慢慢的伸出手，将对方抱在了怀里，让那颗棕色的毛茸茸的脑袋靠着自己的肩膀，“你不需要粉饰太平，我们都知道这并不容易，跟我一起，你很可能会被曾经亲近的人厌恶，而最坏的情形则是全世界都会视为你为仇敌。当这种被孤立和抛弃的感觉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我甚至不敢确定你还会坚持选择我。” 　　“所以，你害怕了吗？”托尼心中涌起一股柔情，而与此同时，喜悦也开始像锅里煮着的巧克力甜奶一样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洛基在害怕，那个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人在害怕——仅仅因为自己。 　　“或许我应该杀了你，在你还没有背叛我之前……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洛基喃喃地说，那个荒谬的念头又冒了出来，每次当他不知道拿托尼怎么办时，他都想卡住那个人类的脖子，深情地凝视着他的棕眼睛，直到它们失去宝石般灵动的光泽，变成两颗廉价的玻璃珠。 　　托尼眨了眨眼睛，安抚性地摸摸洛基的头发，然后清了清嗓子—— 　　“请不要杀我，先生，求您了。”他尖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为了显得逼真，还装模作样地啜泣了两声，“您想对我干什么都行，但请不要伤害我。” 　　洛基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弯起，他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而对恶作剧的喜好使得他将惆怅抛诸脑后，转而开始配合托尼演这出戏。 　　“干什么都行吗？”他粗着嗓子狞笑着，就像一个真正的不怀好意的抢劫犯，“让我来看看你究竟在身上藏了什么好东西——”他将手伸进托尼的口袋翻找了一遍，之后又恶趣味地大力拍了一下托尼的屁股，并在上面滑动：“真是个穷光蛋，竟然连一美元也没有，不过倒是有个不错的屁股。” 　　“不，先生——”受迫害的人慌里慌张地推拒着，扭动腰肢想要甩开那只咸猪手，“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个正经人。” 　　洛基差点儿被托尼夸张的台词弄得喷笑出声，表情扭曲了一瞬后又强行恢复了抢劫犯的嘴脸。他的手离开原处，转而向上滑，在探入托尼的连帽运动衫中摸索时，却停顿了一秒——他明明记得这个人类里面还有一件短袖T恤，他什么时候把那件衣服给脱了。 　　“正经人可不会里面什么也不穿地贴在一个男人身上。”洛基惩罚性地拧了一下反应堆旁边的那一点，让托尼发出疼痛的“嘶嘶”。 　　“至少请不要在这里，会有人经过，他们会看见的。”托尼犹豫着说，他的兴致已经被完全激发起来了，可他不确定在一个透明的电话亭里被上是不是太超过了——虽然现在是半夜，周围黑乎乎的没有半个人影，可这样一来，亮着的灯的电话亭就显得尤为醒目，在这里搞点儿小动作几乎等同于在打了聚光灯的舞台中央表演。 　　洛基也在犹豫，他在犹豫是使用法术将这个电话亭隐藏起来不让人看见，还是保持原样，毕竟公共场所play也是非常有情趣的。 　　可这时，沉重地拍门声却从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即叫喊着：“喂，打完电话就给老子滚出来，再里面磨磨唧唧的是要生孩子吗？” 　　托尼的身子一僵，而洛基则不耐烦地一脚踢开电话亭的门，铁皮框正在撞在外面那个男人的额头上，疼得他后退了好几步，捂住头嗷嗷直叫。 　　“这里正在发生一起抢劫案，你有什么意见？”绿眼睛神族邪笑着说，掐着托尼的脖子粗暴地将人拖到自己身前，朝撞破他好事的倒霉鬼说，试图挽回托尼的兴致。 　　男人被洛基的气势吓住了，他显然不是见义勇为的类型，畏缩了一下几乎准备逃跑了，却又觉得这样很没有面子——他可是个大块头，从来都是别人怕他来着，从来都是。可当他看清托尼长相之后，整个人就完全愣住了。 　　“你是——托——托尼·斯塔克？”他那肥硕的下巴颤抖了几下，结结巴巴地指着衣衫不整的人类确定又不确定地问。 　　“哦哦，猜对了，正是他本人。”托尼嘟囔着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家倒在自己舒服的大床上，枕着洛基的胳膊好好睡一觉。 　　“可你明明已经死了啊？”大块儿茫然地眨了眨他甲虫一样的小眼睛，他不是喜欢读报的类型，可如果一件事足足被媒体翻来覆去地报道了三个月，而你还住在地球上，那简直想不知道都不行。 　　“怎么办？说好的秘密行动泡汤了，我们有了一个目击者——”托尼已经懒得再理会他了，而是直接转过头问洛基。 　　“很简单。”洛基耸耸肩轻快地说，毫无征兆地一拳将那个可怜的家伙打昏过去，然后打了个响指，一瓶廉价啤酒出现在他手里，他拧开盖子，倒了半瓶在那人的身上，另外半瓶随意扔在手边，又从一旁的公共长椅上捡起一张报纸，翻了翻之后将印有托尼巨幅照片的那一版朝上，压到男人的胳膊下面 　　“大功告成，”他直起身又环视了一圈，朝托尼扬了扬下巴，“不过你还得再打个电话给贾维斯，让它更改一下摄像头记录——干完坏事可一定要记得擦嘴哦。” 　　 ☆、Ch.49. 洛基的自白 　　小辣椒急匆匆地下了车，用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不应该达到的速度冲进大门，然后就听到两个声音在客厅争吵—— 　　“别担心，那可是小辣椒，我二十岁就认识她，我们的关系坚不可摧，即使是因为你也不可能产生任何灾难性的后果。”哦，这是托尼的声音，毋庸置疑，他真的还活着，谢天谢地，这实在是太好了。 　　“可如果她不同意呢？”另一个声音说，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陌生，小辣椒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不同意什么？”她一边大步走进客厅，一边好奇地问，然后就看到了洛基。 　　“哦，上帝啊，夏普男爵！”小辣椒习惯性地叫出了这个名字，她抚着胸口，大喘着气，好像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抽空了。 　　“你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托尼走过来，他显然才刚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潮湿的气息，像从前一样光着脚踩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一道道水渍。 　　“这位是佩珀·波兹女士，斯塔克工业现任CEO，我的好友——”托尼煞有其事地介绍说，洛基则站在原地冲着小辣椒微笑，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绸衬衫和一条纯黑的长裤，看上去就像从哪本封面杂志里走出的男模。 　　“这位是洛基，伟大的魔法师和捣蛋鬼，我的——恋人。”托尼夸张地抖抖手，做出大变活人时惯用的手势，可惜效果不佳，迎接他的是一片死寂。 　　“你不是在开玩笑，”许久，小辣椒终于有了反应，她指着托尼很肯定地说，“虽然你总爱跟我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但这次不是。” 　　“对，不是，我没开玩笑，没有。”托尼轻轻牵起洛基的手，“看到了吧，就这样。”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离开他呢？”小辣椒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盯着托尼问到。她不应该这个说，她心里再明白不过了，她甚至没有这个立场说这个，她不是托尼的家人，虽然她把他视为哥哥、弟弟，有时候甚至儿子，但事实上，他们也只是朋友，她没有权利阻止托尼去爱或者不爱什么人。可是她又必须把这句话说出来——和洛基搞在一起实在是太疯狂、太危险，她不想托尼在凝望那无尽的深渊的过程中被深渊吞噬。 　　“你知道我的答案，不是吗？”托尼用那双大大的枫糖也似的眼睛回望着自己的朋友，里面充斥着祈求，小辣椒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可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你就不能换一个爱吗？” 　　“你知道的，小辣椒，对于爱情对象，我们从来都说得不算——我们只能遵从本能和内心。” 　　是的，小辣椒知道，她当然知道——她知道托尼为托马斯·夏普所经受过的折磨，那个男人的幽灵是怎么把一个花花公子变成了一个禁欲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工作狂人，而过去托尼之所以心甘情愿地为神盾局捐钱，听弗瑞摆布，很大程度上就是希望能通过他们的情报网络寻找到那个人的消息。 　　而现在，他就在他身边，毫发无损，生龙活虎，托尼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所以，托尼·斯塔克对洛基是认真的，彻头彻尾的认真。 　　“我知道你不可能轻易就接受洛基，但你至少应该听我说完整件事再下判断，然后试着给他一些时间证明自己，这样才公平，你总不能就残忍地判一个你根本就不了解的人死刑，对吗？” 　　“可他是个杀人犯，”小辣椒几乎要崩溃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左右托尼的决定，或早或晚都会被他说服，总是如此，“他把天捅了个洞，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里面放进来，还把斯塔克大厦弄得稀巴烂，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这并不是全部的事实，”托尼轻轻摇着头，小辣椒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温柔和宽容的神情，“但我会告诉你全部事实。” 　　他开始向佩珀诉说纽约之战的经过，洛基是怎么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冒着被宇宙魔方能力撑爆的危险关闭空间门的，在雾之国的冰原上和幻视之水中，是怎么拼死保护自己的，在亚尔夫海姆又是怎样对待他的精灵朋友的。 　　“事实就是这样，他虽然把那些嗷嗷怪叫着的外星人弄进了地球，但最后还是把他们又轰了出去；他还救了我，一次又一次，至少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坏人，更不会伤害我。”托尼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小辣椒则叹了口气。 　　“托尼，你为什么不出去吃一块你最喜欢的披萨呢？这样我就可以和洛基先生单独谈谈了。”她一脸温柔地说，但托尼明白那些笑容都是强行挤出来的。 　　洛基一直倚在窗边安静地听着托尼和佩珀的对话，好像尊漂亮的大理石雕塑般不发一言，甚至在被指责是刽子手时也不曾插嘴反驳，直到听到小辣椒的谈话邀请才勾起嘴角，放开托尼的手支起身子走到门边，拉开了客厅的门，示意托尼暂时回避。 　　“听上去我像个小孩子，还是父母准备背着我谈离婚的那种。”托尼叹了口气，“行吧，不过事先声明，你们两个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所以都请保持克制，至少为了我，不要互相伤害，好吗？” 　　“好的，蜜糖，”洛基用油滑的声音笑眯眯地说，“daddy保证今天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会做坏事，其余时候都会乖乖的。” 　　托尼狠狠瞪了洛基一眼，他或许脸皮厚，但至少还不怎么习惯在熟悉的人面前被这么开黄腔（而在这之前通常都是他调戏别人），他不太好意思再去看小辣椒的脸，假装将注意力转移到和贾维斯聊天上面，并匆匆离开了客厅。 　　“我想我们没必要这么紧张兮兮的，毕竟我们曾经相处的还不错。”洛基朝小辣椒笑了笑，然后走到酒柜旁取了一瓶马提尼和两个杯子，倒了一杯递了过去，“或许你需要这个。” 　　小辣椒犹豫地将酒杯接在手里，下意识地往杯子里看了看，她现在并不完全信任洛基，所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喝他递过来的东西。 　　洛基挑眉看着犹豫不决的小辣椒，轻轻叹了口气坐到了她对面：“我不会毒死你，只要你还是托尼的朋友就不会。” 　　小辣椒咬着嘴唇，“所以，他对你很重要，而我想知道原因。托尼不喜欢追根究底但我喜欢，他觉着只要他爱你你也爱他就万事无忧了，可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爱他。” 　　“你问了一个哲学家都没办法回答的难题，”洛基抿了一口酒后笑了笑，“事实上，我到现在依旧不确定我是不是爱托尼，毕竟之前我没有爱过什么人，并不熟悉这种情感，但你说得没错，他对我很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在逃避问题。”小辣椒毫不客气地说。 　　“抱歉，”洛基耸耸肩，“就像你防备着我一样，我也不能对你完全放下戒心，而向一个不信任的人袒露自己柔软的内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但你必须这么做。” 　　“是的，我必须。”洛基喃喃地说，“这就是恋爱甜蜜之外附带的麻烦——对方的世界在向你移动，两个世界将在对撞中失去平衡，再在相互扶持、相互融合中达成全新的平衡。托尼义无反顾地接纳了我的世界，我也必须努力接纳他的，而你，则是那个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的荣幸。”小辣椒终于还是低头轻啜了一口杯中的酒，用眼神示意洛基继续说下去，后者也顺从地照做了。 　　“对托尼有好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他既好看又风趣，还很聪明，算是人类中顶顶好的了，即使有些怪癖也无伤大雅，但爱上他又是另外一件事，一件完全不同的事。” 　　“我并不是想逃避问题，但我确实弄不清楚我是在什么时候爱上托尼的，又为什么会爱他，事实上，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在逃避——身为一个神，我无法坦然地承认我爱上一个人类，一个软弱、轻信、自大的人类，这太可怕了，也太……太自贬身价了。可当我发现他已经可以深深地伤害到我时，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除了你爱的人，还会有谁仅仅用一个词、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令你痛不欲生呢？” 　　他抬头看着聚精会神听着自己自白的小辣椒，突然笑了：“波兹女士，你恋爱过吗？” 　　还没等小辣椒回答，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瞧我——你漂亮、聪明、富有，当然不乏追求者，爱情之神一定曾经降临在你身上，那么，你会因为爱而感到恐惧吗？” 　　小辣椒有些迷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爱情为什么会与恐惧相伴？ 　　洛基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窗前，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眺望脚下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留给小辣椒一个清瘦的背影，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你是那一类幸运者，但显然我不是。爱曾将我掏空，将我踩在脚下，又将我推入深渊，虽然那与我和托尼之间的爱并不是同一种爱，但它们拥有相近的内核。” 　　“那些你所在意的人是那样的特殊，特殊到无可替代的地步，让你简直无法想象、更加无法忍受没有他们介入的生活，只要他们流露出哪怕一点点对你的漫不经心都会令你惶恐不安，甚至连微小的忽略都是灭顶之灾。” 　　“你会开始害怕，开始用尽浑身解数去讨好他们，好的、坏的，只要能让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你身上就行，即便那违背你的意愿甚至本性。于是，渐渐的，你就成了自己的掘墓人，为了他们情愿埋葬真正的自己，从而变成另外一个人。可这根本无济于事，因为本性是不可能被扭转的，就算你把它深埋到地底，它也会在某一天突然爬出来给你捣乱。” 　　“‘为什么我不能达到他们的要求？’‘为什么我不能成为让他们喜爱的模样？’你质问自己，甚至开始憎恶自己，你恨不能挖掉自己的肉，剔干净自己的骨头，改换自己的面孔，只要他们肯继续爱你，可这一切都是徒劳。而最可悲的事，当你明白你一直都在做无用功时，你已经一无所有，连自己都失去了，那时，除了毁灭，你还有其他什么别的选择吗？除了毁灭，你还有什么办法向自己、向你深爱的人、向整个世界复仇呢？” 　　他停顿了一小会儿，等身后那小小的啜泣声渐渐平复下来，才微笑着转回头，走到小辣椒身边，默默地将纸巾放到她手边，又为她和自己添了点儿酒，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所以，你确实应该为托尼担心，但绝不是现在，而是当他决定背叛我或是离弃我之后，因为一旦发生了那种事，我一定会亲手杀掉他，无论他套上多少层铠甲，躲进深海还是异空间，无论神盾局有多么想庇护他，我都会盯着他漂亮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杀掉他。” 　　“你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小辣椒喃喃地嘟囔着，她先是吸了吸鼻子，而后还是觉着不舒服，索性抽了张纸巾，当着洛基的面，毫无形象地大声擤起鼻涕来。 　　洛基哭看着眼前的金发女人，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波兹女士有一颗善良的心，温柔又善解人意，不得不说，托尼有时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他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不过和复仇者们斗智斗勇的那段日子大概是我最糟糕也最疯狂的日子，如果那都没让托尼嫌弃我，大概这世上也就没什么东西能让他离开我了——这让我敢于在他面前做那个真正的自己，也能让你放下半颗心。” 　　小辣椒将鼻涕纸扔进纸篓中，轻咳了一声让嗓子恢复清亮。 　　“那你呢？”她最后问，“你会放弃他吗？” 　　洛基笑了笑，绿色的眼眸调皮地眨动了两下：“在抛弃了重要的东西之后，才发现那对自己的幸福必不可少？不，女士，我可不是干那种傻事的人。” 　　“很好，”小辣椒爽利地点了点头，并主动伸出手和洛基握了握，“我会试着接纳你，这全是为了托尼。” 　　“当然，”洛基撇撇嘴，“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因为你也很明白，即便你坚持不同意也改变不了托尼的任何决定，他还是会为着我和全世界开战，而没有了你在背后支持，他会战斗得很艰难、很孤独，而佩珀·波兹可不能让托尼·斯塔克陷入这样的境地。” 　　“那么告诉我，‘料事如神’先生，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用那些肉麻的话来说服我呢？”小辣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你刚刚是在用谎话打发我吗”的表情。 　　“因为你也是托尼爱的人，他也会因为你的不认同而如坐针毡，我不能让他受这样的罪。”洛基真诚地回答，并张开手臂，“比起握手，我更希望能给你一个拥抱，可以吗？” 　　小辣椒歪头想了一下。 　　“为什么不呢？”她这样说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洛基的腰，任由那个神将他的手臂搁在自己背上。 　　感觉还不赖，两个人同时在心里这样想着，并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Ch.50. 入会申请 　　托尼坐在厨房里心不在焉地吃披萨，这是小辣椒从纽约带过来的，他一直以来最喜欢的那一家店里他最喜欢的那一种口味，可现在吃在嘴里却没什么滋味。说实在的，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无论洛基还是小辣椒对他都太重要，托尼简直难以想象如果两个人无法好好相处，自己会有多困扰。 　　这时，客厅的门开了，佩珀当先走了出来，眼圈和鼻头都红红的，很明显哭过一场，她身后跟着的洛基倒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要回纽约准备交接合约，”还没等托尼开口，小辣椒就急匆匆地说，“现在，我把你的男孩还给你，不过务必等我走后再亲热，我可不想看见他对你做‘坏事’的样子。” 　　托尼懵逼了一秒钟。 　　“看起来你们相处融洽——”他欣慰地说，不，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不过合约是怎么回事？” 　　“洛基跟我说你计划重新做回斯塔克工业的CEO，从而给神盾局施压，好让他们不至于干拆你们cp的事，”小辣椒撩了撩头发，“反正CEO不过是个名头，无论你当还是我当，公司的运行管理都是我掌握，我不在乎渡让这个称谓。” 　　“哦，好的，谢谢，真是太感谢了，”托尼摸了摸鼻子，洛基和小辣椒之间的进展似乎超出了他的预计，“要来点儿喝的吗？我做了咖啡，马上就好。” 　　“不，谢谢，”小辣椒拿起外套，转头看向洛基，“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记着和托尼好好商量商量。” 　　“什么事？”托尼好奇地问，可斯塔克工业现任CEO显然没想搭理他。 　　“我本来就很忙，而你们两个让我忙上加忙，”小辣椒气鼓鼓地嘀咕着，“我必须得走了，合约准备好我会让贾维斯通知你们，就这样。”说着，她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快步走出门，跳上车绝尘而去。 　　托尼呆呆地目送黑色的劳斯莱斯飞速驶远，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的洛基：“你们交流得似乎很顺畅。”或许太顺畅了点儿。 　　“嗯哼，”洛基耸耸肩，对托尼露出了一个假笑，“多亏你为我说好话，什么‘他还救了我，一次又一次’之类的，我感动得都快哭了。” 　　“总之干得漂亮，下一个是罗迪，我对你有信心。”托尼笑眯眯地给了洛基一个吻作为奖励。 　　“可我没有——”洛基懒洋洋地拖着调子说，活像是一只被挠了下巴的猫，“搞定小辣椒已经把我这辈子能说的肉麻话全部都说完了。” 　　“没关系，我有双倍的信心，足够补上把你那份儿了。”托尼拉着洛基回到客厅，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头枕着邪神的大腿，“小辣椒对你说了什么？” 　　洛基用手指梳理着托尼的头发：“她说纽约之战的一个月后，政府宣布你在抵抗齐塔瑞人的过程中为国捐躯，明面上给予了不少荣誉。但暗地里却向她不断施压，要她交出马克系列钢铁机甲。” 　　“小辣椒向你告状了？”托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都没跟我抱怨这个。” 　　回到加利福利亚大宅后，托尼就吩咐贾维斯为他们整理和播放了这三个月来地球上发生的大事件，特别是关于托尼的报道和秘密行动，当中有令人欣慰的，比如他的葬礼上，美国甚至全世界各地的一些民众自发聚集到纽约，冒着小雨，打着“钢铁侠永垂不朽”的牌子为他送行，也有令人气愤和失望的，比如美国政府在他尸骨未寒之际，就迫不及待地向他的遗属索要马克系列的无耻行径。 　　而整个事件当中，神盾局的立场颇为耐人寻味，作为美国的政府部门却和自己的大头头唱起了反调，不仅没有向小辣椒施压，还派出娜塔莎帮助斯塔克工业维持独立运行，抵御政府资金的渗透，这简直违背常理。 　　不过，托尼和洛基一致认为弗瑞才不会有这样的好心，他只是更加了解事情的真相，并坚信托尼总有一天能够来个惊天大逆转，闪亮回归，所以并不介意将这个顺水人情卖在前头。 　　狡猾的家伙。 　　“我们应该先去搞定谁？罗迪还是弗瑞？”托尼舒服地在洛基的大腿上蹭了蹭，问道。 　　“我建议弗瑞，”洛基沉思着，“虽然从情感上讲罗迪应该排在前面，不过拉上神盾局做同盟总比单枪匹马向美国政府挑衅要好得多，那时你的那位朋友夹在中间也就不会太难做了——你做的咖啡好了——” 　　托尼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你说的没错，我们这个下午就应该把那个独眼搞定，”他含含糊糊地说，“至于咖啡——我不想起来，但我又想喝，怎么办？” 　　“你吃了小辣椒带过来的披萨？”洛基突然问。 　　“是的，我吃了，而且吃饱了。”托尼开始微笑，因为他明白了洛基的意思。 　　“如果你愿意喝完咖啡后再回床上喝点儿别的，我可以为你代劳。”邪神狡猾地讨价还价说，在得到对方肯定后轻巧地动了动手指，咖啡机和马克杯就像活了一样自己动了起来。 　　“哇哦，我好像在看《哈利·波特》大电影。”托尼靠着洛基坐起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飞到茶几上的马克杯看，虽然他已经开始习惯洛基的魔法，但每回见到还是会觉得十分新奇。 　　而且洛基施法的时候总是太TM性感了。 　　“喝吧喝吧，”洛基将棕发人类抱到自己腿上，把马克杯塞到他手里，好像他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朋友，“喝完我们可以回床上干点儿有趣的坏事，中场休息时你可以让贾维斯播放一遍刚刚我和小辣椒的谈话视频，我想你看完之后会更加热情地回报我。” 　　===================== 　　弗瑞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娜塔莎传来消息，波兹女士昨天莫名其妙地取消了一个重要会议，今天又毫无征兆地去了位于加利福尼亚的斯塔克宅邸，这明显昭示着一个事实，那就是——托尼·斯塔克要回来了。 　　是的，尼克·弗瑞一直坚信斯塔克会活着回来。人总是无法看清现实中的一切，大多数人只希望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和想要的现实而已，就像那些愚蠢的政客们，急不可耐地宣布钢铁侠的死讯，以为这样一来就能毫不费力地夺取一直以来垂涎的东西，却从没想过那个喜欢惹事儿的亿万富翁一旦回归会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来打他们的脸。 　　弗瑞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椅，二人多年的特工直觉警告他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他飞快转过头，赫然发现托尼·斯塔克就站在自己的书架前面，正抱着胳膊百无聊赖地盯着他瞧。 　　“看来我没必要说make yourself at home一类的客套话了。”惊讶过后，弗瑞迅速恢复镇静，一脸阴沉地说，这家伙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偷溜进来的？难道他又黑了神盾局的系统？ 　　“我向来不爱自我约束得太紧。”托尼摊了摊手，一副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惊人之举的无所谓神情，“说真的，我以为你不会为我的出现感到那么惊讶，毕竟你早该猜到我还活着。” 　　弗瑞深吸一口气，坐回到办公椅上，他预感到这次和斯塔克的谈话过程中，他一定需要多次重复这个动作以平复心情。 　　“这三个月你去哪儿了？复仇者们都很担心你。”他决定先打一圈感情牌，据他所知，斯塔克一直很吃这一套。 　　“我去地球之外的世界转了转，这就是斯塔克应该做的事，不是吗？”托尼放松地坐在办公桌前的会客椅上，笑嘻嘻地说，好像他之前不过是出国旅游了一趟。 　　“从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判断，你是追着洛基消失的，他现在在哪里？是他在最后时刻关闭了空间门吗？”洛基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敌人，而一名优秀的特工至少要确定敌人的位置，如果能够化敌为友，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他最后选择了停止入侵地球的行径，选择牺牲自己关闭空间门，宇宙立方的能量太过巨大，他受了伤，和我一起被传送到了九界中的其他世界，而现在，洛基和我一起回到了地球，并决定加入复仇者。” 　　弗瑞皱眉沉思着，之前他做过无数个假设，吸收洛基加入复仇者无疑是最理想的。政府对外公布的关于纽约之战的真实信息非常有限，其中并没有提到过洛基。倒不是好心要提这个胡作非为的神掩饰什么，而是因为齐瑞塔人战败后留下了不少高科技武器残骸，美国政府可以通过研究那些残骸迅速提升军事实力，少说也能保证三十年之内不被包括俄罗斯在内的任何国家超越，如果披露的信息过多，只会被其他国家以全球安全为借口，要求公开或者躲过共同研究外星科技，那样就糟糕了。而一旦提到洛基就必须要提到宇宙立方，美国政府连外星科技都不舍得拿出来，更不要说蕴含巨大能量的宇宙立方了。 　　这样一来，吸纳洛基加入复仇者就无须对付大批心怀仇恨的民众，只要想办法说服美国政府和复仇者联盟的现役成员就成了。 　　弗瑞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他选择摆出一种半信半疑的神情：“你以为在他干过那些混账事之后我还会相信他？你能担保他不是想要打进我们内部刺探情报？” 　　“我知道你们吸纳成员时会动用特殊的考核方式，”托尼不紧不慢地说，“你至少应该给洛基一个机会，同时也是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有他帮忙绝对能给你省太多麻烦。” 　　“可他本身就是个大-麻烦，”弗瑞死咬着不肯松口，“我们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吗？” 　　“洛基可是一位神，你不读神话吗？”托尼一脸不耐，“这个好处难道还不够大？” 　　弗瑞坚定地摇了摇头：“斯塔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抱歉，我想我不知道。”托尼手指轻敲着桌面，懒洋洋地说。 　　弗瑞再次深吸一口气。 　　“首先，斯塔克工业要加大对神盾局的资助力度，无论是金钱方面还是科技方面，我们尤其希望你能将弧形反应堆技术与神盾局共享。”他说。 　　托尼咂咂嘴：“很过分的要求，不过我想继续听下去，看有没有什么更加离谱的。” 　　弗瑞并不理会托尼的嘲讽，径自继续说道：“第二，作为复仇者联盟的一员，你大概不介意贡献出一幢不大不小的建筑，供复仇者成员生活居住，并建立与之配套的行政、研究机构，雇佣优秀的雇员。” 　　“有趣的猜想，”托尼不置可否，“就这些吗？” 　　弗瑞审慎地打量了一下托尼的表情，然后说出了最后一条：“第三，洛基必须交出心灵权杖，并配合神盾局的研究员，提供他的魔力用以研究。” 　　“不，我不答应。”托尼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严肃而坚定地拒绝了弗瑞的要求。 　　“我可以保证，一切研究都将在不伤及他健康与生命的前提下进行。”黑人局长立即补充说。 　　“不，不是最后一条，”托尼摇着头，站起身扣上西装上衣的最后一枚扣子，“我的意思是，上述所有条件，我统统不答应，所以我想我们的谈话应该就此结束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全部诚意吗，斯塔克？”弗瑞也站起身来，身高和那张黑脸给人一种微妙的压迫感。 　　“关键不在于我的诚意，而是你的，弗瑞局长。”托尼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弗瑞的心脏位置点了点，“你有意忽略了最核心的问题，那就是——洛基参加复仇者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无论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如果他不想变成good guy而选择倒向邪恶力量的那一边，你们也无法可施。你，美国队长，黑寡妇，鹰眼，甚至变身成浩克的班纳博士，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够对付洛基，而即使你们合起来也不行。而更重要的是，这一次，我不会再站在你们这一边。” 　　如果朝这家伙的脑门上来上一枪能让他清醒的话，弗瑞现在一定不介意这么干：“斯塔克，醒醒吧，爱情让你失去了理智了吗？你难道要站到洛基那一边吗？信任一个外星疯子？” 　　“是的，没错。”托尼坦率地回答，毫不避讳，“从现在开始，我们实施捆绑销售，如果你还想要我，想要斯塔克工业的支持，就必须接受洛基，否则一切免谈。” 　　“你以为神盾局离开托尼·斯塔克就玩不转了？”弗瑞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好像在嘲笑托尼的妄自尊大，“我们有数不胜数的优秀的科研人员，班纳博士、赛尔维格博士，还有——” 　　“而他们没有一个是托尼·斯塔克。”托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这条领带是洛基为他挑选的，紫色，优雅且能彰显他的基佬身份，“你知道我的价值，局长，更知道洛基的，如果你连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的话，也不会在失去一只眼的前提下还坐上了那个位子。” 　　“斯塔克，试图激怒我对你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弗瑞的鼻翼煽动了几下后，沉声说道，而托尼却对此置若罔闻。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千万别忘了——神盾局的不少用品特别是电子用品都是斯塔克工业提供的，”托尼俏皮地对弗瑞眨眨眼，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而你敢确定我没有留出一扇小小的后门好供自己进进出出吗？” 　　弗瑞眯起了眼睛：“你在威胁我。” 　　“这是威胁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托尼“不过想想吧，贾维斯花上一两天的时间就能破解程序，顺利入侵你们的秘密档案，这个事实到底说明了什么。而你一定不想要一个我这样难缠的对手，当然还有洛基，我们在一起可是双倍的难缠。” ☆、Ch.51. 危机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时，一道绿光闪过，弗瑞的办公室里再次莫名其妙地又多了一个人。 　　“洛基——”弗瑞感觉到自己的胃快要垂到膀胱那儿了，“你一直在这里？” 　　“没错，我可是和贾维斯演练了好多遍才找到了躲避人类高科技监视的方法。”邪神不怀好意地笑着，他没有穿那套弗瑞熟悉的皮质战甲，而是换上了英式三件套，头发也剪短了一些，被发油服服帖帖地固定着，看上去精英范儿十足。 　　“如果我不同意你加入复仇者，你就准备偷偷潜进来把我干掉？”弗瑞气哼哼地挑衅着。 　　“试图激怒我对你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洛基学着弗瑞刚刚的语气说，将他的原话一字不动地原封奉还，“而事实上，你把自己想象得太过重要了，只要神盾局不把鼻子伸到我眼前，我甚至懒得搭理你们，更别提要你的命。可我知道你们就是忍不住，你们把我视为妨碍世界和平的不□□，总想在我身边打转，好确定我到底什么时候会爆炸。” 　　“你的意思是，我们才是蓄意挑事的一方？”要不是缺少幽默细胞，弗瑞简直要被气乐了，“是谁突然现身抢走了宇宙立方，还杀了我们的特工？是谁闯进斯图加特大酒店，二话不说直接叉爆了一个无辜男人的眼球？是谁炸了我们的两栖航母，害得全体机组人员差点儿集体殉职？是谁在纽约的天空上开了个大洞，放那些图谋不轨的外星人入侵地球？” 　　他眼也不眨地说完了这一连串排比，而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做了总结陈词：“难道你的这些行径不足以让我把你视作世界和平的巨大隐患吗？” 　　“世界是不断变化的，你不能总用老眼光看人，”洛基无辜地摊开手，“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做复仇者的编外人员，非正式的那种，没工资白干活，也不接触核心事务和情报，只出任务，怎么样？” 　　弗瑞眯起那只独眼，比起编外，他更想让洛基成为联盟的正式成员，那家伙可是和斯塔克在一起，只要他想，什么样的核心事务和情报会得不到？反倒是正式成员的身份对他有更大的约束性，可这个狡猾的家伙已经用话将他堵了个严严实实，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事情并不是每回都那么复杂，局长阁下，”洛基斜晲了一眼缄默不言的弗瑞，故意叹了口气，“这一次，我主动向你示好的理由极其简单，那就是——我想在地球上和托尼一起安生地待着，我不希望有群人突然在我们准备□□时莽莽撞撞地冲进来坏事，或者在我们依偎着渡过甜蜜的‘电影之夜’时，用盾牌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砸烂我们坐着的沙发和面前的电视机。” 　　他顿了顿，将目光重新放到托尼身上：“而且如果我们能一起出任务的话，我也能随时随地保障他的安全，毕竟人类都太脆弱了。” 　　“是啊，是啊，就好像我是个需要人帮着换尿布的小婴儿似的。”托尼哼哼唧唧地插嘴说，而作为回应，洛基则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疼得百万富翁小小地叫了起来。 　　“好吧，既然如此，欢迎你加入复仇者。”弗瑞最后还是决定妥协，其实他并不怎么怀疑洛基的诚意，只是不愿看见这两个家伙如此嚣张才迟迟不肯松口，可折腾到最后他也实在懒得再费劲了——主要是不想再看这两人不动声色的秀恩爱，这可对他的眼睛和心脏都不好。 　　洛基挑剔地看了一眼弗瑞伸向自己的大黑手，一脸嫌弃地和他握了握，又惹得神盾局长眼角一阵抽搐。 　　“我会通知其他人这个消息，”局长气哼哼地收回手，“但别指望我会帮你们说服那些家伙，尤其是巴顿特工，他每次说起你时都恨得咬牙切齿。” 　　“OK，另外告诉他们一声，如果有谁想当面见见老朋友并认识一下新朋友，请直接去斯塔克大厦旧址，”托尼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剩下的问题，“我准备把那里翻新一下给复仇者们使用，他们过来的话还能顺便选选房间，定定装修风格什么的。” 　　弗瑞的鼻翼煽动了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刚刚明确拒绝了我的这个提议。” 　　“你的脑子还挺够用的，”托尼满不在乎地说，“我之前确实拒绝了，因为我本来就想这么做——斯塔克只干‘自己’想干的事，向来如此。” 　　洛基宠溺地看了托尼一眼，那眼神让弗瑞全身发麻，好在他们没打算继续在这儿待下去，而是牵起彼此的手，像变魔术一样在弗瑞眼前凭空消失了，这两个嚣张的混蛋！ 　　===================== 　　神盾局总部离斯塔克大厦并不算太远，一个在华盛顿特区，一个在纽约市中心，洛基和托尼开了两个小时的车，中途还停下买了一回披萨，就顺利进入了斯塔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沿用托马斯·夏普的身份或许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我向全世界介绍你时就方便多了。”托尼提着两大盒披萨和洛基一同踏进复仇者专用电梯，事实上，托尼在开始复仇者联盟这个组织时开始计划为同伴们建造一幢专属建筑，而一个月前，小辣椒也做出相似的决定，打算将重建起来的斯塔克大厦改建成复仇者大厦，纪念在那场纽约之战及为全人类献出生命的托尼。 　　“那你怎么向全世界解释我死而复生的事儿？”洛基背靠着电梯扶手懒洋洋地问。 　　托尼摸了摸下巴，打开了脑洞：“就说我在纽约之战时被不明力量牵引着穿越了时空，在你惨死的前一刻奇迹般地出现在那里，拯救了你的生命，并将你带回到这里——这个理由怎么样？” 　　“很有趣的想象，”洛基也学着托尼的样子摸了摸下巴，“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你认为呢？”托尼反问。 　　“是个好提议。”洛基微微站直身子，“人类喜欢听故事，尤其是传奇人物的故事，越是离奇，相信的人反倒会越多，而且这样一来，你就无须解释整件事的细节，被人提起时推说自己也不清楚就可以了，这无疑能省去不少麻烦，也不容易被人发现话中的漏洞。但问题是，我日后会和复仇者一起出任务，你要怎么解释我非人的超能力？” 　　托尼眨了眨眼睛，其实刚刚他真的只是在开玩笑，不过被洛基一分析似乎就成了不得了的妙招，至于超能力嘛——他搔搔头，在电梯“叮”地一声响后迈了出去，然后就看到了小辣椒和丹斯。 　　托尼一直默默关注着丹斯的成长，不仅仅是想通过他找到托马斯，而是真心关心着这个男孩，毕竟他曾将他看作是自己和托马斯的孩子，甚至梦想在两人结婚后正式将他纳入他们的家庭。所以即便在四年之后的现在，丹斯几乎完全变了样的情况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可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绿眼睛并没有分出哪怕一丝精力给托尼，它们正全心全意地盯着随后走出电梯的洛基，好像那才是宇宙的核心所在。 　　洛基莫名其妙地回望着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瞧的陌生青年，他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见过这个人，却被那双眼睛里交织的喜悦和痛苦所击中。 　　“丹斯——”他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而那个曾经的小小的小男孩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而是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开胳膊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肩。 　　“你长高了，”洛基呆愣了一下，然后抬手轻轻拍了拍那颗在自己脖子上拱来拱去的棕色脑袋，丹斯确实长高了，他才十六岁就差不多有洛基的肩膀那么高了，五官也脱离了稚气，由少年的青涩可爱蜕变为青年的成熟。 　　“我从没有这样的奢望，”丹斯将额头抵在洛基的胸口，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我无数次地祈求上帝，希望你能在天堂过得好一些，却从不敢奢求能再见你一面。” 　　洛基有些不知所措，而托尼则没有插嘴的立场，只有小辣椒淡定地朝所有人晃了晃手里的starkpad。 　　“抱歉，我得插一句，”她说，“罗迪来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某位再次失踪了三个多月的人。” 　　托尼松了口气，随即识趣地点点头：“我去见他，这就去。”说着，他和洛基很自然地交换了一个亲吻，然后跟小辣椒一起乘电梯离开了这一层，将空间留给了洛基和丹斯。 　　“你看起来还不错，”丹斯微笑着打量洛基，眼睛还是湿漉漉的，“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活过来的。波兹女士没有告诉我详情，她说有些事必须你亲口说才行。” 　　洛基在说谎话哄骗丹斯和告诉他实情之间小小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虽然他已经预见到说实话的结果可能相当糟糕。 　　“所以，你是一个神。”听完洛基的讲述，丹斯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脸上重逢的喜悦荡然无存。 　　“可以这么说。”洛基小心翼翼地回答，直觉告诉他事情正向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 　　果然，丹斯笑了，不是愉快的笑，而是那种混合着失望和苦涩的笑。 　　“你用假死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一心想要惩罚斯塔克，却想都没想过得知你的死讯后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低声说，声音苦涩得几乎能拧出泪水来，“就像转身离开时弹落掉衣服上的灰尘——我这种不起眼的人类对你而言就是这样，又有什么值得挂心的呢？” 　　“丹斯——”洛基很想说些什么补救，可丹斯却没有给他机会。 　　“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他将脸埋进双手之中，“我一直都怨恨着斯塔克，怨恨他从我身边夺走了你，怨恨他背弃了你的爱与信任，正是这股怨恨支撑着我，指引着我，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为了替你讨回公道我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的确不知道，你来告诉我。”洛基抓住丹斯的胳膊，摇晃着他的身体，丹斯的状态很不好，像极了刚刚得知身世的自己，他真的很担心他已经做出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可丹斯并没有理会洛基的逼问，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现在，你又站在这里了，和那个人重归于好，像过去一样相视微笑，甜蜜接吻，当然还有上床，可我要怎么办？坦然接受这一切吗？我这些年的怨恨又要如何发泄？你看看我的脸，好好看看，看看阴郁、仇恨和诅咒把它变成了什么样子？” 　　青年抓着洛基的手强迫它们捧着自己的脸庞，这让洛基开始试着将回忆中那个总喜欢黏着自己的孩子和眼前这个红着眼眶的青年进行对比——记忆中那圆嘟嘟、笑盈盈的面孔被忧郁拉长，明媚的目光被愤世嫉俗侵染，红润的双颊被苍白取代，衬托出他贵族气质的同时，也增添了一种阴森的美，这简直让洛基心碎。 　　“看到了吗？”丹斯轻声问，“告诉我，你在乎吗？” 　　“我当然在乎——”洛基甚至发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从前的他确实不关心人类的情感，他认为他们的爱恨就像他们的生命一样转瞬即逝，他们会在今天彼此攻讦，却又在明天握手言和。他以为丹斯会渐渐忘掉他，转而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就像理查德·罗珀那样，虽然作为丹斯的生父，他的故去给可怜的男孩带来了长久的伤痛，可伤痛过后，那个孩子依旧可以笑，可以闹，可以快活地牵着爱犬在沙滩上奔跑，他从没预想过自己的离开会在丹斯心头留下如此深重的伤痕。 　　“骗子，”绝望的青年轻声呢喃着，他放开洛基的手慢慢向后退，像是要好好打量并重新认识眼前的这个人，“斯塔克说得对，你是骗子，总是知道怎么伪装，怎么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伸出手，骗取他的信任，骗走他的心，然后再把它扔到地上，一脚踩成碎片。” 　　“丹斯，你在发烧。”洛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个男孩的体温远远高出人类的正常水平。 　　丹斯摇着头，几乎要溺毙于痛苦当中，根本无心再去理会洛基的话：“我真可笑，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这四年来恐怕连想都没想起过我一回，我却始终对你念念不忘——” 　　洛基压下心中的愧疚，一手强行抓住丹斯的手臂，一手摸着他的额头。不对，这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而丹斯还在失去理智般地喃喃自语，原本苍白的脸颊竟然隐隐透出橘红色的近似于火焰的光芒。 　　“贾维斯，测试丹斯现在的体温，立刻！” 　　“洛基先生，丹斯少爷的体温是摄氏258度，而且仍在持续攀升，”电子管家尽职尽责地回答。 　　洛基深吸一口气。 　　“把托尼叫过来。”他这样说着，将手放到丹斯的胸口，接着蓝色的光芒从他指尖流出，化为坚冰慢慢覆盖了男孩那具泛出红光的身体。 　　 ☆、Ch.52. 绝境病毒 　　托尼很快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小辣椒和罗迪。 　　“天啊，所以说你刚刚没在跟我开玩笑。”黑人军官在看到洛基的那一刻忍不住以手扶额，他这回真心希望托尼是在跟他开玩笑（通常情况下，他都讨厌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笑话），什么叫“我和洛基在一起了”？他真的知道洛基是什么人吗？那可是一度企图统治世界的大反派！ 　　“你到底要我和你强调多少回才肯老老实实地相信。”托尼不耐烦地摆摆手，却在看到沙发上被冻成冰坨的丹斯时惊呆了一秒，“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他看见你会很激动，体温会骤然飙升，可你也不需要把他给冻住啊。” 　　“如果我不把他冻住，他就会把整个顶楼炸平。”洛基神情凝重地回答 ，“丹斯全身的能量波动都很诡异，我们需要专业人士给他做检查，我想你一定认识遗传学或者生物学方面的专家。” 　　“贾维斯——”托尼一面低头去查看丹斯的现状，一面命令电子管家查找与斯塔克工业有来往的专家。 　　“世界级遗传学家赵海伦博士现在正在纽约出席世界医学大会，斯塔克工业和她的研究室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电子管家很快给出了最佳人选，“而且波兹女士与sir也同她有不错的私交。” 　　“难得你能和除小辣椒以外的女士保持良好私交。”洛基苦中作乐地说，而托尼则耸耸肩：“只要不上床，我还是个不错的人。” 　　“正巧海伦和我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看来我们得将地点换成斯塔克大厦了。”小辣椒拿出手机发出一行信息，并很快得到了回复，“她说离会议结束还有半小时，我现在就让哈皮开车去接她过来。” 　　===================== 　　赵海伦是一位性感的亚洲美女，学术水准刚刚好和外表成正比，而斯塔克大厦里本来就配备了多种学科的研究实验室，完全能够满足她对高端专业设备的需求。 　　然而，这位美女博士在抽取了丹斯的DNA样本之后，就一头扎进了研究当中，仿佛完全忘记周围还有一票人正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无意打扰，不过我可以给丹斯解冻了吗？他的脸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至少不再是橘红色的了。”洛基轻手轻脚地走到海伦身旁，在不打扰她的前提下试探性地问。 　　美女博士缓缓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洛基，好像还没能从狂热的研究状态中恢复过来，紧接着，她眨巴了两下黑色的大眼睛，一个大大的笑容就这样慢慢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她一把抓住洛基的胳膊，好像从一个美梦中突然苏醒过来，难言兴奋地指着显示屏大叫，“快看啊！他的DNA被重新编码了，这完全表明生物的神经潜质确实可以被进一步开发和控制！虽然我暂时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一定能够——” 　　“嘿嘿，放轻松，我们有得是时间，先帮我救个人不行吗？”托尼快步走过去，抓着海伦的手让洛基的胳膊解脱出来，朝我男朋友笑得这么甜，还动手动脚是要闹哪样？ 　　“哦，是的，抱歉，我有点儿——有点儿忘乎所以了。”海伦微微垂下头，带着一种亚洲女孩独有的温婉，朝洛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可以解冻了。不得不说冻结做得非常好，不仅没有伤害到人体组织，还成功阻止了细胞热，否则他的体温很可能继续攀升，最后甚至达到摄氏2000度。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将这种用于活体冷冻的仪器出售给我的实验室一两台？” 　　“摄氏2000度？”罗迪张大了嘴巴，“他是个人类吗？我们这儿已经有一位北欧神了，再出个岩浆魔什么的也不足为奇。” 　　洛基暗暗松了口气，沉重的心情也终于恢复了些许轻快。 　　“抱歉，这种冷冻仪只有一台，而且还是非卖品。”他回海伦以微笑，接着走到躺在实验台上的丹斯身旁，将手覆了上去，众人就看见男孩身上的那层坚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退去，而他本人则完好地躺在那里，身上一点儿都没有被沾湿。 　　“天啊，”美女博士掩住了嘴，不可思议地看向洛基，“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是——魔法吗？” 　　“是魔法，但可不是平常那种唬人的小把戏。”洛基故作得意地解释着，在心满意足地瞄见托尼的黑脸后，才转移了话题：“丹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有些事我们必须得问问他才能搞清楚。” 　　“应该会很快——”海伦心不在焉地回答，显然还沉浸于洛基刚刚展示的奇迹当中，而像是在响应她的话，实验台上的丹斯慢慢睁开了眼睛，在对上刺眼的灯光后偏过头，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呜咽。洛基走上前，伸出手臂轻巧地将他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则在他身边坐下。 　　“你还好吗？”他拍了拍男孩柔软的脸颊低声询问，丹斯则将头埋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好，托马斯，我犯了一个错误，很严重的错误，我想我大概就要死了……”他啜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怎么办？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死，你在这里而我却要死去，我不想这样，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会在一起，别怕，”洛基轻轻抚摸着怀中那颗棕色的脑袋，“还记得吗，我是个神，所以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我都能帮你挽回。我能救你，明白吗？只要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丹斯，跟我说说吧。” 　　丹斯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小小地抽噎了两声，终于开始讲述事情的始末。 　　“那时候，我带着托马斯的骨灰离开美国，发誓要向斯塔克复仇，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拼命研究生物学，因为我知道这是斯塔克的弱项，如果我想在科学领域超越他、击败他，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或许我在这方面也确实有那么点儿天赋，两年后我试着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一些论文，竟然逐渐引起了学界的关注，并被剑桥大学生物工程学院破格录取。” 　　“你是提出利用酚酞酶入侵细胞从而改变内部突变模式的那个天才少年？”海伦博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转头和小辣椒嘀咕：“或许我应该来斯塔克工业工作，你们这儿的奇人奇事实在太多了。” 　　丹斯摇了摇头：“那种理念和我马上要提到的绝境病毒一比简直是小儿科。一学年的下半期，一个叫阿尔德里奇·基连（Aldrich Killian）的人找到了我，自称是斯塔克的仇敌，想要邀请我参与他的生物学项目，共同研究一种能够提升人体潜能的病毒，从而击败斯塔克。” 　　“阿尔德里奇·基连，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洛基侧头问托尼，看见后者一脸理所当然的迷茫，于是挑了挑眉：“没有印象？好吧，这很正常，不是金发大胸你会有哪门子印象？” 　　“金发大胸？你是指你哥哥吗？”托尼反唇相讥，别以为他没看出来洛基在有意和赵博士调情。 　　洛基翻了个白眼，继续听丹斯接下来的叙述。 　　“一开始我并没有答应下来，托马斯教过我怎么分辨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而基连绝非善类。与这种人合作太过危险。但他并没有放弃，第二次来拜访时还带了一位名叫玛雅·汉森（Maya Hansen）女植物学家，汉森向我展示了她的研究内容——绝境病毒。” 　　“这种病毒能够入侵大脑的修复中枢，并对DNA重新编码，大幅度提升人体潜能，特别是自我修复能力，甚至可以让断肢再生。所以，很多在战场上失去肢体的士兵都自愿参加这项实验。过程中每周会进行一次病毒注射，实验者的身体会与病毒进行抗争最终达成融合，但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熬不过去，会因体温过高无法承受最后产生自爆，唯有极少数能够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活了下来，成为基连的‘绝境生物’”。 　　“等等，我听过这种理念，”托尼突然出声说，“玛雅·汉森，植物学家！我认识她！” 　　“你当然认识她，”丹斯讽刺地说，“你还是个小毛头的时候就睡过她，然后像扔用过的一次性牙刷一样抛弃了她。” 　　“所以，你们三个就组成了‘干掉斯塔克’大联盟？”罗迪夸张地摊开手，转而朝向托尼：“你总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人恨之入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好好活到现在的。” 　　托尼心虚地瞥了一眼洛基，赶紧转移话题，全然不去理会罗迪的调侃：“汉森女士曾跟我说过她的研究，不过那时的‘绝境病毒’似乎还是个雏形，极端不稳定，修复过程产生的热能时常会造成火灾和小型爆炸，你们已经克服这些问题了？” 　　“事实上，我们的攻坚方向就是如何让绝境病毒的效果稳定下来。每次在基地外人力路密集区发生爆炸，基连都尽量将人们的注意引向恐怖袭击上去。”丹斯咬着嘴唇说道，“而最近，我也注射了这种病毒。”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众人还是发出小小的抽气声。 　　“为了杀我吗？”托尼平静地问。 　　“对，”丹斯直截了当地回答，毫不掩饰他的意图，“如果我成功了，就能亲手杀掉你——为此，我还专门研究过对付你那套钢铁机甲的方法，只要是近身搏斗，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实在不行，我就抱住你自爆，摄氏3000度的高温即便是金钛合金的外壳也保护不了你。” 　　托尼咽了口口水：“真够悲壮的。” 　　“不过这种病毒如果能应用于军事领域就再好不过了，你们简直想象不到每年有多少士兵因为战争而变成残疾，”罗迪忍不住插嘴说，在发现所有人都不赞同地看向自己时，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是指改良以后。” 　　海伦博士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深入研究，但我并不建议推广，绝境病毒的副作用绝不止你看到的这些，至少我可以确定它会令使用者的寿命会大幅缩短。”说完这句话后，她才意识道不妥，立即忧心忡忡地观察丹斯的神情。 　　“这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了。”男孩苦笑着，他那时连命都不要了，怎么还会在乎是不是要少活几年呢？ 　　“别担心，我和托尼还有找博士会解决这个，一定有办法让你恢复正常，没有爆炸，没有早死，相信我。”洛基拍了拍丹斯的肩膀，想要站起来，却被男孩拉住了衣角。 　　“你能留下来吗？”他可怜兮兮地哀求着，“陪陪我，跟我说说话，要是我再度发热到要爆炸的地步，还能像刚刚那样用冰帮我降降温，行吗？” 　　“当然。”洛基朝丹斯微笑，他不是个混蛋，至少没有混蛋到面对一个为你付出生命的人还能无动于衷的地步，“不过我得先和托尼谈谈，就一会儿，很快回来。” 　　 ☆、Ch.53. 对手or战友 　　“什么？这些天你都要和丹斯住？你要我住哪儿？”托尼不满地抱着胳膊。 　　“这里是斯塔克大厦，房间多的是，你爱睡哪儿都行。”洛基耸了耸肩说。 　　“比如赵博士的房间？”托尼恶意满满地挑衅着，而洛基却不吃这一套。 　　“可以，不过奉劝一句，千万记得穿上钢铁机甲，不然你可能会被赵博士揍得很惨，我听说韩国全民都热衷于学习跆拳道。” 　　“你还答应我要给马克系列附魔，”托尼咕哝着，“结果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洛基叹了口气：“蜜糖，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忘，可丹斯的状态很不好，情绪波动会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他对自身的控制，而现在他还没有做好和你相处的准备。而之前我已经扔下他一次，不能再扔下他第二次了。” 　　“屁咧，他根本就是找借口好霸着你，他对你有企图！”托尼暴躁地说，简直就要跳脚了。 　　“托尼——”洛基皱起了眉，而百万富翁只得心虚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他知道他刚刚的话有些过分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托尼解释着，“我知道你很担心丹斯，我也很担心他，但我们分开三年多将近四年了，又连续好几回差点儿生离死别，我想我和你——”他叹了口气，眨巴着棕色的大眼睛，“我想我们至少应该多待在一起一段时间。” 　　洛基目光中充满了歉意：“我明白托尼，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我不能让丹斯像我恨奥丁那样恨我，绝对不能！我无法容忍自己变成自己最为痛恨的那种人。”所以，明知道后果，却还是决定告知丹斯事情的真相，因为披着善意外袍的谎言依旧是谎言，只要是谎言就总有被揭穿的一天，那必然会伤害到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洛基曾被深深地伤害过，所以现在，他不能做那个伤人的人。这不仅仅是为了救丹斯，也是在救他自己。 　　托尼叹了口气，他终于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好吧，”他妥协了，无精打采但也心甘情愿，“我会尽快找到治好那小子的办法，把你的监护权赢回来——十多年前我醉醺醺的时候就研究过这个，没道理现在不行。” 　　“那我等着。”洛基偏过头，在丹斯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吻了吻托尼的额头，“斯塔克从来都不担心被人从技术层面打败，因为他永远能造出更牛逼的东西击败对手。” 　　“那当然，”托尼微笑着回答，眼睛得意地眯成半个月亮，“你男朋友就是这么牛掰！” 　　洛基为男友眼中快乐的小星星而愉悦，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还有，我想巴顿特工很快就会赶过来，到时让他直接来找我。” 　　果然如洛基预料的那样，第一个气势汹汹杀上门来的正是克林特·巴顿，旁边还跟着依旧美艳的娜塔莎。 　　“洛基在哪儿？”已经恢复正常的金发特工笔直地站在托尼面前，用那双蓝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背后还背着出任务时的专用武器。 　　“放轻松，莱格拉斯，我又不会把他给藏起来，”托尼拍了拍克林特的肩膀，又对娜塔莎笑了笑：“事实上，他就在顶楼，你们可以做电梯上去，我会让贾维斯给你们开通权限——你们要一起上去还是挨个儿上去。” 　　“我对跟洛基打交道不感兴趣，”娜塔莎摆了摆手，“他实在是太招人恨了，如果可以的话，我都不想跟他说话。” 　　“好吧，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点儿道理，他有时候是挺招人恨的。”托尼说，然后朝正想关闭电梯的克林特招招手：“在你上楼之前我还得叮嘱一句，楼上不止洛基一个，别把另外那个给惹毛了，不然说不定会朝你喷火。” 　　===================== 　　顶楼，露台。 　　洛基正和丹斯一起下象棋，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阳光明媚，还有不大不小的风，吹在脸上既舒爽又不会令人觉得寒冷。 　　“我以为我已经很聪明了，可和你玩这个还是一直在输。”丹斯将手里的主教扔回到棋盘上，彻底失去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趣。 　　“聪明也分为很多种，你的聪明不是用在算计上的。”洛基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仰躺在藤椅上，一边眯缝着眼睛看天上的太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托尼也不怎么懂得下国际象棋，主要是因为他没有耐心烦，不愿给自己太多时间思考，而一旦对手思考的时间太长，他就会抱怨个不停——短短半天时间，他竟然就开始思念那个人类了。 　　这时，贾维斯的声音传来：“洛基先生，巴顿特工正准备乘坐电梯上楼拜访。” 　　“好的，贾维斯。”洛基精神一震，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我有客人了。” 　　“是什么人？我见过吗？”丹斯好奇地问，也跟着站了起来。 　　“恐怕没有，”洛基摇了摇头，“我之前对他做了不好的事，他的态度或许会比较恶劣，但不要为我担心，我完全能够应付，所以，你只要乖乖待在这儿等我就好。” 　　“我不能和你一起吗？”丹斯有些期待地望着洛基。 　　“不行。”洛基果断地拒绝说，“某种意义上讲，我是你的父亲，那就意味着我绝不会对你百依百顺，明白吗？” 　　“明白了。”丹斯垂头丧气地坐回原处，“我会老实地在这里。” 　　洛基满意地朝男孩点点头，他对怎么做一个父亲一无所知，能够参考的范例也全无用处，只能缓慢摸索，不过作为父亲至少应该建立对孩子的权威，这一点他倒是驾轻就熟。 　　他一边想着一边拉开玻璃门走进室内，刚好克林特也出了电梯。 　　“你好，巴顿特工，欢迎来访。”洛基礼貌地问候着，甚至还微微地欠了欠身，他知道这会惹怒克林特，可是拜托，他现在就算干站在那儿不呼吸，克林特也不会高兴看见他。 　　“洛基——”特工的蓝眼睛在看到邪神的那一刻几乎要喷出火来，如果目光也可以杀人的话，洛基已经死于其下无数次了。 　　“你想要坐着谈还是站着谈？”洛基对他的愤怒置若罔闻，语气依旧轻快，“我建议先坐下来，这有助于缓和情绪。” 　　可克林特显然没有这个兴致。 　　“你让我为你杀人，那些无辜的人。”他将双手握得死紧，这才成功阻止自己朝洛基的脸上来一下，毕竟他的一拳不会对这个神族造成任何伤害，只会让自己的手感到疼痛。 　　“拜托，别那么天真，”洛基无所谓地笑着，绿色的眸子微微收缩，“没有人是无辜的，而且你不总是如此吗？接下一个任务，不问不说，只是想方设法完成它，无论自己或者他人要付出什么代价。不过是换了一位上司而已，完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况且在某些方面，我可是要比某些人要正大光明得多——起码我给与了你百分之百的信任。” 　　“弗瑞是怎么了，竟然会同意你加入复仇者？你根本就没有变，你还是不关心这个世界，不关心人命，”金发特工低吼着，“你依旧把自己当成神，可以对我们为所欲为，生杀予夺。” 　　“难道人类就关心人命吗？”洛基讽刺地说，“智利地震，印度洋海啸，日本火山爆发，当人们从电视上看到这些时，他们会为那些死难者哭泣吗？会伤心欲绝吗？你们关心的是自己的良心，做的每一件好事，流下的每一滴泪，说出的每一句忏悔也不过是想让它好过一些。” 　　“不要用你那颗恶毒的心妄自揣测别人！” 　　“这个世上确实存在圣人，我并不否认，但你并不是，”洛基平静地直视着克林特的双眼，这让金发特工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相信我，你与我的共同点，绝对比你与那些圣人要多得多，更别提我们之间还曾经进行过不少次堪称愉快的谈话——我了解你。” 　　克林特冷哼了一声，他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他在害怕洛基，他虽然恨他却并不想真正和他为敌：“弗瑞虽然批准你加入复仇者，但神盾局并不能命令和左右复仇者们的行动，所以我有权向你提出质询。现在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加入复仇者？”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加入神盾局？”洛基反问。 　　“不要妄图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让我来猜猜，”洛基不理会克林特的逼问，反而自顾自地做起了分析，“你和罗曼诺夫特工一样，享受成为神盾局一员的感觉，或者说，你们享受成为群体中一员的感觉，因为这样一来，你们就无需过多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承担责任，无论是现实意义上的，还是道德伦理意义上的——群体追求什么，你们就追求什么。然而，群体所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我想你也看出了这一点。” 　　“你又想故技重施，离间我和神盾的关系？”克林特冷笑着，“即便你是马库斯·西塞罗，我也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打动。” 　　“人和组织永远建立不了对等的关系，因为二者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就如你和神盾局，根本就用不着我离间，”洛基耸了耸肩，“不过我很看好复仇者联盟——某种程度上，松散的管理更容易发挥人的潜能，当然，优秀的个体是一切的大前提。” 　　“还有呢？”克林特面无表情地追问，像一只追着猎物不放的猎犬，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他。 　　“巴顿特工，无论你怎么问，我也不可能给你任何悲天悯人的答案——我从不屑于遵循你们人类的道德标准，那玩意既荒谬又无用还很无聊——而你也不会相信那些答案。”洛基轻笑着，“我加入复仇者联盟单纯是为了托尼，无关正义邪恶，无关阴谋陷阱，无关忏悔赎罪，只是因为他在那儿，而我想要和他一起，就这么简单。” 　　克林特拧紧眉头，他不想相信洛基，但他是个军人，无论嘴上怎么说，他都必须要服从弗瑞的决定，何况这个神听上去和看上去都很诚实，或者说不屑于欺骗。 　　“就这么简单？”他犹豫着问。 　　“Big things have small beginnings.”洛基高深莫测地回答，事实上，他总是那副死样子，“宏大的初衷常常会因为现实的无情打击而夭折，只有微小的动机才能茁壮成长，伸出枝杈。” 　　“你不仅仅喜欢穿戏服，说起话来也像是在表演莎士比亚舞台剧。”克林特尖刻地讽刺说。 　　洛基挑挑眉，不去理会克林特的冷言冷语，而是向他伸出手：“过去我们是敌人，我不认为那样对待你有什么不对。现在，我们虽然算不上朋友，但至少将成为并肩而战的战友，所以，我要向你道歉——为我曾经对你做过的一切。” 　　这句话终于让克林特的火气消下去了一些。他看了看洛基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最后还是与它握了握：“虽然并非我所愿，但我希望我们能——”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蓝眼睛盯着某处，露出既困惑又好笑的神情，这令洛基忍不住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披挂整齐的雷神正小心翼翼地踩着窗台朝他们挥手。 　　 ☆、Ch.54. 兄弟2.0 　　“他不穿披风就飞不起来了吗？”克林特翻了个白眼，其实内心深处，他挺嫉妒索尔能飞的，想想吧，穿梭在天空当中是什么感觉。 　　“谁知道呢？”洛基朝窗外做了个手势，示意让索尔从露台的门进来，“或许他只是过于享受披风拍打着屁股的感觉。” 　　克林特有点儿被洛基逗笑了，可他并不想表现出来，毕竟现在他还不打算完全原谅邪神，于是只得拼命绷着脸，而索尔则在第三次不小心撞到玻璃上后，终于在丹斯的指导下进入了室内。 　　“弟弟，我一直很担心你，”他一进来就给了洛基一个熊抱，“能再见你实在是太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洛基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可笑的身世，还安安稳稳地当着阿萨神族的二王子，虽然内心为父亲的漠视而难过，却也享受着来自母亲和哥哥的疼爱与温情。 　　“你好，索尔殿下。”洛基从这个热情的拥抱中挣脱出来后，冷冰冰地问候着，如果托尼在这里就会立刻明白他在表示对索尔的疏离，因为每当这种时候，洛基就会不自然地使用那种英伦老贵族式的牛津腔，那是一种优雅有礼的迷人口音，但就是因为太优雅，太有礼，所以显得格外生硬，格外高高在上，即使是粗神经的索尔也察觉到不对劲来。 　　“抱歉，吾友，能让我们单独谈谈吗？”他转头向克林特询问，后者则向他点点头，又瞥了一眼洛基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目送电梯关闭之后，索尔才转过头缓缓开口，他甚至试着选择辞令，以防自己的粗心大意伤害到洛基敏感的神经：“弟弟，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你能在最后关头迷途知返令我万分欣慰，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为了保护九界而并肩坐作战，如果父亲知道了——” 　　阿萨神族的典型性格和思维方式令索尔再次一步迈入了洛基的雷区，也令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索尔的话。 　　“第一，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奥丁；”洛基伸出一根手指，态度强硬地说， “第二，我并不承认我之前的行为有什么错误，我关闭空间门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不要把‘善良’、‘博爱’、‘奉献’、‘忏悔’一类词汇强行套在我头上，这会令我觉得恶心。” 　　索尔愣了一下，显然不是太明白：“可弗瑞说你申请加入了复仇者——” 　　“是的，但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洛基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只是想要好好在中庭待着，不想总有什么人追在我屁股后面跑来跑去，嚷嚷着让我滚蛋。” 　　“你要待在中庭？”索尔睁大眼睛，“你不回阿斯嘉德了吗？” 　　“哦，终于想起你的责任来了，”洛基冷哼了一声，“奥丁要你抓我回去审判是吗？” 　　“不，父亲只是要我把你带回去。”索尔脸上流露出一丝伤痛，“你小时候无论惹上什么事总会来找我，而我一定会帮你解决，可长大后你就开始隐藏自己，你躲着我，遇到事情也不愿意找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你来回答我。” 　　“我不知道。” 　　洛基嗤笑着：“那我们就来回想一下，我每次去找你帮忙时，你和你的那些粗鲁的朋友是如何讥笑我的？‘怎么？你的小把戏不管用了？’又或者是，‘你的舌头打卷了吗？显然不是所有事都能靠花言巧语过关的。’” 　　“那只是朋友间的打趣，并无恶意，”索尔不解地分辨，“你不也经常和我们一起开别人的玩笑吗？” 　　“那是因为我傻乎乎地以为和你们一起嘲笑别人，总好过自己成为被嘲笑的对象——我曾经那样努力地尝试着融入你们，成为你们的一员，直到我意识到自己永远没有成功的可能。”洛基的声音微微打着颤，他克制着不让自己变得歇斯底里，尽管那些屈辱早已过去，但留在心中的伤痕却难以褪去。 　　索尔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曾经的洛基是那样的优雅而自持，像极了他们的母亲弗丽嘉，而这也令索尔更加爱他，信赖他。可彩虹桥上的一战彻底打破了这个幻象，打碎了洛基一直以来被迫戴上的面具，让索尔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洛基，一个被压抑到不得不靠疯狂封闭自己、保护自己的绝望者。 　　最初，他以为洛基的疯狂源自对身世的迷惘，以为只要自己像从前一样爱他、关心他，伸出手臂接纳他，一切就能恢复原状，可与斯塔克的谈话令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洛基迷失了自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应该做什么，就像一个人被刺瞎双眼放逐在荒野中，看不清前路，也分辨不出来路的方向，而他正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 　　兄弟二人就这样沉默下来，一个因为深切的自责，一个则因为胸中翻涌的愤怒，而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响了，门向两边分开，托尼溜溜达达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盒子。 　　“嘿，索尔，”他大大咧咧地和雷神打了个招呼，“听克林特说，你刚刚差点儿撞碎我的玻璃来着，要知道你虽然不是地球人，但损坏物品还是要赔偿的。” 　　索尔停顿了三秒钟，刚想询问阿斯嘉德的黄金能不能在中庭变现，却在看到洛基挑起的嘴角后，陡然明白托尼其实是在开玩笑。 　　“很抱歉，不过我还不太习惯中庭的生活，”大块头搔搔头说，“简的住所很简单，没有这么多透明板子，而你这里实在是太复杂了。” 　　“在中庭待得不错，哈？”洛基斜眼看着自己的哥哥，敏锐地发觉到那张蠢脸上泛起的爱情带来的幸福与喜悦，“你的父亲为了把你送来还躺在床上昏睡，而你只知道整天和那个凡人女子厮混。” 　　“就好像你的斯塔克不是个凡人似的。”索尔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一声，不服气地哼哼着。 　　托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喜欢被这么称呼，而洛基则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开始反驳：“我爱怎么样都行，鉴于我没有父亲，也不是阿斯嘉德的王储。” 　　“血缘不是决定亲情的唯一凭证，不管你承不承认，父亲都是你的父亲，而我也始终是你哥哥。”雷神斩钉截铁地说，“所以把宇宙立方交给我，我们一起回家。” 　　托尼夸张地打了个寒战，摸了摸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这里要上演年度悲情大戏了吗？我以为一男一女之间才会出现这种肉麻兮兮的对话——还有，你没跟索尔说宇宙立方的事？” 　　“什么事？”索尔拧起眉，整个人完美地从一个苦大仇深的悲情角色，转换为以拯救世界为己任的伟岸的英雄形象，“弟弟，你必须把宇宙立方交给我，九界中的掠夺者们已经察觉到仙宫失去了与其它国度连接的通道，纷纷趁势掀起战乱，我们必须尽快修复彩虹桥才能保卫九界和平。” 　　“是吗？可那样你就不得不返回阿斯嘉德了，”洛基幽幽地说，“我想你亲爱的简小姐不会高兴的。” 　　“但我有我的责任，”索尔高昂着头郑重地回答，这让他看上去高大而威严，“有时我认为她离开我反倒能过得更好，毕竟我无法长久地陪伴她。” 　　洛基用探寻的目光看了索尔一会儿，似乎在确定他这句话的真伪，最后他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宇宙立方我让妈妈拿走了，”他说，“我想用不了多久彩虹桥就能复原，而海姆达尔也会将你接回去，所以，请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好好享受与简小姐最后的温存吧。” 　　“弟弟——”索尔轻声呼唤着洛基，他的声音带着男性独有的磁性，就像雄狮的低吼，却又蕴含着深沉的爱意，这两种特质混合在一切，令人听了不由得心头一颤。而他看向洛基的目光又饱含着如此多的祈求和破碎，就连托尼这个局外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悯，可洛基却狠心地别过头去，假装索尔叫的是什么别的人。 　　“听说你也加入了复仇者，”他顾左右而言他，“托尼准备把这里变成复仇者大厦，你可以选一间屋子做自己在中庭的落脚处。” 　　索尔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不能把洛基逼得太紧。 　　“我选你隔壁。”雷神回答，“事实上，我们住一间也没什么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 　　“嘿嘿嘿，我在这里！”托尼拼命地朝索尔晃动着手臂，试图增强自己的存在感，“我是洛基的男朋友，我们喜欢腻在一起干羞羞的事，即使你是他哥哥也不能剥夺我们的这一乐趣，又或者你喜欢看现场真人秀？” 　　索尔一脸茫然，什么真人秀？事实上，每当斯塔克开始说话时，他总会有一半时间搞不懂这家伙的意思和重点，不过他勉强明白了前半部分，意识到他和洛基都不是从前那个只有彼此的小男孩了。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被抛入一个更加复杂的世界，无数的人、无数的事、无数突如其来的变故奔涌而至，冲开他们曾经紧紧相握着的手，将他们越拉越远，就连独处都变成了奢侈。 　　“不，我并不想打扰什么。”金发的神祇微微垂下头，沮丧地说。 　　“所以，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洛基干巴巴地问，他看到索尔就心烦，巴不得他赶紧走。 　　“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再看看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恨我…… 　　索尔心里想着，终究没能说出这些话，而是默默地伸出手，不顾洛基的反对将他抱在怀里，那种用力程度让托尼不禁怀疑如果洛基不是个神，是不是就会被挤断肋骨。 　　“我会向父亲说明你的情况。”雷神留下这样一句话后转动着锤子飞向天空，洛基则飞快地抽回目光，坐回到沙发上。 　　“你没必要上来，即使是索尔我也能应付得很好。”他不怎么高兴地说，听上去有点儿像在闹脾气的小孩子——虽然他不承认索尔这个哥哥，可每回和他见过面后，都还是会不自知地变得加倍任性。 　　“我只是上来给你们送纸杯蛋糕的，”托尼好脾气地说着，“顺便防止你们俩旧情复燃。” 　　他弯腰打开了搁在桌子上的纸盒，并朝推开露台门走进室内的丹斯招招手，“香草的、巧克力的、杏仁可可的，你要哪一种？” 　　丹斯的脸色不算太好看，但在瞥见洛基拿了一个巧克力杯糕后，也顺从地捧起一个同种口味的杯糕，紧挨着他坐在沙发上。 　　“你喜欢男人吗，托马斯？”他小心翼翼地问，紧张地挖了一口杯糕放在嘴里胡乱咬着。 　　“不，我猜我在性别方面没有针对性的喜好。”洛基白了一眼托尼，弹了一下丹斯的额头，“忘记不能听信斯塔克的胡说八道了？” 　　托尼摊了摊手：“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看得紧点儿有什么不对吗？我可不想七老八十时还得另觅新欢。” 　　“关于绝境病毒，有什么新进展吗？”洛基瞥了一眼丹斯的脸色，决定换一个话题，而脆屑则随着他咀嚼的动作，在他漂亮的牙齿间咯吱咯吱作响，这让托尼突然联想到他吮吸自己时发出的淫-靡的水声。 　　“进展不算快，”他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在杯糕而不是洛基的嘴唇上，“我们需要点儿提示才能加快速度，而丹斯或许能帮上忙。” 　　“我更希望你能叫我罗珀先生。”丹斯面无表情地说，这让洛基微微皱起眉头。 　　可托尼倒像是不在意这个：“好吧，罗珀先生，我们需要绝境病毒原始的全基因组序列，以及病毒颗粒细胞包装程式。” 　　“病毒颗粒细胞包装程式我可以写给你们，这不成问题，”丹斯放下杯糕，用纸巾擦了擦唇边沾着的巧克力回答，“但我没有原始的全基因组序列——基连不是傻瓜，他不会把底牌明晃晃地亮给我看。” 　　托尼绝望地闭上眼睛。 　　“可我们必须有那个才行，不然研究出逆转试剂可能就要好几年的时间。”拜托谁来救救他，他真心不想和洛基长期分居啊。 　　洛基摸了摸下巴：“贾维斯不能想法子黑进那个实验室吗？” 　　还没等电子管家开口，丹斯就先摇摇头：“他们把原始基因组序列放在独立的计算机里，单独进行各类运算，然后手动记录运算结果，从不联网，手段再高明也不没办法。” 　　“好吧，此路不通——”托尼咂咂嘴，他有个无所不能的电子管家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看来基连一直在防范着自己玩这一手。 　　“我们可以把这件事直接扔给神盾局，”洛基轻敲着桌面说，绿色的眼眸灵活地转来转去，像一只在打鬼主意的猫，“丹斯不是说他们还试图用恐怖袭击掩饰实验体失败爆炸的真相吗？我想弗瑞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 　　或许他很快就能迎来加入复仇者联盟后的第一次集体作战行动，这无疑将有助于增加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和默契，毕竟今后大伙儿就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不是吗？ 　　 ☆、Ch.55. 过渡 　　华盛顿，神盾局总部三曲翼大楼。 　　弗瑞正好端端地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里，他刚刚进行完一场激烈的会议，苦口婆心地说服了与会的神盾局高层，让他们勉强同意吸纳洛基进入复仇者联盟，可就在他以为那些关于邪神的糟心事儿终于得以告一段落时，洛基和斯塔克又再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眼前。 　　“我不是死基佬，”神盾局大佬黑着一张黑脸，木然地对着两个不速之客说道，“我不想在一个星期内看见你们漂亮的脸蛋两回。” 　　“没有人愿意在一个星期内看见你的黑脸，相信我们，这绝对是对眼睛和心灵的双重荼毒。”托尼笑眯眯地说，这让弗瑞有一种朝他脸颊上来一拳的冲动，而始作俑者毫无自觉地继续指了指身边的洛基，“是他非要来见你，还拉上我过来遭罪的。” 　　弗瑞微微感到疑惑，因为他猜不出在洛基达到他进入复联的目的之后，究竟有什么理由让这个显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邪神纡尊降贵地前来拜访。他戒备地将身体坐得更直了些，威严地转向洛基：“我想你一定有非出现在这里不可的理由。” 　　洛基无辜地耸耸肩：“放松些，没必要搞得这样紧张兮兮的，我只是想帮个忙。我毕竟是新成员，还有不小的污点，多少得做些贡献，不是吗？” 　　可你出现的方式必然会使人紧张啊，弗瑞在心里呐喊着，表面上还是极其淡定地听洛基继续说明自己的来意：“最近几个月，一个自称为满大人的恐怖分子制造了一系列不留痕迹的炸弹袭击，而据媒体的报道看来，至今各国情报机关对此依旧毫无头绪——包括神盾局。” 　　弗瑞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身体稍稍前倾了一些：“而你，一个刚刚来到地球不到一周的人却有了线索？” 　　“不要用人的思维揣度神的能力，”洛基不以为然地晃动着手指，“知道AIM吗？” 　　弗瑞并不想落到下风，可他确实对洛基口中的这个AIM一无所知，只得保持高深莫测的表情，不予置评。 　　“AIM，Advanced Idea Mechanics（尖端创意机械公司）的简称，这是一个研究生物的科学家组织，最近在研究拥有特异功能的人类方面有所突破。”洛基不紧不慢地说道。 　　“而这与炸弹袭击又有什么关系？”弗瑞不耐烦地问，他看得出洛基一直在兜圈子戏耍自己，故意不把核心信息全盘托出。 　　“当然有关，因为恐怖组织所谓的‘炸弹’，就是他们失败的人体实验品。” 　　“你是说，那个AIM在制造人体炸弹？”弗瑞紧锁眉头。 　　“不，事实远比你想象出来的有趣得多。”洛基弹了弹舌头，将他从丹斯那里搜集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你的意思是，炸弹袭击不过是假象，AIM真正的目的是用恐怖行动掩盖他们实验品自爆的事实？”弗瑞将目光投向托尼求证，后者点点头：“千真万确。”这让局长大人终于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是单纯的恐怖袭击，神盾局并没有插手的兴趣和必要，国土安全部处理绰绰有余，可如果事实真如洛基所说，他们就必须将这个疯狂的组织掐灭在萌芽当中，同时尽量将所谓的“绝境病毒”搞到手，做进一步的研究，看看能不能为己所用。 　　“所以，需要我出任务吗？”洛基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他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英式猎装，整个人看上去没有那么锋利和富有攻击性，“毕竟那些被绝境病毒改造过的退伍兵虽然寿命大幅缩减，可战斗力却堪比美国队长，甚至更高，单靠你们这些人类大约应付不来。” 　　可弗瑞却并不打算结果洛基递过来的橄榄枝。 　　“暂时不需要，”独眼局长站起身来，一副送客的姿态，“如果有行动，我会通知你们。” 　　“没问题，随传随到。”洛基爽快地点点头，和托尼一同站起身，“还有，我们这回准备用比较正常的方式离开这里，你能叫个人过来带个路吗？” 　　=====================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这次回斯塔克大厦没有开车，而是使用了马克系列机甲——托尼穿着机甲飞行，全程搂着洛基的腰，将邪神圈在胸前。 　　“不得不承认，这趟旅程让我羡慕起索尔来了，至少他能挥动那个愚蠢的锤子飞来飞去。”安全着陆后，洛基黑着脸自嘲说，表情奇妙地和弗瑞重合在一起。 　　托尼没吱声，他还在暗搓搓地回忆刚刚洛基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情形，就像一只万般不乐意但还是被逼无奈只能待在主人腿上的猫咪，非常可爱。 　　洛基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高昂着头在斯塔克大厦的停机坪上来回踱了两圈，似乎这样就可以恢复平素的威严，然后在想到什么之后，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尼克·弗瑞一定会在我们走后第一时间着手调查AIM，”他低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托尼展开分析，“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拿到绝境病毒的全基因组序列，还能借复仇者之手收拾掉那个基连。” 　　“亲爱的，这可不是借谁的手，毕竟我们自己就是复仇者，”托尼一面吩咐贾维斯为他脱去马克机甲，一面这样说道，“不过我对政府部门的办事速度持保留态度，多头管理，人事冗杂，太多原因都能导致效率低下，或许神盾局在半年后才能将事情查个清楚并请求我们采取行动也说不好。” 　　洛基动了动眼珠，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么我们就再添点儿柴火，”他立即给出了解决办法，“制造点儿类似的爆炸事件，督促弗瑞尽快——” 　　“想都别想！”洛基的话刚刚说到一半，托尼突然转过头，凶狠地瞪视着他，“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再干坏事！” 　　洛基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代表他开始不悦，即使他真的很爱托尼，但为神的尊严也不允许他全然被一个人压制。 　　“斯塔克，我想你还没有弄明白，没有人能够主宰我，操控我，即使是你也不行。”他的嗓音低沉而危险，像是一只虎在咆哮，这令托尼打心眼里生出一种患得患失的无力感。 　　“不，洛基，”他摇着头，“我擅于也乐于操控机械，但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想要操控你，就像你不会选择操控我一样——即便你确实有办法也有能力这样做。只是……只是除了死亡和你自己，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明白吗？” 　　“不，我不是很明白。”洛基皱起了眉，一想到死亡的阴影还笼罩着他们，他的心就会跌入低谷，可这个人类究竟想要说什么。 　　托尼叹了口气，将手捂在脸上，恶狠狠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想着怎么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想法：“我知道，虽然你爱我，愿意和我一起来地球生活，但你依旧不看重人命，依旧不赞同人类的道德认知，这都没什么，你毕竟是一个神，我不能苛求太多，但是你不能再杀人了，那是不对的，我也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跟一个杀人犯厮混在一起。” 　　洛基依旧不太明白，在阿斯嘉德，除了孩子之外，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沾着鲜血，这可不是什么耻辱，反倒是荣誉，战斗民族对待敌人向来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毫不留情，而托尼流露出的情绪却奇迹般地安抚住了他的不悦。 　　过去，当他还是托马斯·夏普时，托尼也和现在一样热衷于和他睡在一起。斯塔克公子会在睡前乖乖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睡着之后却暴露出特立独行的本性，不是翻身用屁股对着他，就是滚到另一边睡得四仰八叉。 　　而这些日子来的清晨，洛基总会在托尼的拥抱中醒来，他会将胳膊横过他的胸膛，将一条腿□□他的两腿之间勾住，甚至将半个身子都蛮不讲理地压在他身上，好像是在怕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睡梦中被什么人悄无声息地偷走——这个小小的人类是如此恐惧会失去自己，即便在潜意识中依旧执著地霸着他不放。 　　好吧，不杀人，不干坏事，洛基叹了口气，在小声嘟囔着“和人类谈恋爱真是麻烦”的同时，伸手将托尼拉到身边，好声好气地哄着他，吻着他，保证自己从今往后都不会蓄意夺取无辜者的性命，心里却依旧暗自盘算着用点儿什么手段加速弗瑞的办公进度。 　　好在神盾局并没有如托尼嘲讽中那般效率低下，三天后，复仇者联盟中唯一一个还没有现身的美国队长姗姗来迟，大驾光临了斯塔克大厦（顺便说一句，班纳博士已经从印度发来贺电，表示了对洛基加入复仇者的愤怒，以及希望为托尼检查脑子的强烈愿望）。 　　“对于吸纳你加入复仇者的决定，我个人没有任何异议。”美国精神标杆面无表情地看向洛基，“但我会盯着你，一旦发现你胆敢耍什么花样，绝不会手下留情。”说完后又看了托尼一眼：“还有你。” 　　洛基最开始就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看托尼的目光很不对劲，直到现在才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那分明就是长辈看着不争气晚辈的目光，带着无奈、挑剔和恨铁不成钢，但当中也隐藏着不争的偏爱与回护。 　　可至少从外表上看，下巴干干净净、脸上没有一条皱纹的美国队长绝对更像是托尼的小辈，而不是一个老气横秋的大家长，这就使得两个人同框时总有那么点儿错位的古怪感。 　　“是啊，你是美国队长，全美人民崇拜的对象，你想干什么都行。”托尼翻了个白眼说道，那语气竟然还真有点儿对长辈抱怨和撒娇的感觉，这让洛基不禁暗暗在心里记了一笔，打算有空时好好打听打听托尼老爹霍华德和罗杰斯队长的二战往事。 　　“当然，队长，对于您的热心监督，我欣然领受，”他半调侃半真诚地说，“很高兴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同美国传奇英雄并肩作战。” 　　美国队长拧起眉，似乎对洛基的态度很不认同。 　　“虽然我并不希望团队中出现不安定因素，但是我还是要说——欢迎你加入复仇者联盟，钢铁侠的男朋友。”他顶着一张正直脸一本正经地回答。 　　看来这位传闻中的老古董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样无趣，洛基微笑着想，这可比待在阿斯嘉德有挑战得多了。 　　 ☆、Ch.56. 赌约 　　与复联的新成员见面并不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此行的唯一目的——弗瑞核实了洛基提供的关于绝境病毒的消息，快速反应特种部队已经在前往AIM秘密实验室的路上，美国队长作为本次行动的指挥官，要过来带走两位复仇者参与行动。 　　“让我来猜猜，Cap，弗瑞所指定的参与本次任务的人员是你、我，还有美丽的罗曼诺夫女士，对吗？”洛基轻敲着桌面说道，实木在他修长的手指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还没等史蒂夫回答，托尼就抢先嚷嚷了起来：“什么？为什么没有钢铁侠？我可一直盼着能和你一起出任务！” 　　洛基摊了摊手：“放轻松，不是因为钢铁侠不够格，而是弗瑞需要你留下来做人质，毕竟我还在测试阶段，神盾局不想放弃使用我，又不确定我是否可靠，这真是令人伤心——是不是啊，cap？作为经历过二战的老兵，信任队友是团体作战时的基本信条吧。” 　　美国队长冷哼了一声，他不想在洛基面前说出些什么有损弗瑞尊严的话，但这不代表他赞同弗瑞的举动。 　　“开什么玩笑，我最讨厌当人质。”托尼不满地咕哝着，他讨厌回忆起在阿富汗沙漠山洞里那苦哈哈的三个月。 　　洛基对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假笑：“不过，复仇者联盟并不需要听命于神盾局，我记得加入前你曾经反复强调那是一个独立的超级英雄组织，不受政府制约，而上回纽约之战也只是一次合作。所以，只要你想，我们就可以一起，你认为呢，Cap？” 　　史蒂夫真心讨厌洛基，可显而易见，他们在看待弗瑞的态度上面产生了不止一点的重合。现任神盾局局长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抱持着怀疑态度，与这种人合作无疑令正直的美国队长感觉不舒服，但神盾局是他昔日好友创立的，是霍华德·斯塔克（Howard Stark）和佩吉·卡特（Peggy Carter）的心血，他有责任留下来帮他们守护这份心血，而这样做也带给他一种虚假的慰藉。 　　于是，美国队长在表露真实情绪和继续掩藏之间稍稍摇摆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一开始就太过纵容洛基，毕竟这是目无法纪、惯会四处惹麻烦的一对儿，如果不好好加以约束，真不知将来会跑偏到何种程度。 　　“这次任务的难度并不算大，没必要去那么多人。”他给了一个公事公办的答案，“请通知罗曼诺夫女士过来，我们15分钟后召开作战会议——抱歉要借用一下这件会议室，斯塔克。” 　　“嘿，Cap，没别要这么着急吧，我想我们还应该再相互了解一下，畅谈些真理正义什么的，比如天佑美利坚？”洛基丝毫没有起身做准备的意思，依旧摊在舒服的沙发中。 　　史蒂夫再次拧起眉头，他是军人，最讨厌的就是洛基和托尼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散漫分子。 　　“没有信仰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战斗。”美国队长沉声说，蔚蓝如天空的双眼盯着洛基，“我不认为作为一个神，你会对人类社会产生任何信仰。” 　　“你说信仰吗？这是个不错的话题，”洛基无辜地看向史蒂夫，然后状似随意地指了指坐在他左手边的托尼，“我的信仰就坐在那儿呢，只要他不被垃圾食品毒死，或者被美元淹死，我就会乖乖的。至于战斗——相信我，Cap，我打战的时间比你的一生还要漫长，即便你活了九十来年。” 　　美国队长的喉结不可抑制地动了动，他感觉自己差点儿被邪神突然发的糖给噎死，而托尼·斯塔克却像是提前收到圣诞节大礼包的小朋友一样喜笑颜开，棕色的大眼睛里不断冒出快乐的小泡泡。 　　“我是你的信仰？天啊，洛基，你有一根银舌头。”他一边恶心兮兮地笑着，一边挪动屁股往洛基身边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就不能克制一点儿吗？在这方面，风流成性的霍华德简直比他儿子强上太多了。 　　而那个同样厚脸皮的邪神则恬不知耻地伸手搂住恋人的腰。 　　“蜜糖，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确认过了吗？”他这么说着，以令美国队长措手不及的速度将舌头塞进了托尼的嘴里，两个人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在人前拥吻起来。 　　他们吻了足足有五分多钟，期间不停变化姿势和角度，史蒂夫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交换唾液时发出的啧啧的水声，以及舌头互相纠缠搅动的声音。他不安了那么一小会儿，很快意识到这两个家伙在情不自禁的同时，也有那么点儿调戏自己的意味，于是收起了无所适从的尴尬神色，开始好整以暇地观摩这场火辣的真人秀。 　　一吻过后，邪神挑逗地伸出舌头，绕着自己红艳得不像话的嘴唇舔了一圈，断掉了他们之间牵连的银丝，而托尼则俏皮地朝对方眨了眨眼睛，颇具暗示性地向前挺挺下-身。 　　两个人用眼神你来我往了好一阵子后，突然齐齐将视线转向被完全忽视了的史蒂夫。 　　“没有，完全没有，” 托尼盯着美国队长的脸看了半天，又将视线移到对方的胯部，紧接着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所以我们猜错了？” 　　“不，我选择坚持己见。”洛基在用探照灯般的目光将史蒂夫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后，笃定地说，而被迫观赏了激情戏的无辜人士却还一头雾水。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们在针对一件关于我的事进行揣测，”坐在一旁的史蒂夫用四平八稳的声音说，他真心想要把事情搞明白，打哑谜实在是太糟心了，“为什么不问问当事人呢？毕竟这才是判断真伪的唯一方法。” 　　洛基咂咂嘴：“说得有理，事实上，我们之前针对一件关于你的事打了个赌。所以，Cap，第一个问题——你是gay吗？” 　　美国队长高高地挑起眉毛，这不像是被冒犯了，倒像是对什么事产生了兴趣：“所以，你们在赌我是否喜欢同性？” 　　托尼却出乎他意料地摇了摇头。 　　“不，我们一致认为你是gay，这没什么好赌的，”钢铁侠耸了耸肩，语气极其自然地说，就好像在陈述科学实验过程中的一个已经确定下来的基础参数，“我们在赌你到底是上面的那个，还是下面的那个。” 　　祖母绿眼睛和枫糖棕眼睛一齐盯着面前这个拥有天蓝色眼睛的男人看，似乎是在期盼他能在下一秒就公布答案，而史蒂夫则平静地回望着这两个脑洞大开的家伙，莫名其妙地被击起了斗志。 　　“从上世纪40年代到今天，关于美国队长的电影有很多部，好像没有一部是关于他和同性不得不说的故事，”史蒂夫用一种做演讲般不紧不慢的语气说，“你们是怎么确定我喜欢男人的？” 　　“鉴于我们两个都是gay，有传说中的gaydar也不足为奇。”托尼满不在乎的挥挥手，示意这个问题不重要，他迫切想知道的是自己究竟是赌赢了还是赌输了，因为他真的真的是下了一个不得了的赌注，拜托，千万千万别让他输啊。 　　“我认为，所谓LGBTQ人群划分并不科学合理，”史蒂夫义正词严地说，简直跟讨论战略部署时没什么太大区别，“无论从情感层面还是身体层面，单一的选择和多元的选择都时时并存，且时时处于变化当中，不一而足，但有些人却会因执着于某一方面而跳出常规。” 　　托尼被美国队长适应现代社会的能力惊了一下，他竟然知道LGBTQ！而一旁的洛基却有些疑惑，他知道LGBT，可是LGBTQ又是个啥？ 　　“所以，最终的结论是什么？You are gay or not？”托尼开始不耐烦起来，而且他压根就没听明白对方关于单一和多元选择的论调到底所指为何。 　　“我在为美国政府买国债期间曾经与不止一个女性有过恋爱关系，但我一直以来喜欢的人确实是男性。”史蒂夫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可着并不代表我是同性恋，因为只有他是特殊的那一个，我想无论他是男人、女人，还是猫猫狗狗，即使他不过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我也会爱他，呵护他，为他抛光、上油，每天拂去灰尘。” 　　总靠秀恩爱晃瞎别人双眼的两个人终于遭到了报应，双双被美国队长的深情告白晃到张口结舌，心中暗想——老实人说情话时真是出乎意料的不要脸啊。 　　史蒂夫瞥了呆愣着的二人一眼，叹了口气：“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生前我们也没有更进一步，发展出超过友谊的情感，所以，这个赌局庄家通知，不管你们赌的什么，都是我赢。” 　　“那个人……该不会是我爸吧？”托尼突然说道，语不惊人死不休，而更离谱的是，洛基也用一种“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所有事情就都能说得通”的眼神看向史蒂夫。 　　“哦，不，当然不，你们的脑子里面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脾气的美国队长终于出离愤怒了，“我和霍华德是朋友，他造就了我，帮过我，可我们之间真的不存在爱情这种东西。”你整天怀疑自家老爹和别的男人有一腿，你老妈知道吗？ 　　“好吧，好吧，”托尼有些扫兴，“说实在的，我一度以为你和我老爹之间有一段情——我两三岁那阵子几乎就没见过他，据我妈妈说，他整天都开着船在大海里到处跑着找你。” 　　史蒂夫心中涌起一阵感动，他从冰封中醒来后曾读过霍华德的档案，他的这位好友一致致力于科学研究，结婚晚，生子就更晚了，而为了自己这个朋友竟肯抛家弃子地四处游荡。如今斯人已逝，这份深情厚谊他也只能报答在托尼身上了。 　　想到这里，美国队长看洛基的眼神不由得又挑剔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又萌上一对cp，陷入了疯狂的看文和看视频当中 为什么？明明只是陪老爹老妈一起看了两集《麻雀》，为什么会萌上cp？ 完全无心写文了，TT ☆、Ch.57. 战前会议 　　“Sir，有一架神盾局昆式战机刚刚提出申请，希望能在5分钟后降落斯塔克大厦停机坪，是否准许？”贾维斯的英伦腔从他们头顶传来，打断了三个人的思绪。 　　“予以准许，并提醒小辣椒改进复仇者大厦时再增加三个停机坪。”托尼喝了口咖啡，突然觉得无聊起来，最近几天他一直在忙洛基、复仇者以及绝境病毒的事儿，好久没有升级心爱的马克机甲了，他的马克八号还差一点就可以完工了，到时候一定要让洛基遵守约定为自己附魔。 　　最后，他在参加作战会议和钻进实验室工作之间犹豫了一下，决定回实验室去，一边工作一边让贾维斯为他进行会议视频直播——他可是拥有整座大厦的土豪，而土豪总得有点儿特权才合理，是不是？ 　　这么想着，他站起身拍了拍美国队长结实的肩膀，又给了洛基一个吻，留下一句“会议愉快”，然后就施施然地进了电梯。 　　洛基饶有兴趣地盯着美国队长，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制造噪音，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这让史蒂夫又皱起了眉头，说实在的，这位超级战士最常做的表情就是皱眉，如果不是有超出常人四倍的恢复力，他的眉间一定会形成一道深深的皱痕。 　　好在他和邪神的独处很快结束了，美艳的罗曼诺夫特工穿着她惯穿的那套紧身皮装出了电梯，走过来坐到了史蒂夫的身边。 　　“嗨，帅哥们，”她对两位男士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在聊什么？” 　　“我正试图挖掘美国队长的感情史，好出一本书。”洛基挑眉回答说。 　　娜塔莎兴致盎然地看了闷声不响的金发男人一眼：“那么有什么收获吗？或者说，你挖到什么猛料了吗？” 　　“当然有，你想听吗？”洛基瞥了一眼史蒂夫，却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一丝一毫被出柜前的紧张和局促，看来这个男人并没有千方百计地试图隐瞒自己的倾向——他只是不想说而已。 　　“比起挖猛料，我更想成为猛料的制造者。”女特工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却并没有要从洛基那里知道更多的打算，而是凑近史蒂夫，“听说你的邻居是个漂亮的金发美女，有没有想过约她出来？如果是你，我想美利坚所有的女孩都会说‘yes’，无一例外。” 　　“是啊是啊，”美国队长自信满满地笑着，可洛基却从中听出了敷衍的意味，“所以我就很明智地没开口约她们。” 　　“为什么？太害羞还是太害怕？”娜塔莎不肯就这么放过他，而史蒂夫则无奈地笑了笑。 　　“我想是因为太忙，”他回答，并指了指电梯的方向，“朗姆洛他们到了。” 　　===================== 　　在神盾局快速反应十人小队落座之后，美国队长站起身将随身盘□□会议室的电脑中，AIM秘密基地的平面图立刻就被投影到了墙上。 　　“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已经对这次行动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现在我们将进行行动前的战略部署，同时敲定每一个可能出现纰漏的细节。”罗杰斯队长这样说着，今天他只是简单地穿了一件圆领T恤，外面罩了一件灰蓝色夹克衫，可那种军人特有的威严还是挡也挡不住。 　　特种小队以及娜塔莎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目光不时在美国队长严肃的脸孔和平面图之间切换，除了洛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亲爱的指挥官的屁股上，那真是一个不错的屁股啊。 　　事实上，对于史蒂夫·罗杰斯的身材，他和托尼已经进行过不止一次的讨论了，后者坦然承认眼前这位身材火辣的帅哥曾是他整个大学期间的性幻想对象（当然仅限男性，女性的话另有其人，那时候的斯塔克公子显然不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寝室床头还贴过那个人的巨幅海报。再大一点儿时，他甚至暗搓搓地计划着投资某个GV公司，让他们找几个优质艳星拍上几部以美国队长为主题的片子，以供自己独家收藏，做为日后撸一发的备用。 　　话说那个令美国甜心念念不忘的神秘男人到底是谁呢？洛基摸了摸下巴，决定出完这趟任务回去好好翻翻罗杰斯队长的档案，再结合一下市面上广为流传的二战历史小说，一定能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想到这里，洛基不由得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罗曼诺夫特工，这位红发女特工似乎一直致力于给美国队长介绍女朋友，除了刚刚提及的金发邻居，娜塔莎还趁着特种小队落座的档口热心地推荐了神盾局统计部的丽萨还是丽娜什么的。 　　她的脑子就不能转一转，换一两位猛男端给美国队长食用吗？邪神暗自好笑地想，阅人无数的苏联女特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真是好笑。 　　美国队长并不知道洛基在脑内开起了小剧场，仍旧一心一意地对本次任务进行解说：“实验室建在一个隐蔽的地下防核工事当中，神盾局能掌握的情报并不多，但可以确定的是，目标基地只有一个出入口，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强行突破，行动时间定在明日凌晨三时四十八分零秒，现在对表。” 　　所有人都抬起手臂盯着腕表看，洛基左顾右盼了一圈，在美国队长严厉的目光下露齿一笑，有样学样地乖乖看了眼之前对方发给自己的腕表。 　　人类就是麻烦。 　　“另外，这张图是这个防核打击地下工事最初的平面图，”史蒂夫的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AIM在长期租用的过程中很可能进行了改建，所以各位在突击时要多加小心，时刻注意突发状况，及时通过通信器沟通上报。” 　　“明白。”快速反应小队训练有素地回答，个个精神奕奕。 　　“很好，现在再次确认本次行动目标是扫平AIM秘密基地，解救被欺骗成为实验对象的退伍士兵。有人对刚刚的计划有任何异议吗？”史蒂夫环顾四周问道，然后就看见洛基在一片沉默当中微笑着举起了手。 　　“整个计划我都有异议。”他偏着头说，绿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光芒，好像一个面对新游戏跃跃欲试的好奇孩童。 　　快速反应特种小队的队员则纷纷对洛基怒目而视，他们当中绝大数人都是听着美国队长的英雄事迹长大的，又有幸跟随这位传奇人物执行任务，心里早就将史蒂夫·罗杰斯供上神坛，怎么能允许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挑战自己偶像的权威呢？ 　　“我们一致认为Cap的计划并没有什么纰漏。”果不其然，那个名为布洛克·朗姆洛（Brock Rumlow）的特种部队队长从椅子上站起身开口说，他是个黑发的高个子男人，大约三十多岁，肌肉紧实，一看就知道是个格斗好手。 　　“Well，well，”洛基好脾气地笑着，“既然你们没有意见，那就好好坐着听我说不就得了。” 　　他这么说着，温柔地将手放在了朗姆洛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往下压，示威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而特种小队的硬汉队长当然不会愿意就这么顺从，他挺直腰背，绷紧全身肌肉尤其是肩膀上的，全力抵挡洛基向下的力道。 　　可悲的事，朗姆洛的抵御只持续了两秒钟，就被这个看上去瘦高的、花瓶一样的男人强行压着坐回了椅子上，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怒视对方，蜜棕色的脸几乎要因为羞愤而滴血了。 　　洛基却并不在乎这个，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首先，我不赞同强行突破，因为我有更好的办法。” 　　“比如心灵控制？”史蒂夫反问，丝毫没有被洛基冒犯到，事实上，这次行动之所以要洛基参与，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试探他的实力。纽约之战当中，这个神凭借着心灵宝石和他的狡猾将复仇者们玩得团团转，但却并没有泄露出太多的底牌，他们至今不知道这位神究竟有什么别的什么本事。 　　“不，不，不，”洛基摇了摇手指，“同样的手段用两次就太无趣了，我比较倾向于来点儿不一样的，比如这个——” 　　他这么说着，而下一秒，一个和美国队长一模一样的人就取代了洛基原先所在的位置。 　　“衣服不怎么合身啊，Cap，”他用和史蒂夫完全相同的声线嘟囔着，“虽然能够感觉到正义在血液中流淌，不过说句实话，你不会觉得太紧了点儿吗？尤其是某个部位。” 　　美国队长淡定地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这个自己一番，不得不说，除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之外，剩下的一切伪装都堪称完美。 　　“能通过指纹和虹膜验证吗？”他追问说，洛基则点点头：“可以，前提条件是我必须仔细看过目标对象的指纹和眼球。” 　　“接下来你准备取代谁？” 　　“这取决于你们能抓到谁？”洛基耸耸肩，“不过我们不妨大胆一些，我可以假扮之前在军事教堂爆炸事件中惨死的那个可怜的实验品，骗那些科学疯子说自己在自爆后又奇迹般地活过来了，只是依旧无法完全控制绝境病毒的能量，所以不得不返回基地寻求帮助，他们一定会欢天喜地地接受这个古怪的病例，而我也就能顺利潜进去，好给你们提供更加详细的信息。” 　　“主意不错，你需要多长时间？”史蒂夫深知情报对于一场行动的关键性意义，这位二战老兵虽然见惯了生死，但依旧珍惜每一位战友的生命，单单凭借一张无法确定的平面图和零零散散的信息就孤军深入，很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洛基给了史蒂夫一个鲨鱼版的微笑：“如果我们能在半个小时内出发，就无须更改原定的行动时间。” 　　“那就现在出发。”美国队长一锤定音。 　　===================== 　　这是洛基第二次登上神盾局的昆式战机，他跟头一次一样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甚至为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史蒂夫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黑色耳机，同时指了指他的耳朵：“把它戴上。” 　　洛基将那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然后递还给史蒂夫，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银色的手提箱。 　　“走之前托尼给了我一整套装备，说不想我使用神盾局的老旧破烂儿。”他解释说，随手打开箱子展示给对方看，“你能叫个管通信的过来吗？我想这个耳机需要连接小队频道才能用。” 　　美国队长皱着眉喊了一个通信兵过来为洛基调设备，他讨厌有人在他的队伍里搞特殊，但洛基本身就很特殊，而且这位神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冷漠无情，至少他正尝试着把这架昆式战机上的人当作战友。 　　通信兵很快调好了设备，洛基熟练地将钢铁侠的爱心耳机戴好，向美国队长比了个OK 的手势。 　　这家伙看上去要比我还要了解这个世界，史蒂夫在心里想着，他最开始根本不知道这种入耳式耳机怎么佩戴，这也正是弗瑞忌惮洛基的主要原因之一——比起他的哥哥，这个神几乎熟知地球上的一切，甚至包括人性的弱点。 　　“7频道通话确认。”他暗暗叹了口气，对着手腕上的对讲机说，而洛基则茫然地转过头看向他。 　　“听不见吗？”史蒂夫问。 　　“听得见。”邪神无辜地回答。 　　美国队长则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设备运转正常，你就对准通话器说一句‘七频道确认’，就这么简单，新兵。” 　　“新兵？”洛基挑起眉，神情似笑非笑。 　　“没错，军队可是个喜欢论资排辈的地方，”史蒂夫将双臂抱在胸前，半开玩笑地说：“所以即便你曾经当过神，在我这儿也不过是个新兵，而作为前辈，我会指导你，保护你。” 　　一个真正的笑容慢动作似的在洛基脸上化开，虽然不想承认，他确实有点儿被罗杰斯队长的这番话打动了，眼前的金发男人让他想到了他的光精灵朋友们，他们当然不会有这么壮硕的胸肌，但也有一颗正直高尚的心。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Cap，”他诚心诚意地说，“let‘s do it.” 　　 ☆、Ch.58. 突击行动 　　夜幕中，身穿着蓝色潜行装的史蒂夫·罗杰斯队长静静地趴伏在矮小山丘的一侧，凝视着远处的一个山洞，那里就是AIM秘密基地的入口，而三分钟之后，他们将从这个不起眼的入口深入地下160米，对原防核打击工事进行突袭。 　　而早一个小时混入基地的洛基至今却了无音讯。 　　史蒂夫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并不忧心洛基的人身安全，毕竟那是一个神，短时间内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他担心的是通信信号无法顺利从地下传输出来，毕竟一般要10米以上的钢筋混凝土才能具备防核爆炸的能力，而眼前这个防核工事为了特别安全，把防空洞建造的厚达15米以上 。 　　美国队长最后检查了一边自己的装备，无论洛基这个前哨能否成功传出消息，他都会带领特种小队在预定时间展开袭击。这时耳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接着洛基的声音不甚清晰地从中传来，听上去沉稳而可靠：“现已确定，基地内共有绝境战士三人，普通雇佣兵十六人；平面图有一定变动但不大，D区扩展了两条走廊，分别通往B区和C区，E区多辟出了一件屋子，门锁着我进不去，暂时不知道是什么用处。实验体集中在D区，共八人，被两两分成四组，每组共用一间实验室。头号目标阿尔德里奇·基连和二号目标玛雅·汉森在基地内，建议按原计划行动。” 　　史蒂夫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反复推演着原定的行动部署，在公共频道进行了最后确认：“朗姆洛守住升降梯上出口，两名队员守住下出口，其余人分成两队分别从B区和C区向前扫荡，最后在D区汇合解救人质。戴好防灼伤护具，注意三名绝境战士，尽量避免近身缠斗，明白？” 　　“我呢？”洛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似乎还带着点儿笑意。 　　“两分钟后到升降梯入口接应我们。”美国队长依旧用平板的声音回答，接着朝娜塔莎和特种小队队员们招招手，“Let‘s move.” 　　===================== 　　行动很顺利，地上入口有四个雇佣兵看守，美国队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盾牌放倒了其中两个，又用一个鞭腿和一个过肩摔打晕了另外两个，与此同时，升降梯已经升至眼前，显然洛基已经搞定了下面的看守，打开了通路。 　　地下工事很深，升降梯里只有一盏灯，或者说一个接了电线的灯泡，在摇摇晃晃中发出令人不舒服的光，史蒂夫沉默着握紧盾牌，直到升降梯停稳才伸手“哗啦”一声拉开铁门，然后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穿着白色大衣的研究院双手插兜站在自己面前。 　　“Hey，Cap，还有美女以及其他人，”洛基向荷枪实弹的队员们摆了摆手，“你们可比原定时间晚了整整一分钟，迟到可不是好习惯。” 　　史蒂夫没有说话，只是朝洛基点了点头，紧接着对身后的队员们做一个“双兵突入”的手势，和娜塔莎一左一右分头带领四人无声地向基地的纵深而去。 　　洛基摸了摸下巴并没有跟上，而是悄悄地瞬移去了C区，与AIM的几个实验人员擦身而过后进入D区走廊，往E区域那个独立的房间走去。 　　===================== 　　史蒂夫沿途遭遇的抵抗并不十分激烈，大多数雇佣兵只一个照面便会被他击倒，丧失战斗力，而狭窄的走道也限制了基地中绝境战士的能力，他遇到的两个都被跟在自己身后的特种小队直接用枪打烂了心脏，再无复生的可能。 　　两支小队在实验区碰头，史蒂夫简单查看了一下战损情况，只有一个特战队员受了轻伤，并不影响行动。可是—— 　　“娜塔莎和洛基呢？”美国队长皱眉询问。 　　“洛基并没有跟我们一路，”一名队员快速回答，“罗曼诺夫特工前往E区探查了。” 　　“娜塔莎，报告你的位置。”史蒂夫朝通讯中喊道，却得到没有任何回应。 　　“洛基，收到请回答！”依旧没有回应。 　　美国队长叹了口气，有点儿怀念和咆哮突击队并肩作战的时光。他决定不去管那两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挥手让特战队员用小型爆破装置将实验室的厚重钢门直接炸开，然后当先冲了进去。 　　三十平方米左右的窄小屋子中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机器，两名实验体被绑缚在中间的实验舱中，身周围绕着的管子正向他两人的经脉中注射不知名的药品。他们表情扭曲，时不时发出难过的呻-吟，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史蒂夫小队将所有实验室全部打开，但只发现了四个实验体，另外四个在他们感到之前就已经承受不住绝境病毒的折磨而自爆，将自己连同实验室中的一切夷为焦土。 　　“暂时不要动实验品，对基地进行二次扫荡。”美国队长命令，实验体的状态并不稳定，贸然将他们带离这里很可能引发他们自爆，危机队员生命，史蒂夫最终决定先将这里彻底控制住，等神盾局的科学家过来后再展开下一步行动。 　　“洛基，报告你的位置。”他使用了队长专用频道再次呼叫洛基。 　　“我在F区秘密房间外面，你过来吗？”这次洛基回复的倒是很快。 　　史蒂夫停顿了一秒思考洛基的企图，然而未果，那是个向来不会按常理出牌的大-麻烦，你很难猜测出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你的通信器没有故障，为什么之前不回答？”他最后决定开诚布公，对付洛基这种思维太过复杂的人，有时直线球是最管用的。 　　“因为我正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保持我们之间暂时还算良好的关系，我认为还是闭上嘴比较合适。”邪神也开诚布公地回答，语气中带着那么点儿恶作剧得逞的小兴奋，这让史蒂夫暗自摇头，他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恐怕只有这家伙干坏事时会这么恬不知耻地承认下来吧。 　　“可现在呢？”美国队长一边单手飞出盾牌干翻一个朝自己冲过来的雇佣兵，一边嘲讽说，“现在你就不想想怎么保持我们还算良好的关系了？” 　　“因为情况有变，Cap，”洛基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却又掩藏不住当中的兴奋，就像个和同伴分享秘密的小朋友，“刚刚突然有人冲进来企图和我干同样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我想Cap你一定会对她更感兴趣。” 　　“’她‘？你是指娜塔莎？”美国队长的反应速度一向敏捷。 　　“你自己过来看比较好，”洛基轻笑了一声，“我可不想被弗瑞构陷是搬弄是非的小人。”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从史蒂夫的心底升起，这绝不是他和娜塔莎第一次一起出任务，事实上，纽约之战后，他协助神盾局的绝大多数任务中都有红发女特工做搭档，他已经把她视为重要的战友和伙伴，甚至朋友，他在这个新世界的为数不多的朋友，而洛基显然在暗示他的这位朋友正背着他搞些不光彩的小动作。 　　“1分钟。”美国队长说。 　　而30秒之后他就到达了目标位置，洛基正悠悠然地斜倚在墙壁上四下张望，瞄见史蒂夫之后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速度可真够快的，Cap，”他支起身子，翘起大拇指朝里面指了指，“不进去看看吗？” 　　史蒂夫没有动。 　　“把水搅浑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他眯起眼睛盯着邪神，后者则无辜地眨了眨眼眼睛。 　　“我可不是为了什么好处，”洛基装模作样地抱怨着，像是个被误解了的好人，“而且相对于把水搅浑的说法，我更倾向于让每个人看清事情的本质，还有某些人的本性——我可是在帮你，Cap。” 　　或许洛基最可怕的地方并不在于他能用心灵宝石操控人的意志，而是单靠一张嘴就能给你洗脑。而史蒂夫决定不再给这家伙可趁之机，于是他推开铁门，走进了那间洛基口中的“不知道是什么用处”的屋子。 　　这是一件数据存储室，再明显不过了，因为屋子里到处都是电脑和衣柜那么大的主机箱，密密麻麻的电路将它们连接在一起，而娜塔莎正站在控制台前盯着主屏幕，却在他试图靠近的一瞬敏锐地察觉到有人继而猛地回过头。 　　“哦，是你啊，Cap，”在发现是史蒂夫之后，女特工紧绷的背部放松了下来，“不得不说，这有点儿尴尬。” 　　史蒂夫走到她身边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我不记得任务目标还有盗取实验数据这一项。” 　　“只是备份硬盘，别说得这么难听。”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解救实验体并摧毁AIM基地。” 　　“没错，只不过除此之外，我的任务还多了这么一项。”红发女特工理直气壮地说，史蒂夫甚至觉得她的某些神态有点儿像洛基，而这时，一个高挑的穿着烟灰色西装的男人突然推门而入。 　　“这里还有两只小老鼠啊……”他盯着史蒂夫和娜塔莎狞笑，灰蓝色的眼睛慢慢变成了金红色，皮肤下隐隐显现出熔岩般流动的红光。 　　“阿尔德里奇·基连”，两人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本次任务的头号目标人物，出发前每个人都看过他的照片，却没有知道他竟然也是一个绝境病毒携带者。 　　把实验做到自己身上，这也是有够疯狂的了。 　　而更疯狂的还在后头，这位衣冠楚楚的科学家突然张开嘴，一道火焰从中喷射而出，直直朝两人袭来。 　　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实验，竟然让人变成能够喷火的怪物？美国队长和黑寡妇齐齐在心里呐喊，然后动作一致地缩进盾牌后面，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与此同时，娜塔莎快速扔出三枚带着数百伏高压电的电击飞盘，分别贴到了基连的胸部和手臂上，可惜那些足以致命的武器却在放电的瞬间被男人炙热的身体化成了铁水。 　　“就这点儿本事吗？”基连挑衅般地将目光移回到史蒂夫和娜塔莎身上，他上身赤-裸着，原本剪裁合体的西装被他身体的高温烧成了灰烬散落在地上，不过裤子还好好地待在原处，看来是用特殊的材质处理过了。 　　“走着瞧。”史蒂夫说着，两步移动到基连面前，戴着抗高温手套的左手擒住对方的手腕，右手持着盾牌狠狠对着对方的胳膊向下砸去，竟然硬生生地将之切断。 　　“啊！”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绝境战士发出痛苦的哀嚎，扭曲着面孔向后退了两步，皮肤下涌动的红色熔岩却更加活跃，那头暗金色的头发甚至也变得明亮起来。 　　史蒂夫拧起眉头，这是基连自爆的前兆吗？他瞥了一眼显示屏，还有16%的资料需要加载，而在这之前娜塔莎是绝不会愿意离开的，这位优秀的女特工可不会允许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存在任务失败的污点。 　　他警惕地盯着基连，同时挪动身体将娜塔莎挡在自己身后，而基连并没有像他预料中那样变成一个不□□——他的手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并重新长出。 　　史蒂夫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他刚刚对付过的绝境战士都远远不像基连这么棘手，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遇上了难缠的对手，他改变了策略，放弃攻击面前的两个人，转而反手握住主机箱的一角。 　　高热很快让外壳开始融化，主屏幕上的画面开始不安地跳动起来，电路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似乎随时都可能短路。 　　史蒂夫犹豫着，绝境病毒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科技，毁掉绝对要比落在某些人手里安全得多，而这里的“某些人”绝对包括尼克·弗瑞以及他背后的神盾局。 　　前苏联女特工则毫不迟疑地举起□□，朝基连的头部、心脏部位连续射击，子弹撕裂皮肉掉落在地上，却没能阻止基连的进一步破坏行动，因为他在撤回手护住心脏的同时，朝主机喷出了一团火焰。 　　主屏幕在“嗡”地一声哀鸣后彻底暗了下来，娜塔莎手疾眼快地拔出随身盘放进口袋，刚刚屏幕一直闪得厉害，数据是不是被完全拷贝还要回去交给弗瑞才能知道，而现在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可基连却不想给她离开的机会。 　　“早起的鸟儿或许有虫吃，不过第二只老鼠才会得到奶酪，知道什么意思吗？”他挡在门前，笑得得意，“你说如果我把整个屋子都烧掉，你们还有活路吗？” 　　 ☆、Ch.59. 闭嘴，斯塔克 　　可就在基连正准备张口喷火直接烧毁整个房间时，却感觉到一阵寒意从他的双腿迅速往胸口蔓延——自从注射了绝境病毒，这还是头一回重温什么是冷。野心家迷茫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却发现那里已经被厚厚的坚冰冻了个结结实实，他艰难地转身想要看看那个可恶的偷袭者究竟是谁，而狰狞的面孔最终在对上洛基的绿眼睛时凝固下来，整个人彻底变成了一具冰雕。 　　“所以，第一只老鼠怎么样了？”洛基笑眯眯地走到被冻成冰的基连面前，绕着他转了两圈，然后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下一巴掌打碎了冰人的脑袋，瞬间，混合着血肉和冰碴的残渣散落了一地。 　　娜塔莎咬了咬红艳的嘴唇，心中升起一股恐惧——她也杀过人，很多人，所以她并不是因为洛基杀了人而害怕，而是因为洛基杀人的方式和态度，那样的漫不经心却又轻而易举，好像并不是在剥夺一个人的全部生命和未来的一切可能性，而是在做游戏。 　　疯子，她在心里呐喊着，说出口的话却条理分明：“还有十几个实验体处于时刻自爆的危险当中，现在数据毁了，你又杀了基连，还指望谁给我们破解绝境病毒？” 　　洛基却不以为然：“基连不过是个二流的科学家，留着全无用处。就在刚才，你们没时间关注通讯频道的时候，我们抓到了玛雅·汉森，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说着，他低头查看起基连脖颈与头颅连接处的血洞。 　　“这种伤口理论上讲是无法愈合的……”他喃喃自语着，却又不死心地伸出脚，将无头冰尸的身体踩成了细碎的冰渣，针对托尼的威胁越少越好，要不是那个叫玛雅的女人看上去更为柔弱些，洛基也会毫不留情地也把她变成刨冰。 　　“我刚刚为你们消灭了一个劲敌，而你们连句恭维话也吝啬说。”洛基有些不满地看着沉默的美国队长和黑寡妇。 　　“即便作为一个战士，你杀人的手段也太过激进了。” 史蒂夫看着基连的残骸中肯地说，“不过你是个相当优秀的前哨，似乎经验丰富。” 　　“不，阿萨神族打仗时从来不需要前哨，”洛基耸耸肩说，似是自豪又似是嘲讽，“他们只是披上战甲，拿上武器，集结好队伍，然后一股脑地冲向敌人，就这么简单粗暴，光明正大到让人发笑——参见索尔。” 　　听上去确实是索尔的风格，史蒂夫和娜塔莎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拎着大锤的阿斯嘉德大王子，纽约之战的过程中，他可是用那东西砸碎了不少齐塔瑞人的脑袋。可为什么同样是砸碎脑袋，索尔很自然，甚至带着那么点儿暴力美学的味道，而洛基做起来就这么让人瘆得慌呢？ 　　===================== 　　洛基没跟史蒂夫和娜塔莎回神盾局，他可不想总看见弗瑞那张黑脸，在昆式战机上打了个电话，半路就有斯塔克集团的专机过来，把人接回了新建的斯塔克大厦。 　　新建的斯塔克大厦依旧在纽约市中心，离正在改建中的复仇者大楼只有不到15分钟的车程，在部局上也和原先没有太大差异，连楼顶上硕大的STAKR标志都一样臭屁，只是加盖了几层楼做实验室——受绝境病毒启发，托尼最近又计划着启动三个新的科研项目，还顺利说服赵海伦博士过来参加。 　　“AIM的核心研究成果都在里面，应该包括你之前要的病毒原始全基因组序列，以及颗粒细胞包装程式。”研究室里，洛基将一个随身盘递给托尼时说道，“基连死了，汉娜博士移送至神盾局关押，估计弗瑞不会对她下死手，至少在套出绝境病毒的一切相关数据之前不会。” 　　“所以，娜塔莎上钩吗？”托尼接过随身盘□□电脑里，一面让贾维斯先行分析，一面笑嘻嘻地问。 　　“数据传输到一半时基连闯进去毁了存储设备，娜塔莎没能得到全部数据，不过病毒肯定已经被她拷贝走了。”洛基回答，望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实验台上的丹斯，少年安静地躺在那里，接受赵博士为自己做每日一次的全身检查，而旁边为美女博士打下手的年轻实验员看起来却有点儿眼熟。 　　“太好了，”托尼兴奋地搓了搓手，“上回我入侵神盾航母的存储系统时就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如果能看到整个神盾局的，那一定更有意思，能查到美国队长那个秘密情人也说不定。” 　　洛基好笑地看着托尼，他还以为这家伙忙着做实验彻底忘了此事，看看那大得吓人的黑眼圈吧，他的小小科学家最近肯定又熬夜了，每当这种时候洛基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在跟一个脆弱的人类谈恋爱。 　　“或许你可以再邀请罗杰斯队长一次，”他如斯建议，试图让托尼更加开心一些，“捣毁AIM基地时，我引导他发现了娜塔莎偷盗数据的小动作，而公开任务里可没有这一项。美国精神的化身回到神盾局之后一定会去找弗瑞问个清楚，这两个人三观差异太大，最终绝对会不欢而散，那时美国队长说不定就愿意搬出神盾局提供的公寓，来复仇者大厦跟我们做邻居了。” 　　“弗瑞是个控制狂，罗杰斯早晚会受不了他的，”托尼撇了撇嘴，“不过神盾局的水太深，和政府的关系也很微妙，也只有弗瑞这种人能够玩得转——当年我老爹呕心沥血创建了神盾局，最后还是决定出来自己单干。” 　　洛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放到了那个青年助手身上。 　　“你发现了？”托尼顺着洛基的目光看过去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洛基皱了皱眉：“那个实验员看上去挺眼熟。”而凭他的记忆力竟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托尼“嘿嘿”地笑了起来：“当然眼熟，那可是我特地找过来的。身高一米八六，腿长114厘米，胸围104厘米，大腿围58厘米，剑桥大学基因和生物工程双料博士，父亲是量子物理领域著名学者，母亲是小提琴家，唯一不足就是发色——要知道身材好、相貌好、学历好、家世好，又是黑发碧眼的美人实在是太难找了。” 　　洛基眯起眼睛，托尼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才走了不到两天就弄了这么个自己的人类翻版放在身边，就像托尼说的，那样的人可不好找，那他又是花了多长时间和心思才找到的？ 　　图谋不轨已久，简直不可原谅！ 　　托尼得意洋洋地仰头看着洛基，像一只求表扬的小狗，可当他从对方脸上发现怒意之后，立即明白他的神完全误会了。 　　果然—— 　　“托尼·斯塔克！就两天！两天！你就不能忍一忍！”洛基揪着人类的衣领把他提溜到自己跟前质问说。 　　托尼有点儿想笑，但又想逗一逗眼前这个思想不纯洁的家伙：“两天？自从丹斯过来我就天天独守空房好吗？” 　　他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难过，这让洛基禁不住理亏地松了手，接着像失去触角小蚂蚁一样在地上茫然地转悠了两圈。 　　“好吧，既然如此——这次原谅你，”他勉强恢复了一个神应有的气势，背着手重新站在托尼面前，“不过下不为例，还有，你必须立刻将那个人给我赶走。” 　　托尼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我把他赶走了，丹斯那边要怎么办？” 　　洛基咬咬牙：“他这几天都住实验室，我必须陪护，或许我可以送你一个等比例的肛-塞或者按-摩棒。” 　　“其实我更想要个等比例的充气娃娃——长着你的脸的那种。”托尼双手抱胸气哼哼地说，这家伙提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解决方法，“不过我让贾维斯计算过，丹斯有百分之七十二的概率会喜欢上托马斯。” 　　时钟的秒针在安静中移动了三格。 　　“托马斯？”洛基眨了眨眼睛问，开始意识到自己把整件事都搞错了。 　　“嗯哼，我新招来的那个实验员也叫托马斯，托马斯·希德勒斯顿，如果丹斯真的和他谈恋爱了，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你踢走，这样一来，我就能顺理成章地重新接收你了。”托尼转着蜜棕色的眼珠，“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嗯，可行——”洛基小心地收拾好脸上残留的惊讶神情，镇静自若地点头回答。 　　“你觉得可行？”托尼好笑地追问。 　　“对，你知道英国那种地方，尤其是剑桥大学。”洛基胡乱搪塞着，这可真是尴尬，“我想来点儿咖啡，你要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走，企图快速逃离现场。 　　“嘿，别走，”托尼追在后面小声叫着，“所以如果我出轨了，你会原谅我而不是把我的脑袋揪下来，对吗？” 　　“闭嘴，斯塔克。” 　　“你就那么爱我吗？” 　　“我说——闭嘴！” 洛基觉得自己脸红了。 　　“来句‘我爱你’听听呗。” 　　“你到底想留在这儿唧唧歪歪还是回卧室来一发？” 　　于是，实验室终于又安静了。 　　 ☆、Ch.60. 洛基的野心 　　洛基的存在让复仇者们变得更加忙碌，倒不是说他会惹麻烦——事实上，只要洛基愿意，他可以变成所有人的甜心，女孩子们尤其喜欢他，话说回来，谁会不喜欢一位英俊体贴又时刻彬彬有礼的绅士呢？ 　　与复仇者大厦里喜欢主动凑过去和洛基打招呼的女职员们不同，史蒂夫·罗杰斯一看见绿眼睛神祇朝自己风度翩翩地走来就会反射性地头痛——自从他搬进复仇者大厦之后，这家伙就会隔三差五地联系一些以联盟名义开展的公开活动，然后跑过来说服他前去参加。 　　是的，活动（activity）而非行动（action），不是去捣毁某个恐怖组织的老巢，不是去拯救孤岛上的被困人质，而是要去某某知名大学做演讲，呼吁珍爱和平，消除战争，或者在复仇者慈善义捐上露个脸，耐着性子和凑上来的有钱人寒暄，从而拉来更多的善款。 　　而最近，洛基竟然开始筹划着拍摄关于复仇者的系列电影。 　　“《美国队长》会是整个电影系列的第一部，导演已经找好了，演员也基本定下来了，剧本正在修改过程中，预计三个月之后开机，届时要麻烦你帮忙多做一些宣传。”穿着一身纯黑西装，系着墨绿色丝绸领带的邪神笑眯眯地看着面前临危正坐的美国队长，如斯说道。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作为一个有着丰富舞台经验的老演员，他深知宣传的重要意义所在（穿上戏服领着美女们上台揍希特勒就能筹到那么多钱，这可着实让那时的史蒂夫大大惊讶了一把），可他真的真的不想再回到卖国债的那段被当猴子耍的不堪岁月了。 　　“洛基，我们必须谈一谈。”美国队长义正词严地说，而邪神则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刚好我也想和你谈谈关于复仇者联盟的未来发展问题，虽然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复仇者，或者说二点五个——毕竟我还只能算是编外人员。” 　　“我想你一定知道，结成团队并肩打击犯罪才是复仇者联盟组建的初衷，而不是做一些别的事。”史蒂夫开始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并不是说去大学做演讲，筹集慈善募捐就不重要，可是这些事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很多人可以做，我们有着超越常人的能力，就应当担负起那些更重更危险的责任。” 　　洛基的手指轻敲桌面。 　　“说得很有道理，”出乎意料地，他爽快地对史蒂夫的话表示了赞同，“复仇者确实应当担负起那些普通人无法担负的责任，保护世界和平，但有一个前提条件——我们是独立的。” 　　史蒂夫皱起眉头，他有点儿明白洛基的意思，但又不是太明白。 　　“你或许听说过‘战争机器（War Machine）’这个名头，”洛基瞥了一眼史蒂夫，见对方点点头后，才继续说道，“他是一名美军上校，美国陆军武器开发部的部长，也是托尼的好友，托尼甚至送了他一套马克装甲，可他永远不可能像托尼一样自由地运用这套装甲。他不能穿着它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拯救自己认为应当拯救的人，他必须要听从美国政府的命令——就像是被sugar daddy养着的小甜心，拿着政府的津贴，穿着政府出钱强化的装备，顶着政府人员的头衔，对方在床上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都无法拒绝，不然就是无理取闹。” 　　“所有人都认为你很幸运，Cap，能够成为超级血清的实验体获得超能力，能够在冰封几十年之后重新活过来，迎接新世纪，可我却认为你的幸运在于，你恰好陨落在战争结束之前。想想吧，和平年代的政府会怎么利用你这样的超级士兵，扔进实验室，还是去做一些类似于暗杀、潜伏、偷盗机密的脏活儿？” 　　“你的自由意识太过强烈，不可能屈从于任何人、任何组织，即使是大众公认的权威也不能使你动摇，而这也是你为什么要离开神盾局来复仇者的原因，你根本就忍受不了弗瑞那种人。可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复仇者联盟也不得不接受政府的监督和控制，甚至更糟的，成为了政府的一个部门，包括你在内的所有复仇者就只能像战争机器一样，当旁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那我就离开。”美国队长面无表情地说。 　　“猜到了，”洛基并不为这个回答感到意外，“即便单枪匹马，你也会努力使实现自己保卫世界和平的伟光正理想，而且美国队长是不可能单枪匹马的，总会有一群追随者被你的信仰光环吸引环绕在你左右，你们将组成一个新的组织。不过那也只是复仇者联盟第二，早晚还是会被政府盯上，难逃被吞并的厄运。” 　　“那就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史蒂夫不为所动，“总会有办法，因为永远会有人站在正义一边。” 　　“而我现在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洛基很高兴史蒂夫将话头引向了自己希望的方向，“你知道没有政府支撑，保证复仇者联盟这样一个超级英雄组织正常运转每年的花费是多少吗？我们不说武器装备的研发费用，因为那比起战损赔偿金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上回纽约之战，因为是外星入侵事件，没有人问复仇者讨要战损，一切善后事宜均由政府一力包办，可我们如果遇到的不是针对那种大声喊着‘我是坏人、我要消灭地球’的威胁势力，而是绕过政府，自动自发地打击潜藏在民间的恐怖组织，那么造成的战损就得由我们自行支付了，否则，复仇者就会被说成是暴力组织，和我们要打击的那些坏蛋们同流合污。”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摆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像是在计算什么数学题目：“郊区还好一些，要是在城市里直接开战，会有多少大楼千疮百孔，会有多少车辆被砸毁，一辆劳斯莱斯就好几十万，Cap，你认为自己从入伍到现在的工资加起来够赔几辆呢？” 　　史蒂夫沉默着，他所有的积蓄加起来，连在纽约买一套像样的房子都承担不起。可砸坏别人的东西确实应当赔偿，即便你的目的是正义的。 　　“看吧，这就是我们实际面临的窘境，平静水面下的暗涌，所以，我们必须向民众寻求支持，精神支持，金钱支持，各种意义上的支持，而想要得到支持，就要扩大联盟的影响力。我们需要话语权！”洛基张开手臂，如果托尼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插嘴嘲笑他一番——阿萨神族是不是都这副德行，一激动就会激发莎剧表演天赋技能？ 　　史蒂夫被说服了，他既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也不是托尼那种自行其是的自大狂，既然洛基说得有道理，他为什么不要拒绝呢？ 　　“电影宣传需要我时，我会尽力的。”他说，同时感到有些疲惫，“还有别的事吗？” 　　“有，”洛基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从一旁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叠厚厚的打印纸，“这是授权书，你看看，看完之后没有异议的话请在需要签名的地方签名。” 　　===================== 　　“怎么样？队长答应参加电影宣传了吗？”托尼懒洋洋地躺在洛基的大腿上问。 　　“嗯哼，我还说服他在授权书上签了字，这样一来就只有斯塔克集团旗下的公司可以生产经营以史蒂夫罗杰形象为蓝本的美国队长的一切产品了。”洛基放下手里的starkpad，摸着托尼的头发，好像在为心爱的宠物猫顺毛。 　　“我从没想到美国队长会那么好忽悠，我无论对他说什么，他都总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托尼不满地嘟囔着，洛基则笑了：“事实上，授权书太厚了，罗杰斯队长并不怎么想把它看完，所以我就用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小说情节吓唬了他一通。” 　　托尼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美国队长会被小说情节吓唬住？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一直对《美国队长》的剧本不怎么满意，就跑去网上，想找点儿相关的同人小说读一读好拓展思路，”洛基解释说，“不过显然不少人都跟你一样精虫上脑，也美国队长当做性-幻想对象，当中还有一些口味比较重。” 　　托尼的眼睛更加亮了，他把脑袋往洛基身前凑了凑：“比如说——” 　　“比如说，政府派遣美国队长执行秘密任务，暗杀某小国总统，美国队长不仅反对，还试图将政府的丑恶嘴脸揭发出去。政府当然不能容忍，于是就将他监-禁起来，让科学家在他身上进行试验，破译超级血清的成分和制作方法，而在成功之后又就把美国队长买给了地下拍卖行，拍卖行每个月会拍卖一晚美国队长的使用权，男女不限，出价高者得。我跟他说要是将来联盟被政府控制了，说不定他就会落到这种下场。” 　　“哇哦？”托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舔了舔嘴唇，“仅仅听上去就已经火辣到令人全身发烫了，如果真有这样的拍卖会，我一定要参加。” 　　他这么说着，偷偷用眼睛去瞄洛基，却没有从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到任何生气的痕迹，相反，邪神此时也是一脸兴致盎然。 　　“虽然你很有钱但也只是一个凡人，”他用懒洋洋的调调说，“美国队长的初夜一定是我的，而你得再等上一个月才能有机会。” 　　“你不是只喜欢棕发吗？什么时候也开始对金发感兴趣了？”托尼骤然生出了危机感，洛基声称拍电影是为了为复仇者联盟造势，得到更多民众的认同和支持，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在为自己潜规则那些年轻英俊的明星找借口？他听说过要饰演美国队长的那个演员，也金发蓝眼，身材好到连异性恋男人见了都要流口水的地步。 　　他是亿万富翁，和那些靠脸吃饭的明星们拼长相简直是在拉低自己的档次，甚至有那么一点儿蠢，可是如果你有一个怎么也不老的神当男友的话，你就会忍不住去在意这些。 　　“发色并不重要，如果你是金发我也会喜欢。”洛基弯腰亲了一下托尼的额头，再次拿起starkpad看小说，托福他已经脑洞大开想出了不少好点子，下次一定要和编剧好好商量一下，这是复仇者联盟电影系列的第一部，绝对要一炮打响。 　　托尼对洛基敷衍的态度极其不满，但他又不愿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十六岁的小女生一样叽叽歪歪，围着一个问题而纠缠不休，于是只能装作不甚在意地叫贾维斯打开咖啡机，然后从沙发上坐起身来，走向实验室，或许绝境病毒的研究会有什么新突破也说不定，既然它有办法通过刺激大脑让断肢重生，为什么不能让人重获青春呢？ 　　 ☆、Ch.61. 作死 　　洛基得意于自己顺利说服了美国队长参与电影宣传——虽然对方提了条件，那就是“不要再在电影里强塞给美国队长女朋友，”理由是“不想给那种胡说八道到离谱的电影做宣传”——但很可惜的是，还没等电影正式开机，洛基就不得不离开地球，带着托尼赶往阿斯嘉德。 　　因为托尼病了。 　　“为什么要给自己注射莫名其妙的病毒？你以为自己是小白鼠吗？”洛基一面将手放在托尼平滑的额头上为他降温，一面忍不住对他那近乎于自杀的行径进行不遗余力的指责。 　　“要么把我治好，要么就闭嘴……”小小科学家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朝洛基翻了个白眼，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确实犯了傻，生物科学不是造机甲，后者即便在实践中前行也只不过会造成一些看上去不怎么体面的皮肉伤，而前者则会直接将你弄死。 　　洛基愤怒地喷了喷鼻息，不过还是乖乖停止了抱怨，闭紧嘴巴，可沉默又让托尼开始恼火，他翻了个身，用屁股冲着洛基，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青春期少女，任性又不肯跟任何人讲理。 　　“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好在他的神祇并没生气，而是踢掉鞋子爬上床，体贴地从背后将人抱在怀里，冰蓝色的皮肤贴着他滚烫的皮肤，这使得托尼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好像确实在暗示什么，不过我真的对未成年不感兴趣。”洛基用他尖细的下巴在人类的肩窝上磨蹭着，打了个哈欠说，他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最近又要加上照顾托尼，要知道这家伙从不懂得给人省心，即使是一个神也会吃不消。 　　“你说我未成年，美国人口统计局可不会同意的，”托尼翻了个身，重新面对洛基，挑衅般地盯着他变成血红色的眼眸，“而且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未成年——自从我变得年轻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好多了，从前的你可不会这么有耐心。” 　　“我对你有耐心，那是因为你病了。”洛基无可奈何地说，他真心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已经忍托尼太久了，要是这家伙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他一定要把他摁在床上，操到他老实为止。 　　“嗯哼？”托尼漫不经心地说，抓住洛基的手，将它从自己的T恤下摆塞进去，然后引导它一点一点向上，直到触摸到自己柔嫩的乳-头。 　　“真的是因为我病着，而不是这里变成了粉红色？” 　　洛基闭上眼睛回想反应堆旁边的两点，不久前那里还是熟透了的浅棕色，就像他的头发和眼眸，而现在却成了两粒粉红的青涩果实。 　　托尼颇为满意地盯着洛基脸上沉迷的神色，咽了口水，让那只手渐渐向下滑：“而这里没有了丑陋的伤疤——”接着是腰部：“这里更柔韧——”最后是臀部，以及双丘中间的凹陷：“而这里，还从来没有被使用过——” 　　洛基嘴角抽搐了一下，手指控制不住地在托尼嫩滑的大腿间摩挲着，却没有进一步行动。托尼之前从没有跟他说过赵海伦的绝境病毒实验课题之一是如何令人重获青春，事实上，自从丹斯恢复正常后，洛基就不再也没进过实验室，直到托尼不顾死活地为自己注射了改进版的绝境病毒，把自己弄成了一个不会爆炸，但又时不时会突然产生高热的休眠火炉。 　　他们一开始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托尼骤然变得年轻的身体上，以为这就意味着成功，而偶尔产生的高热也不过是注射病毒后的正常表象，在修复完老化细胞之后就会消失，洛基也只是把托尼教训了一通，就迫不及待地享用了恋人不一样的躯体，事后还摸着他光滑的脸庞笑着说想念曾经的那条法令纹。 　　谁知几天后，之前被当做实验体的小白鼠突然接二连三地死亡，他们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赵博士不眠不休地研究了好几天，终于发现改进版的绝境病毒那巨大的副作用——它虽然确实能够让人恢复青春，但代价却是大幅缩短寿命。 　　现在，洛基一看见托尼这张年轻了几十岁的脸，摸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柔嫩的肌肤，就忍不住想到这家伙大概只有一两年好活的这件糟心事，在这样的重压之下，他哪里还能有OOXX的心情呢？ 　　洛基了解对死亡的恐惧，他曾不止一次无限接近过死亡，在放任自己坠落彩虹桥时，在时空的旷野上流浪时，在齐塔端人的监狱里时，这些时刻，即便他很想保持作为神的尊严，身体与心灵还是会因为自己即将不复存在而不停战栗。 　　“我会保护你。”洛基这样说，随即将怀中脆弱的人类搂得更紧了些，他知道他的男孩在害怕，他闹得越凶，脾气越坏，怕得就越厉害。而后者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的挑逗和勾引为什么会引起这样的反应。 　　“不需要，”他倔强地回答，心里却踏实了不少，好像一只轻飘飘即将飞向天空的气球，一下子被人攥在了手里，“我自己能找到办法解决这一切，向来如此。” 　　“是啊，向来如此。”洛基喃喃地说，这很有趣——托尼是个惹祸精，但他却总有本事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收拾残局。可现在不需要了，因为他在这里，他愿意成为那个收拾残局的人。 　　斯塔克少爷一向很有创意，绝不会令他觉得无聊。 　　或许因为安心，托尼也打了个哈欠，洛基冰凉的触感令他舒适，没过太久就陷入了梦乡——为了就自己的命，他接连在实验室里待了将近七十二小时。 　　洛基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好一会儿，等到托尼睡沉之后才抽回手，走出卧室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 　　这时，小辣椒拿着一叠文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托尼睡着了吗？”她问，声音轻柔的连洛基都差点儿听不清。 　　邪神向阳台指了指，两个人默契地穿过客厅，来到阳台，并关上了门。 　　“需要他签字？”洛基问，小辣椒则点了点头，将文件摊开放在小桌子上，前者熟练地在需要签名的地方签上“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笔体和托尼本人一般无二。 　　“谢谢，伪造界的大师，”小辣椒将文件收好后说道，“托尼怎么样了？”她已经不再是托尼的秘书，无需再做这些送递文件的琐碎事，但作为一个朋友，她真的很担心托尼的状况，于是就借着这个机会过来探望。 　　洛基咬牙：“他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如果不是事情太糟糕，小辣椒一定会笑出声来，从前是她一直在为托尼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唯恐那个大号儿童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的小命弄丢了，现在又加上了洛基，这让她不由得对他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好感。 　　“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吗？”她忍不住问，“你是神，能把治疗外伤，难道就治不了这个吗？” 　　托尼是个喜欢大场面的自大狂，上个月他为自己办了一个盛大的回归庆祝会，当中还特备邀请了大批记者前来参加，好让他们回去为钢铁侠的死而复生大肆报道，甚至还与电视台联系了直播，牛逼哄哄地穿着红金相间的钢铁战衣冲空中一个俯冲落到了舞台中央，引发了现场的一片欢呼，以及收视率□□。 　　然而，在庆祝会后的大型party上，喝到神志不清的托尼还是出了点儿意外，在被地毯绊倒时下意识地扶了下桌子想要保持身体平衡，却不行被切蛋糕的餐刀划破了胳膊上的动脉，血喷得到处都是。小辣椒给吓了个半死，结果洛基一眨眼就用魔法让那条血淋淋的手臂恢复如初。 　　“不行，小辣椒，绝对不行，”洛基摇着头将杯子里的伏特加一饮而尽，“那是截然不同的运行规则，我没办法改变每个细胞，如果强行尝试，说不定会把托尼抽成干尸。” 　　“我刚刚问过海伦，实验室那边也毫无进展，”小辣椒叹了口气，“他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把周围人逼到团团转。” 　　“总会有办法的，”洛基喃喃说着，“如果情况继续糟下去，我就带他去阿斯嘉德。” 　　“不，如果你回去了就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小辣椒听托尼说过洛基家里的那堆烂事儿， “要是他们要把你关起来怎么办？” 　　“托尼这回犯傻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邪神微微阖上眼睛，“我不应该嘲笑他脸上的皱纹，我不知道他这么在乎这个，我应该知道——我总能猜出人们都在想什么，怕什么，可却该死的不知道他的。” 　　他明白问题的症结在哪里——最近他太快乐了，他有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有几个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他可以做他喜欢做的事，无需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和目光。可快乐也让他疏忽，那些缜密的思考，细致入微的观察，小心翼翼的试探统统被抛在脑后。 　　他以为他还可以像从前一样用托尼的皱纹打趣，可以故意和那些漂亮的男孩或者女孩调情，好让自己的恋人小小地妒忌，可以偶尔在床上表现得漫不经心，好使得对方更加热情似火，但他错了，他该死的错了，托尼从前不在乎不代表现在不在乎，臭屁的斯塔克少爷其实在害怕，在为自己不断消失的青春而忧心忡忡。 　　托尼·斯塔克，你原先的自信呢？被外星人带走了吗？洛基在心里低声咒骂着。 　　而更麻烦的在于，没有了宇宙魔方，他无法自由出入阿斯嘉德，奥丁至今都没有派人抓他回去，一种可能是他还没有从“奥丁之眠”中苏醒，另一种可能就是彩虹桥尚未修复完毕，可距离他和弗丽嘉分别已有将近五个月了，为什么工程的进度会如此缓慢呢？如果托尼的情况再度恶化，他又要怎么把人带去阿斯嘉德呢？ 　　 ☆、Ch.62. 隐瞒 　　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It never rains but it pours.麻烦就是这样，一件过来了，另一件肯定也不会远。 　　“Your honour，”这天，当洛基正独自盘腿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厚厚的魔法书，企图找出治疗托尼的方法时，贾维斯的声音突然从头上传来——鉴于洛基既不想被称为 Mr. Odinson，也不想被称为Mr. Laufeyson，贾维斯就开发出了这种新称呼。 　　“什么事，贾维斯？”洛基随口问到，眼睛快速扫过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然后又翻过了一页。 　　“就在昨天，您通过罗曼诺夫小姐植入神盾局网络的病毒已经将神盾信息库中所有的加密信息发送到了sir的私人服务器中。”贾维斯流利地回答。 　　“很好，”洛基依旧漫不经心，因为他一点儿也不认为神盾局的加密信息能帮助他们渡过眼前的危机，把托尼从早死的命运中拖拽出来，“托尼知道吗？” 　　“我已经通知了sir，他命令我对信息进行解码并过滤，在这一过程中，我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并发现了一件事情的真相。这件事对于sir而言至关重要，不过基于他现在的状态，我并不认为他适宜立即获知此事——” 　　“——但人工智能无法做出欺骗主人的行为，身为托尼的电子管家，你别无选择，只能向他通报。于是，在这种两难之间，你找到了一个漏洞，转而求助于我。托尼已经调整了我的权限等级与他自己同级，如果是我下令让你对他保秘，那么按照程序指令，你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将事情瞒下来。”洛基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将书从膝头移开，抬起头来，皱眉对贾维斯说。究竟是什么事让电子管家也觉得棘手？ 　　“Your honour，您的智慧让我的思想无所遁形——如果我有思想的话。”贾维斯用他的英伦腔一本正经地恭维着。 　　“托尼现在在哪儿？”洛基谨慎地问。 　　“Sir还在实验室里等待一项筛查结果，预计至少二十五分钟后才能结束。”贾维斯尽忠职守地回答。 　　“那么，立刻播放视频影像。” 　　“Yes，your honour.” 　　沙发左侧的墙壁上绿灯闪烁了两下，接着一束绿光射来，慢慢在洛基面前展开，最后展成了一个与人等比例高的屏幕，视频开始播放。 　　镜头最先展示的是一条黑夜中的公路，路灯不算亮也不算暗，只是安安静静地照在那段路上。大多数人看到这一幕时根本就发现不了什么端倪，而洛基的身体却猛地一僵，因为他注意到了视频左下角的时间：1991年12月16日。 　　张扬的斯塔克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通过展示伤口博同情的弱者，所以这个时间他只和洛基提过一次——在那一年的圣诞节前夕，托尼的父亲霍华德·斯塔克和他的妻子、托尼的母亲，玛丽亚·斯塔克去巴哈马斯度假，中途遭遇车祸，两人全部身亡，托尼也成了孤儿。 　　所以，他现在看到的很可能就是托尼父母的车祸现场！ 　　像是要印证洛基的想法，沉默的公路上终于有了动静，一辆老式轿车从视频的右端不紧不慢地开进镜头，而就在轿车即将驶出镜头之前，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猝不及防地从后面冲了出来。轿车稍稍往左偏了偏，似乎想要为摩托车让路，可这时摩托车已经飞快行驶到与轿车副驾驶平行的位置，那个长发的摩托车骑手则抡起一种铁质的武器，毫无预兆地狠狠击向轿车，轿车猛地向左一偏，重重地撞到了路旁的树上，前引擎盖整个向上翻起，冒出滚滚浓烟。 　　看来，这就是贾维斯所说的需要向托尼隐瞒的真相就是——斯塔克夫妇并非死于意外车祸，而是死于暗杀。 　　虽然已经知道了车里人的结局，洛基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而就在这时，那辆已经冲出镜头的摩托车又从视频左侧高速驶回，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停在斯塔克夫妇车子的尾部，骑摩托车的杀手跨下车来，直接走向已经开始起火的轿车，粗暴地一把掀开了后备箱，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而洛基这时才发现，这个杀手左面的整条胳膊竟然都是金属制成的。 　　“帮帮我的妻子……求你帮帮她……”霍华德·斯塔克挣扎地从驾驶座爬出，满头是血，艰难地伸出手向杀手求救，他应当知道，在车子被砸中的那一刻他就应该知道这是一场暗杀，可他还是向杀手求救，这很古怪。 　　杀手撇下他要找的东西，一步步走向狼狈的霍华德，用那只正常的手臂抓着可怜男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杀手凝视着霍华德，似乎在确认目标人物的身份，霍华德也凝视着杀手，眼睛中闪烁着难以言状的复杂情绪。 　　然后，他说出了一个名字——“巴恩斯中士”。 　　巴恩斯……中士……洛基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名字，事实上，在他策划的美国队长系列电影中，这个名字会通过闪回反复出现。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James Buchanan Barnes），美国队长的青梅竹马，自小形影不离，无论是学校里还是战场上，不幸的是，他也是咆哮突击队唯一一位牺牲于二战当中的队员。 　　而根据他和托尼恶趣味的猜测，这个昵称为巴基（Bucky）的男人，也最有可能是史蒂夫口中的那个“特殊的人”。 　　一个死了近几十年的男人竟然出现在1991年的一段视频中，年轻而鲜活，简直跟他那个被冰封的青梅竹马一个德行，真是匪夷所思。 　　而镜头中的巴恩斯中士并没有因为见到了故人就心慈手软，正相反，他毫不留情地抡起自己的钢铁手臂，恶狠狠地朝霍华德的脸上砸去。 　　一下……两下……在玛利亚的呼唤声中，头部凹陷的斯塔克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和脑浆到处都是。 　　他死了，毫无疑问。 　　巴恩斯对此无动于衷，年轻的脸庞上完全没有杀人后的痛苦和内疚，而是像一架忠实执行任务的机器那样，一刻不停地揪着霍华德的衣领拖到起火的轿车旁，将人拎起来后放到了驾驶座上。 　　坐在副驾驶上的玛利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她大口地喘息却无法动弹，或许是伤得太重，或许是身体被卡住了，又或许已经神志不清，因为在巴恩斯绕到副驾驶旁，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时，她还断断续续地请求着他的帮助，好像他不是一个刚刚杀掉她丈夫的混蛋，而是一个好心的路人。 　　很快，她也离开了人世…… 　　“贾维斯，将杀手的影像资料同二战烈士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进行交叉对比。”看完了这段视频后，洛基抹了一把脸，立即吩咐贾维斯说。 　　“已经对比过了，your honour，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五八，基本确定是同一个人。” 　　“声音呢？声音也吻合吗？”洛基不死心地追问。 　　“该视频没有记录声音资料，汽车引擎声、起火声，以及人物的对话都是我依据口型后期合成的，而巴恩斯中士至始至终都不发一语。” 　　洛基沉默片刻。 　　“把这段视频拷贝给我一份，然后删掉。”他最后下了决定，如果有人杀了弗丽嘉，他一定会拼了性命为她复仇，托尼也是一样，他会忘掉自己身上时不时产生的高热，忘掉自己顶多能活两年的事实，撇下实验，撇下复仇者联盟，甚至撇下洛基，发疯一般地去寻找巴恩斯的幽灵。 　　而洛基不能让他这么做。 　　找到杀手以牙还牙不过是复仇的第一步，最令人泥足深陷的是寻找事情的真相。从巴恩斯中士的身手来看，必定是专业杀手无疑，那么他蓄意刺杀斯塔克夫妇的行为究竟是出于私人恩怨，还是背后有人授意？如果有人授意，那么究竟又是什么人一定要置斯塔克夫妇于死地？ 　　巴恩斯临走前带走的那个黑皮箱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托尼的父母是否就是因为里面的东西而被杀？与托尼不同，霍华德·斯塔克不仅是一个科学家，还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经历过二战洗练的老兵，如果他们夫妇二人假借度假的名义运送这个皮箱，这次出行一定做了周密的保密工作，那么究竟又是谁向他的敌人透漏了他的行程？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神盾局的态度。即使不是专业法医，只要看一眼伤口也能做出这不是车祸的正确判断，那么，为什么当时的神盾局要隐瞒他们的真实死因？三十多年过去了，如果坚持一直追查下去，不可能一点儿进展也没有，究竟是什么让神盾高层决定放弃追查，是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场暗杀的幕后指使，还是他们本身就是真凶？ 　　洛基叹了口气，即使他是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为了托尼的小命着想，他必须想方设法保守这个秘密，即使托尼知道后会暴怒到用掌心炮轰他脑袋的地步。不过，他本来就是反派，反派就应该干点儿坏事，不是吗？ 　　===================== 　　是夜，周围都静悄悄的，洛基光着脚轻巧地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儿声音，就像一只夜巡的猫咪。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刚刚蹑手蹑脚地爬了上去，睡在另一边的人就翻了个身。 　　“你去哪儿了？” 托尼睁开眼睛出声问，虽然他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好让自己看上去是刚刚才被吵醒的，但洛基一眼就看出他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 　　“没有我你就睡不着了吗，美人？”他一边这样调笑着，一边伸出手触摸托尼的皮肤，还好并没有发热。 　　“相信我，即使你活了上千年，托尼·斯塔克睡过的美人也绝对不会比你少，”托尼懒洋洋地揪住洛基的衣领把他拖到身边，让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所以，我知道男人在床上哪句是真话，哪句是敷衍了事，哪句又是顾左右而言他。” 　　“好吧，好吧，”洛基状似不耐烦地挥挥手，“既然你想知道——我去了纽约市外的旷野，想要联络上海姆达尔，不过没能成功。” 　　托尼怀疑地歪歪头：“你是说那个彩虹桥的守桥人？你联络他干什么？你们的关系又不怎么——”他骤然住了嘴，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洛基的意图：“你要带我回阿斯嘉德？” 　　“Bingo，猜对了，”洛基弯起嘴角，“你可以得到‘亲吻洛基一次’的奖励。” 　　“你想我亲你？”托尼被气笑了，“还把这说成是给我的奖励？” 　　“不，蜜糖，是我允许你亲我。”洛基俏皮地眨眨眼，“这可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 　　托尼摇摇头，不过还是心甘情愿地在邪神瘦削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吻，而一吻过后，他转而吩咐贾维斯调高了室内的亮度。 　　“我们不去阿斯嘉德。”托尼坐直身子，那架势比上回他去找弗瑞谈判还要郑重，可那张十六七岁少年的脸孔配上这副表情却格外违和。 　　“我们要去。”洛基学着托尼的样子盘腿坐在床上，绿眼睛坚定地凝视着对方年轻的棕眼睛，他有点儿想笑，想要伸手揉乱托尼那头蓬蓬的棕发，可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干了，对方一定会大发脾气——没办法，斯塔克少爷的脾气想来算不上好，而身体变得年轻后，脾气也相应地大了不少。 　　托尼并不知道洛基在想什么，他正聚精会神地思考，思考着怎么才能说服面前的邪神。 　　“亲爱的，你要相信我，”他最终说，显然没想到什么有说服力的说辞，“我能搞定这个，而且我们还有时间，我们不需要冒险。” 　　“不，我们没有时间了，而且我们正在冒险，”洛基严厉地说，“谁能预料明天你的身体会出现什么状况？每耽搁一分钟都是冒险，我必须立即把你治好。” 　　“可要是奥丁把你关起来怎么办？”托尼显得忧心忡忡，双手来回比划着，看上去有点儿可怜巴巴的，“上回索尔就说过，他那次前来就是奉了奥丁之命要把你抓回去的。” 　　洛基终于还是没忍住，狠狠地揉了揉托尼的头发两把：“我想回阿斯嘉德不仅仅是为了给你治病，也是为了和奥丁做一个了解。众神之父做事从不会半途而废，他让索尔把我和宇宙立方都带回神域，必然有他的目的。既然如此，我们就主动去见见他，看看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托尼摸了摸下巴，他有点儿被说动了。 　　“你可以看到我生活了千年的宫殿，我的寝宫，我的书房，我最爱的花园一角，沐浴用的浴池。”洛基继续说，“你还可以再见到弗丽嘉，即便上次会面时间短暂，你应该也能感到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温柔又坚强，她是我的母亲，也是你的。” 　　托尼转了转眼珠。 　　“我是应该回一趟阿斯嘉德，”他说，“阿萨神族的大王子和小王子为守卫地球和平尽心竭力，作为人类中的杰出代表，我应当携重礼前去拜会，以示感谢才对。” 　　洛基挑起眉，对托尼这骨骼惊奇的思路不置可否，而斯塔克少爷还在为自己想出这样的好点子而沾沾自喜：“明天我就去找弗瑞，问他要经费。我要给弗丽嘉买一套钻石晚礼服，她穿上一定漂亮极了。” 　　 ☆、Ch.63. 彩虹桥 　　神域，金宫。 　　沐浴后的众神之父奥丁缓缓从水中走出。他的皮肤已不再如年轻时那般光滑，但体魄依旧强健如初，银白的发丝因被水浸湿而贴在脸侧，竟显示出几分瘦削和老态。 　　“洛基要回来了，”他披上神后弗丽嘉递过来的浴袍，转头对爱妻说道：“之前海姆达尔向我传达了他想借由彩虹桥回到神域的请求。” 　　“你同意了吗？”弗丽嘉垂着头，一面专心为丈夫系好腰带，一面问，暗自为即将见到小儿子而窃喜，同时又不禁为他担忧。 　　奥丁颔首，他无论穿铠甲还是穿浴袍看上去都是那样的威严赫赫：“洛基必须待在阿斯嘉德，如果不是我陷入沉睡，在彩虹桥恢复的同一时间就会派索尔去中庭带他回来。” 　　“如果他不愿呢？”弗丽嘉试探着问道，洛基不会想继续留在神域，这里是他的伤心地，而且托尼也不会留下来。 　　“这由不得他。” 众神之父冷硬地说，这让他听上去更像一位王者，而非父亲。 　　“可洛基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他虽然曾经误入歧途，但现在已经改过自新，甚至成为了中庭的守护者，我们为什么不能放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呢？”弗丽嘉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和声细气地说，他的丈夫前不久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她不想与他争执，惹他不适，可又不得不为最心爱的小儿子据理力争。 　　奥丁侧头看着心爱的妻子，在望向那双与索尔相似的冰蓝色眼眸时，深深地叹了口气：“洛基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一言一行才更应谨慎，为整个阿萨神族做表率。然而身为王子，他却毫无怜悯之心，不仅妄图灭杀冰霜巨人全族，甚至还伙同齐塔瑞人攻占中庭，他必须为他的肆意妄为付出代价。” 　　“可他已经付出了代价，”弗丽嘉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他在时空夹缝中流浪了三年之久，几乎丧命，他已经赎了罪，你不应再因此囚禁他、惩罚他！这有失公允！” 　　“不，弗丽嘉，”奥丁摇了摇头，“囚禁不仅仅是惩罚，也是保护。洛基不明白自己究竟惹上了什么，你也不明白，只有老老实实留在阿斯嘉德，他才有活路。” 　　“不，奥丁，不明白的是你，”弗丽嘉踮起脚，微笑着摸了摸丈夫的脸庞，尾指抚过他眼角的皱纹，“洛基不是一件物品，你不能把他就这么困在某个房间里，即使以保护之名也不行。他有独立的意志，独立的生活，身为父母，我们能做的只是指引他，而不是强制他。” 　　奥丁微微一怔，弗丽嘉和洛基两张毫无血缘关系也不甚相像的脸，因为这些话奇妙地重合到了一起，他还记得那日在金宫的宝库里，那个绝望的男孩是如何流着泪对自己嘶喊：“所以我和这些武器没什么两样，都只不过是你的战利品，被困在这儿，等待哪天能派上用场？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真相？” 　　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你真相呢？奥丁在心里重复着，微微合上眼睛，又再度缓缓睁开，感到深深的疲倦。 　　“我知道你爱洛基，甚至比爱索尔更甚，但我心意已决，金宫的地牢将是他的归处。” 或许在某些问题上，神后确实能动摇她的丈夫，可显然不是这一次。众神之父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这场对话必须按照他的意愿结束。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弗丽嘉微微倾身行礼，“只请您务必三思后行，毕竟你也爱洛基，我从不怀疑这一点。”虽然没有爱索尔那么多。 　　说完，她不再迟疑，转身离开了寝殿，奥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里亚（Ria）的叛乱已经平息，彩虹桥被毁之后，九界第一次迎来和平，索尔也即将凯旋。他这次尽到身为王储的职责，值得嘉奖，所以我不想扫他的兴，但如果时机适当，希望你能好好规劝他，让他不要再和洛基一样痴迷于将死的凡人，而我，也决不能容忍一个凡人成为下一任神后——他们的生命转瞬即逝，不值得挂心。” 　　弗丽嘉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向殿外走去。他的丈夫向来表现得视九界生灵平等，内心深处却看不起侏儒国的矮人和中庭的凡人，厌恶前者是因为他们丑陋的外表，轻视后者则是因为他们短暂的寿命。 　　她并不认为那位简·福斯特小姐配不上索尔和神后的宝座，但却忍不住为她的儿子忧心。人类的生命的确太过短暂，青春更是稍纵即逝。她见过托尼，那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很活跃，总保持着青年人特有的旺盛的精力，但他和洛基在一起时还是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比起一对恋人，他们看上去更像是叔侄，甚至父子。这令弗丽嘉既觉得感动又无比心酸。 　　福斯特小姐如今年轻貌美，可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索尔的容貌不会有任何改变，而她却渐渐老去，或许那时他们的爱情依旧会完好如初，可百年之后，当曾经的美女死去，身躯逐渐化作尘埃，索尔的心中又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他会后悔吗？ 　　===================== 　　“还有吗？”洛基翻着白眼将一箱东西扔进他勉强辟出的空间当中，然后问。这已经是第七箱了，没有了宇宙立方，他的空间操控能力被弱化了太多，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东西，托尼这是要把整个斯塔克大厦都搬到神域吗？ 　　“暂时就这么多。”托尼挠了挠头，叮嘱：“最后那个是我的马克机甲，注意轻拿轻放。” 　　“你带机甲干什么？准备去打架吗？”洛基哭笑不得地问。 　　“以防万一，”小小科学家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西装，然后转身对着洛基摆了个风骚的pose，“这身怎么样？” 　　“范伦铁诺，当然很好。”洛基瞟了一眼被扔在沙发上、地毯上的各色西装，不耐烦地说。 　　“你应该回答‘穿在你身上，当然很好’，”托尼不满地皱皱鼻子，“情趣，阁下，注意要有情趣！” 　　洛基忍不住微笑摇头，走过去揽住托尼的腰，低头亲吻他的嘴唇。自从绝境病毒在这个男人身上起作用之后，小辣椒几乎为他换掉了他从前的所有衣服。那些虽然有着骚气点缀但主色调依旧沉稳成熟的衣物，一一被适合青年人的轻佻而调皮的衣物取代，就像托尼现在穿着的这一件，宝蓝色，天空般轻快明朗。 　　一吻过后，托尼满足地咂咂嘴，看了一眼洛基身上那套与他同款的纯黑西装，显然，洛基这样穿着是为了与阿萨神族划清界限，托尼怀疑说不定哪天他战斗时会突然穿上美国队长式的紧身衣，而不是传统的铠甲和披风。 　　“说到武器，我以为你会带上心灵权杖，而不是把它就这么扔给弗瑞。”托尼最后检查了自己的装备，并抚平了衣服上洛基刚刚制造出的褶皱。 　　“我可不想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奥丁。”洛基理直气壮地回答，“而且这回你坑了他不少钱，不给他点儿甜头，我担心独眼海盗会记仇，到时挥舞着铁钩四处追杀你。” 　　“真贴心，”托尼笑眯眯地凑过去在洛基下巴上亲了一口，“不过那可都是我的钱，是我资助给神盾局的，他可没有立场生气。” 　　他们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聊着，最后在斯塔克大厦的顶楼站定。 　　“为什么每次空间移动都要选择这种地方？”托尼忍不住回忆起上回纽约之战的情形，那时洛基把宇宙立方装在了大厦的顶楼，然后把天空扯了一个大口子，接着又自己给缝上了。 　　“我不介意下回去中央公园试试，只不过回来后弗瑞应该会找我们谈心。”洛基耸耸肩，将托尼抱在怀里，然后仰头朝天空大声喊道：“海姆达尔——”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刺目的光柱自上方降下，将洛基和托尼完全笼罩于其中，而下一秒，光柱消失了，光柱中的两个人也消失不见。 　　托尼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感觉，或许有点儿像一个人在水中穿行，但速度快到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摩擦，好像只要半秒钟，他们双脚就踏上了实地。 　　“哇喔，这就是彩虹桥？看上去——挺有科技范儿的。”托尼站稳脚跟后环顾四周，如斯评价。他还以为会看到古希腊式的古典建筑，廊柱、拱门什么的，谁知这儿看上去去有点儿像火箭发射台，不同的是，一个金盔金甲，手里还拄着个金色巨剑的高大男子正站在发射台上。 　　托尼眨了眨眼睛，然后主动走上前伸出手。 　　“自我介绍一下，托尼·斯塔克，洛基的恋人——”他热情地说，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海姆达尔就不友好地打断了。 　　“众神之父只召见洛基一人，其余人等不得进入神域范围之内。”他公事公办地说，好像这不是什么私人恩怨。 　　洛基皱起眉，跨前一步正打算与他争辩一番，托尼却抢先一把将他挡了下来。开什么玩笑，托尼·斯塔克什么时候变成 “其余人等”了？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的污辱。 　　“抱歉，可我的话还没说完，”他高昂着头颅直视着海姆达尔，只可惜因为身高所限无法展现出应有的气势，“我是地球超级英雄组织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之一，也是美国国家战略干涉执行后勤部的顾问，这次前来神域求见众神之父，主要是为了感谢他一直以来对地球的庇护，并协商组建两界联盟、共同维护九界安全等相关事宜。” 　　“非众神之父应允，任何其他种族不得随意进出阿斯嘉德。”守桥人不紧不慢地回答，有了洛基的前车之鉴，他早就对如何应付这些长着“银舌头”的家伙了然于心，那就是根本不去管他们说了什么，只一律当做没有听见，然后在他们停下来喘口气以备急需滔滔不绝时，一击毙命，给予直截了当的拒绝。 　　可这招对托尼显然不怎么管用。 　　“很明确的答复，”托尼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但海尔达姆——” 　　“海姆达尔。”守桥人的鼻翼煽动了两下，语气平静地纠正道，可托尼却对此无动于衷，只是选择顺着自己原本的思路继续说下去，好像根本就不关心眼前这个人究竟叫什么——“我想无论在中庭还是阿斯嘉德，规矩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各司其职。门卫干的只是看大门的活计，要是他非跑去总裁办公室为公司的发展方向做决策，那整个世界就乱套了。” 　　接着，他一指金盔金甲的守桥人：“同理，你也不能替你的主子奥丁做决定，尤其是这种关乎两界外交关系的大事件——你需要上报，也必须上报，无论是同意抑或拒绝，只有众神之父说的算，听明白了吗？” 　　海姆达尔沉默着，高大健壮的身躯岿然不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比刚刚更加冰冷，托尼觉得他看上去有点儿像西班牙斗兽场里被惹怒的公牛。 　　而我就是那个身手不凡的斗牛士，so cool~~他在心里偷偷为自己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偏过头，朝洛基炫耀般地眨动了一下左眼——我是托尼·斯塔克，我帅呆了！ 　　 ☆、Ch.64. 短途 　　海姆达尔敬重众神之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失去了独立的神格，甘心成为奥丁的奴仆或附庸，他是彩虹桥的守桥人，他有权力判定什么人可以进入阿斯嘉德，什么人不行。可眼前这个狡猾的人类非要将整件事上升到两界外交的高度，好像他如果不如实上报就擅做决定便有逾矩之嫌，这令海姆达尔着实郁闷，而郁闷和不悦之余，又不得不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向奥丁传报了中庭使者前来拜访的请求。 　　去他的中庭使者，那个地方就没有高个儿了吗？非要派这么个小矮子过来丢人现眼！皮肤黝黑的守桥人在心里吐槽说，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吐槽，一个人如果能看见宇宙另一端蝴蝶羽翼的颤动，听到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心跳，那他一定会养成吐槽的习惯，不然生活可就太无聊了，不是吗？ 　　很快，奥丁的信使渡鸦海基（Hugin）带来了众神之父的旨意，允许中庭使者托尼·斯塔克前往金宫觐见。 　　“你们可以通过，”守桥人侧身让出了通往金宫的道路，在看到那个斯塔克脸上得意的神情之后，忍不住扇动了一下鼻翼，“不过由于中庭方面并未提前告知，匆忙之中我们来不及预备马匹，失礼之处——” 　　“我可以和你们的王子殿下同乘一匹，”托尼乐颠颠地说，“事实上，对我而言这是最高礼遇了。” 　　海姆达尔被噎了一下，他本来想给这家伙制造点儿无伤大雅的麻烦，谁想到却好像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是个能和洛基钻进车里，在人来人往的户外停车场玩车-震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羞耻心可言。海姆达尔这么想着，突然有一种以手扶额的冲动，他真的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起当时那辆车子摇晃得有多厉害，以及呻-吟和尖叫声有多火爆。 　　有时候，绝佳的听力、视力和记忆力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恩赐，而是该死的诅咒。 　　真该死！ 　　===================== 　　“你们这儿挺奇怪的，掌握了空间传送这样先进的科技，往来时竟然还需要骑马。”托尼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然后伸出手，乖乖让洛基把自己拉上了一匹神骏的黑马，“我没穿骑马装，而西装显然不怎么适合这样的运动。” 　　“怀旧是一种情结，总有一些传统需要保留，英国现在不还有王室存在吗？”洛基稍稍往后挪了挪，好给托尼留出更多的空间，“这算也是一种情趣——坐稳了——” 　　他这么说着，身体微微前倾，让自己的胸膛和托尼的背脊紧紧相贴，一手揽住恋人的腰，一手带动缰绳，让黑马迈开步子，由慢到快地在彩虹桥上奔跑起来。 　　托尼好奇地到处张望，可桥的四周只有永夜般的黑暗，偶尔几粒星子点缀其间，唯有远处的金宫隐隐可见，马蹄踏在桥面上发出水晶撞击般的悦耳声音，风从他们耳边掠过，有一种近似于飞翔的快感。 　　“当初你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他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脑袋完美地卡进洛基的脖颈之间，接着蹭蹭。 　　“嗯哼——”洛基敷衍地回答，似乎不想多说，却在托尼探出身子试图望向桥下时一把将人揪了回来。 　　“你不想活了吗？”他用手臂牢牢地将托尼圈禁在自己怀中，“桥下是世界树的深渊，一旦掉下去身体就会立即被时空之流撕裂，分散到了宇宙各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托尼抬头看了看洛基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 　　“我很抱歉。”他突然说。 　　洛基呆愣了一秒钟，然后不怎么自然地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又不是你的错，没必要道歉。” 　　“即使我不是最后的那根稻草，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托尼郑重地说，“而我欠你一次正式道歉，以及——要不要来场报复性性-爱？我们还没在马背上试过，我经常看到某些同人小说里有这类场景的描写。” 　　“你也看同人小说？”洛基高高挑起眉毛，“什么CP？” 　　“当然是你和我的CP喽——”托尼厚脸皮地说，自从他高调向全世界宣布钢铁侠死而复生，并从某个时间裂缝中将本已死去的恋人也一并拉回来后，他和洛基两人就成了一对全民CP，无数男男女女为他们之间的传奇恋爱经历心醉，关于他们的小说也如雨后春笋般从各种网站中冒了出来。 　　“只有你和我的？”洛基追问。 　　“好吧，还有队长和巴恩斯中士的，”托尼笑着说，“有一篇二战题材的小说写得尤其精彩，情感细腻，战争场面宏大，队长单枪匹马深入敌营营救青梅竹马的那一段简直催人泪下，只可惜更新得太慢。或许我应该让贾维斯替我把那个作者挖出来，砸个几万块让他快点儿更新。” 　　洛基卡壳了，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想象当托尼知晓正是巴恩斯中士杀害了他的父母之后会是什么表情，转而轻巧地接着托尼的话继续说道：“可他们之间注定是一场悲剧，一个堕落深渊，一个冰封海底。” 　　“而这恰巧是这对CP的魅力之所在，”托尼不合时宜地搓了搓手，兴奋地说，“我已经让贾维斯往娜塔莎的邮箱里发了好几篇队长和他基友的同人文，希望她能转换一下思路，给队长介绍几位优秀男士。” 　　“说起当丘比特，我认为你在这方面更有心得，”洛基不紧不慢地说，“丹斯和那位希德勒斯顿先生似乎已经开始约会了，说明你关于大数据计算匹配度的那一套还是有一定科学性的。” 　　“你和丹斯谈过了吗？”托尼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洛基回答，“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我打算回去再和他谈——如果我能回去的话。” 　　“有那么糟糕吗？”托尼皱了皱眉，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进展良好，这让托尼禁不住提高了对本次阿斯嘉德之行的预期。 　　“形势已经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太多了，”洛基一边催动黑马疾驰，一边对托尼说，“我还以为自己一上来就会被阿萨武士抓起来扔进地牢。” 　　“你认为奥丁会这么做？”托尼从未见过众神之父，仅凭洛基的说辞，他无法判断出这位神王的态度。 　　“绝对的，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洛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道，可托尼却并没有从中听出憎恶与恨意，反倒是失落的成分更多些。 　　“你不是会——”托尼比划了一下，“——穿墙术吗？地牢应该困不住你。” 　　“不行，”洛基摇摇头，“阿斯嘉德的地牢是被魔法包围着的，就像——”他思考了一秒钟，如何用一个托尼耳熟能详的比喻让他明白：“——就像一个法拉第笼，而我则是一段信号，虽然能够穿过厚厚的墙壁，能够传输到很远的地方，却怎么也逃不出那个笼子。” 　　“Get it.”托尼了然，“所以你一旦进去，想自己逃出来就很困难了。” 　　洛基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毕竟一直以来我都是把别人扔进地牢里的那个人，而这种事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搞清楚。” 　　“可惜时间紧迫，不然我们可以早作准备的。”托尼，“要知道地球上可是有不少越狱专家，有的还做过访谈节目，出过书，我们可以买来参考一下。哦，对了，还有一部电视剧就叫‘越狱’，你看过没有？” 　　“没有，我不看美剧，”洛基板着脸说，“它们通常只有第一季制作精良，接下来的却后继无力。” 　　“也不都是这样，”托尼中肯地评价说，“下回我们可以一起看《汉尼拔》，双男主，恋爱模式非常奇特，can‘t live with him，can’t live without him，结果只能是一同毁灭。” 　　“听上去有点儿意思，”洛基说，同时眯起眼睛朝前方扬了扬下巴，示意让托尼看向金宫入口处侍立着那一排金甲武士，“猜猜看，他们是来迎接中庭使者的，还是来抓捕我的？” 　　“我看见了你的母亲，所以至少你是安全的。”仅一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离金宫的巨型门户接近了不少，至少近到托尼可以分辨出弗丽嘉的身影。 　　“听上去我像是个需要妈妈保护才能生存下去的小毛毛。”洛基不满地用自己的尖下巴去戳托尼的肩窝，惹得人类在他怀里左躲右闪，而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频繁的摩擦让洛基的某个部分开始兴奋，而他们马上就要见人了，可体的西装完全掩饰不住什么。 　　随着他们的接近，神域那两扇巨大的黄金门扇开始缓缓打开，这至少说明奥丁暂时没有采取激进手段的打算，凡事仍旧有转圜的余地。 　　他们在离弗丽嘉还有一小段距离时停了下来，准备下马步行过去以示尊重，而为了保护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托尼坚持要自己下马，结果却是在落地时扭到了脚，疼得龇牙咧嘴，洛基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仆人似的半跪在他脚边，用魔法帮他做治疗。 　　“你让我屈膝，这简直是众神之父的待遇。”洛基一面操控魔法一面向这个恼人的家伙抱怨着，而当他再次站起来时，他亲爱的母亲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一列金甲武士。 　　“欢迎回家，洛基——”弗丽嘉握着小儿子的手，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又亲，接着又转向托尼：“还有你，欢迎你来到神域。” 　　托尼动了动脚踝，托洛基的福它们现在已经完好如初了，他尴尬地搔搔头，清了清嗓子，努力把刚刚丢人现眼的行径跑到脑后，然后像个真正的绅士那样执着弗丽嘉的手在上面印下了一个吻：“又见面了，而您还是那样美丽。” 　　弗丽嘉则不停地打量着托尼，脸上少有地显现出惊讶的神情：“而你，我的孩子，看上去年轻了不少。”没有了那些或浅或深的纹路，这个人类看上去年轻到不可思议，尤其当他笑起来的时候。 　　“显然，和洛基在一起让我年轻了不少。”托尼愉快地回答。 　　“我听得出这绝对是一句恭维，”弗丽嘉微笑着，笑容里带着一丝和洛基相仿的狡黠，“因为我和他父亲总会被他的恶作剧弄得头痛不已，脸上的皱纹也平添了好几道。” 　　洛基很想大声强调一句“奥丁不是我父亲”，可母亲和托尼看上去交谈得极其氛融洽，他不愿意破坏这样的氛围，让他唯二心爱的人不快，只得委屈自己将那句不妥当的话憋回到肚子里，气哼哼地站在旁边听着母亲询问托尼他们在地球上的近况，并在他们说到绝境病毒时插嘴：“妈妈，你得帮托尼检查一下身体，他们搞不定这个。” 　　托尼很想说“我搞得定，只要你肯给我充足的时间”，但他真的爱死了洛基跟弗丽嘉说话时的腔调，软软的、糯糯的，就像刚刚上幼稚园的小朋友，乖到不行，所以他只顾着盯着洛基看，连争辩的锐气也没有了。 　　 ☆、Ch.65. 万神殿 　　这时，一个暗金色头发的男人大步走上前来。与那些金甲武士不同，他没带头盔，穿着一身亮银色的铠甲，腰间挂着一柄长剑，下巴处还留着一撮不长也不短的山羊胡，这本应使得他显得过分老成持重，却意外地增添了几分风流俏皮。 　　“殿下——”他友好而恭敬地向洛基微微倾身行礼，眸光温柔。 　　“范达尔，”洛基颔首回礼，“你奉何命前来？” 　　“索尔赴里亚平息骚乱未归，众神之父要我前来接待远道而来的中庭使者，”范达尔认真回答，然后转向托尼，微笑：“我想大概就是这一位吧。” 　　“没错，托尼·斯塔克，地球使者，来自美国纽约。”托尼回以假笑，“久闻大名，我曾听洛基不止一次地提起过你，或者说你们。” 　　范达尔眼神闪烁，微笑也扩大了几分，他瞟了洛基一眼，兴致盎然地询问托尼：“殿下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们是索尔的跟屁虫，每天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对他冷嘲热讽。”托尼说着，笑眯眯地看向洛基，后者挑起一边眉毛：“我相信我用得是更加优雅的措辞——” 　　“——但基本意思总是这样没错。”托尼懒洋洋地拖着调子说，他不认识范达尔，但这不妨碍他对他产生本能的戒备，尤其当他的眼神扫过那个男人身后飘着的墨绿色披风时，那可是洛基的标志性颜色，就像美国队长的蓝白条，钢铁侠的红金配搭一样，这家伙就不能选择别的颜色吗？ 　　而范达尔接下来的举动证明了托尼的直觉究竟有多么正确。 　　“我很受伤，真的，”留着毫无品味的山羊胡的男人用一种可怜兮兮地语调说，蜜棕色的眼睛望着洛基，好像刚刚被朱丽叶捅了一刀的罗密欧，“我们在一起几百年，你还曾从霜巨人的手里救过我的性命，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洛基不为所动，他冷酷地哼了一声：“是吗？我不记得自己在阿斯嘉德有什么朋友。” 　　“洛基——”弗丽嘉拉长了语调暗示自己的不悦，并成功阻止她的小儿子继续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你知道自己说得不是真心话，如果你在神域没有朋友，那么Duke B又怎么算？” 　　Duke B？托尼的耳朵动了动，他从没听洛基说起过这个名字，不由得心生警惕之余又万分好奇。 　　“B当然和他们不一样！”洛基提高声音反驳说，“您怎么能将两者相提并论呢？” 　　“这没什么，your Majesty，”范达尔适时出声解围，“我和洛基相处了这么久，当然明白他的脾气，以及偶尔的口是心非，这不会妨碍我们之间的友谊。” 　　洛基咬了咬牙，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巧妙的回答，充分显示出了范达尔的大度和宽容，倒好像是自己在闹小孩子脾气似的。而事实上，在索尔的四个跟班里，只有范达尔和洛基还算处得来，两个人时常会拌拌嘴，吵吵架，并奇妙地乐在其中，毕竟这个队伍里也只有他们懂得怎么使用舌头——霍根（Hogun）是个闷葫芦，一天说的话不超过三句，沃斯塔格（Volstagg）只知道喝酒，然后拍着你的肩膀莫名其妙地大笑，而他们又不愿有失风度地去挖苦身为女人的希芙，即使她没有哪怕一点儿女人应有的样子。 　　于是，他们的感情就在互相嘲笑中不断升温，也算是一种别样的陪伴了。 　　洛基这么想着，摸摸下巴，好吧，如果说他在阿斯嘉德真的有朋友的话，Duke B是一个，而范达尔，也勉强算得上另一个吧。 　　他们没有再耽搁下去，而是重新跨上马，穿过那两扇纯金的大门，沿着雕刻着瑰丽花纹的大道缓缓纵马前行，两旁各有一尊巨大的人像，手持□□，仪态庄严，神情肃穆，远处各色建筑形态各异，但无疑全部都是金灿灿的。 　　“整座城市都是用黄金打造的？”托尼忍不住侧身询问洛基，后者耸了耸肩：“这里是神域，不要用凡人的标准来衡量。” 　　“原来索尔是个有钱人，”托尼不满地咕哝着，“下回他再点炸鸡外卖，我可不会给他付账了。” 　　说话之间，道路尽头那幢巍峨的宫殿越来越近，托尼甚至感受到一种压迫感，那些华丽的黄金柱笔直地指向天际，每根都几乎有斯塔克大厦一样高。 　　“很漂亮，但显然不合我的口味。”他们在金宫门前跳下马时，托尼如斯品评着宫殿的设计。 　　“很高兴有人和我用相同的看法。”洛基微笑着加上一句，而这时，一位武士匆匆跑到弗丽嘉马前弯腰行礼：“Your Majesty，传达众神之父的旨意，要您立刻前往万神殿。” 　　“好的，我就去。”神后点点头，敷衍地朝那名武士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行退下，可那人却固执地站在原地，重复：“神王请您立刻前往万神殿。” 　　一片阴云笼罩在弗丽嘉心头。 　　“众神之父的召唤我不得不听从，我得先走了。”她叹了口气，转身握住小儿子的手，“虽然我不知道你父亲究竟怎么打算，但你要记住，我的儿子，我爱你，会尽所有力量保护你，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谢谢你，妈妈，”洛基有些害羞地垂下头，“而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应付这些。” 　　弗丽嘉爱怜地吻了吻洛基的脸颊，他不会明白，在一位母亲眼中，她的孩子永远都是小孩子，需要被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的小孩子。 　　“斯塔克先生，请移步随我前往侧殿，”诸人目送弗丽嘉离开后，范达尔开口对托尼说道，“阿萨神族为您准备了舒适的房间和美食。” 　　“我可以让你们的小王子全程陪同吗？”托尼朝洛基的方向侧了侧头。 　　“当然。”范达尔回答，目光在洛基和托尼之间来回逡巡，似乎在揣测他们的关系，却没有发现金宫的侍卫长正带着一队武士向他们这边走来。 　　“洛基殿下，传达众神之父的旨意，要您前往万神殿。”侍卫长在洛基面前站定后，躬身说道，一列金甲侍卫侍立在他身后，无声地威慑着。 　　托尼眯起了眼睛。 　　“或许奥丁不介意同时见见我们两个。”他整理着身上的西装说，开始为之后的行动做准备，而出乎意料的，洛基却朝他摇了摇头。 　　“托尼，我想单独见他。”他说，绿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好像准备好要去参加某场即将决定生死存亡的战役。 　　托尼则犹豫着，他不想让洛基单独面对奥丁，他不确定他能不能经受这个：“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我可以——” 　　“我明白，”洛基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额头，“但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完成。这是我和奥丁之间的麻烦，我不想把你或者妈妈卷进来。” 　　“好吧，如果你坚持——”托尼摊摊手，转向范达尔：“既然如此，阿斯嘉德的美食在哪里？再顺便问一句，提供皮鞋抛光服务吗？刚刚骑马时它们可能被弄出了些褶子。” 　　===================== 　　万神殿依旧巍峨庄严，众神之父奥丁端坐在神王的宝座上，头戴金盔，身着战甲，两旁有诸神侍立，神后弗丽嘉则立于神座一侧，秀美紧皱，一脸担忧。 　　这位养育洛基千年的神没有选择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与洛基见面，而是以一位王的身份。这本身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洛基在心里低低地冷笑着，在武士的押解下走进的大殿，高昂着头停在王座之下。他依旧穿着人类的西装，背挺得笔直，双腿微微岔开，好像一座沉稳的塔。 　　“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吗？”洛基环顾左右，目光从诸神的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奥丁脸上，绿色的眼眸毫不退让地和那只暗金色的独眼对视。 　　“洛基，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奥丁俯视着小儿子站起身来，将象征神王权威的永恒之枪重重在地上一顿，高声向在场的诸神说道：“今日将你们召集于此是要宣布两件事情，一是废除洛基·奥丁森的继承权，二是对他所犯罪行进行审判。” 　　万神殿中除奥丁之外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地露出惊讶的神情，诸神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弗丽嘉更是不可置信地侧头望向自己的丈夫，紧接着又担忧地看向洛基，却无法在那全无表情的脸上读出更多的情绪。 　　还不等私语声平息，奥丁又继续开口道：“洛基并非我和弗丽嘉的亲子，而是我自约顿海姆捡回的弃婴，千年来悉心教养，可他本性难移，恶行多端，为阿萨神族的繁荣昌盛，父神保尔王（King Bor）在上，我，奥丁·保尔森在此宣布，鉴于其犯下的罪行，自今日起废除洛基·奥丁森的继承权。” 　　“而您还称我为洛基·奥丁森？”洛基木然说，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为什么不断绝我们的关系，直接来个痛快！” 　　他远不如表现出的那般镇定自若，事实上，他的双脚几乎无法继续站立，大地好像在剧烈摇晃，奥丁那只独眼则变成了一个漩涡，将他卷入无尽的巨浪之中。 　　奥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是根本不屑于回答，他将目光自洛基身上收回，转而向侍立在王座下方的书记官点了点头。书记官会意，跨前一步，皮靴击打在地面上的声音让殿中诸神再次安静下来。 　　书记官很年轻，自就任以来第一回遇到这样的场面，不免有几分胆怯。他偷偷瞄了一眼洛基，轻轻嗓子，将手中的文书高高举起，朗读起来：“洛基·奥丁森的罪行如下，第一，于众神之父沉睡期间意图篡夺王位，第二，谋害……” 　　“我拿走的只是属于我的东西。”洛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书记官的朗读，后者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奥丁，却因为神王的高深莫测而更加不知所措。 　　“你不过是冰霜巨人的弃子。”诸神之中不知是谁出声喊道。 　　“如果奥丁所说属实，我确实是冰霜巨人的弃子，”洛基面无表情地回答，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缩在墙角默默抽泣，另一个冷漠地站在原地拼死对抗来自四面八方射来的毒箭，“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是神王的养子，那时他尚未废除我的继承权，我就是除索尔之外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接掌王位顺理成章。” 　　“可你在接掌王位之后试图杀害第一继承人索尔，这就是你意图夺位的证据。”又有人说。 　　这次，洛基没有继续反驳，而是侧过头笑了起来。 　　“证据？你们真的以为这是一场公平公正的审判？”他转动着绿宝石般明亮的眼睛，“不，这只是一个过场，你们心里难道不早就判定我有罪了吗？我在你们眼中是什么？一个狡猾的骗子，一个觊觎王位的野心家，一个沉溺于魔法、不肯成为‘真正战士’的懦夫，一个与众神之父全不相似的孽子？伟大的奥丁为什么会有我这样的儿子？而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我，洛基并非奥丁的亲子，而是霜巨人劳非的儿子。” 　　他这样说着，缓缓张开手臂，像是要拥抱所有的恶意。 　　“终于找到适合的理由了吧？你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点头，众神之父唯一的污点得以抹除，我是霜巨人之子，我的一切过失均与奥丁无关。可是，这样一来，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审判我呢？我对这个国度仅有无私的付出而全然无害。我设法驱逐巨狼芬里尔，冒险前往华纳海姆调和两族的矛盾，甚至为了保护阿斯嘉德亲手杀掉了我的生父劳非，难道你们，高贵的阿萨神族想要恩将仇报吗？” 　　“所以，今天，我站在这里，并非想要声称自己无罪，也不会声泪俱下地忏悔曾经的行为。我仅仅想要申明一点，那就是——你们没有权利，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都没有权利审判我洛基，因为奥丁森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姓氏。” 　　万神殿中一片寂静，在场的每个人都安静地听着洛基的自白，似乎也在沉思他话中之意。 　　这时，坐在神座上的奥丁站起身来，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洛基，事实不容你诋毁，我养育你千年，你虽并非我的亲子，但也是我的养子，身为阿斯嘉德的一员，你必须为你所犯下的罪受罚。” 　　洛基自下而上仰视着自己的养父：“奥丁，你一向以九界的保护者自居，可你从没有真正尊重过弱者的意愿，也从没有想要帮助他们强大起来，好让他们拥有自己抵抗邪恶的能力。我想，你都从没有和中庭人说过哪怕一句话吧？你谎称自己无私宽大，事实上却冷酷无情，视人类为蝼蚁。” 　　“洛基，停止你恶意的揣测！”站在阶梯旁的希芙低声喝道，洛基却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我已经和中庭的统治者达成了和解协定，”他自得其乐地观察着奥丁铁青的脸色，“我将通过加入复仇者联盟的方式，协助中庭人抵御外部入侵和内部犯罪，从而抵偿我对中庭造成的损害。至于约顿海姆方面，按照霜巨人的传统，被遗弃的孩子有权向生父复仇，即便是弑父之罪也轮不到阿萨神族置喙。” 　　他转身环顾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神明，最后再次将目光转回到奥丁身上，露出一丝冷笑，“而您，可敬的众神之父，还要如何处置我呢？” 　　奥丁眯起眼睛，将身体向后靠了靠。洛基能言善辩且有备而来，他命人准备好的几项罪名在他的辩白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这让他不禁有些后悔在大庭广众之下审判洛基的决定。既然闪电战不能将对方击垮，或许他应该放慢步调，一点一点来。 　　“彩虹桥的损毁使仙宫失去了与其它国度连接的通道，”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九界中的掠夺者们察觉到这一点后趁势掀起战争，造成极大的混乱——” 　　“而您又想把这个错误归咎到我的头上吗？”洛基并没有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这令众神之父很是不悦。 　　“正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才导致了这一恶果，难道你想要抵赖吗？”他大声呵斥道。 　　洛基则寸步不让：“明明是索尔砸断了彩虹桥，难道他想抵赖吗？” 　　“那是为了弥补你犯下的错误——” 　　“——那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激动之下，洛基忍不住跨前一步，“他就非得把那座桥给砸了吗？用这种野蛮而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这就是阿斯嘉德未来君主所能做的极限吗？” 　　“你在强词夺理。” 　　“究竟是谁在强词夺理？”又是这样，总是这样，奥丁对索尔的偏爱如此明目张胆，这让洛基如何心平气和：“即便我在彩虹桥被毁事件中负有责任，事后我也做了弥补。宇宙立方是我亲手交给神后的，这难道还不够吗？而索尔又做了什么呢？” 　　“洛基，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奥丁将永恒之枪在地上重重地一顿，“无论你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被战争、死亡和毁灭吞没。”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敬爱的父神？”洛基平静地反问，“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被战争、死亡和毁灭吞没，这听上去正是您的所作所为。” 　　“我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着九界的和平和繁荣。” 　　“是的，您的目的或许是伟大的，这谁知道呢？”洛基摊了摊手， “但过程和结果却是无可诋毁的，阿萨神族是一个好战的民族，在您的带领下犹是如此，您光顾着指责我缺少慈悲之心，可您杀过的霜巨人根本难以计数。” 他再一次对奥丁失望透顶，而这种失望又出奇地令他不再觉得心痛。 　　奥丁哼笑了一声：“而你呢？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王位。” 　　“那又怎样？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权利！”洛基高昂着头宣称。 　　“你与生俱来的权利是死于初生之时！”奥丁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微微向前倾身，“你被抛弃在那冷冰冰的岩石上，如果不是我决定抚养你，你就不会站在这里憎恨我了。” 　　“所以呢？你捡到了我，抚养了我，就能对我为所欲为了吗？”洛基不为所动，他的伤口已然结痂变成了最坚固的铠甲，无论奥丁说出什么也别想再伤害他分毫，“你要我把你是为父亲，那你曾经真的将我视为儿子，与索尔一般无二地对待吗？当你口口声声说‘你们生而为王’时，心里是否已经将他定为了神王的唯一继承者呢？” 　　 ☆、Ch.66. 父与子 　　弗丽嘉立于王座一侧，目光在丈夫和儿子之间不断流转，心急如焚但又束手无策。 　　如果此时此地她公然站出来表示支持洛基，那就意味着反对奥丁。近些年来，众神之父频繁陷入沉睡已经使诸神惶惶不安，神王和神后的不和只会令这种不安加剧，最终甚至可能将导致整个神域的动荡。 　　可如果不阻止眼前针锋相对的两父子，他们只会说出更多伤害彼此的话语，让事情堕落到无可挽救的地步，那原本就脆弱如纸的亲情也会在这次刻骨铭心的会面中荡然无存。 　　一边是与她相伴数千年的丈夫，一边是她心爱的儿子，饶是睿智如弗丽嘉也不禁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就在这时，万神殿的大门突然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紧闭的门扇被人自外向内缓缓推开，一个男人的轮廓渐渐在璀璨的阳光之中显现。由于逆光，没人能够看清他的相貌，但仅凭那健硕的身形和手中的“雷神之锤”也能一眼判定，未经通报便擅自闯入万神殿的人就是阿萨神族的大王子兼储君，未来的众神之父，索尔·奥丁森。 　　他在殿门口停驻了一秒，好像在判断面前的形势，但很快迎着所有人的视线，大步流星地走入大殿。他的铠甲上布满脏污和血迹，长长的金发凌乱地披散在背后，鲜红如火的披风随着他的迈步不时地跳动着，神域至宝妙尔尼尔（Mjolnir）则安静地待在他的手中，驯服至极。 　　那是一头刚刚经历过厮杀的雄狮，正以绝对的王者之姿，傲然扫视着自己的领地。 　　可当走到洛基面前时，雄狮却抖了抖鬃毛，变成了一只金毛大狗。 　　“欢迎回家，Bro。”他这样说着，大大地张开手臂，一把将洛基抱了个满怀。 　　这个动作一如往常，却令洛基产生了一种落泪的冲动，他难得乖顺地将自己的下巴卡在哥哥硬邦邦的肩甲上汲取力量和温情，却在对方大力拍打自己的脊背时回过神来，并像从来无数次那样朝天翻了个白眼。 　　索尔兴奋地拥抱着自己的弟弟，直到对方忍无可忍终于开始推拒才大笑着松开手，上前两步单膝在神王的宝座前跪下：“索尔·奥丁森奉父神之命平定里亚叛乱，现押解罪犯共计384人凯旋。” 　　“做得好，”奥丁颔首称赞，紧绷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你先回寝殿休息，今夜我将在万神殿开宴，犒劳你及你麾下凯旋的将士们！” 　　在场诸神面露喜色，因奥丁逐渐衰老而笼罩于头上的阴霾，终于得以在储君的英明神武之下消散，相较于阿萨神族的又一次大胜，关于洛基的处置问题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大多数人已经开始在心中暗自盘算今夜晚宴上的穿戴，尤其是那些身姿曼妙的女神们——毕竟储君还没有成婚，不是吗？ 　　而索尔却没有离开的打算，相反的，他揽着洛基的肩，一把将人拖到身边。 　　“——还有庆祝洛基归家。”他补充道，一面拍打着弟弟的肩膀，一面仰着头微笑地看向奥丁，这让万神殿中本已雀跃起来的气氛再度凝固。 　　奥丁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非常清楚索尔的性情以及他对洛基的感情，本想在大儿子凯旋之前将洛基押入地牢，谁知他竟提前回到了神域。 　　“洛基是阿萨神族的罪人，理应接受惩罚。”他沉声回答，意料之中地看见索尔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您要降下何种处罚？”雷神不由得握紧了妙尔尼尔。 　　“他剥夺了我的继承权并打算将我扔进金宫的地牢，”洛基抢在奥丁之前满不在乎地开口道，“鉴于我并不认为自己罪大恶极到要跟囚犯待在一起的地步，我正站在这里为自己的自由进行申辩。” 　　索尔不赞同地看向洛基，为他在父神面前的无礼而抿了抿嘴，但现在不是教育弟弟控制脾气的时候，因为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任洛基一个人承受父亲的怒火。 　　“洛基确实做错了事，但他已经在努力补偿了。”雷神一边为洛基辩白一边整理思路，毕竟他并不很擅长言辞，“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地交出宇宙立方，彩虹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修复，各界的叛乱也无法被迅速平息；而在中庭，他加入了复仇者联盟，帮助那里的人对抗邪恶。况且剥夺继承权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我实在想不出在这种惩罚上再加上其他惩罚的理由。” 　　“退下，索尔，这件事与你无关。”奥丁面无表情地说道，但了解他的人都清楚，这是众神之父震怒的前兆。 　　“不，只要事关洛基，那就必定与我有关。”索尔反射性地挡在洛基身前，似乎想要为他抵御来自父神的雷霆之怒，“洛基是我的弟弟，这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洛基望着眼前那抹熟悉的鲜红，从小时候起，每当他们遇到危险时，索尔总会抢先挡在自己前面，有一回还因此被一条巨蛇咬中了肩膀，差点儿死去。可自己对此并不领情，甚至把这视为一种侮辱，一种不信任，认为这种全然的保护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是索尔在对自己炫耀武力。 　　可直到爱上了托尼之后，他终于开始渐渐理解索尔对自己的举动——没有人愿意将所爱之人置于危险的境地。在精灵之地，他放手让托尼独自面对三头蛇时，在中庭，他目送那个人类穿上机甲飞上天空时，内心总会惶恐不安，他想把他圈起来，圈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碰触得到的地方，让他永远安全，不受任何事物的威胁。 　　即使他明白托尼完全可以应付这些。 　　或许从前的索尔也是如此。他不喜欢洛基和他们一起外出打猎，不是因为嫌弃弟弟碍事，而是担心他受伤；每次作战都将洛基安排在后方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不愿看到他流血。 　　哦，索尔，他在心中喃喃道，你真是我的傻哥哥。 　　这并不值得，为着一个弃子与神王对峙，这怎么可能值得？要是奥丁一气之下也剥夺了索尔的继承权呢？如果他再向上回那样，收走他的神力，将他放逐到中庭呢？他在为他做这些之前，究竟有没有考虑到后果？ 　　洛基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搭在索尔肩上，当他转身回望自己时朝对方摇了摇头。他不让托尼牵扯进来是怕他受伤，不向弗丽嘉求助是不愿她为难，而索尔……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果今日在万神殿中众神之父即将震怒，他宁愿他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他一个人身上。 　　金宫的地牢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有得住，小小地待上一阵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想着，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皱褶，一步一步走上前，挡在了索尔前面，刚要开口自请入狱，弗丽嘉却突然抢先发声。 　　“有些事总能搁下慢慢来，但有些事则不能。”神后侧过头用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声音对她的丈夫说，既像是在与奥丁私谈，而音量又刚刚好能让在场诸神听歌清楚，“如果庆功宴将于今夜举行，那我就不得不现在开始布置，而其他的事我们可以延迟处理，对吗？” 　　众神之父沉默了三秒，最终站来，威严地看了一眼王座下的两个儿子，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弗丽嘉朝面面相觑的洛基和索尔眨了眨眼，微笑着跟随在丈夫身后也离开了。殿中诸神也意识到这场审判不了了之，也开始三三两两地往殿外走去，偶尔有几个走上前向与未来神王搭讪的，也被索尔毫不留情地以各种方法赶走。 　　“我刚一回来范达尔就来找我，说父亲召集了众神来万神殿审判你。”当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时，索尔迫不及待地说，他担忧地望着洛基，问出了刚一见到他就想问的问题——“你还好吗？” 　　“还不赖，”洛基无所谓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如果奥丁愿意断绝父子关系那就更好了。” 　　“洛基，我知道你被伤了心，可你这样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糕。”索尔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而洛基根本就不想听这个。 　　“你应该去准备你的庆功宴，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抬脚朝殿外走去，“而且我也得走了，托尼还在等我。” 　　“斯塔克也来了？”索尔跟在洛基身侧兴奋地喊，音量大到足以让周围的侍卫为之侧目，“在中庭他可没少请我吃汉堡和鸡腿，这次我理应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他。” 　　“哇喔，放轻松，”洛基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接下来可是恋人之间的亲密时光，我说不定明天就要进牢房了，你可不能残忍地剥夺我和托尼独处的宝贵时光。”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索尔收起笑容，郑重其事地承诺说，“如果父亲一意孤行，我就——” 　　“千万别说什么杀进地牢来救我的傻话，”洛基冷哼着打断他，“你是王储，未来的神王，做事要顾及后果。” 　　索尔被噎了一下。 　　“总会有办法的，”他挠了挠头，“我会找妈妈商量，不会擅自行事。” 　　洛基看着索尔，再度在捅他一刀和给他一个拥抱之间犹疑，最后他只是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在街道上流浪了一个星期的大型犬。” 　　索尔打量着自己脏兮兮的铠甲。 　　“这个比喻还真挺贴切的，”他笑着说，“今晚的庆功宴你一定得来。” 　　“看情况吧——”洛基没有一口答应，说真的他并不想去，可他知道索尔希望他能去，“我会考虑的，当然，前提是托尼也想去。” 　　===================== 　　和洛基分开后，索尔本想去见母亲，但考虑到父亲或许也在只得作罢。他之前在万神殿的举动触动了众神之父的权威，令其不快，他不想再与他发生什么冲突。 　　他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寝殿，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百无聊赖地在大床上瘫了一会儿，又起身换上一套干净的战甲，来到士兵训练场，却意外地遇见了奥丁。 　　“父亲——”索尔走到廊下，众神之父正站在那里俯视着场中对练的神族勇士们。 　　奥丁点点头，目光依旧没有从训练场移开。 　　“里亚安定了吗？”他问。 　　“是的，父亲，但如果是您率军亲征，战事必能更早结束。”索尔走到一旁，父子二人并肩而立，一样的身子矫健，一样的威严赫赫，不同的是，一个的金发尤其升起的太阳般璀璨，而一个，却是满头银发，垂垂老矣。 　　“你一定把我当成一块面包，需要时常涂上甜言蜜语。”众神之父笑了起来，他不经常笑，但私下里与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相处时，总是流露出温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索尔也笑了起来，父子间的隔阂就这样迅速烟消云散，好像他们刚刚没有为某个人争吵过一样。 　　“彩虹桥被毁之后，这是九大王国，第一次重归安宁，”奥丁转过头欣慰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他们会因此铭记我们的强大，而你也赢得了他们的敬意和我的谢意。”这是他唯一的亲子，他选定的继承人，他没有令他失望。 　　“那我能向您讨要一份奖赏吗？”索尔趁机追问。 　　“洛基？”奥丁皱起了眉头。 　　“是的，”雷神并没有因为奥丁的脸色而退缩，“您是卓越的王者，也是一位称职的父亲，当初我曾因您将我打落中庭而恨过您，可事实证明您是对的，那段经历使我成长。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洛基，他已经改过自新，身为家人，我们应该张开手臂再度接纳他，而不是将他推得更远。” 　　“而身为阿斯嘉德的王，我却不能这样做。”奥丁将视线投向遥远的天空，叹了口气，“索尔，你不明白洛基究竟有多危险。他足智多谋，且不择手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你更适合做一个王——” 　　“那就让他来做阿斯嘉德的王，”索尔冲口而出，又立即醒悟了自己的出言不当，“我并非想要推卸责任，只是……洛基是我的弟弟，如果他成了王，我也会全力辅佐他。” 　　奥丁反常的没有发怒：“有些事你并不知情。洛基的身世很复杂，他的魔法天赋极强，超越我所见过的任何生物，连弗丽嘉也望尘莫及，而这绝不是霜巨人血统带来的。现在他不过刚刚成年就已经领悟了时空原力，我无法想象千年之后他会成为怎样可怕的存在。” 　　“而您就是因为这个要把他监-禁起来？”索尔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质问。 　　“这也是一种保护，”奥丁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给予他心灵宝石的人不可小觑，他已经盯上了洛基，唯有将他留在阿斯嘉德才能长久地保证他的安全。” 　　“可您知道，无论是什么理由，您禁锢洛基都是不合乎正义的。”索尔并不死心。 　　“而这就是王者，”奥丁遥望着下落的太阳，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即使它们并不正义。” 　　他收回目光，将它投向自己的儿子：“而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能够接掌王位。” 　　索尔没有回答，但如果做一位神王真的意味着要不择手段，那他宁可放弃王位，可父亲年事已高又没有其他子嗣，一旦他甩手离去，整个神域又将陷入恐慌和混乱，这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你的心很茫然，这没关系，我像你这么大时也呆头呆脑的，”奥丁拍了拍儿子的脊背，状似轻松地说，“或许你需要娶一位适合的妻子，男人只有娶妻生子后才能真正独当一面。” 　　“父亲，我还不想这么早成婚。”索尔回答，“这与简·福斯特无关，只是……只是不想这么早，仅此而已。” 　　奥丁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总是这样，根本学不会怎么撒谎。 　　“无论你怎么想，记住，好好珍惜眼前人。”他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巴，而这时，身着战甲的希芙正从廊下经过，“我说这话不是以众神之父的身份，而是以父亲的身份。” 　　索尔再度沉默，希芙确实是神后的绝佳人选，他们从小一同长大，彼此熟悉，而希芙的哥哥海姆达尔又是神域的守桥人，是守卫阿斯嘉德的第一道防线。可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把她看成朋友、战友、姐妹，却无法对她产生汹涌而自然的爱意。 　　而简…… 　　他几乎每晚都去彩虹桥，遥望遥远的中庭，询问海姆达尔简的消息，期盼能用这种方式陪伴她左右。可至今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们□□，这毋庸置疑，可他不可能长时间留在中庭，留在她身边，他是阿萨神族的王子，他有他的责任和使命。而人类又只有短短百年的寿命，他不能自私地让简一直就这样等下去。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到了洛基身上，他的弟弟也和他一样爱上了一个会老会死的凡人，不过那家伙就自由多了，他们能够彼此陪伴，像两只小奶狗一样，整天热烘烘地挤在一个窝里，或许被父王剥夺了继承权也不是什么坏事。 　　 ☆、Ch.67. 寝宫 　　范达尔准备的客房不赖，宽敞度可以与斯塔克大宅比肩，而异域的华丽装修风格也确实令人眼前一亮，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几乎能淹没整个脚背。可身处如此优渥的环境，面对一桌子的水果甜点，斯塔克少爷却全无心情和胃口。 　　虽然他成功用地球使者的身份混进了阿斯嘉德，可奥丁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儿，范达尔和那些金甲侍卫与其说是为迎接他而来，倒不如说是为了变相押解洛基。弗丽嘉和洛基先后被传唤去了那个叫“万神殿”的地方，明显是有一场集会，而集会上，奥丁究竟要如何处置他这个叛逆的幺子？ 　　有弗丽嘉在他不可能杀了他，即便众神之父能对自己的养子狠下心，也要顾及陪伴他千年的妻子的感受，而最坏的情况就像他们之前预料中的那样，洛基将被关进金宫的地牢，如果是这样，他就要想办法救他出去。 　　托尼想着，摸了摸洛基临走前交给他的箱子，这是他放在洛基那儿的简装版钢铁战甲。当然，钢铁侠大闹阿斯嘉德地牢听上去可不是什么有利于两界交往的好事情，而论暴力，他和洛基加起来也打不过奥丁，不过至少弗丽嘉会坚定地站在洛基这边，这就为他们说服那位高高在上、冷心冷情的神增加了不少的筹码。 　　他站在窗口，视线越过层层叠叠、高高矮矮的金色建筑茫然地望向远方，胡乱猜测着洛基的现状以及奥丁的态度好一阵子，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非常不“斯塔克”，他尊重洛基的决定暂时不介入他们父子间的纠纷，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去万神殿外面等消息。 　　“先做再说”，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托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就毫不迟疑地迈步离开了偏殿，即便洛基为此不悦，他也会有法子将人哄回来，总比他一个人在这儿干着急强上太多了。 　　殿门口没有守卫，整个金宫都很安静，只有偶尔与托尼擦身而过的护卫队，以及穿着漂亮衣裙的侍女们，他们都没有对托尼这个陌生人的出现表示太多的惊讶，似乎已经知道阿斯嘉德的宫殿中多了一位中庭来客。 　　起初，托尼还沉浸在新鲜感当中，像个真正的游客那样东游西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心烦意乱，他弄不准是那些手持矛枪的家伙故意给他指错路，还是他的方向感真的真的太差，又或是整个金宫实在太大，总之他任劳任怨地走了好久，最终走得脚都酸了也没能找到那该死的万神殿。 　　他有些泄气地望了望四周，这里大约是一座小花园，栽种着各式各样的鲜花，每一朵都绽放得极其用力，带着快乐而明朗的情绪，看上去非常碍眼。 　　他解开西装扣子（这件衣服平时穿着很显身材，但现在却像是一整套该死的枷锁），在一丛玫瑰花前的石阶上坐下，毫无形象地蹬掉鞋子，一边动着脚趾放松劳累过度的双脚，一边暗自诅咒洛基带来的一系列破事儿，以及他那个偏心眼的老爹，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斯塔克，有时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天才。” 　　托尼给吓了一跳，猛地回过身，竟发现洛基奇迹般地站在那儿，半个身子隐没在花丛中，苍白的脸在鲜红的玫瑰的掩映下竟有几分少女般的娇艳。 　　少女般的……娇艳？托尼被自己的奇思妙想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洛基则茫然地挑起一边眉，不明白这个人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他伸出手捏了捏托尼笑得有些变形的脸颊，然后弯下腰，抓着那人的后颈，用一个绵长的吻将那些莫名其妙的笑堵在了人类的喉咙里。 　　他们就这样，隔着一丛盛放的玫瑰，在微风里，像两只爱情鸟一样额头抵着额头，亲亲热热地吻了好久。 　　“你之前——好像说我是天才来着——”当他们分开时，托尼还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儿晕乎乎的，脸上烫得简直能煎蛋。说实话，他从没有干过这么浪漫的事儿，他会跟各色男男女女吃饭，调情，然后上床，当然也会接吻，但那些吻不过是约定俗成的形式，仅仅与身体和激情有关，灵魂则远远地缩在一角拒绝参与其中。 　　而他和洛基的这个吻则出乎意料地平静安详，就像阳光雨露一样自然而然，却裹胁着震撼心灵的原力，令人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沦陷。 　　“没错，”洛基懒洋洋地回答，修长的手指难以自控地在托尼的脖颈间摩挲，“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纯粹的路痴，但你竟然能准确找到我的寝宫所在，真是令人惊讶。” 　　“嗯哼，因为斯塔克是天才，所以他总能创造奇迹。”托尼含含糊糊地回答，事实上，他都不太清楚自己说了什么，洛基的手指像有魔力一般引发他的战栗，他不由自主地反握住对方的手，用脸颊轻柔地磨蹭。 　　洛基被这近乎于撒娇的动作取悦了，他摸了摸托尼在阳光下越发明亮的棕发，牵着那人的手把他拉起来，“来吧，我们回寝殿，我带你见见Duke B.” 　　“寝殿”这个词令托尼想入非非，可那个被洛基称为在阿斯嘉德唯一朋友的Duke B竟然会在他的寝殿里，这可就更令人想入非非了。 　　“那个B是你的贴身侍从？”托尼问，他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而且王子什么的不都应该有个忠心耿耿、相伴左右、不离不弃的侍从吗？（请参见《梅林传奇》） 　　“侍从？”洛基眨了眨眼，摇头：“我没有侍从，小时候倒是有几个，可我不喜欢，就用各种方法把他们吓跑了。” 　　“比如说——”托尼追问。 　　“比如说这样。”洛基动了动手指，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紧接着，一条绿色的蝮蛇就施施然地从玫瑰花丛中游弋了出来，倒三角的脑袋配上血红的蛇信，倒是栩栩如生，宛如真实的活物。 　　“哇哦，这还是我头一回看你用魔法凭空变出什么东西，”托尼用一种近乎于赞美的语气说道，他甚至大胆地伸手在蛇身上摸了摸，感受着那冰凉黏腻的触感，“不过我可不觉得这条蛇看上去吓人。” 　　“他们不是怕蛇，而是怕我。”洛基耸耸肩，“未知是恐惧之源，而阿萨神族中的大多数并不具备魔法天赋，一天到晚跟一个捉摸不定的魔法师待在一处确实是一种折磨。” 　　而我却是那个特殊的人，托尼愉快地想，却明智的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让洛基因此而炸毛，于是沉默着乖乖任由洛基拉着自己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这些玫瑰是你种的？”当他们再次穿过一大片玫瑰花丛时，托尼问道，不得不承认它们确实非常可爱。 　　“是妈妈种的，”洛基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表达无辜，好像如果承认自己是这些花朵的主人就会有损他的威严似的，“我本来想种一些树或者灌木，可她坚持要种花，我只是对它们施了一点儿魔法让它们长得更好，要知道这对于一个魔法师而言并不困难。” 　　托尼偏了偏头：“我能要一朵吗？魔法园丁？” 　　“可以，”洛基停下脚步，仔细地挑选了一朵摘下，并将它□□托尼的上装口袋，坏笑着：“但必须付出代价。” 　　“你听上去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那个被变成野兽的王子。”托尼咕哝着，低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玫瑰娇嫩的花瓣，洛基并没有挑选它们当中开得最好的，而是选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碧绿的叶片将那羞怯的半开着的花苞拱卫在当中，像是要为它抵御外界一切的伤害。 　　“那么你就应该是商人的小女儿，”洛基回敬说，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牵起托尼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我记得迪士尼出品的动画电影中，那位美人也是棕发棕眸——真是惊人的巧合。” 　　“而当中那位野兽的角和你的头盔也颇为相似。”托尼不甘示弱，“说真的，你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安一对触角？” 　　“那不是触角，那是恶魔的角，”洛基不高兴地回答，觉得自己被藐视了，“它们能够令人恐惧，人类社会各个文明的传说中，只有恐怖之物才会长角。” 　　托尼哭笑不得，又不禁心生怜惜。洛基总在想方设法地让别人害怕自己，或许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在阿斯嘉德获取尊重的方法，虽然这充其量只能被“敬畏”。 　　他聪明，英俊，还这么可爱，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毛病才不喜欢他而去喜欢索尔那个傻大个儿？托尼想，这大约会是一个终极难题，即使穷尽他的智慧也无法找到答案。 　　寝宫里很安静，只有门口喷泉处的潺潺水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鸟啼，墨绿色的窗帘轻轻随着风与花香飘荡，像鸟儿一样时而展开翅膀，时而安静下来，温驯地栖居于窗台上。 　　“你这里看上去很——舒服，不过你要睡在哪儿？”托尼环顾四周，最后给出了这样的评价。洛基的寝殿看上去确实出乎意料地舒适，它非常之大，托尼估计这里足够三四十个人开party还不会记得拥挤，地面上铺着雕刻着花纹的方砖，最中央是一块巨大的毛茸茸的地毯，围绕着地毯安放着一圈类似于沙发的东西，但它们全部都是软绵绵的，托尼怀疑人坐上去立即会被陷在里面动弹不得。 　　“这里只是会客的地方，”洛基似乎不打算多做介绍，而是拉着托尼继续往里走，“我们去参观下一下书房。” 　　他们穿过一个小小的镶金拱廊，走进了下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比上一个更大，而它显然是书房，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实木书架，散发着书香和木头独有的清香，每一个都有三四层楼那么高。阳光穿过树影和窗帘洒进来，洒在窗前一张铺着华盖的软榻上。 　　“你要怎么拿到上面的那些书？”托尼惊讶地抬头望着一排排书架。 　　“像这样。”洛基拉过托尼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然后轻轻用鞋跟在地砖上磕了两下，随着清脆的响声，方砖缓缓向上升起，一直升到了书架的最顶端。 　　“哇喔，这个真是够方便的了。”托尼自上而下俯视整个房间，这里的书多到会诱发人的密集恐惧症，国立图书馆的馆藏也不过如此：“即使你有几千年的寿命，这些书也太多了。”， 　　“我已经读完了当中的一多半。”洛基骄傲地回答，他很高兴有人欣赏这个，索尔他们总是嘲笑他是书呆子，这些不学无术的蠢蛋。而托尼就喜欢洛基这种显摆聪明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换得了对方有一个缠绵的吻。 　　他们踩着方砖在空中缓缓移动着，最后降落在书架最后排的空地上，那儿摆着两张摇椅，上面也铺着华盖，摇椅背后的墙壁上挂着精美的织锦，织的似乎是一连串故事，中间由开满鲜花的藤蔓、连绵起伏的山峦以及各种各样的拱门分割连接，有点儿□□教中细密画的味道。 　　“这个是你吗？”托尼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故事中反复出现同一个人，那个人有和洛基一样的黑发，还有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 　　“当然是我，”洛基听上去有些得意洋洋，看来他对这条挂毯十分喜爱，“这是妈妈给我织的，作为我成年时的礼物。” 　　“所以这个光屁股的小婴儿也是你喽？”托尼指着挂毯继续问，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个婴孩坐在一个类似于月亮一样、散发着柔光的光球中，虽然只有小小的一团看不清面目，但白白嫩嫩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洛基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嗯哼，”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回答，“这只是一种美化的表现手法，因为根据奥丁的话推测，我应该出生在约顿海姆的冰天雪地里，周围是乱七八糟的石头，而不是漂亮的花花草草。” 　　“而我大概出生在医院里，一堆凌乱的床单和血迹当中。”托尼摸了摸下巴说，洛基有时会自嘲，带着一股子对自己以及命运的恨意，而托尼不喜欢看到他这样子，所以总会想出这各种方法分散他的注意，用俏皮话逗他开心：“而且你显然不会在月亮里出生，不然阿波罗登月时会出现蛛丝马迹。” 　　洛基的情绪放松了些。 　　“妈妈总说我是她的月亮，索尔是她的太阳，”他微微撅起嘴，“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她会用这种方法描绘我的出生。” 　　托尼点点头，开始往下看，洛基在挂毯中慢慢长大。有小小的索尔和小小的洛基拿着小小的宝剑挥舞的画面，有弗丽嘉抱着洛基坐在床上教他魔法的画面，有奥丁牵着两个儿子的手的画面，还有—— 　　“这是谁？”托尼指着挂毯中出现的一个小男孩问，他原以为那是索尔，可即使发色勉强说得通，眼瞳的颜色也对不上，而那个孩子的穿着打扮则更像是人类社会中世纪时的样子（大概吧，托尼的历史在中学时就一塌糊涂，不过他倒是参加过某个中世纪主题的私人party，那种PARTY，服装是用以提高性致的一部分，你懂的）。 　　“我之前和你提起过，”洛基微笑着望向挂毯中的那个男孩，“他就是Duke B.” 　　 ☆、Ch.68. 盖着毯子纯聊天 　　“他是Duke B？”托尼难以置信地高高挑起眉毛，“可他只是个小男孩，看上去还是个人类小男孩。” 　　“其实如此，”洛基耸耸肩，“不过我们初次见面时，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一位公爵，而我相信了。” 　　“你相信了？”托尼几乎笑出声来，深谙说谎之道的谎言之神竟然也曾被如此显而易见的谎话骗过。 　　“谁都有天真无邪的小时候，”洛基眨动了一下他的绿眼睛，无辜地撇撇嘴，“我也曾经单纯过，分辨不出哪些话是谎言哪些出自本心，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托尼心中冒起了粉红泡泡，单纯的小洛基想想就可爱到爆。可是——“你小时候就去过地球了？” 　　洛基点点头。 　　“我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很强的魔法天赋，”他高昂着脖子骄矜地说，“而优秀的魔法师往往会在幼年时搞出一些事情，因为他们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和情绪，相应的也就不能控制与他们呼应的魔法。” 　　“我二百多岁时，父——奥丁曾经待索尔去过一趟中庭，那时我们都还是小孩子，根本没离开过阿斯嘉德，这次旅行无疑为他提供了大肆炫耀的资本。当时我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捡来的养子，还不要脸地缠着奥丁想要他也带我去一回，情理之中地被严词拒绝了。” 　　“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察觉到父亲对两个儿子的态度有所不同，我很嫉妒，又很委屈，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我几乎和索尔一般大，为什么他能够去而我就不行？再加上索尔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起这次旅行，‘去中庭’就成了一个我的心结，也正因为这样，一天我在睡梦中完成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空间穿越，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从阿斯嘉德来到了中庭。” 　　“哇哦，你是怎么做到的？”托尼惊讶地问，他明白界与界的穿越究竟有多难，即使是洛基，在不借助宇宙立方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完成，难道成年后的邪神在魔法造诣上还比不过他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 　　“魔法和科学不同，它更加神奇且不完全可控。”洛基高深莫测地解释说，“如果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那么我就一定做不到。” 　　托尼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接续了之前的话题：“所以，你和那个地球小骗子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因为他捡到了我。”洛基叹了口气回答，“当时我有点儿害怕，一个小孩子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连吃的东西也弄不到。Duke B是牧羊人的儿子，他在放羊的时候发现了我，并把我带回了家，告诉我那间破烂的小木屋是他的宫殿，那群羊是他的财产——事实上，他只不过是在替别人看管那些羊。” 　　“我在他家里住了一年多才被急疯了的母亲找到，期间我们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神族的生长非常缓慢，一年中我一直没怎么长高，Duke B还以为那是因为营养不良，还偷偷杀了两只羊煮给我吃，骗雇主说是被狼咬死叼走了。” 　　“一对小骗子。”托尼酸溜溜地哼了一声，这时他们又穿过了一道拱廊，走进了这间宫殿的最后一个房间，而洛基还在用低沉着、带着怀念的声音叙述他和那个地球男孩的罗曼史：“后来妈妈把我接走了，走之前我向Duke B承诺会回中庭探望他，可紧接着阿斯嘉德和华纳海姆的大战开始了，我被禁锢在金宫里，后来又被送到精灵的国度避难。等战事结束我重获自由后，已经过了几百年，Duke B早就不在人世了。” 　　“这就是你喜欢棕发男孩的原因？”托尼抱着胳膊说，表情不善，“我是你找的代替品？”他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他可是斯塔克，他自信得很（好吧，是大多数时候都自信得很），从不怀疑洛基被自己迷得团团转（自己也被洛基迷得团团转），只不过想要假装生气好趁机从洛基那里听到更多的甜言蜜语以及——他们现在正伸出洛基的卧房之中，那张巨大的、可以让四个人躺在上面滚来滚去的大床就在眼前，他可不想继续听人神相恋的悲剧故事，他想书写黄段子。 　　“当然不是，”洛基立即安抚说，“虽然发色相同，可他是绿眼睛，而你是大大的棕色眼睛。”说着，他弯下腰，轻轻地在托尼的眼睑上落下了一连串的吻，“——看上去就像巧克力，让然忍不住想要吃上一口。” 　　托尼的胃翻腾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真心不知道，可洛基的下一个动作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让他全然忘记了这种纠结。 　　洛基在脱衣服。 　　事实上，托尼很少能够欣赏到洛基脱衣服的场景，他的衣服总是一个响指之后“嗖”地一下就全部消失在空气中。当然，他不是要抱怨完全赤-裸的邪神不够诱惑，只是……只是有时候托尼还是蛮希望慢慢享受整个过程的，主要是希望享受在想象中描绘洛基下一秒可能裸-露出来的部位的过程。 　　就像现在。 　　西装外套和马甲早已躺在柔软的地毯上，修长灵活的手指轻巧地拉松墨绿色的领带，解开最上端的扣子露出喉结后，继续向下，一颗、两颗、三颗……雪白的衬衫完全敞开，结实又不显夸张的胸膛在之下若隐若现。接着是西装裤，搭扣被释放后，它就像流水一样从洛基完美的臀部滑了下来，色-情地堆在他脚边…… 　　“等一下，别动！别动！”托尼大叫着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他确实想要看更多，可是他受不了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触摸那具只穿着领带、衬衫和内裤的身体，他要亲手为他把它们脱掉，或许不脱，让洛基直接就这样上他。 　　洛基一向欣赏并乐于鼓励恋人的热情，但这不妨碍他将节奏拉长放缓，毕竟托尼是个人类，如果快感爆发的太快、太强烈，他很难持续整夜的时间。 　　“等一下，蜜糖，我还有个口信要带给你，”他这样想着，一本正经地将托尼从自己身上拉开了一点点，“索尔回来了，还打了个大胜仗，所以今晚有场庆功宴，他邀请你参加。” 　　“庆功宴？”托尼欲求不满地皱起眉，“你要去吗？” 　　洛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还不确定，一切听你安排。” 　　“那么，庆功宴上，你会不穿衣服端着高脚杯在人群中间走来走去吗？”托尼歪着头认真地问，好像他提出的是一个关于中子二项式分离一类的科学问题，而事实上，他正抓着洛基的领带往床边带，在一把将人推倒后，还俯下身在洛基的脸上舔了一下。 　　洛基挽住托尼的腰轻巧地翻了个身，自上而下俯视急于求欢的人类：“相信我，那真的是一个庆功宴，不是什么性-爱派对，如果你不穿衣服一定会被侍卫毫不客气地赶出去。” 　　“即使你是一位王子？”托尼问，抬起腿在洛基的身上蹭蹭，然后勾住。 　　“即使我是一位王子。”洛基笑了笑，并补充道：“一位被剥夺继承权的半吊子王子。” 　　托尼在洛基胸膛上游移着的手顿住了，他思考了三秒钟，最终往后靠了靠，换了一个不那么诱惑的姿势，并将洛基拉过来躺倒自己身边，用床上的毯子将两人一并盖住。 　　“所以，你那位大老爹又干了什么混账事儿？”他将胳膊枕在脑袋下面，状似闲聊地问。 　　洛基笑了，他低下头，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你竟然在和我□□和聊天之间选择了聊天，斯塔克，不得不说你总能出人意表。” 　　“因为我要的不是一夜激情，”托尼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颊，，“作为恋人，有时候，我也得尽职尽责地给你幼小的心灵做做按摩。来吧，跟我讲讲万神殿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就这样，他们盖着毯子光溜溜地相互依偎着过了一整夜，直到托尼忍不住困，抱着洛基的胳膊睡过去才停止，而第二天早晨索尔也出乎洛基预料的没有跑过来唠唠叨叨，这让他们得以一直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地转醒过来。 　　“今天有什么安排？”托尼搔了搔脑袋，棕色的头发因为刚睡醒所以还七扭八歪地向四面支楞着。 　　“或许众神之父会想起你这位中庭使者，召唤你前去问话也说不定。”洛基伸了个懒腰，“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去找我妈妈，看她能不能帮你祛除绝境病毒的副作用。” 　　“我说过，我自己能摆平这个。”托尼翻了个白眼，作为一位科学家，他对魔法同时保持着好奇与戒心。 　　洛基开始火大，托尼总能令他火大，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想跟托尼吵架，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让自己消火，也让托尼满意。 　　——“蜜糖，要继续我们昨晚未尽的伟业吗？” 　　 ☆、番外：真理之口 作者有话要说：　　《正派和反派是如何相互拯救的》这一篇的上部 也就是霜铁部分即将告一段落了 大约一两章左右，他们就会退居二线，为即将开启的盾冬线让路 作者君年底工作繁忙，盾冬线需要酝酿一段时间，毕竟是非常喜欢的CP，不想草草动笔 所以整个12月应该不会有正文的更新了，计划着零星更几篇霜铁番外 大家有没有特别想看的内容，或者喜欢的梗，可以提出来，作者君会尽量满足，不过作者君不写如下内容—— （1）女装 （2）怀孕和生子 其余的都好 请大家多多提供点子啊 最后，霜铁万岁！！！！ 　　这天，小辣椒一脚踏进复仇者大厦的公共休息区时，就看见自家老板正和他的那位英俊的男朋友挤在长沙发上，盖着薄毯一起看《罗马假日》。 　　“波兹女士——”洛基首先发现了她，微微转动修长的脖颈，保持着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既不失礼又足够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 　　真像一只高傲的天鹅，佩珀在心里吐槽着刚要开口回应，托尼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就从洛基的腿上冉冉升起，并讨好地朝她笑了笑：“哈喽，小辣椒，过来找我干嘛？” 　　“今天又有超级坏蛋出来捣乱吗？”小辣椒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托尼，“为什么休息区里只有你们两个？” 　　“不知道，没人告诉我们有任务，或许他们只是各忙各的去了。”托尼耸了耸肩，将文件接在手里，翻开。 　　“你的脸有点红，”小辣椒走进了些关心地说，虽然她不想承认，可对托尼管着管那已经成了她的习惯，“这里已经很暖和了，没必要再盖一层毯子。” 　　翻文件的手一顿，然后继续。 　　“我有点儿着凉，洛基认为应该好好保暖，”托尼不甚在意地随口回答，“又是签字？说真的，小辣椒，我们什么时候应该再来个交接，我好把斯塔克集团——” 　　“想都别想，”佩珀凶恶地瞪了托尼一眼，“我有男朋友，还打算着生个自己的孩子，我可不能一辈子给你和你的集团当后妈。” 　　托尼和小辣椒对视了一眼就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挥笔开始一页页签名，嘴里却嘀嘀咕咕着不知道在抱怨些什么。 　　“要不要坐下来一起看电影？”洛基适时开口为自家男友解围，“《罗马假日》，非常经典的片子，奥黛丽赫本在当中优雅俏皮，罗马的景致也非常迷人。” 　　“不了，谢谢邀请，”小辣椒瞥了一眼那张已经被两个人以及各种零食完全占据的长沙发，“我很忙，而且不想可怜巴巴地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电影。”说着，她拿起托尼署名后的文件，朝两人挥挥手，转身离去。 　　“你想干什么？我说过不行。”托尼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小辣椒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究竟什么事是洛基想干而托尼却不愿意干的？ 　　“为什么不？你都不介意让Cap和娜塔莎看见。”这是洛基的声音，丝滑得好像融化了的可可巧克力。 　　“那是一种策略，”托尼的声音再次传来，听上去有些急不可耐，“你到底想不想继续了？” 　　“当然，我们继续。” 　　小辣椒忍了一秒钟，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想要看看那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可转过头来后她就后悔了——原先盖在他们身上的毯子已经掉在了地上，洛基依旧端正地坐在那里，只不过头靠在沙发背上，表情十分淫-靡，手指还不停地在托尼光溜溜的屁股那儿进进出出，是的，小辣椒绝对没看错，托尼正luo露着下半身趴在原处，棕色的脑袋正靠在洛基的大腿处一起一伏，虽然重要信息已经被沙发扶手打了马赛克，但那很明显是在—— 　　可怜的金发美女露出了近似于吞苍蝇的古怪表情，强行将一声尖叫吞进喉咙里，飞快地转回头去，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前提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公共休息区。 　　上帝啊，她再也不要在这两个家伙看电影时接近他们了。 　　===================== 　　“我以为你最近在节食。”点完菜后侍者依依不舍地退下，娜塔莎这才好奇地开口对坐在对面的佩珀说，“牛排似乎并不是完成这一目标的正确选择，又或者你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需要吃一顿来发泄。” 　　“两样都不是，”小辣椒执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我只是觉得你欠我良多，理应请我吃一顿好的。”如果不是娜塔莎今天约她吃饭，她也犯不着亲自来找托尼签文件，更不会目击那令人瞎眼的一幕。 　　娜塔莎转动着她漂亮的棕色眼眸盯着佩珀，好像在对她使用读心术，而接下来的话更加坐实了这一点。 　　“你刚刚见过托尼了，”女特工几乎是肯定地说，“你看见他们两个在亲热对不对？” 　　“是的，我看见了，”佩珀自暴自弃地又喝了一口酒，“他们怎么能在公共区域就——托尼胡闹惯了，洛基竟然也由着他。” 　　“相信我，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巴掌拍不响’。”娜塔莎翻了个白眼，“你永远猜不到他们中的哪个才是花样更多的那一个。”她接受过各种训练，懂得许多□□的方法，脸皮也足够厚，可面对托尼和洛基的组合还是彻底败下阵来。 　　“所以，这就是公共休息区冷冷清清的原因？”佩珀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更确切地说，这就是整个复仇者大厦都冷冷清清的原因。”娜塔莎也喝了口酒，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请佩珀去酒吧而不是餐厅，“最近他们尤其喜欢在所有人面前秀恩爱，弄得大家东躲西藏。Cap不得不花上大把时间在健身房里躲避；布鲁斯则一头扎进实验室里怎么也不肯出来，连吃饭都要对着等离子切割机才觉得安全；如果神盾局还在的话，我和克林特还可以多出点儿任务，可现在连个能够好好躲上一阵子的借口都没有——那些想要毁灭地球的大反派们最近都去休假了吗？” 　　“你请我吃饭就是为了吐苦水？”佩珀眯起了眼睛，而娜塔莎则朝她做了个可爱的鬼脸，惹得邻座的胖男人差点儿流口水，被身旁的女伴狠狠地踩了一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我想请你帮个小忙，”红发美女说，同时用上了自己最真诚的眼神，“我不求你让这两个人完全消停下来，我只求你想办法让他们不那么混蛋三四天，好让我的脑子歇一歇。斯塔克集团最近就没有什么大型活动吗？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他们离开一阵子就很完美了。”只要一阵子，我一定能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 　　小辣椒吐着红色甲油的手指在桌上敲打了一阵，脑海中飞速过滤着斯塔克集团最近的大型活动，只有一项附和娜塔莎的要求，可是不行，那个活动很重要，她不能冒着被搞砸的风险让托尼过去出席，不过—— 　　“你之前说到‘休假’是不是？” 　　===================== 　　“小辣椒真的是一位很好的朋友，我之前确实不应该提议捉弄她。”洛基拿着罗马的地图，一边分辨方向一边对托尼说，“我只是提了一句罗马的景致迷人，她就立即为我们安排好了往返意大利的所有行程。” 　　“是啊，毕竟你们那么谈得来，什么波普主义，什么超现实艺术，我有时甚至怀疑她对你比对我还要好。”托尼酸溜溜地回答，而洛基好像没顾上听他说什么，自顾自地指着右手边那座小小的教堂：“科斯美汀圣母教堂(Santa Maria in Cosmedian)，我们到了。” 　　教堂不大，甚至可以说很不起眼，还不如旁边的四层建筑高，安静地伫立在那里，门前也没有多少车，只停了两三辆旅游巴士。 　　他们手拉手走进去后却傻了眼。 　　“人怎么这么多？”洛基看着长长的队伍，咬牙。 　　托尼还没回答，旁边站着的一位教士却先开口：“他们都是来观赏真理之口的，就是墙上那块雕刻着海神头像的圆盘。传说把手放在他的嘴里，如果说谎就没办法□□。所以来教堂观光的游客都想将手伸进去，好试试自己的手会不会被咬住。”说着，他还特地指了指海神的口部：“由于千千万万只手在真理之口中伸来伸去，这张大嘴已经被人们的手指磨得锃亮了。” 　　托尼摸了摸鼻子：“真奇怪，人们难道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非得用这种办法测试？” 　　教士愣了愣，“额，其实过来的人当中大多都是情侣，他们会在这儿相互袒露心声，倾诉爱意，而真理之口更像是一种见证。” 　　“是吗？”洛基撇撇嘴，“那有多少人因为说话不老实而被咬住过？” 　　教士再次石化了三秒钟：“我想，这只是美好的心愿，只是……只是……” 　　他词穷了。拜托，这里只是一个景点，附着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说（好吧，看上去应该是假的），没必要这么较真对不对？ 　　“人类总是只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至于背后的真相，他们从不关心。”洛基瞥了一眼可怜的教士，幽幽地说，接着拉起托尼的手就往队伍的最前面走去。 　　喂，美国人，你们得排队！教士在心里呐喊，可他实在有点儿被这两个家伙打败了，不想再从他们嘴里听到不合时宜的大道理。 　　“我虽然不介意插队，但却并不怎么想跟人打架，尤其在没有穿马克机甲的情况下。”托尼顺从地跟随着洛基，嘴里却这样咕哝着。 　　“托尼斯塔克竟然变得这么有自知之明？真是令人惊讶。”洛基调笑着，“不过别担心，我只是想凑近验证一下这玩意的真实性。” 　　“真实性？你是说他确实有可能张嘴咬人？”托尼眨了眨眼睛。 　　“我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微弱的魔力，”洛基回答，目光却一直落在石头圆盘上，“或许它曾经确实是一件魔法物品，只是因为年代久远，魔力渐渐消散，才变成了一件可悲的玩物。” 　　他们正说着，队伍最前排的青年将自己的一只手放进了海神口中。他长相英俊，举手投足间颇具花花公子的派头。 　　他朝自己身边的女孩微笑：“你想我说点儿什么？” 　　“说你爱我——”那个扎着可爱发辫的女孩轻轻推了一下她的男伴，娇嗔着：“快说！” 　　“我爱你！”青年立即深情款款地回应。 　　“真的吗？”女孩微微撅起了嘴，眼光流转。 　　“当然是真的，”青年俯下身，在女孩明艳的红唇上深深一吻，“特里同作证。” 　　女孩羞红了脸，周围的人则露出善意的微笑，只有洛基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极其笃定地扬了扬下巴评断：“他在说谎。” 　　“所以呢？”托尼摊手，“这只是一个景点，强龙不压地头蛇，难不成你也想变成石像，在别人把手放在你嘴里撒谎时咬上一口？拜托，那实在太恶心了，谁知道他们之前摸过什么？” 　　“不需要那么麻烦，”洛基邪笑着，碧绿的眼眸闪动恶作剧的微光，“我们只要给电池充点儿电就行了。” 　　说着，他几不可查地舞动手指，轻轻吟诵着什么，而随着洛基的动作，那个通过撒谎偷得一吻的青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怎么了？”女孩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没有，我只是——我——”青年勉强对自己的女伴笑了笑，暗地里拼命将自己的手臂往外拔，可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没办法脱离真理之口的牵制，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两片冰冷的石头嘴唇正在一点点地收窄。 　　“帮帮我，快！我的胳膊被海神咬住了！啊——啊——”那稀薄的对神的敬畏终于因恐惧与疼痛而重新膨胀，青年终于放弃了继续伪装，大声向四周的人求救。 　　可怜在场除了看好戏的洛基和托尼之外，没有人会相信他的哀号，拜托，这一招格利高里·派克已经在《罗马假日》里用过了好吗？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始料未及，那张始终张开的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合拢，青年的胳膊瞬间被碾成了两段，他发出痛苦而绝望的嚎叫，捂着断臂的伤口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着。而沾染在海神唇边的血迹却像是被舔舐过一样，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天啊……天啊……”女孩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两步，双手捂住嘴巴，喃喃地说，“这到底是……传说难道是真的？我就知道你根本不爱我！你一直在骗我！骗我！” 　　她歇斯底里地叫着，完全弃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的男友于不顾，还好旁边的几位游客脑回路还算正常，七手八脚地将人抬出教堂，向不远处的一家小诊所奔去，而剩下的游客则面面相觑，借口这儿血腥味儿太重而纷纷离开，连一秒钟也不想多呆了。 　　“怎么样？”洛基在空荡荡的教堂中张开手臂，颇有种“看啊，这是我为你打下的天下”的既视感，“现在，这里属于我们两个人了。” 　　“只是说了句谎话，没必要被断掉胳膊这么严重吧——”托尼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的胳膊也有点儿疼。 　　“这可不是我定下的规矩，我只是帮助真理之口恢复了它曾经的魔力而已。” 洛基撇撇嘴，“现在知道害怕了？我可是记得有人说要让海神特里同验证对我的爱情。” 　　“你整天说自己是谎言之神，一个人在说真话还是假话你会看不出来？”托尼故意说，而洛基则哼了一声，抱着胳膊，一副“你要是不把胳膊伸进真理之口中说‘我爱你’，我今天就不走了”的架势。 　　“好吧，好吧——”托尼妥协了，他走到石头圆盘前，将手伸进真理之口当中，清了清嗓子。 　　“我爱洛基，”他郑重其事地说，双颊微微有些泛红，“也就是站在我眼前的这位……嗯，神。” 　　不知道将洛基错说成“人类”，会不会被真理之口惩罚，托尼暗自思忖，继续往下：“他是我混乱人生中所遇到的最美好的事物，他让我每一天都想要变成更好的人。我将爱他，保护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他说完这段话后停顿了五秒。 　　“看，我没撒谎。”他笑眯眯地将胳膊从海神的口中顺利地抽了出来，骄傲地转动着他完好无损的手指，“特里同作证。” 　　洛基探究地看着托尼，好像要从他得意洋洋的脸上读出什么东西。 　　“好吧，算你过关。”他最后勉强点了点头，将脸别向一边去看手里的罗马地图，“下一站我们去威尼斯广场。” 　　“喂！这样就算了？没有什么奖励？”托尼气哼哼地说，伸手将洛基的脑袋掰过来，“我可是冒着失去一条手臂的风险验证了对你的爱情，你能想象独臂钢铁侠在天上飞的样子吗？我甚至没法子保持平衡！” 　　“当然有，比如说，我可以纡尊降贵地和你去吃顿披萨。”洛基说，瞥见托尼气急败坏的模样，唇角掠过一丝微笑。其实，刚刚他悄悄地撤掉了附着在真理之口上的魔力，以保证爱人的安全——即使托尼说了谎，即使他并不爱他，洛基也不想这个人受到任何伤害。 　　不过，或许这一回他多此一举了。 　　（番外：真理之口 完） 　　 ☆、Ch.69. 以太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是为了改bug 感谢非命捉虫，么么 　　两个人在床上非通常意义的翻滚到傍晚，接着又在床上通常意义上的翻滚玩闹了一小会儿，这才懒洋洋地穿戴好离开洛基的寝殿，溜溜达达地去找弗丽嘉一同用晚餐，却在神后的宫殿遇到了一位百闻却难得一见的女士。 　　事实上，纽约之战前夕，当他们还在神盾局两栖航母上时，索尔就三番五次地提及他这位中庭女友有多聪明、多可爱，还大言不惭地宣称如果她在这里一定能快速想出法子来定位宇宙立方，这无疑令托尼极其不爽，而托尼不爽的结果就是命令贾维斯去翻这位“全世界最智慧、最美丽、最温柔女科学家”（索尔每段话的中心思想都是这个）的老底，也就理所当然地看过她的照片。 　　虽然不清楚简·福斯特的样貌，但洛基也在第一时间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鉴于她和他的傻哥哥看上去极其亲密，他有理由认为她就是那个帮助索尔找到自我并夺走他的心的人。 　　“福斯特小姐，我是托尼·斯塔克”托尼首先对女科学家招呼说，并露出斯塔克公子面对美女时的标准笑容，“见到你真令我高兴，我终于不再是这里唯一一个地球人了。” 　　“天啊，斯塔克先生，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女科学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是那种顶漂亮的美女，却有一副聪明的面孔，即使做出现在这种傻乎乎的表情也令人不禁心生好感。她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出言补救：“我的意思是说，您要比报道上年轻许多——或许太多了。” 　　“更喜欢成熟版的我，哈？”托尼朝美女挤了挤眼，开玩笑说。 　　确实如此，简在心里暗自嘀咕，好在她还没有懵逼到将这番话说出来的地步：“哪里有？您无论如何都很英俊，而事实上，能够见到您本人实在是太荣幸了，您销毁了那些外星人的传送门，拯救了全世界。您还有那么多神奇的发明，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有那么点儿语无伦次，懊恼地捂住了脑袋：“我是说——我只是觉得——总之见到您本人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我也是，索尔提起你好几回了，”托尼友善地回答，还十分绅士地伸出手和这位可爱的老乡握了握，接着用大拇指朝洛基指了指，“其实我来阿斯嘉德的原因跟你差不多——我男朋友也是这儿的人。”听上去简·福斯特和地球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轻信了美国政府的言辞，把他当成了纽约之战中人类的救星，不过虽然过程有所偏差，但总的来说结论还是正确无误的。 　　简小姐慢慢地、慢慢地将目光转移到洛基身上，然后死死定住，这让洛基莫名其妙地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转身逃跑的冲动。 　　“我知道你们的故事，”女科学家缓缓开口说，看洛基的眼神好像一只看蜂蜜罐子的熊，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好好舔上一阵，“爱与恨，生与死，信任与背叛，忏悔与救赎，执念后的时空穿越，简直比安娜卡列尼娜更令人心碎，比罗密欧与朱丽叶更悲情，比童话故事中的公主和王子更梦幻，更传奇。” 　　在场诸人不约而同地石化了一秒，洛基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望向他的哥哥——“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位科学家，而不是为小说家。” 　　“简是一位天体物理学家，” 索尔下意识地点点头，却又有些不太确定地转头向自家女友询问：“对吧，简？ 　　“有时我真怀疑你到底有多爱我。”天体物理学家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理会男友，继续兴致勃勃地盯着洛基：“所以，你也是神族？这好像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而且你还穿着西装。” 　　“而你则穿着加拉（阿萨神族女子日常穿着的兜帽长袍），穿着打扮并不能代表我们的出身。”洛基笑眯眯地反驳，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位漂亮的简小姐总有些看不顺眼，“顺便说一句，你的比较级运用得真好。” 　　“穿着打扮并不能代表我们的出身？”索尔插嘴说，海蓝色眼睛闪烁着狡黠的波光，看上去竟和恶作剧时的洛基有几分神似，“我以为你故意在金宫里穿中庭人的服饰是为了和阿萨神族划清界限，是我误会了，请接收我真诚的道歉。” 　　该死，他的傻哥哥什么时候也开始长脑子了，竟然懂得捉弄他了。洛基在心里暗自嘀咕，因为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正着，满脸都写着不爽，这让一旁的弗丽嘉和托尼都有些忍俊不禁。 　　“我想你们也都饿了，”神后体贴地为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解围，“食物已经备好，可以入席了。” 　　“我是挺饿的，”托尼配合地说，跟随着弗丽嘉走进宴会厅，在洛基的旁边落座，他也确实应该饿了，毕竟他已经有一天半没吃什么东西了，而且——“上菜之前，请允许我展示我从地球带来的特产美食。” 　　说着，他朝洛基打了个响指：“亲爱的，请把那个红色的大箱子拿出来。” 　　“你之前可没说箱子里装的是食物。”洛基挑起一边眉说，但还是按照托尼的意愿使用空间法则将东西取出放在他面前，托尼却没有直接打开，而是把箱子推给索尔。 　　索尔困惑地望了望那个大箱子：“里面是什么？” 　　托尼朝他眨了眨眼：“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会是汉堡吧……”坐在对面的简幽幽地说，那是索尔最喜欢的地球食物，虽然她一直不理解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而事实确实如她所预料的那样。 　　“汉堡！”索尔欢呼一声，伸手就从箱子里取出了两个牛肉双层堡，一左一右分别递给弗丽嘉和洛基，兴奋地介绍：“一种中庭特有的食物，味道极佳。” 　　“汉堡？我费劲使用空间法则，就是为了给你带汉堡？”洛基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托尼，却一时不防被索尔抱了个满怀。 　　“感谢你，弟弟。”雷神大力拍打着洛基的肩膀，“非常感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汉堡店简直应该请你去做推销员。”洛基嘟囔着，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神明最爱食品，多脂多糖，长期食用会导致体内荷尔蒙严重失衡，引起高血压、高血脂，甚至损害智商。”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用眼神将自己的哥哥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索尔大笑着，一点儿也没有被冒犯到。事实上，与心爱的弟弟及恋人坐在一起用饭让雷神的心情格外舒畅，甚至要比昨晚的晚宴更加愉快。他又动手为托尼和简各拿了一个汉堡，接着为自己拿了五个，小心翼翼地点数了一下剩下的汉堡数，又重新将箱子合上放到一边。 　　“余下的我要带给沃斯塔格和范达尔，让他们也尝尝，”他如是说，“哦，对了，还有希芙——虽然我不确定她会喜欢。” 　　“希芙？”简警觉地竖起耳朵，“之前我没怎么听你提起过这个名字。” 　　索尔僵了一秒。 　　“只是一位战友，”他假装满不在乎地说释，“是阿萨神族中少有的女战士，值得尊敬。” 　　所谓乐极生悲就是说现在这种情况吧，洛基一边听着索尔的解释，一边慢悠悠地拆开包装，咬了一口汉堡——嗯，不错，就连垃圾食品也因为这道开胃菜而变得美味起来，不过，他还是想再加点儿料。 　　“希芙可不止是战友那么简单，”邪神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汉堡后，坏笑着说，“她是索尔的青梅竹马，曾无数次与他并肩作战，互相拯救。她的哥哥是海姆达尔，相信你也见过，就是那个穿得像圣斗士的彩虹桥守桥人，而奥丁尤其看好——” 　　“管好你的舌头，洛基！”索尔轻声咆哮着打断了弟弟的话。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邪神冷哼了一声，随手把吃了一半的汉堡推到旁边，“也不知道是谁多嘴多舌地到处宣扬我在精灵国有一位美丽善良的仰慕者。” 　　像鼓胀的气球突然被扎了一个大洞，索尔瞬间就没了底气，一面小声争辩着“我那是为了帮你”，一面转头向怒气冲冲的女友解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晚餐就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当托尼满足地摸着自己装满神域美食的肚皮，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让大脑放空时，他们却不合时宜地开始谈论正经事了。 　　“简被一种古怪的物质寄生了，”索尔望向自己的恋人，忧心忡忡地说，“父亲认为那种物质来源于宇宙形成之前，是黑暗精灵首领马勒基斯(Malekith) 制造的武器。” 　　“‘白昼之前，暗精灵独霸宇宙，一手遮天；他们诞生于永恒之夜，将盗走你的所有光明。’”洛基轻声吟诵着，“当我们还是孩子时，妈妈讲过他们的故事。” 　　“没错，”索尔点点头，继续说道：“马勒基斯用黑暗制造了这种名为‘以太’的粒子，是一种时刻变化着的流体，能够将物质变为暗物质。以太总是在不断寻找寄主，并汲取寄主的生命力。” 　　“所以，这又是阿萨神族的另一个谎言——‘以太已经随着暗精灵一同被上一代神王消灭了’，根本就是自吹自擂。”洛基嗤笑着，“而且我想伟大如奥丁也不知道怎么将以太从寄主的体内取出来吧。” 　　“我怀疑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简努努嘴，“他说我是上不了台面的山羊肉，他讨厌我。” 　　“是吗？这倒让我有点儿喜欢你了。”洛基咧开嘴笑着说，随即突然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把胳膊伸过来我检查一下。” 　　简不确定地看向索尔，在后者点头后顺从地撸起袖子，让洛基的手轻柔地拂过自己的胳膊，流淌于血肉之中的以太在魔法的催化下发出熔岩般的红光。 　　“看上去和你的绝境病毒有点儿像。”洛基漫不经心地对站在旁边的托尼嘀咕了一句，若有所思。 　　“有办法吗？”索尔催问。 　　“奥丁都束手无策，我又能有何高见？”洛基随口嘲讽着，心里却暗自琢磨，以太似乎和宇宙立方、心灵宝石有一些相似，但他一时间又说不清究竟哪里相似。 　　“怎么？自诩阿斯嘉德最聪明的人竟然没有办法？”索尔难得刻薄地说道，“你的小脑袋被掏空了吗？” 　　“既然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我可以送你一条建议，”洛基针锋相对，“去找那个马勒基斯，他是以太的制造者，一定懂得如何控制以太。” 　　“够了。”弗丽嘉瞥见索尔一脸若有所思，急忙厉声喝止。这兄弟俩简直是在胡闹，马勒基斯制造以太的初衷是想要让整个宇宙归于黑暗，带着简去找他就相当于将以太拱手奉上，九界立时会大难临头，“托尼和简今晚留下，我会尽最大的可能为他们治疗。你们两个都给我乖乖回自己的寝宫，我这儿可住不下四个人。” 　　神族兄弟对视一眼，母亲的脾气一向温和，很少发怒，每当她疾言厉色，二人都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儿。 　　“或许你可以来我的寝殿，和我一起睡，像我们曾经无数次那样。”索尔满怀期盼地开口对自家弟弟建议说，“我们还可以一起泡个澡。” 　　洛基犹豫了一下。 　　“下次吧，”他最终没有完全拒绝自己的哥哥，“我记起书房里有一本关于以太的书，我得回去查看一下，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谢谢你，弟弟。”索尔望着洛基说，好像他是一只值得任何人怜爱的毛茸茸的幼犬，“我很高兴你变得——” 　　“如果你敢说我变‘好’了我就捅你。”洛基杀气腾腾地说。 　　“不，我很高兴你变得快乐了，甚至比从前还要快乐。”索尔微笑着，不是那种傻兮兮的笑，而是恋爱中的人那种充满柔情的笑容，“事实上我也是。” 　　洛基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忍不住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回去休息吧，我和母亲都会努力想办法，那个女人会没事的。” ☆、Ch.70. 金苹果 　　神族兄弟离开后，弗丽嘉从梳妆匣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琉璃瓶子交给简。 　　“喝了它。”神后说，女孩怀疑地看了眼当中装着的溶金般的古怪液体，最后还是听话地将之一饮而尽，很快就像被纺车针刺中的公主一样陷入了甜美的酣眠。 　　“以太被安抚住了，”弗丽嘉理了理简的鬓发，又为她拉高被子，然后转向一旁的托尼：“现在我们来解决你的问题。” 　　“其实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托尼撅噘嘴解释说，“绝境病毒的作用是帮助人体受损组织再生，于是我通过‘编程’使病毒将衰老读取为人体缺陷，同时自发修复这一缺陷。然而，人类每时每刻都在不断衰老，绝境病毒不得不时时刻刻进行修复，这就像一台计算机日日夜夜、无休无止地开机一样，天长日久必然会减短使用寿命，而我就是那台计算机。” 　　“看上去你已经想出了解决办法。”弗丽嘉微笑着，她从第一眼看到托尼时就明白小儿子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类，他们有太多太多的相似之处，比如现在，洛基也经常用这样的小小的得意神情在她面前显摆他的聪明——“瞧啊，整件事就是这么简单，我自己能行”。 　　“我确实已经有了头绪，而且完全可以自己解决，”托尼叹了口气，“可洛基不肯给我时间，他有时——有时真是谨小慎微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你不喜欢被当成一件需要时时呵护的瓷器。”弗丽嘉了然地说，慈爱地看向爱子的伴侣，这让托尼产生了一种早逝的母亲玛利亚正在凝视自己的错觉。 　　“没错。”他痛痛快快地承认说，那可是弗丽嘉，你会愿意在她面前吐露任何事。 　　“谢谢你的坦诚，托尼，”神后点点头，“可有两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愿意效劳，美丽的女士，”托尼愣了一下，然后微微欠了欠身，真诚地回答，“任何事，只要是出自于您的口中。” 　　“首先，我希望你能够顺从洛基的心意，让我为你治愈绝境病毒。” 　　托尼皱眉：“抱歉，不过这听上去挺偏心的——虽然情有可原。”毕竟弗丽嘉是洛基的母亲，相对于托尼，她更想要儿子开心。 　　“不，事实上，我是那种看待一段关系时会对自家孩子更严苛的母亲。”弗丽嘉笑着摇摇头，“我知道，向洛基坦露你的软肋要比假装强大困难得多，但相爱的人只有相互亏欠才能融为一体。你拒绝洛基插手你的事是因为你在害怕，你害怕自己一旦习惯了这种介入，在他抽身离开时会无所适从、伤心难过——这是一种很明显的自我保护，甚至防卫。” 　　托尼搔搔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仔细想想，弗丽嘉的分析并无错处：“我爱洛基，他也爱我，只是……只是我总是不确定他究竟能不能陪我到最后，毕竟人类老去后的模样实在算不得好看。”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老到白发苍苍，满脸褶皱，无助地躺在病床上呼呼带喘，而洛基守在他旁边温柔地给他讲故事的场景，come on，那只是爱情电影里的标准桥段，温馨而美好，没有大小便失禁，没有呕吐和咯血。 　　“我明白，”弗丽嘉说，“不然你也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衰老和死亡对于人类而言是无法逾越的鸿沟，而你却愿意为了他而奋力一跃。” 　　“——然后就掉进了沟里。”托尼自我调侃着并做了个鬼脸，两个人都轻声笑了起来。 　　“总之，要对他有信心，”弗丽嘉慢慢收住笑，“当然，我也知道这不是别人劝劝就能行的，不过看看我们，尽管洛基还对他的父亲抱持着敌意，但他依旧叫我‘妈妈’，依旧愿意接受我的拥抱和帮助。旁观者清，我很少能看见洛基这么高兴，而他跟你在一起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嗯哼——”托尼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双脚动来动去，好像这样就能缓解情绪，“您是对的，我愿意接受来自您的帮助——当然还有来自洛基的。” 　　“我真的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弗丽嘉欣慰地点点头，“而第二件事是，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努力，尽最大可能缓和奥丁和洛基间的父子关系。” 　　托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但我认为，这段关系想要改善，关键并不在洛基，而在奥丁。”斯特克公子义正词严地回答，“恕我直言，如果奥丁不干这么多混账事儿，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跌到现在的地步。”变相把儿子扔下彩虹桥，剥夺他的继承权，这听上去可不是个好老爹会干的，即使是霍华德·斯塔克也不过偶尔伤一下儿子的心，却从不会这么把它放在火上烤，或是用刀子捅。 　　弗丽嘉微微垂下眼眸。 　　“你爱洛基，看不得他受任何伤害，这我完全理解，”她苦笑，“但你也应该知道，洛基是一个有着炽烈情感的人，他爱阿斯嘉德，爱他的父亲和兄长，时至今日，这份爱依旧存在，而恨那些你爱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停止的一天。” 　　她说着，伸出手来握住托尼的，金棕色的眸子柔和却又无比坚定，“洛基有看透一切的智慧，我从不怀疑这一点，但他却总是无法看透自己，如果我们不帮他解开这个结，怨恨与痛苦就将伴随他直到生命尽头，或许是几千年，或许是上万年。” 　　托尼沉默了良久。 　　“不得不承认，您总是正确的，”他最后抿唇点了下头，“洛基有时会意气用事，不计后果，我们总要看着他些才行——毕竟他才刚刚成年不久。” 　　这些话出自托尼的真心，可他想的却与弗丽嘉不同。众神之父无疑是一位强大的神，洛基与他决裂绝非智举，那家伙本就喜欢惹是生非，这次招惹上一个不知来历的灭霸，下回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更加离谱的事。如果他能和奥丁修复关系，再有弗丽嘉从中斡旋，即便只是顾忌自己的脸面和阿萨神族的尊严，奥丁也不会放任洛基这个名义上的二王子不管。 　　弗丽嘉露出一丝微笑：“确实如此，洛基还是个孩子，而且这一点在两三百年之内都不会改变。” 　　说着，她朝托尼招招手，示意他跟来：“我对付不了以太，可处理绝境病毒还是绰绰有余。来吧，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洛基很久以前就想拿给你了。” 　　“是金苹果吗？”托尼好奇地猜测。 　　“看来他已经跟你说过了。”弗丽嘉点点头，她们离开寝宫，穿过回廊，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神后将双手慢慢地附在上面，轻声念诵着托尼无法听懂的神秘咒语，直到门扇自动缓缓分开。 　　托尼暗自为这只能在魔幻剧里看到的情景而兴奋，当他跟随弗丽嘉走进去后才发现，这里应该是神后的藏宝室——巨大的储物架整齐地排列在两旁，上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匣子以及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弗丽嘉从左手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只黄金铸成的匣子交给托尼。 　　“打开它。”她吩咐说。托尼欣然领命，他谨慎地将盖子拉开，发现里面躺着一只金苹果——准确地说，是四分之三只金苹果。 　　“看起来我并不需要完整的一只。”他挑眉说道。 　　“我从没有将它用在人类身上，但估计你吃上一口就足够了。”弗丽嘉笑了笑回答，“金苹果在不同的人身上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比如我的丈夫，他神力太过强大，金苹果已无法为他恢复青春。而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如果看上去反倒像他们的姐妹，那就太奇怪了。” 　　“可是就这么割去一块然后放在匣子里，不会坏掉吗？”托尼忍不住问。 　　“金苹果是时间的果实，它们让人年轻的根本原因就是能够回溯时光，”女魔法师解释说，“它们代表着青春，永远都不会腐败。” 　　“那么——”托尼把苹果拿出来在手里玩弄着，“我需要咬一大口还是一小口？” 　　“你真可爱，和洛基一样。”弗丽嘉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棕发，“随你喜欢——我在这里，即使你不小心吃多了变回了小婴儿，我也会给你找到适合的衣服。” 　　===================== 　　清晨，托尼伸着懒腰走出神后的殿门，意外看见洛基和索尔双双站在门口。 　　“早上好？”托尼眨眨眼，“你们起得可真早。” 　　“简还好吗？”索尔急吼吼地问。 　　“我想应该不错，不过不知道她现在醒了没有。”托尼回答，“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看呢？” 　　索尔点点头，与托尼擦身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接着三两步就消失在门内。 　　“现在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洛基走到托尼身边，他今天没穿西装，也没穿战甲，而是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长袍，中间扎了一根宽宽的皮腰带，高调地展示着他那令所有女人都羡慕嫉妒恨的劲瘦腰身。 　　“所以，你想趁机对我做点儿什么吗？”托尼坏笑着说，勉力控制自己放在洛基身上的那只手不会像色鬼一样乱动。 　　“别急，先让我好好检查一下。”洛基说着，捧起托尼的脸轻轻抚摸，目光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来回移动，“看来母亲已经治好了你。” 　　“没错，弗丽嘉能力非凡，或者说金苹果非常管用，”托尼微笑着，“虽然味道尝起来像是一块皮鞋底。” 　　“它们都回来了，”洛基用手指在恋人的脸上精心描绘着，“眉心的皱褶，微笑时眼角的细纹，还有嘴边的笑纹，那看起来就像是多长了一个酒窝——” 　　“是啊是啊，”托尼懒洋洋地说，他被洛基摸得很舒服，“你总是在我耳边唠叨，说自己又多么多么想念它们，既然有机会，我打算小小地满足你一下。” 　　“所以，会有胡子？”洛基开玩笑说，修长的手指慢慢划过那双棕色的眼睛，直至眼尾。 　　“会有，”托尼回答，“我会一直是三十一岁的托尼·斯塔克。”和我们最初在酒会上见面时一样。 　　“我之前一直没敢给你金苹果，”洛基吻了吻他的嘴唇，不是青春的柔软，而带着成熟果子的香甜，“如果你因为吃得太多一下变成五六岁的小孩子怎么办？我可不会对幼崽出手。” 　　“而你甚至不愿插一个十四岁的屁股，”托尼抱怨，显然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你简直就是个奇迹，道德观混乱不堪，却非要在这种事上较真。” 　　他们同时回忆起刚刚认识时的那件事，相互打趣着，靠在彼此身上笑成一团。这时一位穿着蓝色纱衣的侍女走来朝他们行礼：“殿下，还有斯塔克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希望不会又是烤野猪，”托尼小小地抱怨着，“我不明白为什么每顿饭都有这道菜。” 　　“因为这是阿萨神族招待客人时必备的一道菜，”洛基耸耸肩，“而且索尔喜欢，非常喜欢。” 　　餐桌旁，弗丽嘉、索尔和简已经落座，而当托尼客气地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整盘烤野猪肉移到索尔面前时，整个宫殿猛然毫无预兆地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反射性地望向窗外，赫然发现一道金光闪闪的幕墙正在自下而上慢慢生长，逐渐将金宫包裹于其中。远处，三架陌生的十字刃飞船正加速由远及近，而阿斯嘉德的飞梭也已升空准备迎战。 　　“那是守护屏障，非紧急情况不得开启。妈妈，有敌人闯入，我必须得走——”阿萨神族的储君神色凝重地站起身，目光却担忧地投向一旁的简。 　　“去吧，我会照顾好她。”弗丽嘉承诺。 　　索尔放下心来，他朝着母亲点头致谢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迈进了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身，诧异地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洛基，无声地询问他为什么不像从前那样跟上自己。 　　洛基抿了抿嘴唇：“我不确定奥丁想要看见我。”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洛基。”索尔紧皱着眉，“敌人正在入侵，而我们的子民身处危险当中。” 　　“那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去完成你的责任。”洛基别过头不去看自己的哥哥，以示自己坚决拒绝和他同行，索尔叹了口气，只得独自匆匆走出宫殿，红色的披风带起一阵气流。 　　===================== 　　早餐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索然无味，餐后，余下的三人受邀来到弗丽嘉的书房消遣，托尼坐在两位女士旁边，友好地和简谈论天体物理学的前沿理论，还时不时地为弗丽嘉解释一二，洛基却在勉强坐了一会儿后站起身来，在书架之间徘徊，虽然他没有凑到门边，但托尼敢确定这家伙一定在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托尼忍了半个钟头，终于忍不住了。 　　“你太吵了。”他突然开口大声说，把室内的其余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洛基眨了眨眼睛，神情无辜：“我很安静。”他不认为自己刚刚发出过哪怕一丁点儿声音。 　　“是你的思想太吵了，”托尼皱了皱鼻子，抱着胳膊向后倚靠着椅背，“我真不知道你在别扭个什么劲儿，我所认识的洛基向来只做他想做的事。” 　　他们用他们独特的交流方式，也就是凶狠地相互瞪视了那么一小会儿之后，洛基转开了视线，低头看向自己脚尖，好像这样才能集中精力思考似的，托尼则不耐烦地用肩膀拱了拱对方：“嘿，别像个记仇的小姑娘似的。” 　　“平心而论，你才是那个聒噪的家伙。”洛基朝托尼翻了个白眼，然后将目光投向弗丽嘉，刚要开口就又被托尼用指头戳了戳：“去吧，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妈妈，以及你老哥的女朋友。” 　　洛基挑眉——你确定？我还是觉得反过来把你托付给妈妈照顾比较保险。 　　托尼撇嘴，用下巴颏儿指了指搁在一旁的马克机甲——小瞧我，分分钟变钢铁侠给你好看。 　　洛基权衡了一下，最终只是向两位女士点了点头，身影迅速消失在厚重的木门后。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托尼朝洛基离去的方向挤挤眼，“挺可爱的，不是吗？” 　　简的表情徘徊于“这可真甜蜜”和“这可真操蛋”之间，弗丽嘉则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这时，整个金宫再次一震，他们头顶的吊灯开始剧烈摇动，水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在耳中显得格外不祥。 　　“看来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一般的敌人，”神后站起身，“简刚来阿斯嘉德，金宫就遭到袭击，很可能是暗精灵想要夺走以太。马勒基斯相当顽固，绝不会轻易放弃，我们要早做准备。跟我来，我们得另选战场，可不能把这些书给毁了。 　　 ☆、Ch.71. 激战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了，大家都在忙 作者君忙，读者们也忙…… 　　现在，钢铁侠正毫无形象地藏在巨大的落地窗帘之后——这地方真是名副其实的“金宫”，连窗帘都是金灿灿的，晃得托尼简直要不认识金色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空荡荡的，只有摇曳的树影和花木，刚刚他们穿过走廊时看见一队侍卫大喊着“王座被毁，保护神王”匆匆经过，想来阿斯嘉德的守卫大多都去了奥丁所在的前殿，他们是傻的吗？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声东击西”，什么叫“转移视线”吗？从前洛基总嘲讽阿萨神族打仗时不带脑子，他还以为是气话，谁知竟然是真的。 　　好在弗丽嘉是一位聪明的女人，她犹豫了一下，先是叫住当中的一名侍卫，吩咐他传信给两位王子让他们回来，而后带着他和简沿着弯曲的花园甬道走进了另一个侧殿。 　　“以太是马勒基斯亲手制造的，他们之间很可能存在感应。”神后说着，引领他们走进一间巨大的圆形屋子，屋子是半开放式的，透过四扇圆形拱窗可以俯瞰整个金宫，与之相对的还有四扇巨大的门，弗丽嘉推开其中的一扇，对他们扬了扬下巴。 　　“藏进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出来。”她严肃地说，简舔了舔嘴唇，点头顺从地走了进去，而托尼却摇摇头。 　　“我必须和你在一起，”他固执地站在原地，此时红金相间的马克机甲已经穿在了身上，只有面甲还没有合拢，“我答应过洛基要保护你。” 　　弗丽嘉面无表情地盯着托尼一秒钟，然后关上了门，并抬手将之幻化成了一堵墙。 　　“很高兴能与你并肩作战。”她转过头朝托尼笑了笑，这让托尼想起了小辣椒，卓越的女性有着共同的特点——她们做决断总是很快，从来都不拖泥带水。 　　“我猜您一定已经有了计划。”托尼回以微笑，“我是您忠诚的士兵，一切但凭您吩咐。” 　　“马勒基斯会循着以太的气息追踪到这里，我会幻化出一个简的幻影来迷惑他，他不可能分辨得出。”弗丽嘉说着，抬起双手在虚空中轻缓地描画着，慢慢的，一个人影在他们面前显现，越来越真实，直到完全变成一位福斯特小姐。 　　“哇哦，”托尼发出一声惊叹，“我能摸摸她吗？” 　　“对女士有这种企图可不行，”弗丽嘉半开玩笑地说，操控幻影坐到一旁的软榻上，然后朝托尼招招手：“来这里。” 　　“你让我藏到窗帘后面？”托尼打量着 　　“你是我的后援，”神后郑重地说，“马勒基斯不会带太多人过来，不然会被发现，但他一定会带上最厉害的手下。我听说黑精灵一族懂得如何利用以太的碎片制造所谓的‘诅咒战士’，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生物，恐怕比索尔还要强几倍。” 　　“听上去不怎么好对付，但我的运气一向不错。”托尼说着，合上面甲，完全进入作战状态，“我能替洛基保护好您。” 　　“不，我们要保护的是简，”弗丽嘉叹了口气，“这不仅仅是为了索尔，更是为了九界。以太一旦重新落入暗精灵之手，九界很可能再度陷入黑暗——但愿我猜错了，真希望那些人不是为以太而来。” 　　她将托尼推到窗帘后面，又用魔法将他彻底藏好，然后从殿中的兵器架上抽出短剑拿在手中，护卫在简的幻影旁边。 　　托尼一边观察着侧殿周围的地形，一边暗自盘算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说实在的，他这套马克机甲并不适合在狭窄的室内作战，飞行和火力优势基本发挥不出来，或许他有时间应该设计一套近战装甲。不过好在他为这次神域之行准备了攻击力和防御力都超强的马克17，“碎心者”，炮兵等级RT装甲，就算诅咒战士有雷神那么大力气，这回也别想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机甲捏变形了。 　　这时，侧殿的大门被人自外向内推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迈步而入。他显然不是阿萨神族，也不属于托尼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种族，皮肤苍白如纸，双耳长而尖，白色的头发在脑后梳成刻板的发辫，灰蓝色的眼珠充满森冷味道。 　　简的幻影紧张地站起身，不安地后退了几步。托尼静默地旁观着，心里暗自琢磨：或许洛基的狡猾并非天生，而是源自于他的母亲，看，她把这场戏导演得多好。 　　“退下，怪物，我尚可饶你不死。”神后单手反握短剑，挡在幻影之前，黄金打造的胸甲和臂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红金色的头发好像炽烈燃烧着的太阳。 　　“我命可大得很，女人。”入侵者挑衅着，朝简的幻影步步逼近。 　　“你是何人？”弗丽嘉骄矜地昂起下巴，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反而迈步迎向对方，“众神之母从不与无名之辈交战。” 　　“我是马勒基斯，暗精灵的王，”入侵者回答，视线望向幻影，充满狂热，“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可就在他无所顾忌地再次向着幻影逼近时，弗丽嘉动手了，短剑毫不留情地自上而下一划，在暗精灵之王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长而深的伤口，马勒基斯怒斥一声，后撤一步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两人就在殿中打成了一团。 　　相较于弗丽嘉，身为男性的马勒基斯要高大强壮太多，他数次想用蛮力将弗丽嘉的武器打落，但聪明的神后却从不与对方兵刃相撞。她身姿曼妙，举止灵活，剑法多变，短剑上下翻飞，划出一道又一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令敌人非但讨不到便宜，反而明显落于下风，步步后撤。 　　终于，弗丽嘉抓住马勒基斯踉跄后退躲避剑锋的时机，将短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现在，你还敢说自己命大吗？”神后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可暗精灵之王却并未回答，而是意有所指地看向身侧，弗丽嘉心生警惕，霍然转头，却发现一只头生八角的怪物正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 　　短剑发出锋利的破空声，但还没有抵达目的地就被半路阻截了——怪物一把擒住弗丽嘉挥剑的手，缴下短剑，而后掐着神后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提到了空中。 　　不，不是现在，再等等，托尼，稳住，再等等。藏在帘后的钢铁侠暗暗咬紧牙关，现在他出手很可能会连带着伤到弗丽嘉，他要等一个时机，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 　　那是洛基最爱的妈妈，他不能冒险。 　　马勒基斯用眼神示意那怪物制住神后，将刀插回到腰间，而后施施然向简的幻影走去。 　　“你拿走了一样东西，孩子，”他不紧不慢地说，“是时候还回来了。” 　　幻影惊慌地后退，直到脊背抵在柱子上退无可退才停住，瞪大眼睛盯着对方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伸出手—— 　　就在马勒基斯碰触到幻影的一瞬，她整个消失了。 　　暗精灵之王的手僵在虚空中好一会儿，好像正在从一场美梦中清醒过来，他猛然转身，灰蓝色的眼睛死死地擒住弗丽嘉，迸发出仇恨的光芒。 　　“Witch！”他愤怒地大叫着，刚杀气腾腾地向神后所在的方向迈出一步，便被凭空飞来的一击打得倒飞了出去。 　　八角怪物怒吼着，再也顾不上弗丽嘉，转身向偷袭者扑去，可他仅仅扯下了巨大的帘布，后面的钢铁侠早就轻巧地改换了位置，揽住弗丽嘉的腰，将人送到了安全地带并护在身后。 　　“我知道偷袭不是绅士所为，可你用刀抵着女士的后背更不礼貌。”托尼调侃着，护目镜发出白色幽光，“即使相貌丑陋也不能自暴自弃。Manners maketh man，懂？” 　　可怪物明显并不懂什么叫礼貌和优雅，他低低地咆哮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托尼和弗丽嘉逼近。 　　“您去对付那个弱鸡，我来对付这个——诅咒战士。”钢铁侠转头对神后说，后者立即依言行动，可那怪物显然能够听懂他们的对话，立时拎起一旁的椅子朝弗丽嘉扔来。 　　“大块头，看过来，你的对手是我，”托尼启用激光武器将椅子拦腰切断，机甲上装备的小型导弹直指诅咒战士的胸膛，“现在，Round 1， ready ——go！” 　　十枚足以炸平半座足球场的小型导弹近距离在诅咒战士的胸前炸裂开来，即便是雷神，当初在这样的攻势下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可烟尘消散后，那家伙却似乎分毫未损，依旧气势汹汹地向托尼冲过来，然后对着他的胸甲就是一拳。 　　“砰”！托尼被揍得直接飞起来撞在柱子上，幸好“碎心者”能够在胸前生成防护盾，否则这一拳说不定会把他的机甲直接打穿，托尼终于领略到什么是比雷神更强的战士——这简直就是漫画里的超人，让我等凡人如何是好？ 　　不过钢铁侠向来都是遇强则强、愈挫愈勇的典范，他敏捷地闪身躲过怪物的又一击重拳，在被对方抓住颈甲时微微一笑。 　　“试试这个——”他说，与此同时，胸口的冲击炮瞬间爆发出强大的电弧脉冲，将诅咒战士直接打飞出去，深深陷进了对面的墙壁。 　　“斯塔克独家秘制，味道够劲儿吧。”托尼扶着柱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这原本是他留着对付奥丁的，没想到先用在了奥丁的敌人身上。 　　“阿尔戈利姆！”另一边，马勒基斯高叫着下属的名字求援，他并非弗丽嘉敌手，身上、脸上已被剑锋划伤多处，格挡愈发吃力。 　　听见王的召唤，诅咒战士迅速从瓦砾中拔出身体，摇晃了一下那巨大的头颅，瞅准目标快速向神后的方向冲去。 　　“Easy，tigger——”托尼毫不迟疑地挡在对方面前，二次发动电弧脉冲，“我们得再玩会儿才行。” 　　诅咒战士怒吼着再次被击飞并嵌进废墟当中，而托尼却管不了这么多，他迅速转身朝马勒基斯射出一记掌心炮。那怪物太强了，他拖不了多久，而反应堆能量也最多只能支撑他使用三次电弧脉冲。为今之计还是尽快和弗丽嘉联手制住暗精灵之王，虽然用人质胁迫对方似乎不怎么正派，但至少能保住他们三个人的小命。 　　该死，洛基怎么还不回来！ 　　马勒基斯被击倒在地，弗丽嘉想要趁势将他擒住，却不得不侧身闪避向自己扔来的巨石——诅咒战士又一次踉跄起身，一边怒吼着向他的敌人投掷各种能拿到手里的东西，一边朝他们冲来，沉重的步伐毫不留情地踏碎了脚下的石板。 　　托尼一个不防被砸了个正着，机甲发出一连串闹心的报警，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诅咒战士已经从背后一把把他整个按在了窗台上。 　　“只有我火辣的绿眼睛公主能对我用这个姿势。”托尼咕哝着，对方却根本不理睬他的嘴炮，鹰爪般有力的大手像铁钳一样钳住托尼的臂甲用力收紧，坚固的马克17立时开始凹陷变形。 　　“不是吧，你们外星人怎么都会这一招？”托尼咬牙，快速启动脚下的助推器，瞬间带着背上的敌人朝窗外冲去，想要将对方直接带离战场。 　　谁知那怪物竟然果断松开对托尼的钳制，单手抓住窗台边缘微一使力，就以与其笨重身形全不匹配的灵活踏上了实地，直接扑向对暗精灵之王步步紧逼的弗丽嘉。托尼见事不好，连忙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急速从窗口飞入，开足马力撞向正要对神后下手的诅咒战士。 　　“砰——”诅咒战士被撞得飞出了殿门，而托尼也好不到哪去，他觉得自己不是撞到血肉之躯，而是撞到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全身都疼得不行，半天爬不起来——他的肋骨好像也断了，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他甚至能听见骨头相互摩擦的声音。 　　“阿尔戈利姆！”马勒基斯再次呼唤道，他现在狼狈不堪，刀已经被弗丽嘉打掉了，不得不再地上翻滚着躲避剑锋的袭击。 　　“吼——”怪物应声而起，狠狠捶打自己的胸膛，并发出一声长长的怒吼，随即向殿中冲来。神后镇定回身，单手向前一推，数道红色的光刃从虚空中飞出打在怪物身上，却被那厚厚的爬行动物般的皮肤反弹开来，没能发挥任何作用，真不知道这家伙的抗魔属性究竟有多强。 　　诅咒战士大步向神后奔去，却在即将靠近时一个踉跄，腿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发现之前一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钢铁侠正死死抱着自己的左腿。 　　“约会还没结束，你别想扔下我去找别人。”托尼咬牙，他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强，如果魔法对其无效，那么弗丽嘉就绝对对付不了这个怪物。 　　能够裂山碎石的重拳不断击打在马克17上，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机甲损坏页越来越严重，托尼眼前一阵阵发黑，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死撑着不肯松手。 　　他不能让她出事。 　　 ☆、Ch.72. 伤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结尾，犹豫着要不要放上来，因为要出本子，想要等出完之后再放上来 挠头…… 　　千钧一发之际，神族兄弟终于赶到，双双冲进殿来——索尔的雷神之锤猛地迸发出闪电，击中暗精灵之王的脸颊，而与此同时，一只匕首自洛基手中飞出，精准地插入了诅咒战士的左眼，令他发出痛苦的咆哮。 　　“走！”马勒基斯忍痛大声命令，以太的宿体不知所踪，而他们的潜入计划又被发觉，现在不走一定会被困死在金宫。他在诅咒战士的护卫下踉跄地逃向窗口，二人纵身一跃，跳到了接应的十字刃飞船之上迅速逃离。 　　“妈妈，简呢？”索尔顾不得追击敌人，焦急地询问心上人的下落，而洛基则直接冲到托尼身边。 　　“你还好吗？”他的双手不停地在托尼的机甲上徒劳的摸来摸去，“反应堆能量还够用吗？那些弹片——” 　　“我想你忘记了金苹果的作用，咳咳——”托尼勉强抬手摘掉面甲，对洛基微笑着，“时间回溯，我的身体已经回到了三十一岁，而三十一岁的的托尼·斯塔克还没在阿富汗沙漠里被弹片穿心。” 　　“让我看看。”洛基说，手指微颤抹去对方嘴角的血迹，刚刚托尼被诅咒战士痛殴的那一幕差点儿令他心跳骤停。 　　“现在？”托尼瞄了眼不远处的弗丽嘉，以及腻在一起的索尔和简，“在这里？” 　　“对，就现在，”洛基不耐烦地伸手去扒拉马克17，“快把这该死的铁壳子给我脱下来。”他必须亲眼看到，天知道这个小滑头为了让他安心又会怎么撒谎。 　　“好吧，如你所愿，my princess——” 　　瞬间，金属机甲分解，“乒乒乓乓”地掉落一地，露出被保护在当中的血肉之躯，洛基快手快脚地扒开托尼的白色衬衫，发现原本安置着蓝色反应堆的地方是一片平滑肌肤，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因看到锁骨和肩膀上大片大片的青紫而揪心。 　　“怎么回事？”他粗鲁而又小心翼翼地将整件衣服扯下来，看到托尼的后背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背部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布满了紫黑色的淤痕。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托尼偷瞄了眼洛基的脸色，莫名其妙地心虚，又忍不住开始咳嗽，“至少没伤到脊柱，不过肋骨好像断了一根，咳咳咳——” 　　洛基很想发火，但最后还是死命忍住了。他凶狠地看了托尼一眼，然后轻轻将手附在人类的肋间，一阵绿光闪过，那里的疼痛立即缓解了不少。 　　“我把它们接好了。”洛基几乎咬牙切齿，托尼的肋骨确实断了，而且不止一根，“你有吐血症状，脏器很可能受损，这个我暂时没办法，你必须老实静养，现在我要帮你把背部的淤血化开，可能有点儿疼，忍着——” 　　托尼刚想大言不惭地回答他是真男人，这点儿小伤算不了什么，就疼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这是谋杀，”他勉强开口，声音因疼痛而嘶哑，“你就不能轻一点儿吗？” 　　“不，这是惩罚，”洛基面无表情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让你记住下次不要逞强。” 　　“嘿，我可是英雄，你不能这么对我！”托尼不满地嚷嚷，却换来洛基更大力度的揉捏，只得识趣地闭紧嘴巴。 　　这时，手持永恒之枪的众神之父匆匆走进大殿。 　　“弗丽嘉，我来晚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爱妻的肩膀，“还好你没事，我以为你对付不了诅咒战士——” 　　“事实上，我确实对付不了，”弗丽嘉柔声说，“如果不是有托尼在，你很可能只能见到我的尸体。” 　　她反手拉住众神之父，牵引着他来到洛基和托尼面前：“我想你们还没有正式见过，这是奥丁·包尔森，阿萨神王，我的丈夫——而这位是托尼·斯塔克，中庭使者，天才、亿万富翁、发明家、钢铁侠、复仇者联盟成员，以及洛基的伴侣。” 　　“殿下，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托尼连忙起身弯腰行礼，并伸手拉了拉依旧坐在台阶上的洛基，示意他也站起来。邪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了人类的意愿，两个人并肩站在那里，不安的模样像极了一对头回见家长的爱情鸟。 　　“你拯救了弗丽嘉的性命，对此我不胜感激。”众神之父已经从适才的激动中平复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骄矜地朝托尼颔首道谢，那神态倒是和洛基颇为相似。 　　“您不必如此，弗丽嘉是洛基的母亲，也是我的家人，保护她是我应尽之责。”托尼微笑着，尽管没穿上衣，但他那种与生俱来的交织着贵族高傲和浪荡子无畏的独特气质，依旧令他落落大方，即便是与众神之父对话也完全不落下风。 　　“你的英勇将得到褒奖，而我也衷心希望你能留在神域养伤。”奥丁又与托尼说了些场面话，直到数位金甲的阿萨武士冲进大殿。 　　“把她带走。”众神之父指着简命令，金甲武士应声而动，将索尔和他的女孩围在了中央。 　　“父亲——”雷神跨前一步刚要为恋人求情，却被简一把拉住。她哀伤地朝他摇摇头，转身顺从地在侍卫的押解下离开了大殿。虽然这一切并非她的过错，但事情毕竟是因她而起，她不想再给阿斯嘉德带来祸端，更不想再让索尔为难。 　　“你必须立刻把你那个惹祸精女朋友带离神域。”洛基盯着简的背影，毫不客气地对索尔说。 　　“这不是简的错，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雷神怒目而视，“而且不用你提醒，我也会尽快带她离开——她在这里并不安全。” 　　“这可是你说的，”洛基冷哼一声，“别等被老爹踢了屁股后再找什么借口赖着不走。” 　　“你什么意思？”索尔皱眉。 　　“奥丁不会放走你的小女朋友，这再明显不过了。”洛基瞟了眼不远处正在和弗丽嘉叙话的众神之父，“如果你想要实现自己的承诺，就得用非常手段。” 　　“不可能，”索尔笃定地说，“简留下只会使神域陷入危险，父亲不会愿意的。” 　　“要打赌吗，我亲爱的哥哥？”洛基狡黠一笑，“建议你不要冒险，因为你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你的父亲。” 　　===================== 　　“金宫的屏障依旧无法修复，而且我们监测不到暗精灵的战舰，连海姆达尔也发现不了他们，”议事厅中，范达尔忧心忡忡地向神王报告，“王，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切防御能力。” 　　负责金宫防卫的诸位将领齐齐垂下头，这次暗精灵无声无息地闯入神域，造成了巨大破坏，数百名神族战士因此丧命，而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时这些敌人又会卷土重来，他们甚至在对方展开袭击之前都无法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众神之父皱眉刚要开口，索尔和洛基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你们先行退下吧——”奥丁对诸将领挥挥手，众人识趣离开，偌大的议事厅唯留下父子三人。 　　“我和洛基计划前去追击马勒基斯。”雷神直截了当地说。 　　众神之父不以为然：“以太在我们手里，他会主动找来。” 　　“可他们会摧毁神域。”索尔坚持，“我会带简去暗黑世界，从而把敌人从这里引开。当马勒基斯将以太从简体内取出时，我会将他们一并消灭。” 　　而这显然无法说服奥丁。 　　“如果你失败了，那致命的武器就会落入敌手。”他说。 　　“坐以待毙只会令我们的处境更加危险，”索尔渐渐激动起来，“他们的战舰会在我们头顶盘旋，我们甚至无法察觉。” 　　奥丁摇头：“我们有数以万计的阿萨勇士，马勒基斯再敢来犯，必将死于利刃之下。” 　　“可那之前我们要牺牲多少同胞？”索尔追问。 　　“牺牲多少都在所不惜！”众神之父不耐地咆哮，“我们必须战斗，直至剩下最后一人。” 　　“看到了吗，Bro？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一直不发一言的洛基突然开口，“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不关心人命，他甚至不关心妈妈的死活。”他转向养父，平静的语调下是激烈的暗涌：“你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吗？如果不是有托尼在，她必死无疑——” 　　“我想我已经表达了对那个人类的谢意，你无需对此事一提再提。”奥丁冷冰冰地说，好像对人类道谢是一种纡尊降贵的施舍，“你、我、弗丽嘉，以及所有的阿萨神族，我们都是战士，战死是我们的荣耀和最好归处。” 　　“可你想象过她死去的样子吗？”洛基在盛怒中迈前一步，声音几近哽咽，“躺在冰冷的地上，没有呼吸，没有生气，不能再用那双温柔的眼睛望着你，不能再弯起嘴角对你微笑，你再也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碰触不到她，这些难道不足以令你那颗石头般冷硬的心痛苦、恐惧吗？” 　　“我曾一度认为你比索尔更适合做王，因为你总能狠下心，这是做大事的先决条件。”众神之父语气森然，“而现在，你连这个闪光点也失去了，爱上凡人令你软弱不堪。” 　　“是的，我一直明白做王意味着无视牺牲，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死多少我都不会在乎，”洛基冷笑着，眼神坚定，“可那如果还意味着必须牺牲自己所爱的人，我情愿不要王位。” 　　他说完毅然转头，不再理会一脸铁青的奥丁和若有所思的索尔，大踏步朝殿外走去。他要去照看他的甜心，而不是在这种无谓的争论上面浪费时间。 　　=====================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溜进洛基的寝殿，殿中的大床上，母子俩分别坐在两侧，托尼躺在当中，眼睑深阖，似是陷入梦乡。 　　“他会睡上多久？”洛基问。 　　“三四天，”弗丽嘉回答，“魔药会加快他身体的修复速度，但期间仍需要好好休息。” 　　洛基稍稍安下心来。 　　“妈妈，你真的没事吗？”他向母亲再三确认。 　　神后摇摇头：“你的男孩把我保护得很好——”她侧头望向沉睡中的人类，浓密的睫毛在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使那人显得愈发憔悴。 　　“不得不承认，开始我并不看好你们的恋情，凡人的生命转瞬即逝，爱得越深，那一天来临时，痛苦也就越强烈。”弗丽嘉柔声说，语气中带着少有的沉痛，“可托尼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伴侣，你们非常相配，能够令彼此快乐幸福，并成为比从前更好的人。” 　　洛基垂下头，用目光贪恋地描绘恋人的每一寸肌肤。 　　“真的没有办法吗？”他问。 　　“人类的生老病死是宇宙法则，即便我们神族也无力更改。”弗丽嘉回答，在心中无声地叹息着。 　　母子俩相对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和索尔要去趟暗黑世界，解决以太的事，大约三两天，”洛基为托尼掖了掖被角，“请您替我好好照顾他。” 　　“洛基，我认为此事你们最好还是和你们的父亲商量后再做决断，”弗丽嘉劝道，“你见识过诅咒战士的威力，而以太比他要危险一千倍。” 　　“我必须把福斯特送走，”洛基不为所动，“您在这里，而托尼也必须留下养伤，我不能让之前的事再来一回。”以太和马勒基斯是索尔的麻烦，他要对付的是诅咒战士，他绝不会让任何伤害了托尼的人好过。 　　 ☆、Ch.73. 上部完 　　洛基驾驶着偷来的神族飞梭从水面上快速掠过，带起的气浪激起一道雪白的水线；后面，两艘同样的飞梭紧追不舍，不时射出光弹想要将追击对象击落。 　　"离你的秘密通路究竟还有多远！"索尔朝弟弟喊，担忧地低头望向怀里的简。自从马勒基斯出现后，以太变得愈发活跃，而女孩的状况也相应地越来越糟，他们从金宫偷偷离开时，她还勉强能够走路，而现在却倒在飞梭的甲板上陷入了昏迷。 　　"早着呢--"洛基回答，一个漂亮的甩尾，生生躲过前面的山岩，紧得最跟的那艘飞梭却没有这种幸运，一个躲闪不及就狠狠地撞在了障碍上，上面的阿萨武士尽数掉落水中。 　　"对你的心上人说再见吧，哥哥，"洛基残忍地说，碧绿的眸子因兴奋活像两颗绿宝石一样在眼中滚来滚去，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不，不是今天。"索尔摇着头，望着爱人的目光坚定而温柔。 　　"今天，明天，一百年以后，这一天或早或晚都必将降临，而你永远也无法做好准备，"洛基冷笑着，"醒醒吧，你的挚爱终将被岁月夺去，这是唯一的结局。" 　　"那你呢？"索尔反问，"你准备好了吗？" 　　洛基没有回答，他开始加速，飞梭快得简直像一道闪电，直直地朝着前方的一座高耸的山峰射去。 　　"洛基，看路！"索尔大叫。 　　"该好好看路的是你！"他的弟弟反驳，而这时雷神才发现，前方的山壁上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你在开玩笑。"他不敢置信地摇头，抱住简的手情不自禁又收紧了一些--照这个速度，只要他们撞上山岩就绝对会粉身碎骨。 　　"如果那么简单，那么谁都可以做到，要我来干什么？"洛基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你这个疯子--"索尔低声咆哮。 　　"或许吧。"随着洛基轻快的回答，飞梭"嗖"地一声精准地钻进了山壁上那个狭小的洞口，平衡翼划过洞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一直紧随其后的另一艘飞梭则自动减速，在洞口处徘徊却始终不敢冲入当中。 　　"Tada--安全抵达--"不知是飞梭太快，还是通道本就不长，几乎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就落到了实地，飞梭在地上高速滑行，因摩擦而迸发出无数火星，最终勉强停住。 　　"来吧，就照你的计划，我们速战速决，"洛基半倚在操作杆上打了个呵欠，好像他是刚刚睡醒，而不是干了一件足以吓掉人半条命的事，"我得赶在托尼醒过来前回去。" 　　"希望如此--"索尔可没有那么乐观，暗精灵的武力值可能不高，但他们手里掌握着不少黑科技，"行动时一定记住保护好简。" 　　洛基看了眼一脸苦大仇深的哥哥，又看了看仍旧昏迷不醒的女孩，撇撇嘴勉强点头："不过我们提前说好，诅咒战士是我的。" 　　"不行，"索尔断然拒绝，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我问过妈妈，那家伙的抗魔性很强，你不是对手，别又逞强。" 　　洛基咬牙，他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事实胜于雄辩，战场上，他倒要看看两人当中究竟谁才是逞强的那个。 　　暗黑世界在数千年前曾是暗精灵和阿萨神族大战的战场，那些陨落的血肉之躯早已在时光的碾压下化为飞灰，不过时至今日，巨大的航母残骸还遍布这块土地的每一个角落，沉默地诉说着那场旷世之战的残酷。 　　他们穿过荒芜的古战场，头顶是大片大片的黑云，随着狂风排山倒海般从天空的一端迅速向另一端涌动，连光也在这股强大的黑暗之流的侵袭下退却，怯懦地龟缩于某个角落，仅敢偶尔探头张望这片被生命遗弃的土地。 　　"我们到了。"洛基望着远处的十字星战舰，不久前荼毒过神域的庞然大物正安静地悬浮于半空，周围的山峰与之相较也会相形见绌。 　　"简--"索尔狠心将恋人摇醒，"我们得开始准备了。" 　　女孩勉强支起身子，以太的活跃令她的身体不堪重负，而周遭压抑的环境和即将面对的考验又令她无法自控地害怕。她抿紧嘴唇稍稍回忆了一遍索尔的计划，然后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既然如此，那么好戏开场--"洛基说，绿眼睛里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幽光。他抬起双手，在虚空中缓缓画了一个圈，索尔和简的身影便迅速消弭于无形。 　　===================== 　　十字星战舰的升降梯急速下降至地面，舱门霍然打开，暗精灵之王率领一众荷枪实弹的士兵匆匆走出。 　　"王，我们无需再次入侵阿斯嘉德了吗？"忠诚的诅咒战士出声询问，为首领突如其来的行动疑惑不解。 　　"不必，"马勒基斯的目光急切地在山谷中逡巡，最后盯住某个方向并露出一丝笑意，"它已经自己送上门了。" 　　洛基倒背双手，标枪一样屹立着，以等待猎物自行步入陷阱的紧张和兴奋凝视对方的靠近，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暗精灵之王和他身边的八角怪物，好笑地发现那只被自己戳瞎的独眼上正戴着单边眼罩。 　　真是糟心，世上又多了一个看上去像奥丁的人，不过没关系，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让他彻底消失。他这么想着，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是弄瞎我左眼的那个人--"诅咒战士显然把自己的仇人记得很牢靠，他气势汹汹地跨前一步，想要直接将对方揍成肉饼，却被自己的王抬手拦住。 　　"你带来了以太。" 马勒基斯眯起眼睛谨慎地说，而这也是他唯一关心的问题，"你把那个女孩藏到了哪里？" 　　"它就在附近，你感觉得到，对吗？"洛基微笑着，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撩得马勒基斯心里发痒。 　　"你是谁？"他勉强沉住气，问，灰蓝的眼眸紧抓着对方不放，企图从中读出哪怕一丁点儿关于以太的信息，"说出你的目的。" 　　"我是洛基·奥丁森，众神之父的次子，"洛基骄矜地回答，语气中隐隐带着怒火，"我此行的目的很简单，我不知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迷恋一个低贱的人类女孩，但我绝不愿看到阿斯嘉德因她毁灭。所以我打算把你们想要的玩意扔给你们，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离我的家远一点！" 　　"玩意？"马勒基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这令他那半张被毁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怖，"你管以太叫'玩意'？" 　　"在阿萨神族的宝库中，那种级别的东西随处可见，"洛基翻了个白眼，"只有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土包子才拿它当宝。" 　　你才是没见识的土包子，暗精灵之王暗自咬牙，强忍住纠正对方的冲动--在得到以太之前，他可不想让这个自大的小王子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怎样的错误。 　　"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措辞，"交出以太，我保证不再骚扰阿斯嘉德。" 　　洛基转了转眼珠。 　　"你是一位王，王总是说话算话，对吗？"他不那么确定地问，英俊的脸上适时流露出少经世事的稚气。 　　"当然。"暗精灵之王忙不迭地点头保证，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渴望，同时庆幸奥丁生了这么个傻兮兮的儿子--只要得到了以太，他就能让整个九界归于黑暗，阿萨神族也将彻底覆灭，他根本犯不着多理会他们。 　　"那就如你所愿吧--"洛基半信半疑地说，但还是伸出手朝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一指，硬邦邦的石头瞬时在魔法的绿光中化成一位被五花大绑的美女，她可怜兮兮地趴伏在地，嘴巴上还贴着封条。 　　"她是你的了，"洛基后退几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记住你的承诺。" 　　暗精灵之王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激动令他的嘴唇打颤。他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心绪，忙不迭地朝无辜的女孩伸出手，而对方则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着一般缓缓升到半空，长长的发丝和衣袍不受控制地悬浮着，像是一朵绽放在污水中的花，既美丽又不祥。 　　随着马勒基斯的召唤，一直潜伏在简身体当中的以太开始浮现，血色的流体从她的心、口、鼻、耳及双眼处倾泻而出，在空中汇聚成诡异的一团，而后缓缓钻入暗精灵之王体内。 　　"洛基，就现在！"索尔大叫着，身影随着喊声从虚空中突兀显现，手中的雷神之锤迸发出耀眼的电光，直直地向以太击去。 　　以太在雷霆的威力下不断嗡鸣，它停止了归入马勒基斯身体的行动，转而汇聚，像是打算集力与索尔一战。在力量的巨大威压下，在场众人无不仰头向天，屏息凝神，紧张注视纠缠于一处的血红和亮金猛兽般抵死相斗。而随着雷神之力的持续注入，暗精灵一族的至宝最终败下阵来，在巨大的爆裂声中整个炸开，化为无数碎片跌落，激起满天尘埃，威势堪比小型核爆。 　　洛基将简小心地护在身下，同时皱眉打量周围的血色碎片，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从最开始他就觉得索尔的计划行不通--他们面对的可是令先代神王都束手无策的存在，难道仅凭雷霆之威就能轻易摆平？而现在，这一切进行得实在过于顺利。 　　顺利得可疑。 　　像是在印证洛基的猜想，支离破碎的碎片开始移动，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一支由水晶器具奏出的乐曲，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马勒基斯，最终与暗精灵之王融为了一体。 　　"呵--"马勒基斯发出舒服的□□，时隔千年，他终于再度拥有了以太，拥有了足以毁灭宇宙的强力。他朝他愚蠢的敌人们冷笑一声，扔下个真空坍缩弹后就再也懒得多给他们哪怕一个眼神，毅然转身往十字星战舰走去，挥手示意手下收拾掉那两只捣乱的小老鼠。 　　九界即将连成一线，他忙着完成他的伟业，可没心思理会这些无足轻重的卒子。 　　洛基瞄见那个□□状的东西飞过来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他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简直就相当于一个超小型黑洞，会将一定范围内的物质全部坍缩成真空，无论是人是物都绝难幸免。危机中，他一把狠狠将女孩推出坍缩范围，自己却因反推力向后踉跄了一步，瞬间被坍缩的吸力吸到半空。 　　搞什么？他要是因为救一个女人而陨落在这里，一定会被托尼笑话死！洛基胡乱想着，咬牙催动魔法幻化出绳索，勉强将自己固定在空中不至于被真空坍缩吞没。 　　这时，索尔猛地从斜刺里冲来，一把抓住洛基的腰将人带出坍缩范围，兄弟俩抱成一团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 　　"别管我，人都要跑了。"洛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指着快要抵达战舰的马勒基斯朝哥哥大喊，与此同时，雷神之锤应声出手，流星般向敌人袭去，一连击倒三名暗精灵士兵，却在即将碰触到正主时被对方身边的诅咒战士一拳打飞出去。 　　真是烦人，暗精灵之王扇动了一下鼻翼，对诅咒战士扬了扬下巴，后者会意，转头，带领余下的士兵杀气腾腾地迎面朝索尔而来。 　　"喂，把那家伙留给我！"洛基大喊，雷神却像是聋了一样直直飞向诅咒战士，将毫无挑战性的暗精灵士兵漏给弟弟。 　　邪神不悦地撇撇嘴，抽出腰间的匕首，大步迎向敌人，矮身躲过射来的光弹后，抬手轻松割断了其中一个的咽喉。另一个见状急忙端枪再度射击，却在惊喜于对方中枪的同时被插碎了心脏--原来，中弹的不过是幻影，洛基的真身早已无声无息地潜伏到了敌人背后。 　　吞下开胃小菜，邪神动了动脖子，皱眉望向已经升至半空的暗精灵战舰，没关系，以太和马勒基斯并不是他的目标，今天他要对付的人只有一个--正同索尔缠斗的那一个。 　　索尔的状况很糟，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经历的最惨烈的战斗，此时此刻，他正被按在地上痛殴，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雷神之锤早已不知被打飞到了哪里，即使阿萨神族体魄强健，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诅咒战士似乎抡拳抡得厌烦了，转身举起一旁的巨石狠狠砸向雷神，直接将人砸得陷进了地里，他犹自觉得不够，二次举起大石想要再来一下，却冷不防被从后捅了个对穿。 　　"轰"地一声，巨石滑落，怪物低头看向从自己胸膛中露出的长长的刀刃，转身怒视敢于偷袭自己的家伙。 　　"斯塔克向你问好--"洛基朝对方挥挥手，笑得张狂。 　　可出乎意料的，被改造过的暗精灵并没有重伤者应有的反应，相反，他狞笑着张开双臂擒住洛基的肩膀，在猝不及防间将人抱了个满怀。 　　"噗--"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尖锐到刺耳，洛基脸上的得意洋洋完全凝固，然后一点一点转化为痛苦。他像失去提线的人偶般向后倒去，鲜血从深深的伤口中不停涌出。 　　诅咒战士不屑地望着自己的仇敌低低咆哮，声音沉闷阴郁犹如丧钟，这种程度的伤害对他而言根本算不得致命，他完全能够再把那个穿红披风的小子也收拾掉。 　　他再次举起大石想要给雷神致命一击，巨大的吸力却毫无预兆地从背后传来，将他整个包裹在当中--显然诡计多端的邪神永远懂得Plan B的重要意义，狡猾地将一个开启的真空坍缩弹挂在了刀柄之上。 　　诅咒战士不断怒吼挣扎，可一切都只是徒劳，不过短短一瞬，强大无匹的暗精灵战士就这样被坍缩的吸力碾成了碎渣，彻底死于本族引以为傲的武器之下，再无生还可能。 　　洛基躺在地上，一边撕心裂肺地咳嗽一边疯狂大笑，像是在进行最后的放纵，而这简直令索尔心碎。 　　"不，不，不--"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冲上去小心翼翼地抱住身受重伤的弟弟，低头检查那致命的伤口--利刃穿透了整个胸腔，或许能拖上一阵，但已经没得救了。 　　"你这个傻瓜，"他红着眼眶，几乎就要落泪，"你总是不听劝--" 　　"我知道，我是个傻瓜，我是个傻瓜，"洛基颤抖着重复，灰白逐渐爬上他的嘴唇和脸颊，就连那双美丽的绿眼睛也开始失去往日的神采。 　　"嘘，别说话。"索尔抚摸弟弟鬓边凌乱的黑发，爱怜地说，永别即将到来，可他宁愿那一刻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替我告诉托尼，就说'我爱他'--"洛基喘息着交代，似乎拼尽了余下的所有力气。 　　然后，他一点一点阖上了眼睛，再也没能睁开它们。 　　"不--"索尔爆发出长长的嘶吼，他将额头抵在弟弟坚硬的胸甲上，试图挽留那最后一丝温度，他很想大哭一场，可双眼却干涩得发疼。耳畔，狂风吹过山谷，呜咽着犹如发自布满伤痕的咽喉。 　　这时，一只手轻轻从背后搭在他肩上，像是无声的安慰。索尔闭了闭眼，默默地直起身子，伸手与之相握，却几乎立即确定那绝不可能是简的手。 　　他猛然回头，然后-- 　　"洛基？"他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人，目光从对方乌黑的头发，一直移到熟悉的龙皮靴，喉咙像是被哽住了，除了那人的名字，其余一个字也吐露不出。 　　"你哭了吗？"恶作剧之神没心没肺地弯下身，凑近，好奇地盯着自家哥哥的眼睛观察，"我的死让你流泪了吗？" 　　可惜的是，他能从中看到的只有熊熊怒火。 　　"洛基！"索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名字，他简直不知道应该拥抱他的弟弟，还是直接给这个小混蛋一拳。 　　狠狠的！ 　　"Why so serious？"黑发神祇邪笑着，在被一把揪住衣领时撇撇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索尔一脸杀气："要是你再敢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就--" 　　"就怎么样，揍我一顿吗？"洛基有恃无恐。 　　索尔停顿了三秒。 　　"不，"他说，因战斗而变得脏兮兮的脸上出人意料地绽放出一个笑容，"要是你下次再敢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就亲你，像这样--" 　　说着，雷神倏然凑近洛基，嘴对着嘴，毫不客气地往那弯起的红唇上"啵"了一下，在对方猛然凝固住的表情中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起来。接着，他搂住一旁的简，朝依旧处于石化当中的弟弟挥挥手："我会想办法解决以太，你回去陪你的斯塔克甜心吧！再会！" 　　洛基目送转动锤子飞远的哥哥，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迫不及待地迈步向飞梭走去，那个人类的名字如同思念的水花，不轻不重地啄吻着他心湖的岸芷。他低头默算时间，当他返回阿斯嘉德时，刚好会是神域的清晨，届时晨雾中将充斥着鸟雀翻飞的羽翼，以及玫瑰醉人的花香，岁月悠长，安稳如昔，他的恋人将在当中睁开蜜棕色的眼眸，微笑着朝他伸出双手，他们将紧紧相拥，让一颗心在另一颗心上砰然而动…… 　　 ☆、Ch.74. 同人本预售以及番外男朋友力 　　霜铁同人本人预售 　　《正派和反派是如何相互拯救的》的上部，也就是霜铁的部分完结了，在lofter同好的鼓励下，作者君决定印刷同人本 　　【书名】Toublemakers 　　【原著】漫威大电影（钢铁侠123，复联1，雷神12） 　　【配对】洛基 x 托尼 （霜铁Frostiron） 　　【页数】500页 　　【字数】30万 　　【定价】50元 　　【其他】建议16岁以上者购买 　　【购买链接】https://item.taobao.com/item.htm?spm=a1z10.5-c.w4002-887028475.25.mdoy59&id=544163325848 　　或在淘宝网上搜索“Toublemakers” 　　【简介】或许在我漫长的生命中，你短暂犹如流星，但这颗流星却照亮了我疲惫的梦，我荒芜的生活——你之前我不曾爱上过什么人，你之后我不想也不能再爱他人。所以，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在有生之年做我的丈夫，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快乐还是忧愁；在别离之后永驻我心，成为我余生的慰藉，直至我化为尘埃，消散于无形？ 　　【注释】 　　1. 本部没有盾冬，重复，没有盾冬，盾冬作者还没写出来 　　2. 由于字数太多，单本的话太厚，只得分两本印刷，成本飙升，所以原先计划40-50元定价，只能取上限了，在此解释一下 　　===================== 　　番外男朋友力 　　事情发生在洛基高调求婚的第三天，准夫夫俩肩并着肩出席某个慈善舞会，所经之处人们纷纷侧目，镁光灯以比从前更高涨的热情闪个不停，在他们交换亲吻时几乎兴奋地炸了锅，可面对如此明晃晃的秀恩爱，某些打扮暴露的妖娆美女和努力用可体西装凸显身材的性感帅哥却依旧蠢蠢欲动，时刻准备缠上来——不过这一回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斯塔克公子，而是他身边的洛基。 　　一直以来，绝大多数不明真相的群众都将洛基视作这段关系中弱势的一方，而那些钢铁侠的忠实拥趸更是看不起这个臭名昭著的前黑市军火商，认为他除了色相出众之外一无是处，压根就配不上英俊多金、善良勇敢的全民偶像，某些不入流的媒体为了博人眼球甚至用下作词句将洛基描绘成一个靠床上功夫上位的□□——最后当然无一例外地被斯塔克工业的律师团告上法庭并倾家荡产。 　　可就在昨天，洛基用实力向公众陈述了一个事实——除了色相，他还很有钱。 　　是的，有钱，非常有钱，在这之前，托尼从没考虑过洛基有多少钱的问题，而昨天，也就是洛基求婚成功的第二天，邪神就用托尼母亲的名字“玛丽雅·斯塔克”命名了自己注资的一个基金会，确切地说是非营利性质信托投资基金运作组织，专门为复仇者联盟提供可观的运营资金，并一次性砸了100个亿进去，还承诺今后每年都会追加10个亿。 　　群众们哗然了，很显然这些钱不可能是斯塔克公子出的，整个斯塔克工业一年的盈利也就数十亿美元，还得分给其他股东，可这位夏普先生到底哪里来得这么多钱，难道干黑市军火就这么挣？还是说他的L&T娱乐公司已经从超级英雄电影及系列周边上赚得盆满钵满了？抑或说这家伙当真出身欧洲的古老贵族家族，拥有积攒了数百年的巨大财富，方有财力为了自己的美利坚情人一掷千金？ 　　原来斯塔克公子才是靠色相傍大款的那一个啊—— 　　“你哪来得这么多钱？”托尼问出了这个所有人都想搞清楚的问题。 　　“要知道我千年前就来过地球，蜜糖，而且不止一次，”洛基一面回答一面假笑着朝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女伴点头致意，“凭我的头脑，积累点儿钱财可不是什么难事。” 　　好吧好吧，这个答案完全符合逻辑，托尼皱皱鼻子，拒绝承认自己因为被比下去而恼火，他只是厌倦了和那些无聊的政商界人士周旋。 　　幸好这时音乐声响起，大多数人都停止了攀谈，牵着可心的对象步入舞池，托尼则抢在某个想要趁机冲上来邀请洛基跳舞的女人之前，向他的准丈夫伸出了手。 　　“我有这个荣幸吗？绿眼睛公主？”他一本正经地说，好像自己是亚瑟王时代的骑士，正在诚邀倾慕已久的女士共舞。 　　洛基眨眨眼：“为什么不呢？据我所知，来舞会就是为了跳舞。”说着，他大度地以一位女士接受异性邀舞时的标准姿势，将手搭在了自己丈夫的手上，两人相视一笑后便滑入了舞池。 　　四周人惊讶地看着这对违和感十足却又和谐感十足的男男组合，不得不承认这一对倒置的身高差让他们看起来有点儿古怪，也为他们在完成某些动作时造成了麻烦，可这对准夫夫却配合的天衣无缝，尤其是洛基，他的女步真的跳得棒极了，燕尾服长长的后摆随着他风骚的走位而扬起，完全可以弥补任何缺憾。 　　“婚礼上你愿意穿婚纱吗，亲爱的？”托尼问，他突然很想看洛基穿礼服长裙的样子。 　　“不行，亲爱的，公众场合我们偶尔还是要估计一下个人形象的，”邪神狡猾地回答，同时随着乐曲轻巧地转了个身，“不过如果你喜欢，私下里我可以给你个惊喜——当然，你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要知道等价交换才是向神灵许愿的惯例。” 　　乐曲的节奏开始加快，他们暂时停止了谈话专心于舞步，五指紧扣着共同进退，在四目对望之中旋动身形，一如他们在战场上那般配合无间。 　　一舞完毕，舞伴们都彬彬有礼地相互行礼，洛基和托尼则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熟悉的欲望，可就在他们默契地决定速战速决离开舞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来一发时，事情发生了——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子突然冲出人群，大喊着“同性恋狗男男去死”的口号，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将手里一瓶不知名的液体向两人掷了过来。 　　“小心！”洛基手疾眼快地将托尼密不透风地护在怀里，整瓶液体瞬间全都浇在了他的背部，将高级定制的燕尾服直接烧穿，并冒起一阵可怖的白烟。 　　“高氯酸！”托尼抽动鼻子，立刻通过那刺鼻的气味分辨出了瓶中液体的成分，连忙伸手想要查看洛基的情况，却被对方猛地推开。 　　“别过来！”洛基后退两步，抬手制止托尼，生怕他沾到那些液体，“我没事，你知道的，我会没事。” 　　托尼却没有乖乖听话，他冲上去，以对于一个人类而言快得过了头的速度将洛基从上至下扒了个精光，又转身抄起旁边的装饰性鱼缸，将里面的水一股脑儿全都倒在了洛基身上。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以及洛基——黑发的神祇正全身□□地站在原地，唯有脚上还留着双黑色皮靴，水滴不停地从身上掉落下来，脚边，几条被殃及的鱼可怜巴巴地跳来跳去，垂死挣扎。他没好气儿地将湿哒哒的头发撸到脑后，龇牙朝托尼一笑：“多谢帮忙。” 　　托尼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究竟有多么不妥，他搔搔头，对身旁的一位女士道了声“抱歉”，然后就毫不客气地扯掉了她肩头的装饰性披肩，毛手毛脚地围住洛基的重点部位。 　　“这是处理高氯酸泄露的标准步骤，”他试图解释，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死鸭子嘴硬地不肯承认自己因关心则乱而犯下的错误，“迅速脱掉被污染的衣物，接着用大量清水冲洗。” 　　听上去还挺有道理，可这份危险化学品急救指南只适用于人类，难道神的皮肤还会惧怕区区强酸？邪神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现在还不能泄露身份，他真想直接瞬移离开而不是光溜溜地站在这里，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丈夫是他自己选的，偶尔脱线他也只能受着喽。 　　他落落大方地将丑兮兮地堆在自己腰间的披肩扯开，重新把它围好并系上一个漂亮的结，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始作俑者——她正被两个保安反剪双手按在地上，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歇斯底里地朝托尼大叫着“为什么你宁愿爱一个男人也不肯爱我”一类的话——然后朝自己的丈夫勾勾手指：“回家，我们得好好谈谈。” 　　（出于对买本子同好的负责，其他的番外部分会在情人节之后陆续贴出来，而下部的话，容作者君先休息几个月并存稿） 　　 ☆、番外：如果我们不曾相爱 　　初一要拜年的，祝大家鸡年大吉，天天快乐，喜欢的CP永远有粮，喜欢的小说永远不坑^_^ 　　纽约之战使得全世界对超级英雄推崇备至，人们感激他们对地球做出的贡献并寄予更多厚望，而L&T娱乐公司推出的超英系列大电影无疑是在这团热情之火上狠狠地添了一大把柴，结果就是票房加周边赚得盆满钵满，虽然其他娱乐公司也纷纷效仿，推出了类似的超英电影，但收益却并不理想，只得眼睁睁地看着L&T独享那块诱人的巨大蛋糕。 　　——拜托，L&T的大头头可是托尼·斯塔克的亲亲老公，那个住在复仇者大厦里，整天和各种超级英雄打交道的幸运儿，他不仅能睡钢铁侠，还能见美国队长，和雷神喝下午茶，从而近距离接触并观察这些传说中的英雄人物，还有谁会比他更了解他们的生活以及纽约之战的来龙去脉？ 　　总之，看L&T娱乐的超英电影准没有错，其他的都是垃圾。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你都能给美国队长安个男朋友，为什么就不能让那些电影好好讲讲我们的故事？”复仇者大厦里，刚刚看完《复联1》的钢铁侠一脸不爽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质问邪神，“你明明在最后一刻放手了，你明明没有那么混蛋。” 　　“我只是想在电影里完成一把自己未尽的伟业。”洛基回答，笑得既乖巧又邪恶。 　　“伟业？”托尼被气乐了，“拜托，你把自己设计成反派时就应该知道那个洛基根本就没有任何‘伟业’可言——如果一部好莱坞式的娱乐大片的结局是邪恶战胜正义，观众们会朝银幕扔爆米花的，更别提他们当中有一半还是带孩子过来看电影。” 　　“但你要知道，我们不能完全按照事实来拍电影，”洛基耐心地解释着，“不然很可能被那些机灵的反派们抓到把柄，转而用来对付我们。而且我也没有给队长安男朋友，卡特女士和他的男女之情依旧是主线。” 　　这种虚假的说辞骗骗围观群众还行，却根本说服不了托尼·斯塔克。 　　“我完全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任何浪漫关系。”他撇撇嘴说。 　　“他们在摩托车上接吻了，”洛基一板一眼地指出，“队长还一直将她的照片带在身边。” 　　“而他更是一直把巴恩斯中士本人带在身边。”托尼翻了个白眼，“知道这对CP有多少同人小说吗？知道这些同人小说打得都是什么标签吗？青梅竹马，战地情缘，天作之合，虐恋情深，我都没眼看了。” 　　“这不是你喜闻乐见的吗？”洛基耸耸肩，别以为他不知道托尼闲暇时都在网上干什么。 　　托尼气鼓鼓地瞪着洛基，这家伙在转移重点，他才不会上当！ 　　“那你为什么要拆我们的CP？”他精准地回归了争吵的核心，“把我和佩珀凑一对，你也真舍得？小辣椒昨天还专门打电话把我结结实实地骂了一通，说现在公司有传言说她是靠身体上位，员工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要是她找不到男朋友，一准都是我们俩害的。” 　　“其实主要是演员方面的问题。”洛基搔搔头，给了一个托尼意料之外的答案，“小罗伯特饰演的钢铁侠非常传神，他本人在某些地方也与你颇为相似，可惜他只跟公司签了三部电影，如果续约，那么佣金绝对不菲。所以除了钢铁侠系列和复仇者联盟系列，我不准备让他在其他的超英电影里出镜，比如雷神，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和洛基有任何感情瓜葛。” 　　托尼哭笑不得地看着洛基，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你能一次性给基金会捐100个亿，却没钱签个把演员？”托尼不可置信地大叫，接着以霸道总裁的架势挥了挥手，“钱不是问题，不够尽可以问我要，只要把剧情给我拧回来。” 　　洛基好笑地伸手拍拍托尼的脸。 　　“不可能，”他柔声说，修长的手指还在他丈夫的小胡子上滑来滑去，不停玩弄着，这是他最近新发展出来的嗜好，“不过小辣椒的事我倒可以想办法——安排她在电影里甩了你怎么样？” 　　===================== 　　托尼·斯塔克可不是容易糊弄的，他铁了心想干什么就一定能达到目的，不然你以为马克机甲是怎么来的？ 　　“贾维斯，照片合成的怎么样？”完成了整个机甲的升级工作，终于可以开始休息的托尼转而询问自己的全能管家。 　　“已经完成了，sir，您想要现在过目吗？” 　　“简直迫不及待。”托尼搓搓手，点开了屏幕。 　　片刻。 　　“贾维斯，我说过你是个天才吗？” 　　“是的，sir，而且不止一回。不过鉴于我诞生于一位天才的手中，这一点也无可厚非。”电子管家彬彬有礼地回答。 　　托尼飘飘然地哼哼了两声，点开自己的推特，将选中的一张图片发了出去，想了想，又配了上一行字“我觉得正派与反派的组合不赖”，接着理所当然的@钢铁侠的扮演者小罗伯特·唐尼。 　　偶像的号召力是无穷的，仅仅十分钟，这条推特的转发量就已过万，当中就包括小罗伯特·唐尼本人——他甚至还俏皮地附上了一句“英雄所见略同（Great minds think alike.）”。而托尼决定趁热打铁，吩咐贾维斯又在各大视频网站上发布了它剪辑的霜铁视频。 　　其实他完全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就在当天，霜铁的拥趸就已经开始像雨天后的蘑菇一样，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某著名超英同人站竟然一天猛增了近百篇霜铁同人小说，钢铁侠和邪神的两位扮演者小罗伯特·唐尼及汤姆·希德勒斯顿在电影宣传期的互动也被人扒了又扒。 　　斯塔克公子喜滋滋地翻看着网上各种各样的霜铁粮，心中颇觉自豪，洛基不肯帮忙又怎么样，凭他一个人照样能力挽狂澜，还原事实，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半小时之后，托尼总算在一个N18的霜铁视频上找到了答案，且长这么大头一回为自己的智商感到着急——他明明应当支持铁霜，为什么要推霜铁呢？ 　　难道他反攻的雄心已经被时间磨灭殆尽，潜意识里已经愉快地决定一辈子被压了吗？ 　　不过仔细想想，心里还甜滋滋的是怎么回事？ 　　===================== 　　好吧，真爱粉是从不会挑食的，无论是霜铁还是铁霜，甚至是RPS，斯塔克公子都吃得津津有味，以至于洛基一连好几回回家都会发现一个抱着电脑傻乐的托尼·斯塔克。 　　“又在看唐尼和希德勒斯顿的互动？”洛基一脸无奈地凑到近前，果然在托尼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两个眉目传情的男人，“而这就是你不肯陪我参加晚宴的原因？” 　　“下次那种活动也不要叫上我，当然，如果他们会出席那就另当别论了。”托尼心不在焉地回答，注意力显然全放在starkpad上，而洛基完全领会得到这句话中所谓的“他们”究竟是指谁。 　　“省省吧，小罗伯特又不喜欢男人。他早就结婚了，娃都生了好几个，而汤姆更是大直男，两人根本就没可能。”洛基翻了个白眼坐到托尼身边，伸手拉松了那条墨绿色的丝绸领带。 　　“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是直男来着，和女人睡过代表不了什么。”托尼理直气壮地反驳，就好像他的论据充分到不容置疑，“你都不知道他们俩有多甜蜜，汤姆简直是一位完美绅士，细心又体贴。”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飞快地调出两张宣传期照片，并将starkpad塞到洛基鼻子低下。 　　“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洛基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托尼不是那么沉迷于心仪CP的话，那么他就一定会意识到这是邪神发火的预兆。 　　可显然小小科学家聪明的大脑已经基本当机，除了“他们好可爱、好般配”之外，没功夫再考虑别的。 　　“好好看看！这一张，汤姆为了照顾小罗伯特的身高特地坐低了身体，”他心急火燎地推介着，万分希望能将洛基也拉上“霜铁”之船（ship），“而这一张，他甚至快要蹲下了。” 　　“是啊，是啊，就差来个劈叉了，”洛基阴阳怪气地评价，“你们中庭有一种娱乐叫做马戏，或许希德勒斯顿有这方面的天赋，下次见面时我会善意地点醒他。” 　　好在斯塔克公子智商超越常人，即使只有百分之一还在工作，也足以从自家丈夫的语气中察觉出不对劲。而且洛基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管地球叫“中庭”了，他融入得很积极，也很完美，这里已经成为了他另外一个家，而不是什么异域。 　　“你吃醋了？”托尼偏过头，眯起眼睛极为肯定地说，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着，他真的不是故意想表现得这么得意，毕竟洛基不会愿意承认这个，而他还想让他在即将开拍的《雷神2》中多给希德勒斯顿加点儿戏呢——霜铁粉剪辑两个人的视频时可不能没有素材，是不是？ 　　出乎意料的，洛基用他那双绿宝石般璀璨的绿眼睛，风情万种地白了托尼一眼。 　　“有那么点儿。”他大方地承认说，看上去甚至还带着点儿悲伤，“我感觉被忽略了，魅力不再，就连吸引你的注意力也变得困难。或许我只是开发了你对男人的喜好，而未改变你花心的本质。” 　　托尼几乎可以确认这家伙又在用“以退为进”的招数，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内疚。他搔搔头，把starkpad扔到一边，凑近吻了吻洛基的嘴唇。 　　“你的魅力永远不会减退，”他郑重地说，好像在许下一个承诺，“至少对于我不会。而我站霜铁和RPS也只是因为希望无论现实还是虚构我们都能是一对，如果真的有平行宇宙存在，但愿每一处的托尼·斯塔克都能找到他的洛基·奥丁森，而非和另外什么人共度一生——我可忍受不了这个。” 　　“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洛基微笑着，作为一个科学家，托尼简直浪漫到不可思议了，而斯塔克公子则耸了耸肩：“也说不定，毕竟这个愿望在我们的宇宙就实现了。” 　　他们腻腻歪歪地对视了好一阵，洛基突然站起身走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厚本子递给了托尼。 　　“《雷神2》的剧本，之前你一直说想看看，现在基本定稿了。” 　　托尼兴奋地叫了一声，一把抢过剧本，窝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洛基则重新在他身边坐好，选了个适合的姿势，把托尼扒拉进自己怀里，然后拿起starkpad开始干自己的事。 　　“所以，洛基还是被关进了阿斯嘉德的地牢，我还以为他能中途逃脱呢。” 　　“故事当中将展示神域风光，这部分的特效极其精彩，而如果洛基逃到其他的界域，我们还得花钱制作额外的特效。” 　　“你真是位精明的商人，即使是古波斯人在你面前也相形见绌。” 　　“事实上，确实如此，毕竟我曾经和他们打过交道——大约在一千多年前。” 　　“你们福斯特小姐设计了一个男朋友？你不怕被你哥哥用大锤砸脑袋？” 　　“这不是设计，因为福斯特小姐真的曾经跑去跟一个人类相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索尔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其余的地方料还是很足的。”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 　　“你把神后写死了？”托尼直接就把剧本摔在桌子上（其实，他更想将它摔在眼前这个脑残神族的脸上），“你到底有什么毛病？那可是你最爱的妈妈！” 　　“我不是导演，更不是编剧，我没法儿写死谁。”洛基一边淡定地回答，一边滑动手指放大starkpad上的一张霜铁同人图，“根据编剧的解释，观众们爱洛基这个角色，复联1之后我们不能把他一直关在地牢里，让他就这么当个坏蛋，而必须保持他一贯的亦正亦邪的风格，以及炙热的情感。弗丽嘉是洛基最爱的人，也是最重要的人，只有她的死亡才能促成神族兄弟的和解，从而完成洛基的蜕变——观众们会喜欢的。” 　　“问题是你自己喜不喜欢。”托尼叹了口气，“联盟确实需要大笔资金，但你用不着这么拼命，至少我也在这里，如果钱不够的话我可以——” 　　“我不会干涉编剧的创作思路，”洛基摇头打断了对方的话，“只是系列电影，是虚构的，我并不在乎那个跟我同名的反派会有什么际遇，更不会傻乎乎地伤心难过。” 　　托尼不满地斜眼看着邪神：“你在暗示我傻？” 　　“当然没有，”洛基夸张地举起双手，一脸无辜，“你是地球上最聪明的人，且心地善良，英俊多金。” 　　托尼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这可不像是你惯常会说的话，”他直言不讳地问，“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你的疑心病太重了，”洛基一把将托尼搂紧怀里，并把剧本重新塞给他，“乖乖把它看完，别再闹腾我了。” 　　托尼探究地盯着洛基好一会儿，最后撇撇嘴，重又转过头翻看剧本，洛基则开始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发呆。他确实不会干涉编剧的创作思路，但并不像他自己所宣称的那样不在乎。他只是想要看看没有了托尼·斯塔克的洛基会有什么结局，看看他究竟会如何被残酷的现实和扭曲的欲望逼迫着一步步走向毁灭，又将会怎么一点点失去所有珍贵的东西，甚至连最为深爱的妈妈也保不住。 　　他或许能够看透人心，却总也看不清自己想要的东西，对王座和力量的追求迷惑着他，而水面之下则潜藏着对家人认同的渴望，托尼则真的给了他一个家，不仅仅包括弗丽嘉和索尔（好吧，或许还包括奥丁，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没那么紧张了），还包括所有的复仇者，包括队长、娜塔莎、克林特、布鲁斯，也包括小辣椒、罗迪、丹斯，还有小鹿仔，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总有一天，他会拯救你的全部生命……”女神格尔薇克的话在洛基的脑海中回荡，从前他并不相信这个，一点儿也不，可现在—— 　　谢谢你，托尼，原来你真的拯救了我的全部。 ☆、番外：争吵后的和好方式 　　2月9日是抖森的生日，仅以本番外为之贺生（突然觉得鸭梨山大——每年妮妮的生日，小罗伯特的生日，大盾的生日，巴基的生日，克里斯的生日，384的生日，都应该有！番！外！幸好洛基的生日不明。其实作者君写与不写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又不会看……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以及，霜铁本Toublemakers二刷，主要是有几位同好上次没有买到，补一下，所以就不多做宣传了，想买的同好可以去淘宝看看，还是一刷时的地址，完全没有变化，本子具体长啥样也可以去淘宝评论看，或者搜乐乎，好多可爱的同好有晒出来 　　淘宝搜索Toublemakers即能找到 　　自打从冰封中醒来后，史蒂夫·罗杰斯就一直试图适应这个对他而言全新的世界，至今为止，他虽不敢宣称自己能够完全融入其中，起码也算了解了大半，可最让他无法理解的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比如托尼·斯塔克；或者说二十一世纪的情侣——比如说托尼·斯塔克和洛基·奥丁森。 　　史蒂夫当然不是瞎子，说实在的，即使是瞎子也能看出那两个人绝对是甜蜜的一对，他们喜欢腻在一起，就像连体婴，看向对方时脸上还会不由自主地泛起那种恋爱中的人才有的傻兮兮的笑容，任谁见到后都想不到他们一个是以高智商著称的天才发明家，一个是以狡猾著称的恶作剧之神。 　　可令史蒂夫不能理解的是，这对情人经常吵架，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吵架——为看电影时喝马丁尼还是伏特加，为今天晚上是吃披萨还是法国菜，为托尼该穿哪个型号的马克机甲对付反派，为洛基是不是利用职务之便故意减少了自己的战损数字，即便在严肃的作战会议上，他们也会不分场合地吵个不可开交。 　　一开始还会本本分分地围绕产生分歧的战术方案展开争论，可用不了两分钟就会莫名其妙地转变为刻薄的人身攻击，紧接着就是把从前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全部翻出来抖搂一遍。最后，那两只从鼻孔里往外喷着火的斗牛会在相互瞪视之后，转头怒冲冲地离开会议室，将目瞪口呆的新队友以及见怪不怪的老队友（不包括史蒂夫）统统抛在身后。 　　这还不算什么离奇事，离奇之处在于，一小时后，当整个作战会议接近尾声时，他们两人又会手拉着手，亲亲热热地再次出现，好像之前的争吵只不过是众人的一场幻觉——洛基搂着托尼的腰，托尼则将脑袋搁在洛基的肩膀上，两人一脸餍足，好像两只在暖洋洋的午后阳光中晒了个饱的猫。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突如其来地争吵，又突如其来地和好的？史蒂夫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没有解其实也不重要，反正他永远不会和巴基争吵。 　　===================== 　　又一个电影之夜，复仇者们挤在长沙发里，一边分享爆米花，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屏幕上的《机器人瓦力》，史蒂夫喜欢这种家的氛围，更别提巴基也回到了他身边，还有比这更完美的时刻吗？ 　　“史蒂夫，”动画电影仅仅开场10分钟不到，坐在旁边的冬兵就用手轻轻地捅了捅他，递过来一个空荡荡的爆米花桶，用一种乖巧又委屈的、近似于抱怨的语气说，“吃完了。” 　　史蒂夫看了眼冬兵圆嘟嘟的脸，在狠心控制他的饮食和满足他的一切愿望之间犹豫了半秒钟，然后断然站起身往厨房走去。再多吃一桶爆米花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可以在健身房里多待上15分钟来消化这些，反正巴基需要充足的肌肉群来支撑那只漂亮的金属臂。 　　“嘿，洛基，我的爆米花也吃完了——”当他经过那对惹祸精时，听见托尼正在朝恋人抱怨，他拖着调子，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这儿还有一些，巧克力味儿的，要不要？”洛基把自己手里的爆米花桶递过去，目光却并没有从大屏幕上移开，动画片中，小机器人瓦力刚刚遇见它的真命天女艾娃。 　　“我要芥末味的，去拿给我。”斯塔克公子如是说，他先是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巧克力味儿的塞进嘴里，接着又将之嫌弃地推到一边，这令史蒂夫忍不住暗自思忖霍华德年轻时是不是也和他儿子一样任性。 　　洛基依旧没有太理会托尼，只是不满地“哼”出一声来。 　　“自己去拿，你这个资本主义公子哥儿——”他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爆米花桶移到托尼够不到的位置，“你又没付我工钱，我才不会听你摆布。” 　　“你住的可是我的大厦，总得付出点儿代价。”托尼不依不饶地踢了洛基的小腿一下，史蒂夫原以为洛基会大发雷霆，谁知后者只是撇了撇嘴。 　　“我在床上可是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那绝对能抵偿我的食宿费了。”邪神恬不知耻地说，每当这种时刻，史蒂夫就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阻止巴基和这家伙混在一起。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好奇他们两个最终谁会妥协，可显然冬兵的需求更重要，于是他没做过多停留，而是直接绕过沙发，走向厨房。 　　“好像你自己没有爽到一样，”托尼针锋相对地说，顺便又踢了洛基一脚，“我要爆米花，爆——米——花——” 　　“好吧，好吧，”洛基妥协了，他真心想安安静静地把这个片子看完。他侧头凑近坐在自己另一侧的冬兵：“小鹿仔，能让你的亲亲史蒂夫拿两桶芥末味的爆米花过来吗？反正他刚好顺路。” 　　冬兵眨了眨眼，这样的称呼让他的脸颊有点泛红，但作为邪神的好友，他还是转过头越过沙发背叫住了史蒂夫。 　　“再加两桶，”他认真地说，手上还比划着“2”的手势，“要芥末味的。” 　　而就在洛基以为问题圆满解决，他也终于能够好好看完心爱的皮克斯动画时，托尼却以行动向他宣告这事儿还没完。 　　“你就不能挪动一下你的大屁股，去给我弄点儿吃的吗？”他没好气儿地说，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明显是真的发火了。 　　敏感如邪神立即觉察到恋人的不对劲，他无奈地摇摇头，将托尼搂进怀里，像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摸着那柔软的棕发，并在他的额头吻了吻。 　　“别生气，爆米花很快就到，Cap向来尽职尽责。”他哄劝着说，而这时，史蒂夫果然拎着三大桶爆米花回来了，效率真是高啊。 　　“草莓味的，巴基，”他把其中的一桶递给冬兵，在后者满意地朝他笑笑之后，又把剩下两桶递给洛基，“你们的——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真有芥末口味的爆米花存在。” 　　“谢了，Cap，”洛基假笑着，转头将两个爆米花桶递给托尼，“给，你要的芥末味。” 　　而绝对出乎洛基预料的事发生了——下一秒，斯塔克公子竟然直接将当中的一个爆米花桶扣在了他头上，可怜的邪神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脸上挂着笑，幸好他只有一个脑袋，不然他的另一个脑袋一定也不能幸免。 　　“斯塔克！”洛基终于发飙了，他猛地扑上去，直接将托尼按倒在沙发上，紧接着他们就纠缠着“碰”地一声掉了下去，就像两只争地盘的野猫一样，在地毯上扭打成了一团，爆米花散落在四周，很快被翻滚中的两人毫不留情地碾成了碎渣。 　　布鲁斯非常淡定地瞥了洛基和托尼一眼，不紧不慢地将目光移回电影上；鹰眼眼疾手快地把自己刚刚放在茶几上的可乐护在手里，抬起脚整个人完全窝在沙发上，好给两人留出充足的搏斗空间；而冬兵则一脸不知所措，一会儿看看动画片，一会儿看看在地毯上缠在一起的两人，似乎不确定哪方更有趣；最后还是凶悍的娜塔莎平息了这一切，她冲上去，揪着他们的衣领将两人提溜到门外。 　　“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冷静冷静，”她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就像那些学生噩梦中可怕的教导主任，即便是那惊人的美貌也丝毫无损于她的赫赫威严，“至少在我们把电影看完之前，谁都不准再进来！听到了没有！” 　　她这样说着，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高昂着头转身走进娱乐室，气势十足地甩上了门。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上次战斗时伤着脑袋了吗？”洛基刻薄地说，他这回真心想不通托尼在搞什么鬼，就为了一桶爆米花？而斯塔克公子根本就没想搭理他，连头都不抬地自顾自离开了。 　　洛基呆愣当场，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他们俩解决分歧的方式从来都不是冷战，这不符合他们的个性，托尼到底是怎么了？ 　　邪神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圈，最后下定决定纡尊降贵地去找托尼寻求原谅，拜托，他根本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他不想和托尼冷战，而且如果他能说服对方采取他们常用的争端解决方式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当他来到斯塔克公子的房门前，却被关在门外。 　　“Your honor，”贾维斯的声音从头上传来，“sir吩咐说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包括我？” 　　“抱歉，他明确指出，特别是您。” 　　“好吧，”洛基状似不在意地撇撇嘴，“他还好吗？没开始死命灌酒吧？” 　　“事实上，他刚刚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通，但我可以确定卧室里没有任何酒精。” 　　洛基放下了一半的心，他们住的是复仇者大厦专供的情侣套房，除了卧室和工作室，其他的全部是情侣共用空间，如果托尼打定主意不想见自己，就只能在那两间屋子里活动，据他所知，热爱科学的小小发明家从不在工作室里饮酒，看来那家伙今晚是别想碰酒精了。 　　或许应该让托尼自己待着冷静一下，洛基皱眉思考，他不太懂怎么处理冷战，现在有些不知所措，一旦托尼想通了，消了气，明天早上他们就能和好也说不定呢。 　　===================== 　　而第二天早上，他们没来得及谈这个问题，因为九头蛇的机器人部队突然出现在中央公园，对晨练的人采取无差别攻击，复仇者们只能快速出发前去保护民众。 　　中央公园距复仇者大厦不算远，以洛基现有的魔力水准，两次瞬移就能快速抵达。他先用魔法制造了几个小型的防护罩，指挥民众躲进去，然后守在一旁对不断俯冲下来的九头蛇机器人展开攻击，却发现原本散落在公园各处的敌人开始渐渐往这边聚拢。 　　他扫视了一眼防护罩里的民众，发现当中包括一个参议院、两个众议院以及一位《纽约时报》的王牌记者，暂时无法确定究竟谁是九头蛇真正的攻击目标——显然无差别攻击只是一种误导行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确保自己平安无事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伤亡，并等待战友们的到来。 　　第二个抵达的是钢铁侠，机器人们无疑也发现了这一点，一窝蜂地向他冲了过去，洛基依旧守在防护罩旁边，不安却坚定，他相信托尼能够应付，最好是能将这些九头蛇的小玩意远远引离闹市区。可这些铁疙瘩显然有人远程操控，它们并没有离开中央公园的意思，无论托尼怎么引诱也无济于事，更糟糕的是，其中的一个竟然直接俯冲向洛基撑开的防护罩，并近距离自爆，气浪直接将邪神掀翻，后背狠狠撞在一棵松树上，而托尼也因此立刻改变了计划，快速飞回降落到洛基身边，和他一起看守防护罩，防止再有机器人偷袭。 　　“当心左边。”洛基提醒托尼说，事实上，这相当于一句废话，那个偷袭实在太过明显，钢铁侠不可能注意不到，所以邪神的目的只是盼着和对方说上话，以确定一切还能回归正轨。 　　他等待着回应，但很快失去了耐心，因为托尼已经搞定了包括偷袭他的那个机器人以及另外的两个，却完全没有说句“谢谢”或者别的什么话的意思，这令洛基怒火中烧，面对那些无理取闹，他已经大度地表现出宽容和成熟，他还想要他怎么样？ 　　而这时，他们的同伴也陆续赶到，邪神暗自掂量了一下战局，绿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幽光，然后一把将钢铁侠推进了树丛里。 　　“你搞什么？”托尼正瞄准敌人，被洛基这么一推猝不及防，差点儿摔个狗啃屎。 　　“我们得谈谈。”洛基无视托尼语气中的怒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苍白的脸上一片死寂，看上去竟有几分骇人。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还有敌人。”托尼畏缩了一下，眼神飘忽，即使这些都隐藏在机甲里，洛基还是感觉到了。 　　“Cap他们能够搞定，”他步步紧逼，“九头蛇这次有明确的目标，一旦发现无法达成就会撤退，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钢铁侠犹豫着，片刻后，他收起了面甲：“好吧，你想谈什么？” 　　“谈你昨晚为什么生气。”邪神单刀直入。 　　“因为我在嫉妒，”托尼自暴自弃地回答，“虽然不想承认，但身为一个什么都不缺的斯塔克，我竟然在嫉妒那两根老冰棍。你听过那个古希腊传说吗？人本来是圆球形的，生有四只胳膊、四条腿，头颅有两幅面孔，一副朝前，一副朝后，后来却被分成了两半，每一半的一生都在为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而奔波，找到后则会沉浸在重新结合的快乐中不可自拔。” 　　“嗯哼，我知道这个传说，出自柏拉图的《会饮篇》。”洛基谨慎地回答，他还不是很明白托尼说这些话的意思。 　　“Cap和他的小鹿仔上个世纪就认识，他们认识彼此的父母，知道对方的糗事，有很多共同的回忆，他们之间绝不仅仅有爱情，相比之下我们的感情太过单薄了，好像……好像……”好像只有肉-欲，托尼悲哀地想，默默地将后半句话吞回口中。 　　洛基松了口气，至少他现在明白自己的人类在纠结些什么：“要知道你不可能跟我一起长大。” 　　“我知道。”托尼回答，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仅仅是一个人类，如果他也是阿萨神族，就能早早认识那个小小的洛基，在他被人排斥时拉住他的手，就像巴基对史蒂夫做的那样。 　　“可我不认为我们的共同回忆会比他们少，”洛基微笑着挪过去，用手揽住对方的脖颈，轻柔地将他往自己身边拉近，“好吧，即便少了那么一点点，也绝对比他们精彩得多，毕竟穿越幻视之水，和精灵并肩作战打多头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而将来，我们还会有更长的时间在一起，我们绝不比他们差。” 　　托尼微微垂下头：“我只是觉得他们在一起像是一种必然事件，就像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落下，即使七十年的时光也无力阻挡，如果真的有平行宇宙这种东西，史蒂夫·罗杰斯和詹姆斯·巴恩斯一定也会相爱，而我们——” 　　“我们的相爱却是偶然，你是想说这个吗？” 　　托尼苦笑了一下：“没错，我们之间充满了不确定性，如果我不是在八岁逃家时遇到你，或许会尝试着和小辣椒磨合着在一起，而你则会像电影里那样变成大反派，跟我对着干。或许我们还是会上床，但也只有上床，却成不了情侣。就算现在，我们也不是很合拍，我们总是吵架，上床，和好，然后再吵架，再上床，再和好，循环往复，而我讨厌这样！” 　　洛基叹了口气，捧起托尼的脸。 　　“如果说你是觉得队长他们那种柏拉图式的恋爱模式一定比干柴烈火来得更加纯粹，好，我愿意放弃性-爱的乐趣，为了你，”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像是时刻准备着向神许下承诺，“我们在床上可以什么也不做，光着身子纯聊天，你觉得怎么样？” 　　“不行！”托尼瞬间炸毛了，开什么玩笑，洛基在这方面可是博士生导师级别的，如果哪所大学真的会开放到设立这样一门课程的话，而谁会愚蠢到放弃那种极致的乐趣。 　　洛基无奈地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托尼的头发：“你应该对我们的爱情有信心。难道偶然就一定比不上必然吗？如果每个宇宙的史蒂夫·罗杰斯和詹姆斯·巴恩斯都会成为一对，那他们的爱情又有什么可惊天动地的？只有偶然难得的才愈发珍贵，唯其不常有才更值得盼望。” 　　托尼搔搔头，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纠结非常幼稚。 　　“很高兴你说服我了，”他耸耸肩，故作大度地说，“而且至少我们得有什么领先他们，比如一起在床上的时间，总不能事事都让他们占先吧。” 　　===================== 　　如果史蒂夫听到托尼的话，一定会一本正经的反驳，他和巴基一起在床上的时间可比托尼想象中的多得多，他们从相识起基本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不是史蒂夫家就是巴基家，不过如果你指的是某种隐晦的含义，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现在他关心的却不是这一点，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在他们和九头蛇机器人缠斗的过程中，那两个惹祸精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要知道在这两个家伙不知所踪后，共有三批次的九头蛇后援赶到中央公园，在不伤及民众的前提下搞定这些东西实在颇费了一番气力，巴基甚至还在战斗中被流弹划伤了手臂——好在是金属的那一只，不幸中的万幸。 　　那两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 　　一小时后，纽约警察姗姗来迟，开始救助受伤人员，与此同时，洛基和托尼也从一条林间小道中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你们俩刚刚去哪了？”美国队长冷着脸质问，那模样简直能将小学生直接吓哭。 　　“托尼的机甲出问题了，我得保护他。”洛基一本正经地回答，同时指了指恋人的左臂，那里是一条完全意义上的人类手臂，本应附着在上面的机甲不翼而飞。 　　史蒂夫盯着托尼，无声地向他确认这一说辞的真伪，后者连忙点头：“没错，你知道，我们之前吵架了，我昨晚不可能睡好，今天早晨又出了这档子事，我猜我在装备马克机甲时有些心不在焉。” 　　美国队长皱着眉微微点了一下头，勉强接受了这一说辞，暂时放过他们转身去查看巴基的手臂划痕，两个心虚的逃兵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了例行争吵。 　　“该死，你就非得在林子里做吗？现在好了，我连臂甲都弄丢了。” 　　“这说明机甲的召回设置不够完善，这个系列还需要升级，”洛基假笑着回答，“而且如果臂甲好好的，我们在面对队长时就找不出离队的借口了。” 　　“那又怎么样？钢铁侠会怕美国队长？” 　　“既然如此，下次他再叨逼叨地讲大道理时，可别向我求助。” 　　托尼咽了口口水，不说话了。 　　洛基坏笑着，不过还是决定好心眼地为对方提供一个台阶下。 　　“你好像对刚刚我们亲热的地点有异议，”他牵起托尼那只没有臂甲的手，“我们可以回大厦再继续，这个建议如何？” 　　===================== 　　美国队长盯着洛基和托尼远去的背影，怎么也不明白这两家伙是怎么突然和好，接着又吵起来，然后又迅速和好的。 　　真是太神奇了—— 　　“回家？”冬兵歪着头，戳了戳坐在前面人的腰窝。 　　“戴好安全头盔了吗？”史蒂夫转头问，巴基抿了抿嘴，一脸不好高兴却又老老实实地将拿在手里的机车头盔戴在头上，并伸手搂住史蒂夫的腰。 　　“现在，我们回家。”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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